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倭使、挺人、張士誠
“在下系日本源氏足利征夷大將軍尊氏麾下唐船奉行新田正六位下大舍人助平長條破破爛爛的小早船上,一個在宋軍眼裏衣衫襤褸之極的倭人用怪腔怪調的漢語對着居高臨下的水軍校尉說著什麼。
“在下奉將軍大人的世子大納言足利義詮殿下之命求訪水軍強大的貴方,希望能和貴方合作消滅禍亂海域的我國南朝叛逆。”
“他在說什麼?”沒過多久快舸上面的船長就召回了手下,看着還是一臉暈暈乎乎的進武校尉,他不禁疑惑的問着。“唧唧歪歪的,什麼路道。”
“是個倭人,說什麼是他們國里的官,希望聯絡咱們消滅叛徒云云。”也虧得校尉能聽個半懂的,實在是虧得職方司在公開的軍情通報中說得明白說得詳細。“還說,會給咱們一塊落腳的地方,讓咱們好繼續反抗蒙元韃子。”
“倭人?還是什麼大官?”船長猶豫了,按照樞密院的命令,凡是倭人倭船一律擊沉,但是人家又是使節,這個尺寸就難以掌握了,不過,這個倭人的說法還真是異想天開,給咱們一片島嶼去反抗韃子,真真好笑之極。
“船長,這倭船上不過幾條臭鹹魚,幾個梅子飯糰,連乾淨水都沒有,用火炮擊沉他們是不是虧了。”進武校尉摸着後腦勺,也看出來船長的猶豫,於是在旁邊提議。“要不拉回琉球,丟給職方司那幫傢伙,至不濟還可以當倭奴賣兩錢,不算空手了。”
“你小子,鬼主意就是多。”船長一錘校尉。“你下去跟他們說,讓他們老實點跟着,否則立刻送他們餵魚去。”
“下面宣佈推演成績。”五個班被集中起來聽候學堂教授的分數布達。“甲班一勝兩和一負積五分,乙班一勝三和積六分,丙班一勝一和兩負積四分,丁班兩勝兩負積六分,戊班一勝兩和一負積五分。”
根據推演規則積分一致則互較勝負,這樣的話,方明所在的乙班就因為不敗的戰績獲得了這次推演的勝利。
“你怎麼看這個班級?”一連幾天觀戰的老人問着副教諭。
“無論什麼地形都能遊刃有餘,應該是不錯的。”副教諭先揚后抑。“不過除了第一戰算是有效的調動了敵人,其他都是堂堂正兵,一味的死拼硬打,沒有一點靈性。”副教諭砸吧砸吧嘴。“我還是比較看中第二名丁班的那幾位。”
“我不這麼認為,在這麼小範圍的戰鬥中其實用不了什麼奇正的。我看這個當參將的倒是把握的很好。”老者卻不這麼看。“而且這個傢伙喜歡用換子的戰術,無論對方最初怎麼佔優勢,結果都會被他用上駟對下駟的方法扭轉了戰局,很不簡單啊。”
“你不是特意過來挺人的吧。”副教諭用懷疑的眼光看着對方。“我怎麼就忘了,你跟淮文書院的趙家頗有淵源,是不是特意過來挺他家的新姑爺的。”
“老丘八,難道你眼中老夫就是這樣的人嗎?”對於不切實際的聯想老者當然要反擊的,不過男人八卦起來也挺讓人生厭的。“不對呀,你說乙班的參軍是趙家的新姑爺,怎麼回事,老趙家不是從來不招武官做女婿的嗎?有什麼故事,說來聽聽。”
“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副教諭嚴重質疑着。
“真不知道。”老者肯定着。
“你堂堂的樞密院汪副使汪親衛,會不知道?”副教諭鄙視着對方言不由衷。
“真不知道。我誓,我要知道,喝酒也把我撐死。”親衛大夫指天賭咒着。
“那好,等這場面上的事都結束了,我再告訴你。”副教諭猶自狐疑的打量着對方,所謂老小孩,不中也不遠矣。
“下面請乙班班長上台接受優勝獎座。”主持的教諭也只能對兩個長官的私下勾當視而不見,自顧自的宣佈着下一個行程。
“多謝長官。”代表乙班的王平意氣風的走了上去,從自己李師範手裏接過燒瓷製成的獎碗,這也是大國師當年留下的惡趣之一。
“榮譽是暫時的,希望全班上下保持下去,下一次不要給我丟臉。”師範諄諄教導着。讓勝利者的師範給勝利者授獎,這一方面既是對兩者的共同獎勵,另一方面也可以說是同樣的鞭策。
王平頻頻點着頭,這次能勝出真是僥倖了,除了第一戰打了丁班一個措手不及以外,其他的三戰被硬生生的演化成了消耗戰,也屬僥倖,幾戰雙方戰損都比較接近,這才被裁判們評定為和局。
以一勝三和結束戰鬥時,他還以為沒了指望,這樣也能贏,真讓乙班上下有些喜出望外,不過這樣也好,榮譽就是壓力,壓力就是動力,想必再有類似的推演,乙班一定會知難而進,再創輝煌的。
“好了,下去和同學們慶祝吧。”李師範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不是還有大半年嗎,他相信自己會調教出一個真正強大的班級的。
官。”王平轉向台下的五百餘人,高舉獎盃上下揮舞了兩下,這才在乙班一片萬勝的歡呼聲中走下檯子。
“解散!”一聲令下,乙班瘋魔樂般簇擁到王有安的身邊,將他和獎座一起高高的舉起。
“恭喜了。”出人意料,其他幾個班級的班長也都走過來道賀,不過他們都不是真心實意的,以一戰之負而和獎座失之交臂的丁班班長更是不客氣,直截了當的說出來下場交手定要讓乙班俯稱臣的豪言壯語來。
“也好,到時候我等再見一下高低。”王平從眾人手上回到了地上,也不倨傲,也不諂媚,只是謙和的面對這一切,看得幾個在台上將走未走的老傢伙們頻頻點頭。
不過熱烈的氣氛總是掩不住的,送走了挑釁的對手們,乙班徹底陷入了狂歡的狀態之中。“之侑啊,你這個參將還真稱職啊,師範真是目光炯炯啊。”
“去死,我說王有安,別以為你就是正將了,方老子可是要上戰場的,那個動腦筋的事就交給其他人吧。”方明也有些失態的開着玩笑。“今天乙班大喜,大家是不是應該湊個分子鬧一鬧啊!”
酒去!”隨着方明的煽動,乙班八十八個人浩浩蕩蕩就殺奔學堂的大食堂而去。“今天,無醉不歸,誰要是逃酒,就別怪咱們大傢伙不客氣了.......”
夕陽西下,血紅的光芒籠罩着大地,到處是凄凄慘慘的景象,被火燒火燎過的磚牆,被屍體和泥土填埋的水渠,已經飽飲人血的土地,這一切的一切,顯示出戰爭可怕的一面。
“誠王,現而今韃子兵圍高郵已逾兩月,城中傷亡不計其數,再這麼下去怕是後果不堪呢。”張士信是張士誠的胞弟,因此他也能如此坦誠的直言。“咱們造反可不是為了殺頭啊,兄長,何不早做打算。”
“那你的意思是?”張士誠原本就是一個鹽梟素無主見,每日裏得過且過,稱王也是為了享福,卻沒曾想引來了百萬元軍,現在腸子根都悔青了。
“誠王,我的意思是要兩手準備啊。”張士信也沒有什麼大本事,不過為人四海,有不少狐朋狗友,湊在一起,也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了。“第一是要想辦法逃出去,第二能不能想辦法招安了。”
“四弟胡說什麼。”張家老三士德脾氣暴躁是個斗將,自然不會同意軟骨頭的意見。“百萬元軍圍得嚴嚴實實的,是想逃就能逃得了的嗎?再說了降元,高郵知府李齊可是為咱們兄弟所殺的,走回頭路怕是行不得的。”
士德拍了拍自己腰中的寶刀,“還是想想怎麼守住高郵吧,反正這些天該享的福都享受過了,這輩子也不虧了,韃子殺一個保本,殺兩個賺一個。”
“三郎說得有道理,咱們可不能寒了城中將士和父老的心啊,”張士義也贊同張士德的意見。“否則一旦傳開來,咱們的級怕是就先不保了。”
“死守,那就是守死。”張士信還是不甘心,這好日子不是人那麼容易忘記的。“誠王,咱們老張家可不能斷根啊。”
士誠的老脾氣又犯了,優柔寡斷的他一時難以決斷。“你們先下去,讓我好生思量一會。”
個弟弟恭順的退了出去,只剩下張士誠在那裏唉聲嘆氣着。
“什麼?高郵張逆派人請降?”元軍的大帳里,原本就焦躁不安的脫脫彷彿吃了興奮劑一樣激動起來。“看來蟻賊是撐不住了得倒挺好,殺人放火金腰帶,事有不諧就想招安,哪有那麼好的事。”
“那師相的意思是?”太不花等幾個人眼巴巴的看着脫脫。
“不許,我要殺光高郵城中的逆賊,讓那些造反的百姓看看,對抗我大元官軍的下場。”張士誠的軟弱讓脫脫產生了錯覺,他以為高郵已經唾手可得了,於是他終於自己將自己送上了不歸路。“下令三軍,城破之後,允兒郎們不用封刀。”
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