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聽到於倚亭大喊的秋睿武轉頭,赫見於倚輕的慘狀,心神一凜,才想出聲責罵秋風連這種小角色都無法應付,小蚌子男的大刀已砍到,一時無法完全閃躲的他胸口被劃了一刀,衣服破裂,血珠冒出。
“比試中還敢分心?你對自己的武功未免太有自信!”小蚌子猙獰的舔掉濺於手背上的血跡。
秋睿武捂着傷口,不管男人的嘲諷,縱身躍下屋檐。
大漢的刀子正要往於倚輕身子劈落,全身的力氣忽然之間被剝削殆盡,他愕愣想轉頭,卻發現頭已經轉不動,只能看到地上的黃色沙土,而且視線慢慢的暗了下來。
大漢被切斷的頸子噴出溫熱的鮮血,灑了於倚輕一身。
從未曾看過斷頭人的於倚輕瞪着一雙大眼,嚇得魂不附體,整個人僵直無法動彈。
為防同樣事件再發生,秋睿武乾脆自行解決剩餘的兩個大漢。
可就在他起劍的時候,小蚌子男亦追到了,他很乾脆的先替他將大漢給解決了。
“這下,我們可以專心比試了吧?”男人的笑很冷,似冬天的暴風雪,讓人不寒而慄。
男人的眼神與他相似,都是那種難得過上對手的惺惺相惜與躍躍欲試,同時也燃着噬血的光芒。
秋睿武嘴角咧出抹笑,“來吧!”
緊張情勢,一觸即發,頓時飛沙走石,煙塵蔽天,可見打得激烈。
秋風忙拉過於倚亭,要他一起把失了魂的於倚輕拖到安全的地方,隨手自下擺撕了塊布,倒水潤濕,擦拭於倚輕臉上半乾的血跡。
於倚亭見秋睿武與那名男人戰得如火如茶,情況比剛才更為慘烈,心下忐忑。
“那個……秋公子,不會打輸吧?”
“呸!”秋風吐了口口水,“我家少爺武藝高強,什麼打輸,就連對方想近身都難……”
話還沒說完,男子手上那把比人還高的巨型大刀就自秋睿武的手臂砍過去,他險險閃過,卻還是裂開了袖子。
“哼!”秋睿武直接撕掉飄飛的袖子,揚劍再戰。
男人的武器巨大,但在他手上卻跟玩具沒兩樣,雙手揮舞得快,竟形成了屏障,讓秋睿武近不了身。
“我看秋公子都砍不到那個男的,”於倚亭更緊張了,“可是那男的已經砍了秋公子好幾刀了,會不會輸啊?”
“呸!”秋風又再吐了口口水,“你沒看我家少爺嘴角還噙着冷笑?他成竹在胸,現在只是在找空隙,等他找到了,就換那個男的被砍了……”
話又沒說完,秋睿武被大刀逼得回身閃避,卻無可避免的發尾被削了一大截去。
於倚亭嚇得臉發白了,“秋公子會不會……”
“不要再說了!”秋風大吼,“一出口就沒好事,烏鴉嘴!”
於倚亭連忙兩手捂緊嘴,不敢再多說半句。
“他們……他們打得怎樣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於倚輕顫聲問。
前方混戰的兩人打得是飛沙走石,日月無光,只見刀光劍影,只聞兵刃相擊,看不出到底是誰佔上風。
但她卻是看到秋睿武已經負傷了。
“姐,你回神了?”於倚亭開心的喊,接着語重心長的說:“現在好像是秋公子略遜一籌,我怕他會打輸,這樣我們三個也會一起沒命的。”
話才說完,冷不防一顆小石子打中於倚亭的額頭,當場皮破血流。
“你敢再說『打輸』兩字試試。”秋睿武充滿殺氣的眸瞪向於倚亭。
“秋公子會贏的。”於倚輕說,“他還有心思分種偷聽我們說話。”
“我光明正大!”秋睿武輕哼,投給於倚輕自信的一瞥。
“嗚……”於倚亭捂着痛額,“會贏的!秋公子一定會贏的。”他再也不敢烏鴉嘴了。
“你真厲害,打鬥中還能分心?”小蚌子男冷笑。
“你只需要我用兩成的實力來對付。”秋睿武倨傲的用下巴看人。
男人變臉,刀勢更猛。
秋睿武施展移形換步,虛晃一招欺騙盛怒中的男人,當他揮刀砍下,秋睿武瞬間移到他背後舉劍直劈,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直冒。
秋睿武緊接着乘勝追擊,一把劍在手上靈活要動,轉眼間又砍了負傷的男人數下,刀刀見骨。
“啊!”傷處疼痛,男人往前踉艙了數步,身子以不正常角度前彎,大刀抵在地上。支撐傷體。
秋睿武可沒打算讓他休息,重腳直踹背心,男人撲跌在地,摔了個狗吃屎,一臉狼狽。
“你……”他掙扎的喊,“適才為何保留實力?”
害他錯看,以為他不過爾爾。
“因為我要學你的招數。”秋睿武令人氣恨的微揚唇角,“我立志學遍天下武學,我怕你死了就學不到,只好虛以委蛇。”男人氣得吐出一口鮮血。
“先報上名號來!”秋睿武踢了他一腳,“你跟霽雲老者是何關係?”
“我是……我是師父的第三弟子,胡嘉佑。”
“第三弟子才這等實力?”秋睿武語帶輕蔑,“我瞧這霽雲老者的武功也不怎樣,虧我當初還想拜師學藝。”
“師父……師父武功高強,依你……你的實力碰不上他一根寒毛……啊!”
心眼狹小的男人腳尖直接往他的傷處戳,還惡意的轉了轉。
“我的實力比不上他一根寒毛?”一腳踢飛胡嘉佑,“那快被我打死的人是誰?不就是他的門徒,還是第三弟子哪。”
“我師父……我師父從不把武學盡授,每人都只學到一部分,只學到一點皮毛……”胡嘉佑用盡殘存力氣冷笑,“你打敗我根本不算什麼!”
“只學到一部分?”秋睿武興趣更熾,“那好,這才有挑戰的價值,哈哈哈……”
“姐……”瞧秋睿武凌虐敗者的狠樣,於倚亭心驚膽顫的小聲道,“秋公子好狠喔。”
“你忘了當初我們跟他初相識,他本來打算讓我們給狼吃掉的。”這男人對待他標準中的壞人,心可是很無情的,可親眼看到他凌虐一個傷者,雖說是個惡人,於倚輕也覺得瞧得全身發寒,“所以你千萬別惹他生氣。”
至於她,不知惹惱他多少次了,倒還未曾被他狠下心來虐待,這是因為她運氣好,還未到讓他無法忍受的地步?她百思不得其解。
“嗯——”於倚亭用力點頭,發誓絕對不再亂說話,惹秋睿武生氣。
山莊的硃紅色大門終於開放,一群人簇擁着一個老人飛快的走出來,其中數名更是一個箭步奔來胡嘉佑身邊,架起了刀將傷者圍起來,渾身佈滿憤怒與熊熊戰意。
“總算現身了,還以為你要龜在裏頭靠弟子保護多久時間!”秋睿武走來老者前方,輕蔑的挑釁。
“姐!”於倚輕在霽雲老者身邊看見熟人,激動的喊。“姐,我是倚輕啊!”
站在霽雲老者右手邊,兩手扶持老者手臂的女人聞聲轉頭,瞧見於倚輕,粉唇訝異微張。
“姐,你還活着,”於倚輕開心感動得自地上爬起,捂着被踹傷的腹部,踉踉蹌蹌往前行。
“倚輕?”於倚輕在八年前被當成活祭品的姐姐於倚纖驚喜的喊。“另一個是倚亭嗎?天啊,你們長這麼大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於倚纖被送去當活祭品的時候,於倚亭尚幼小,早就記不得大姐的模樣了,但他還是記得他的確有個大姐,笑顏十分溫柔,卻帶着哀愁。
“大姐!”於倚亭忙扶着於倚輕,一塊兒走向於倚纖。
“別過去!”秋睿武伸手擋住兩人。
“那是我姐!”於倚輕激動的說,“我們八年不見了!”
“她現在是霽雲老者的女人!”誰知她是善是惡。
“那又如何?她還是我姐姐啊!”血緣這種東西是牢不可破的!
“倚輕!快過來給姐姐看看,姐好想你們。”於倚纖招手。
於倚纖立於原地,腳上未有任何動作,感覺就像在演戲一般,秋睿武注意到這點。
“我要去看我姐姐!”於倚輕用力拉下秋睿武的手,“你怎麼阻擋都沒有用!”
“你如果不聽話,遇到危險我可不會再救你。”她竟敢不聽他的話?
“那是我姐姐,會有什麼危險!”她才不相信至親姐姐會對她產生危害。
“倚輕、倚亭,快過來讓姐姐好好看看你們。”於倚纖拚命招手。
於倚輕兩姐弟不顧秋睿武的阻止,堅持走來於倚纖身邊,一人一邊,親昵的拉住大姐的手。
這個混蛋女人!秋睿武咬牙暗想。真要出了什麼事,別指望他會救她,想找死,就去死個痛快!
他火大的甩手收劍入鞘。
“你們真的長好大了。”於倚纖欣喜的縴手撫着弟弟妹妹的臉,眼中閃着激動的淚光,“我好想你們!爹好嗎?”
“他很好,身體健康。”於倚輕遲疑的說,“大姐,你跟他……”
她眼掃過霽雲老者周圍,除了大姐以外還有幾名女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妹,我嫁給山神了,快叫姐夫。”於倚纖淡淡的笑容中,有着難以察覺的無奈與哀傷。
“姐……夫……”兩姐弟實在無法將這兩字完整說出口。
瞧那老者年紀都一大把,可以當他們的爺爺了,這聲“姐夫”,誰喊得出啊!
“今年的祭品是誰?”於倚纖問。
“是二姐。”一旁的於倚亭以快哭出來的音調回道。
“怎會……”意識到丈夫帶有警告之意的手臂微動,於倚纖忙僵着笑臉道,“那好,姐妹共事一夫,可成佳話呢。”
“大姐,你不是說真的吧!他……他有那麼多女人,而且他那麼老了!”於倚亭難以置信大姐竟然樂見其成,還說什麼姐妹共事一夫,這不是佳話,而是醜話吧?
霽雲老者雖然看起來氣色紅潤,但早滿頭白髮,推估年紀至少有六十,他見了都忍不住想開口喊聲“老爺爺”,大姐嫁給他已成事實也就算了,若連二姐都……這聲“二姐夫”,他可是打死都說不出口!
“別這麼說。”於倚纖溫煦笑道,“山神身體健康,你不用擔心。”
擔心?她會擔心啥?擔心他晚上無法行房嗎?想到晚上要與山神脫光衣服敦倫,於倚輕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姐,現在村子已經十分破敗,山神如果不停止勒索,我們村子總有天會滅亡的!”於倚輕心想既然大姐與山神成了親,說不定可以請她勸說山神別再對村子那般苛刻,而不用動到刀劍,誰都不會受傷。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村子提供供品,山神提供保護與安全,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於倚纖理所當然道。
“但是我們不需要山神的保護啊!”
於倚纖聞言臉色一變,一扯妹妹袖子,緊張的喊,“你可別胡說八道!”擔憂的眸頻頻望向不動聲色的霽雲老者。
“我們村子本來很平和,因為山神出現,現在大家都吃不飽穿不暖,山神是禍害,根本不是保護者!”於倚輕指控的纖指嚴厲指向一旁的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