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雖然相識時間不過短短數天,但她已經將這男人的性子摸清七七八八。

他其實是個簡單的男人,驕傲自大,心中只有武學,但也因為他很簡單又高傲,反而不難掌握。

所以他一定胸有成竹,絕對有辦法將山種殺個落花流水。

然而,下一瞬發生的事,將她的信念瓦解。

站在秋睿武背後的霽雲老者非常小人的狠踹了投降的秋睿武一腳,秋睿武踉艙往前撲,險些摔倒。

他一定會反擊的!於倚輕重新拾起信心。

但沒想到的是,他僅是站直了身子,連表情都未有太大的起伏,其他數名弟子互看一眼,不約而同衝上前圍攻秋睿武。

秋睿武才要回擊,蘇西壘就喊,“只要你敢動我師弟們一根寒毛,我就扭斷這女人的頸!”

蘇西壘的威脅一喊完,秋睿武立刻收手,採取守勢,左躲又閃,可見縫插針的眾人可不會因此就放過他,個個出手狠絕,像是欲置他於死地。

而霽雲老者則將秋睿武放給弟子們去玩,回到妻子們的身邊,接過奴才送過來的涼茶,坐上藤椅,悠然看戲。

“少爺啊,你別獃獃的都不反擊,你會被打死的啊!”秋風見秋睿武竟然獃獃的都不回手,深怕秋睿武若真被打死了,他們這幾個人也就準備見閻羅。

他為什麼都不回手?於倚輕難以置信的呆愣。

她的命在他心中一點也不重要不是嗎?那為什麼……為什麼他為了要保護她而完全不反抗呢?

“我都投降了,可以放開那個女人了吧?”圍攻上來的不過是三腳貓,秋睿武根本不放在眼裏,只是一群飛蟲不斷的襲擊,也讓人煩不勝煩,他乾脆閃過那些煩人的傢伙,直接衝來蘇西壘面前。

嚇了一跳的蘇西壘將於倚輕抓得更緊,壓根將她當成保命符。

“這可不行!我一放,你必突襲。”最好他信得過他。

“我一向守信。”他說,“我說投降就是投降。”

不……你的守信千萬別用在這個時候啊!於倚輕張口啞言。

蘇西壘不信,偏頭要張先平上前攻擊。

果然,只見張先平抓起雙斧朝秋睿武高砍過去,秋睿武仍只是閃躲,就算一時閃避不及,身上挂彩,仍是絲毫沒有任何反抗意圖。

“信了沒?”秋睿武就算傷口見血,亦面不改色。

“來人,將他綁起來。”霽雲老者喝令弟子,並對秋睿武威脅道,“你若不乖乖就擒,我就殺了這小泵娘。”

秋睿武兩手舉高,任由霽雲老者的弟子們將雙手反剪於後,以繩子綁緊后,再一圈圈纏繞在他身上,纏得他的上半身動彈不得,確定繩索纏繞的厚度他無法掙開,才放心打了層層死結。

綁好最具威脅性的秋睿武,秋風與於倚亭同樣遭受五花大綁。

“這樣,你可以放了她了吧?”秋睿武下頷指向於倚輕。

霽雲老者輕蔑冷哼,“這是我的妻,本來就該屬於我的,何必放!”

“你言而無信!”於倚輕憤怒的大吼。

“小娘子!”霽雲老者輕佻的手指挑起於倚輕的下頷,“雖然祭品上供的時間是下個月,但既然你都送上門來了,咱們明天就拜堂洞房吧!”

“我不要!”於倚輕鄙夷的朝霽雲老者的臉面吐了口唾沫。

霽雲老者氣得揚高手,作勢狠往於倚輕的俏臉上甩去,掌心即將碰上於倚輕的頰時,轉念收回。

“我這一打,你臉兒必腫,明日就不能當個漂亮的新娘了,我明晚再懲罰你!”他會用他最強力的“武器”,整治得她乖乖順順,不敢反抗!

霽雲老者轉頭對着眾子弟喊,“把新娘子關入客房,其他人關入地牢!”

當弟子們將秋睿武押解經過霽雲老者身邊時,他伸手擋下,輕蔑對着秋睿武道,“算你好運,雖然你殺傷我弟子無數,但明日是我的新婚日,在我拜完堂、成完親之前,先讓你留着這條小命!”

秋睿武以詭譎的淡笑回應。

霽雲山莊的牢獄,位於陰暗、潮濕,帶着腐臭味的地底下。

雙手皆被反綁於後的三人,被押入了地牢中。

“進去!”霽雲老者的手下惡狠狠的將他們三人推入。

於倚亭一個重心不穩,直接摔個狗吃屎,整張臉着地,痛得他哇哇大哭。

“哭什麼哭?再哭我殺了你!”蘇西壘拾手作勢威脅。

費儘力氣才翻過身的於倚亭先偷覷了一旁的秋睿武一眼,見他看不出心思的面無表情,心知肚明是不會有人替他出頭了,只好用力抿緊嘴,強忍住疼痛的淚水。

蘇西壘發現已成為階下囚的秋睿武眉宇之間仍是充滿高傲,再想到幾名手下與師弟胡嘉佑不是被他殺死就是被他所傷,越想越火大,忍不住拿起一旁的木棍,就想往秋睿武的頭上敲去,企圖將他那張看了就教人生氣的驕傲臉龐打成父母都認不出來的豬頭。

秋睿武連眉都未挑,抬腳將他踹飛。

“啊!”撞到後方石牆的蘇西壘痛得大叫,“混帳東西,我非殺死你不可!”

他抽出冰冷的長劍。

“不可以!”張先平連忙阻止師兄,“師父明日成親,見血不吉。師父說過了,待明日洞房花燭夜一過,要殺要剛,皆隨師兄!”

兩人的師父——霽雲老者,畢生時光皆耗費在武學上,忘了將成親生子一事納入人生計畫中,等到忽爾發現自己無後,已是耄艾之年,這才急急的娶了個妻子,隱居到霽雲山上,努力“做人”。

霽雲老者外形看來雖身強體壯,臉色紅潤,聲若洪鐘,可跟髮妻成親五年多來,別說兒子了,連一個女兒都生不出來。

這時蘇西壘獻計,他先分析師父老當益壯,無法生子一事問題必是出在師母身上,無子乃犯七出之條首罪,理當休了師母,另娶他人,再來讚美霽雲老者武功高強、德高望重,又加上長年隱居霽雲山,猶如山神一般,應像古老神話中的山神一樣,要求山下村落獻上活祭品,也就是年輕貌美的姑娘上供,好替霽雲老者傳宗接代。

霽雲老者年老昏庸,信了蘇西壘所言,當真以為自己乃霽雲山神,於是全權授予蘇西壘處理“活祭品”一事。

霽雲老者雖然身懷高強武功,但生性多疑,為防弟子以下犯上,故他三名得力弟子均只傳授一部分武功,就算三個人互通有無,仍未盡得真傳。

霽雲老者曾經說過,待他百年之後,最得他心的弟子,將會得到他的武功秘籍,盡得絕學。

為此,三名弟子無所不用其極,力討霽雲老者歡心,好得到擁有天下四霸美名之一——東霸天霽雲老者的所有武功,問鼎江湖,成為一代武林霸主。

然而,山下小村落這十年來,每年送上二八年華俏姑娘一名,卻仍是蹦不出個子兒來,霽雲老者逐漸認為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也慢慢斷了生子之夢,但是轉性好漁色的他,卻不阻止村落的進供,對於坐擁三妻四妾,可是歡悅得很,絲毫無心去思考霽雲村人長久時間以來的苦痛。

蘇西壘經師弟提醒,才赫然大悟,忙收起劍來。

“謝師弟提醒,否則師兄就犯下大錯了。”霽雲老者生性多疑又專斷,誰敢忤逆他下場只有死路一條,若破壞他明日的親事,他就算身為大弟子,也絕無活路!

張先平笑了下,轉身鎖上大牢,與蘇西壘一同離開。

他們一走,秋睿武手腕稍一用力,綁在腕上的繩索就被掙斷了。

於倚亭訝然望着那綁得比他們身上還要多上好幾層的繩索竟然這麼輕易就被秋睿武所掙斷,不明白既然如此,他何苦投降。

“少爺!”秋風連忙背轉過身,將被縛的手對向秋睿武,“麻煩您幫小的解開繩索。”

“別告訴我,你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武林世家的飯菜是吃假的嗎?

秋風諂媚一笑,“少爺親手來比較快嘛。小的本事不行,得掙扎得皮破血流才有辦法弄斷這繩索呢。”秋睿武撇了下嘴角,大掌貼上秋風手上的繩索,體內微微運勁,就將繩索震斷。

“還是少爺本事高!”秋風立刻巴結,“只是奴才不懂,少爺您怎投降了?那些三腳貓您根本不看在眼裏的啊!”

“公子!”像條毛毛蟲蠕動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坐起來的於倚亭滿是歉意的道,“都是我們不好,拖累了你,你為了要救我姐姐而投降,此大恩大德,於家人必記在心上!”

“我投降並非為了令姐。”秋睿武嘴上強硬的說,“你姐可沒那本事!”

那女人不聽他的話,將自己置入險境,早教她離得遠些,更要她別靠近她那早就成為霽雲老者妻子的姐姐,竟還敢跟他大嗆至親不會背叛!

哼,他就覺得那姐姐把她叫過去必有鬼,還有霽雲老者看着於倚輕的眼神從頭到尾就未脫一個“色”字,果然一利用威脅拿到贏面,就迫不及待想入洞房了!

混帳女人,是她自己找死,他應該撒手不管,救她幹啥呢,還弄得自己一身狼狽!

他一定是有理由的!他想。

對,理由……嗯……理由……他腦中靈光一閃。

他曉得他投降的理由了。

這普天之下除了某物,還有誰能夠讓他假投降?

不就是為了“它”嘛,才不是因為那混帳不聽他話勢利現實牙尖嘴利奸詐狡猾還當起強盜妄想搶劫他財物的混帳臭女人!

他娘的!不聽他話,就愛往死里鑽!

他火大的暗暗咬牙。

“不然是為什麼?”於倚亭不解的問。

“說了你也不明白。”秋睿武懶得解釋,“秋風,弄瑰乾淨的地給我坐。”

“是的,少爺。”幫於倚亭將粗繩解開的秋風連忙以手當掃帚,撥開一塊乾淨的地面,並脫下外衣放在地上,免得弄髒秋睿武的衣服。“那敢問少爺,您不是因為於姑娘,難道是因為您從適才的打鬥中,發現何蹊蹺?”

秋風從十歲那年就在秋睿武身邊服侍,他的性子他可是一清二楚,這世上若有什麼會令秋睿武捨棄原則的,也只有武功一事了。

這“武痴”之名,可不是虛名啊!

“還是你聰明。”

“嘿嘿……”秋風摸着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霽雲老者這人心思狡詐,防心重,就連嫡傳弟子同樣提防,三個弟子皆只學到一部分本事,其功力恐怕僅有師父的十分之一,就算這三人加起來,功力也不到一半,我就算想跟他拜師學藝,恐怕也得不到絕學。”

霽雲老者傳授給弟子的,是最弱的功夫,不僅三兩下就被他打趴,武功套路更是輕易可破解,毫無挑戰性。

“可是你不是只要對打就可以學到對方招式嗎?”於倚亭納悶的問,“那你跟山神對打的時候,不就可將他的招式學起來了?”

“你當霽雲老者當真是三腳貓?”若是如此,他何必千里迢迢遠來霽雲山拜師?

“他武功在我之上,別說學招式了,我可是用盡全力與其對戰。”能夠輕易取得勝旗的,或許只有他祖父——秋孟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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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不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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