第七章
沈宸態度這麼堅定,沈母也不好強硬地逼迫,就先當局外人吧,免得惹是生非,壞了一家的和氣。
沈宸運氣好,父母為他着想又順着他,不過張靜雅的處境卻恰恰與他相反,所以知道沈母見過張靜雅的時候,他順勢一想,張家人不可能沒有找過她,這事情真是奇怪了,明明罪魁禍首是他,為什麼他們都找上她,而不是直接找他?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的性格比起他,是要好講話多了,不過沈宸敢打賭,張靜雅絕對不是人畜無害的小綿羊。
照他猜想,她更像是千年臭石頭,如果她聰明一點,她應該過來找他,他可以替她出氣,但很明顯的,她是在劃分界限,她不想跟他扯上關係,而他還在記恨她那一記鐵砂掌,一想起她掮了他巴掌,他就一肚子火。
即便如此,他出了家門,車子就朝她的公寓開來,看着老舊的公寓,他眼裏閃過一絲不贊成。
但凡張家人對她好一點,她不應該住在這裏,這裏破破爛爛的,周圍也沒有保全,如果她一個人深夜返家,說不定會有危險的,而她會住在這裏,他想理由很簡單,房租便宜。
驕傲的他躊躇了好一會,最後還是上了樓,敲了敲門。
六層樓高的老式公寓沒有電梯,她恰好住在六樓,夏天最熱、冬天最冷,如果大包小包地買了東西回來的話,爬個六樓真的會累死人。
敲了門之後沒有人應門,沈宸就站在門口等着,也許她出去吃飯,等了好一會,樓下傳來腳步聲,沈宸喰着笑,看着小人兒左右手各提一袋東西爬了上來,他沒有任何動作,石雕一般地站在上方俯視着她。
張靜雅沒想到,她一抬頭就看到沈宸,她認為自己那一巴掌把他打怕了,沒想到他還敢來找自己,他的目光放肆不羈,見到她也沒有收斂,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張靜雅不喜歡他這副神情,她氣喘吁吁地爬上來,將手上的袋子放在地上,伸手在口袋裏摸索着鑰匙,她當做沒有看到他這個人,逕自地開門,又伸手拿起地上的袋子往裏走,腳一踢就要關上門。
沒想到他的腳一伸,擋住了她的門,黑眸里閃過一絲憤怒的火光,但轉眼即逝,「這麼不歡迎我?」將她的生活弄得一團糟,還要她笑臉迎人,他當她這麼犯賤?張靜雅頭也不回地說……「對!」話音剛落,她就聽到關門聲,轉頭一看,那人站在那並未離開,她臉色一沉,「我沒有請你進來。」「我媽今天去找你了?」他悠哉地不把她的臉色當一回事,在客廳轉了一圈,便坐在沙發上,活像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沈阿姨是來找過我。」她直接地說,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瞞的。
誰料他又問:「張阿姨也找過你?」
這一次,她的神色不再平靜,隱隱地帶着怒意,她「啪」地一下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像一頭髮瘋的母獅子沖向他,在快要碰到他的時候停了下來,怒目相對,「你到底想幹什麼?」見她怒氣沖沖的模樣,他的心底突然有一股酸意,他伸手摸向她的頭,髮絲恰恰與她的性格回異,柔軟地令人不願放開。
「你……」太過溫暖的大掌讓她驚駭,她一把揮開他的手,「沈宸,你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非要攪亂我的生活,你是不是太閑了?」
她的話讓沈宸抿嘴一笑,從前那乖巧聽話,對他左一個沈大哥、右一個沈大哥的小白兔,轉眼就把他當成了敵人。
「女人真的是善變,對不對?」他有感而發,一副深請此道的模樣。
張靜雅聽明白他的意思,臉不知是怒意抑或是羞赧,絲絲的紅暈爬上了她的臉頰。
「我渴了,有水嗎?」他不客氣地說,自動自發地走到廚房裏,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這公寓外面是破舊了一點,裏面倒還好,沒有想像中爛,兩個女生一起住,房間佈置得很溫馨舒張靜雅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他就像巡邏似的一步一步地在房間裏走着,不知道要幹什麼,她討厭沈宸現在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這裏又不是他的家,他幹嘛待在這裏不走?
「你……」她皺着眉頭出聲。
「這個鎖不好,很容易被撬開,花點錢換一個好的。」他提議道。
「啊?」沒想到他半天說了這麼一句話,她一愣,「哦。」將喝光的水杯放在桌子上,他轉頭看着她,又摸着她的頭,張靜雅的眼角輕微一抽,他是把她當做寵物嗎?剛要斥責他,他的大掌又摸上了她的臉頰,他的指尖帶着溫熱,碰觸上她的臉頰,她的臉頓時紅成一片。
她惱地要扯下他的手,他突然俯身而至,她的手停在半空,整個人呈倕硬狀,大氣不敢喘一下。
沈宸輕輕地笑了,「我只是過來看看你而已,沒有別的意思。」他說話的時候,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那純正的陽剛味羞紅了她的臉,「你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看你?」他邪魅一笑,「還是不要再靠近?」說著他更靠近她,鼻尖幾乎要頂上她了。
張靜雅的手腳不知哪裏生出一股力氣,她兇狠地推開他,狼狽不堪地看着他,「你發什麼瘋?有話快說。」心被他擾亂,她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拘謹地站在另一邊,雙眼防備地看着他。
他其實聽到母親找過她,他又聯想到她的處境,以她在張家的身份,她面臨的又是什麼?疼惜如雨後春筍似的一下子地冒了出來,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手已經伸向她,快速地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裏,沉穩地開口,「你是我女朋友,我會負責的。」莫名其妙的女朋友!他的力氣太大,她掙脫不了,也不想弄得自己傷痕纍纍,於是她咬牙切齒地說:「還不是你做的好事!」本來他們相安無事,他倒好,興風作浪,弄得張家一團亂,也擾亂了她的心。
聽到她的話,沈宸莞爾,他不懂什麼叫後悔,既然看中了就出手,這是他的準則,他霸道地親了親她的額頭,他鬆開她,「已經成定局了,不是嗎?」張靜雅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被他碰到的地方像火一樣燙,她張嘴想說什麼,男人已經笑着揮手離開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定局?一切是他引起的,他解決掉不就好了,張靜雅心煩意亂,想到母親、想到沈母,她真是恨死了自己當日回家的舉動。
幾天之後,張靜雅沒想到邵旭珠要調職,從台北調到台中,如此一來,這裏就只剰下妯一個人了。
因此張靜雅想換一個地方,最好能離公司近一點,省下一點交通費也好,而且這公寓只有她一個人住,感覺有些奢侈,她就想找一間小一點的公寓。
於是她就開始找住的地方,後來在公司附近找到了,她交了押金,又聯絡了搬家公司,大約半個月之後,她住進了新的地方。
張靜雅搬家的事情,她沒有跟任何人說,母親沒有打電話給她,她也不敢隨便打電話,到時候要是被別人接到了就麻煩,特別是張父和張舒瑤。
在他們的眼中,她已經成了勾引自己妹婿的壞女人了,天知道,沈宸和張靜雅根本沒有在一起過,她被迫冠上了這壞了妹妹姻緣的名目,她不大高興也不喜歡,至於沈宸……她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下了班,同事們說要出去放鬆,她順應民情,沒有反對,聚餐而已嘛。
吃飯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她愣了一下,「你好,請問你是哪一位?」她客氣地問道。「沈宸。」這兩個字就像毒蛇纏上脖頸似的,讓她呼吸困難,她輕咳了一聲,身邊的男同事見狀,遞了一杯飲料給她,「靜雅,喝水。」張靜雅笑笑地接下,「謝謝。」
「你在哪裏?」沈宸耳尖地聽到她那裏熱鬧的聲音,有女有男。
「跟同事聚餐,你有什麼事情?」張靜雅不知道沈宸從哪裏弄到她的手機號碼,但轉念一想,她猜有可能是沈昕。
「你搬家了。」他淡淡地說。
張靜雅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知道,她誰都沒有說過,「你怎麼知道的?」電話那頭不語了一陣子,過了一會,「現在住哪裏?」張靜雅喝了一口飲料,手心在不斷地冒汗,不知為何,總覺得他的說話方式有一種咄咄逼人的調調,她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的時候,旁邊另一位同事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端着飲料的手一翻,灑在她的裙子上,慌張之際她掛了電話,她卻沒由來的鬆了一口氣。「對不起,靜雅。」同事不好意思地說。
「沒事沒事,我去洗手間整理一下就好了。」張靜雅說著起身,往洗手間走,「你們繼續吃,我沒關係。」
她走進洗手間清理着裙子,但飲料已經滲進布料里了,怎麼也弄不幹凈,她乾脆就這麼穿着,等等早一點回去,不參加後面的活動了,她剛剛聽同事們說似乎還要去唱歌,她搖搖頭,想着吃完飯就回家好了。
她這麼想着,她走出洗手間,正好轉彎處,一個男人正好在等電梯,男人一回身,她便愣住了,心想怎麼會這麼巧?接着她看見沈宸面色猙獰地向她走來,挾帶着一股強勢的氣場,她被震懾地動彈不了,停在原地。
沈宸走了過來,狠狠地拽住她的手,語調陰森地說:「你掛我電話?」他大概沒有被人掛過電話,所以才呈現出這副猙獰的狀態。
出於本能反應,她解釋說:「沒有,我是不小心按掉的。」她指了指自己的裙子,「飲料打翻順着她的手,沈宸低頭一看,她的裙子上是有大小不一的污漬,他的臉色稍稍緩和,但手上的力道沒有放鬆,「為什麼搬家?」張靜雅抬頭看了他一眼,看他的神色,她立刻明白了,她皺眉,「我不是因為你才搬家的。」她強調道。
她是要遠離沈宸,但這不表示她要因為一個沈宸,而打破自己原有的生活狀態,沈宸是影響到她了,但沒有這麼誇張的影響力。
只是聽到她的話,沈宸的臉色沒有轉好,反而更深沉了。
「旭琳調職了,我一個人付兩個人的房租不划算,我就搬家了。」她說得實實在在,可手上的力道根本沒有減少,他還在生氣嗎?她望着他兇狠的神情,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沈宸臉上的神色更精彩了,又青又白又紅,比彩虹還要絢麗,他哼了一聲,放開她的手,「搬家這種事情要說一聲。」要不是他一時心血來潮地去她家找她,他還不知道她已經搬家了,這個可惡的女人,根本就沒有把他當一回事,搬家這麼大的事情,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進行,等她人去樓空了,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
「搬家的事情,我誰都沒有說,我也不想說。」張靜雅坦白地說,換個地方清靜一下也不錯。「你!」她的言外之意讓他的臉又黑了一大半。
「靜雅。」一個女同事走了過來,好奇的目光在他們之間轉來轉去,「你在這裏呀,經理說要請我們去唱歌。」
「我不去了,我的裙子髒了。」張靜雅婉拒道。
「哦。」女同事仍然是好奇,一雙眼睛不斷地打量着他們,沒有立即離開。
沈宸走近張靜雅,伸手環住她的腰,張靜雅的身子一顫,正要推開,他微微使力,讓她無法掙脫。「這位是?」女同事眼睛一亮,好像聞到什麼八卦的氣息。
「他……」張靜雅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如果說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她不就跳進他的陷講里了嗎,可要不是,他們又似乎太親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