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房間裏的隱形人2
杜若沉默着,問:“咱們去哪裏?我難道能去學校寢室里住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即使咱們離開,誰知道他會不會仍舊在身邊悄無聲息地跟着咱們?”
郎周啞然,半晌才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實在沒辦法。不如咱們去尋找父親。你不是說過嗎?要陪我去找他!”
杜若眼中忽然泛起一絲淚光,輕輕伸手摸着他的臉:“我答應過的,我一定做到。但是我一定要找到這個隱形的傢伙,否則咱們到哪裏都無法安心。他會永遠跟着咱們的。”
郎周只好點頭同意。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守夜,一定要捉住那個隱身的惡魔,結束這種提心弔膽的日子。然而到了深夜,郎周又有些坐卧不寧了,主張報警,杜若說:“你跟警察說咱們屋裏的東西被人偷吃了?”
郎周苦笑一下,只得作罷。鬧鐘里的時針一點點地往上揚,四周逐漸死亡般寂靜,他們的心慢慢提了起來。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杜若縮了縮身子,說:“聽說12點是晝夜交替的時刻,這個時間陰氣最重,它會不會出來?”
郎周並不知道她將人稱換成了“它”,勉強笑了笑。他感覺到了自己內心的恐懼和虛弱。郎周16歲就敢於全國各地流浪,但他也知道這不是因為自己膽大。童年時,鎮裏的孩子總是嘲笑他被父親拋棄,這帶給他一種尋找父親探求真相的動力,加上那時候寄人籬下的日子使他性格有些倔強,偏執,這才敢不顧一切離開小鎮。但這並不意味他堅強,他知道自己其實很虛弱,很膽怯,缺乏自信,缺乏勇氣,可偏偏他生命中所遇到的兩個女人,蘭溪和杜若,都是很獨立,很堅強,這帶給他一種莫大的壓力。然而,這種恐怖的時刻,他必須要拿出勇氣,來保護她。
郎周吸了口氣,說:“杜若,別胡思亂想了,要不你先睡覺吧。昨晚你熬到了將近兩點,有一整天精神緊張,不要累壞了身子。”他把杜若拉進卧室,“我在這裏陪着你。”
杜若也是在熬不住了,眼睛都有些紅腫,便點了點頭,叮囑他:“有事喊我啊!”
郎周答應。杜若躺倒床上睡覺去了,連鞋都沒脫,匕也抱在懷裏。郎周怕匕刺傷她,想從她懷裏拿過去,但想了想,還是讓她壯着膽子吧。他坐在床前,為了吸引隱形人出現,他們關了燈,屋裏一片漆黑。他看不見杜若的臉龐,但從那沉重的呼吸聽來,她已經睡著了。郎周一會兒盯着寂靜黑暗的客廳,一會兒瞪大眼睛觀察着自己身邊,感覺那股寂靜像是一把冰冷的尖刀在緩慢地向自己刺來。可他看不見那把尖刀……
他站起來活動一下,確定卧室沒有人潛入,悄悄走出卧室,拉上門,縮在沙角埋伏起來。觸目是團團黑暗,夜空中無星,無月,彷彿有樹葉沙沙地響,也彷彿是遠處夜行人走過的腳步聲。郎周縮在黑暗中不停地拿匕划著周邊,因為他看不見,即使有人悄悄接近也很難覺。
不知道夜有多深,也不知道那股寂靜還能維持多久。郎周漸漸覺得睡意襲來,連連打呵欠,眼睛也淚汪汪的。他強使自己不要睡覺,可是不知不覺中那種疲勞睏倦的感覺鬆弛了他的神經,大腦處於一種麻木狀態……
突然,頭重重地一沉,他猛然驚醒,才覺自己竟然打了個盹。他吁了口氣,忽然,一種若有若無的聲響傳來,在房間裏!
郎周汗毛直豎,緊緊握住匕,神經緊張得似乎要綳斷,一股陰冷的氣息隨之而來,瀰漫了他的全身。他瞪大眼睛,仔細分辨着聲音的方向,可是黑暗太濃重了,什麼也看不見。沙沙沙……嗤嗤嗤……微弱然而實在。彷彿是某些物體在地上拖着身軀爬行,彷彿是某種動物充滿警戒的呼吸。郎周的額頭滲出了冷汗,忽然,吱……呀呀呀,一種磨牙的聲響傳來,似乎是門被慢慢地推開了。
郎周頓時焦急起來,哪一間卧室?難道那隱形人是從窗口防盜網處潛入的?千萬不要進入杜若那一間。郎周祈禱着,可是不遠處即是黑暗翻卷,他卻看不見。一股冷氣襲來,卧室門的確開了。他甚至聽見真切的呼吸聲,它在朝自己接近!
屋外響起汽車駛過的聲音,劃過一束微弱的光柱。就在那一閃,郎周看見一個人影在黑暗的客廳中悄無聲息地行走,尤如鬼魅一般。那人影經過沙,在郎周頭頂帶過一縷氣流,讓他感覺冷颼颼的。然後腳步聲朝廚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