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踏箭山莊（二）
楊玄面無表情的站在淋浴噴頭下面，此時他的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正處在一種空洞的無思維狀態，不知不覺的，身體漸漸的變成了液態。
飛機上那一刻的感受再次出現在了楊玄的腦海中，電流從身體穿過的瞬間，大腦出現了極其短暫的休克，隨後立即恢復過來，然後全身的細胞彷彿都活躍了起來，在沒有外界水源接觸的情況下，身體發生了奇怪的變化，變成了液態，卻又不能像液體一樣改變形狀。
楊玄閉上眼睛開始回憶自己穿越以來的種種遭遇，一個個片段開始在腦海里飛速流過，軍營、瀑布、湖泊、地下水、叢林、沙漠、機場、手術室、大鐵罐、高空、雪山、還有那道從半空中帶走17的紅光以及那朵在自己面前綻開的血花。
為什麼17會突然出現在信風鎮外的碼頭？楊玄開始重新考慮起了這個問題，從當時羅德曼的速度來看，絕對是不比戰鬥機慢的，而且為什麼他會如此巧合的出現在那裏？夜郎城究竟有什麼，17後來發生了什麼……這麼仔細一想，楊玄忽然覺得自己還需要弄明白很多事情。
燕小乙看了看錶，再次從關押着程玄德的小屋裏走出來，徑直走向楊玄所在的宿舍，已經過去5個小時了，燕小乙等不下去了，程玄德已經開始出現不安的情緒，身體裏的電波很可能會被激活，必須快點下手了。
剛出停車場，就碰見了迎面而來的楊玄，燕小乙正要開口，楊玄先說話了：“你們準備怎麼把他帶走，帶到哪裏？”
燕小乙一怔，隨即說道：“你決定出手了？”
“是的，但是動手之前我要審問一下，所以要問一下準備把他帶到哪裏動手。”楊玄回答。
“這個簡單，等我一下，我去找社長。”燕小乙聽到楊玄願意動手，放下心來，撂下一句話之後匆匆忙忙的跑了，楊玄看了看地下停車場入口，猶豫一下，就站在原地等了起來。
一刻鐘的功夫，燕小乙和一個精瘦的小老頭一起走了過來，楊玄心說這個應該就是貝塔社的社長了吧，心裏想着，就迎面走了過去。
“你好社長，我是楊玄，新來的。”楊玄主動伸出右手。
老頭個子不高，體格黑瘦，尤其是一雙眼睛，渾濁的幾乎看不清眼瞳，和對方握了握手，楊玄心裏有些感嘆，這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居然就是燕小乙敬佩無比的貝塔社社長。
“你好，年輕人，燕主管和我介紹過你，歡迎加入貝塔社。”老頭在和楊玄握手說話的時候，那雙渾濁的眸子瞬間精光一閃，變得清晰無比，但是隨即又變回了昏暗渾濁的樣子。
因為這個變化的時間極其短暫，楊玄一時之間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燕主管說要把這個程玄德帶到一個不相干的地方處決，不知道您有什麼方法可以把他帶過去？”，面對這個老年人，楊玄還是用了您來稱呼了他。
老頭呵呵一笑說道：“這個簡單，我聽說你要審問他，地點你來定吧。”
楊玄聞言回頭看了看車庫入口，然後回頭說道：“夜郎城怎麼樣？那裏可以屏蔽他身體裏面的信號。”
老頭和燕小乙對視一眼，回頭說道：“這個恐怕不行，以我的能力，還不能直接進去屏蔽區。”
楊玄經過幾句交談，立刻判斷出眼前的這位社長老頭應該是個空間傳送者，能力估計是心靈移動，心裏不禁感嘆，這個能力真是變態啊，比那個“超人”羅德曼還要厲害，難怪能從安保嚴密的安全局裏把程玄德抓出來。
想到這裏，楊玄又問道：“那麼屏蔽區的邊緣應該可以吧，我們可以把他拉進屏蔽區的沙漠裏面，這樣就不會被追蹤到了。”
老頭點了點頭說道：“好主意，走吧，去見那個程玄德。”
審訊室里，程玄德的雙手雙腳均已經被戴上了手銬腳鐐，bill正滿頭大汗的一手按着程玄德掙扎不已的身子，一邊口頭警告着說道：“我警告你別亂動啊，否則我要用鎮定劑了。”
正僵持着，審訊室的門一響，燕小乙帶着楊玄和社長一起推門走了進來。
程玄德見到社長立刻慌了神，掙扎的更加猛烈，同時哀求道：“社長，燕主管，我錯了，你們放過我吧，我把我會的東西全教給你們，你們可以把我關起來，我絕對不會跑的……”
燕小乙走上前去，抬手想把他打暈，卻被社長攔住了，小老頭回頭向楊玄招呼一聲：“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楊玄連忙走上前去，把手搭在了老頭的肩上，然後老頭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程玄德的胳膊，程玄德驚恐的叫道：“不——”
楊玄只覺得兩眼一黑，緊接着身體像被吸進了漩渦一樣忽然失去重心，隨即又立刻恢復了過來，整個過程不到1秒鐘時間，楊玄抬眼一望，此時自己卻身在一處戈壁山谷當中。
社長鬆開程玄德的手，然後一掌切在了他的大動脈上，直接把他打昏了過去，接着對一邊的楊玄說道：“把他拖到前面的谷口處，那裏就進入了屏蔽區了。”
楊玄聞言馬上上前抬起程玄德的雙腳，和老人一起把他抬到了谷口，進入了屏蔽區。
放下程玄德，楊玄心裏卻在想着自己穿越以前看過的關於心靈移動的電影和小說，眼前的這個社長的能力和那裏面說的大同小異，只是不知道他可以帶動多少重量一起移動，於是就試探着問道：“不知道社長可以帶着多少人一起傳送？”
老頭眨了眨那雙渾濁不堪是雙眼微笑着說道：“開始的時候只能帶着一些小物體，後來能量漸漸增強，現在可以移動25噸的物體。”
楊玄聽到能量可以漸漸增強，忽然來了興趣，於是趕緊問道：“是不是所有的新人類都可以提高能力？比如說我？”
老頭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理論上是這麼說道，我們可以通過不斷的熟練使用能力，或者增強體質等方法來提高自己的能力。”
楊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隨後又將目光放在了地上躺着的程玄德身上，蹲下身子在他的人中上使勁掐了一下。程玄德緩緩睜開雙眼，見到眼前的情景，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眼睛裏露出絕望的神色，也不再反抗掙扎了。
楊玄此時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了，想來他即使是叛變了也應該是一直被限制自由的，怎麼可以接觸的到安全局的機密事情，但是就這樣殺了他，自己還是下不去手，一時之間竟愣在原地走神去了。
程玄德等了一會，不見楊玄動作，又扭頭看了看在一邊閉目養神的社長，不由得又心生希望起來，掙扎着從地上坐起，小聲的喊着楊玄：“喂~”
楊玄回過神來，看了看面前一臉諂媚的程玄德，心中不由的有些厭惡，覺得這個人太沒有骨氣了，於是問道：“他們都給你什麼好處了，你要叛變？”
程玄德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一邊的社長，然後小聲回答道：“起初我也是誓死不降的，但是後來他們的局長找到我，說如果我願意招供的話，可以給我提供政治豁免，介紹我去軍工處工作，並且不用接受知識管制，只需要進行民政編號就可以了，你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麼別的愛好，就是喜歡琢磨機器，軍工處是我夢寐以求想去的地方，所以，經不住誘惑就…”
楊玄打斷他的話問道：“那你身上的那個電波又是怎麼回事？”
程玄德連忙回答道：“後來他們連續來找過我幾次，每次都要從我身上抽血，還提取了我的腦脊液和軟組織細胞，我害怕他們會對我用刑就趁簽署豁免協議的時候向司法部提出證人保護，所以他們就給我注射了生物電波。”
楊玄立刻明白了安全局的用意，他們是在利用程玄德進行生物實驗，這說明在17離開之後他們並沒有停止實驗，想到面前這個程玄德可能會知道一點什麼，於是接着問道：“那你有沒有看到過一些寫着紅色編號的半圓柱體生物倉？”
“生物倉？”程玄德表情一怔，然後搖頭說道：“沒見過，安全局要生物倉幹什麼？”忽然又好像想到什麼似的大驚失色的說道：“他們抽我的血不會是想克隆我吧？”
“克隆？”這回輪到楊玄大驚失色了。
而原本在一邊閉目養神的社長老頭在聽到克隆兩個字后也驟然睜開了雙眼，原本渾濁不堪的眼球猛地爆出一道精光，直視着程玄德。
程玄德被老頭猶如實質的目光嚇了一跳，急忙澄清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啊社長。”
老頭盯着程玄德看了看，沒有說話，又緩緩閉上了雙眼，繼續閉目養神起來。
楊玄皺眉陷入沉思：“這麼說來17應該還在夜郎城，我之前遇到的那個估計是個克隆體。”
程玄德看到希望，急忙討好的說道：“老社長，楊兄弟，他們已經同意讓我去軍工處工作了，是當試機員，只要你們放了我，我可以給你們當卧底，一定查出生物倉的事情。”
楊玄聽了程玄德的話，心裏不由得有些意動，轉頭看了看在一邊閉目養神的社長，可是這個老頭卻沒有任何錶示，一動不動的坐在石頭上，像個雕像一樣。
等了片刻，還是沒有動靜，楊玄有些為難的看了看程玄德，程玄德此時也知道面前的這位小楊兄弟已經有了放過自己的意思，但是自己的生殺大權卻是掌握在那個不動如山的老頭手裏，於是急忙手腳並用的爬到社長面前哀求道：“社長，我知錯了，求您給我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你也不想那些被抓的兄弟被人拿去做克隆實驗的對吧，plea，我一定會幫忙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的，說不定我們還可以以此參與政治也說不定呢？社長…”
見老頭沒有任何反應，程玄德又把頭轉向楊玄，由於他此時戴着手銬腳鐐，行動十分不便，就這樣齜牙咧嘴的擰着身子向楊玄求助道：“楊兄弟，求求你幫我說說情吧。我也是新人類啊，哪個新人類喜歡過着完全沒有**的生活呢？”
楊玄這時也很為難，這個程玄德的表現明顯就是個膽小如鼠的人，真不明白當初他為什麼敢於襲擊政府官員的車隊；但是斟酌了一下，楊玄又覺得眼下的情況確實是個很好的機會，因為關係到17，所以就試探的向老頭說道：“社長，我覺得…”
老頭終於睜開了那雙渾濁不堪的雙眼，看着楊玄。
看着這雙眼睛，楊玄忽然有些心虛起來，不由得想起車庫前握手時那一瞬間的鋒芒，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貝塔社社長。但是想到17，楊玄還是硬着頭皮說道：“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我們只要假裝失誤而沒有徹底把他殺死，然後把他拖到屏蔽區邊緣，安全局的人自然會順着信號找到他並且把他救回去，這樣就順利潛入了。”
說到這，爬在地上的程玄德立刻附和道：“對啊對啊，就當是懲罰我犯的錯誤好了，我不會有任何怨言的，社長…”
老頭打斷程玄德的話，看着楊玄說道：“你的情況我已經聽燕主管介紹過了，我知道你不想動手，也明白你的顧慮，但是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不管你願不願意，沒有人可以沒有立場的活着，不管怎樣，你總要選擇加入某一方的，既然有立場，就必須要做一些維護立場的事情，他的話可不可信，我想你的心裏還是很清楚的。”
老頭說完站起身子走出屏蔽區，回頭說道：“我和趙一封是老相識，在他的地盤上做事，總該打聲招呼的，你心裏有事，所以就先不用回山莊實習了，處理掉眼前的事情之後幫我去趟夜郎城，跟趙一封解釋一下。我回去給你拿行李。”說完，身形一閃，消失不見了。
楊玄站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程玄德爬到楊玄面前求道：“楊兄弟，你行行好，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