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親…班?」不是記起她是「小蔓」?
「就是那個大象…不對,向左走…不對…」
她還向右走咧!
「向日葵。」真想翻白眼。
「對!」他一副「我就知道你知道」的模樣指着她,「向日葵安親班那個…櫃枱小姐。」
在「…」裏頭請填上任何與「機車」相關的詞句。
「櫃枱」兩個字前面為什麼還要故意頓一下?丁襄夜猜他八成偷偷在心裏罵她。
「那你又是哪位?」
「我那個時候是保險規畫員。」
「喔,來找我們老闆拉保險的平均一天有三個,我哪記得你是哪個。」
這女孩的嘴還是跟以前一樣又犀利又嗆啊。
「少來了,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早就記得我是誰。」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她眼一瞄上方的LED,「你有沒有按電梯啊?怎麼還在一樓?」
「忘了。」他笑着轉身在「10」的鍵上按下。
他一笑,費洛蒙就開始散發,丁襄夜不由得想起他們曾經在夜店共處的那幾個晚上,他的大手在她身上四處游移,撫摸她的肌膚,輕揉她的敏感,帶領她攀上歡愉巔峰…忽地覺得雙腿間似乎一熱,她不由得咬住唇。
「你現在在統和建設做什麼工作?」陸牧邢問。
「工務助理。」
「嗯,也是。照你這樣的妝扮,應該不會收你當櫃枱小姐。」
「喂,你什麼意思啊?」他是指她的臉有問題嗎?「我以前好歹也是安親班的‘櫃枱小姐’!」這職位她有當過的好嗎?
「安親班的對象是小朋友,你就算睡醒沒洗臉,小朋友說不定也不介意,但建設公司可沒這麼低標準。」
怒氣眯了她的眼,「怎樣?嫌我丑喔?」
「哈!」他笑,「你的口紅都吃光了知道不知道?只剩下外緣的一些殘餘,真丑。」他不自覺的伸手,想抹掉她唇上的口紅。
她一怔,退後一步,死瞪着他的手。
陸牧邢微楞,不解怎麼會有此衝動。
難道就因為她的嗓音跟小蔓一模一樣,讓他一時之間混亂了?
「補一下或乾脆擦掉。」手轉了方向,將螓首扣向電梯的鏡子,「你的唇色還不錯,不擦會比留這樣一圈好看。」
丁襄夜用力抹掉唇上殘餘的口紅后,道,「想不到你這麼娘。」
「什麼?」他有些傻眼。
「那麼關心別人的口紅幹嘛?看起來就很娘炮。」
哇靠!這叫「好心被雷親」是吧?他終於深刻明白這句台語的奧義了。
「十樓到了。」他權充電梯先生,「謝謝光臨。」要娘就娘到底吧!
「噢,謝謝。」
丁襄夜走出電梯,陸牧邢則往更上層而去。
當電梯門一關上,所有的緊張氣息隨着喉嚨一個吐氣動作盡泄。
她覺得頭有些暈暈的,好像剛搭乘電梯時讓她「暈梯」了。不曉得剛才的對話有沒有泄漏出她就是「小蔓」的馬腳?
不過他還記得她,讓她十分意外。他不是那種連前女友的臉跟名字都會忘記的人嗎?怎麼會記得她這個安親班櫃枱小姐呢?
真是匪夷所思。
還是他對於女朋友就會忘得很快,路人甲反而記得住?
這樣說來,當他的女朋友真不值,還好她當初不是他的女朋友…她想這個幹嘛呀?
她用力一拍腦袋。
一個面子跟裡子都輪了的戰役,是在回憶心酸的嗎?
在他心中,「小蔓」必與尹曼蔓同樣的下場,連臉都不記得了吧。
她苦笑,推門走入陸仕電機的辦公室。
所謂的有緣就是這樣嗎?
丁襄夜萬萬沒料到她還會再遇到陸牧邢,且不是在與他有關的公司大樓里,而是在一家她一年才去那麼一次的印度咖喱餐廳內。
台北就是這麼小啊!
高大的身影入內時,她就「不小心」注意到了。
他的身邊帶着一名女伴,果然是個明艷的亮麗女郎。
這人就是個愛美色的色胚啊。
服務生帶領着他們往空位而來,不巧就是她們身後的位子,她屏氣凝神,想低下頭去避免四目相對,又覺得小題大作,要打聲招呼呢,好像也沒那麼熟,就在她舉棋不定時,這對出色的潮男睹女就自她身邊走過了。
就說沒那麼熟,她怎麼會以為他會注意到她呢,自作多情也不是這樣。
她低頭撕開面前的原味烤餅,正要沾上咖喱醬汁時,冷不防纖肩被拍了一下,她像受到極大驚嚇的渾身一震,速速抬頭。
「你也在這吃飯?」陸牧邢笑開一口白牙。
她瞠日。
他真的注意到她?
坐在丁襄夜對面的葉紫斐瞧見他,也怔了下。
更讓她詫異的是,為什麼這個很久不見的男人會主動跟丁襄夜打招呼?
他們兩個什麼時候「暗渡陳倉」,沒讓她知道?
哇靠!丁襄夜這傢伙,連她這個閨中密友也瞞,回去非將她吊起來拷問不可!
「你哪位?」意識到葉紫斐的視線,還有心底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矛盾,她忍不住又裝起不認識來。
「每次都來這招,老梗了好不?」他轉對服務生說,「我們坐這就好。」
丁襄夜驚愕,葉紫斐驚訝,他的女伴更是吃驚。
「牧邢,她們是你朋友嗎?」從頭到腳都名牌的女郎忍不住將一臉驚愕的兩個女人快速打量一遍。
她們身上穿的不是便宜的路邊攤,但也不是多高價位的衣飾,了不起一件一千塊的品質,椅子上放的包包更是雜牌,怎麼看,都不像是他們「同圈內」的啊。
「算認識。」他走來丁襄夜身邊,拉開椅子,對女郎道,「坐下吧。」
女郎僵着明麗小臉,勉為其難就坐,而陸牧邢就坐來葉紫斐的身邊。
葉紫斐瞪着身邊的男人,很是意外他怎麼會選中她旁邊就座,而丁襄夜也很詫異,她原本還以為他會選擇坐在她旁邊(畢竟他們比較熟啊),沒想到他卻是坐到葉紫斐身邊去(難道他比較喜歡紫斐?)。
服務生點過菜后,陸牧邢為陌生的眾人做起介紹。
「這位是琦琦,」陸牧邢指着女郎道,「我的表妹。」
原來是他表妹!剎那間,丁襄夜胸口那沉甸甸的感覺消失無蹤。
「這兩位是…」他完全不曉得櫃枱小姐的名字,更別說櫃枱小姐的朋友了。「你們自己介紹一下好了。」
「我叫丁襄夜。」
「我叫葉紫斐。」
原來櫃枱小姐叫丁襄夜…三個字中沒有半個「蔓」寧…
「我叫陸牧邢。」
我們都知道!三個女人OS。
「你們跟我表哥認識很久了嗎?」孫琦琦問。
「我們是在夜…」
「我在安親班工作的時候認識的!」丁襄夜慌忙打斷葉紫斐,並趕忙朝她使眼色。
葉紫斐楞了下。
她退以為陸牧邢已經知道丁襄夜的「真面目」,才會這麼突然的熱絡打招呼,還要求坐同桌,沒想到他還是不知情啊…可這就更奇怪啦,既然他不知道丁襄夜就是「小蔓」,兩人是怎麼認識的?
丁襄夜這傢伙,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沒給她知道啊?
回去不只要吊起來拷打,還要灌辣椒水、電擊下體嚴刑逼供啦!
「安親班?」孫琦琦更不解了,「表哥又還沒結婚,怎麼會去安親班?」
「那個時候我在家裏的保險公司上班。」他努了下下巴,要丁襄夜接話。
自己說完不就得了,幹嘛還要她跟着解釋?
丁襄夜怪奇的看了他一眼,「安親班的老闆是他們家的客戶,所以他有時候會過來跟老闆談保險的事。」
「就是這樣。」陸牧邢滿意的微微一笑。
原來是這樣。孫琦琦明白,葉紫斐更是恍然大悟。
「那襄夜離開安親班后,你們還有聯絡?」葉紫斐問陸牧邢。
陸牧邢又是下巴朝丁襄夜一努,要她解釋。
靠!他是HE」」OKITTY沒嘴巴還是被三秒膠粘住了?難不成他一開口就會掉鑽石嗎?都由她來解釋是怎樣?
「沒有啊,沒有聯絡。」丁襄夜搖頭。
「可是你離開安親班很久了。」葉紫斐的眼神寫着——給我乖乖招來啊!
「就之前我送東西去他們家…陸仕機電的時候,跟他巧遇上了咩。」
「那至少兩年沒聯絡了吧?」葉紫斐又問,「你們還認得彼此喔?」
難不成她不知情的「安親班」那一段,兩人曾有過什麼曖昧或過從甚密?
吼吼,葉紫斐的眼神曖昧極了,不要以為她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
「不認得!」丁襄夜一臉嚴肅的說。
就算第一眼就把他認出來,打死也要否認到底!
「我認得。」陸牧邢回。
全場三名女人均倒抽口氣。
「哥,了不起耶,數年不見還記這麼清楚。」孫琦琦不明白身邊這女人長相又不出眾,為什麼表哥會記得?
要知道陸家男人均有遺傳「俊美」因子,男的俊,女的更是俏麗,就算母系也一樣出色出眾,看習慣了美麗的女人,平凡的女孩就像西瓜一樣,誰會記得上次在市場看到的西瓜是哪顆,不可能嘛!
難不成,表哥的審美觀念突然間出了問題?
「我有過目不忘的能力。」陸牧邢指指腦袋。
「屁,你明明忘女朋友忘得很…」丁襄夜倏忽住口。
「忘得怎樣?」陸牧邢疑問的眸盯着她。
「就…就那個尹曼蔓。」
「尹曼蔓?」好多個蔓!「她是誰?一難不成…
這問題早存在她心中很久了,就趁這個機會問個痛快吧!
「尹曼蔓,她曾經跟你交往過,人家還對你念念不忘,你卻七早八早就忘得一乾二淨,看到她時還認不出來。」
「她是誰?」
還問「她是誰」?丁襄夜快氣炸了。
「在我們安親班當美工的尹曼蔓。」
陸牧邢想了下,「誰?」
丁襄夜翻了個白眼。
「我說的那個尹曼蔓,是安親班的美工,她在之前…」她扳起指頭數了下。「大概是四年前吧,曾經跟你交往過,大你六歲,記起來了沒?」
「不記得。」
她要翻桌啦!
「我從不會特地去記得前女友的事。」
太過分了!無情無義的傢伙。
「因為那對現任女友不公平。所以一分手,我就會用最快的速度把她忘掉。」
「狡辯!」
「不然呢?若你的男朋友對於前女友的事念念不忘,你會很開心嗎?」
「我…」她一時語塞,「但怎麼可能真的忘得一乾二淨?」
「也還好,沒有用太多感情就不會記得。」真的下了感情的,時間根本無法完全沖毀。
「你沒有對尹曼蔓用很多感情?」果然是薄情郎、負心漢啊!
「我想應該只到有好感的程度。」
「只是這種程度就跟人家上床?」
「不要把上床這種事講得好像都是男人的錯,你以為女人就不想要嗎?」
「但是…」
「對不起,原味烤餅。」服務生送烤餅過來,暫時將戰火中斷一下子。
服務生一走,丁襄夜又立刻炮轟,「女人若是上床,一定是因為對這個男人有愛!」
「嗯,那是女人的認定。」
「沒錯。」
「不代表我的認定。」他用濕紙巾慢條斯理擦手,「我不勉強女人,所以這代表她心甘情願。」既然大家都是心甘情願,為什麼一定要說是女人吃虧?
「你確定你沒有勉強?」那他當時趁她不注意要了她,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