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房間裏的隱形人
他們住在三樓,陽台外面是一棵巨大的黃褐色香樟樹,清晨起了風,樹葉被風篩動,嘩啦啦的聲音伴着鳥鳴聲將郎周吵醒。他睜開眼睛拿過鬧鐘,居然9點半了,急忙穿衣服起來,到杜若房間外敲門。
杜若也剛剛睡醒,眼睛還有昨夜的紅腫。郎周胸口湧出了一股溫情,說:“我去給你做飯好不好?”
“你會做飯?”杜若睜大了眼睛。
“當然。我流浪了那麼多年,不會做飯還不餓死?”郎周笑了笑,到廚房裏拉開冰箱,一看,頓時有些呆,急忙叫,“杜若,杜若。”
杜若走過來:“怎麼了?”
郎周指着冰箱:“咱們昨天中午明明在市裡買了那麼多東西呢!黃瓜,西紅柿,金華火腿,一隻叫化雞,還有兩盒牛奶……怎麼……統統不見了?”
杜若目瞪口呆地望着冰箱,昨天還塞的滿滿的冰箱裏,只剩下了兩節藕,幾罐青島啤酒。她風一般飛跑到屋門口拉了拉防盜門,鎖得緊緊的。然後兩人提心弔膽地在屋裏各個角落巡查了一下,沒有人潛藏。這座房子是幢老式的單元式家屬院,每個窗子外面都有防盜網。防盜網也沒有切割的痕迹,到底賊是從哪裏進來的?
“聽說,好多賊都有一種萬能鑰匙,什麼鎖都能打開。”郎周分析說,“可是如果有賊進來為什麼只偷了些食物呢?奇怪。杜若,你有什麼東西被盜沒有?”
杜若掃視了一下客廳,大到家電,小到一些裝飾品都在,她又到房間裏看了看,沒有被翻過的痕迹,也沒丟什麼東西,甚至手機錢包都在。郎周根本就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兩人面面相覷,身子同時顫抖了一下。是誰,會潛入房間只為了偷一些食物?是不是那個死而復活的惡魔殺手?
兩人在驚悚不安中度過了一整天,郎周甚至出去買了兩把防身的匕,交給杜若一把,另一把自己貼身藏好。晚上,他留在杜若的房間裏。兩人四隻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睡覺,後來再也熬不住了,杜若將匕放在枕頭下,睡在床的里側,郎周睡在外側,手裏緊緊握着匕。
朦朧中,郎周似乎聽見一絲響動,彷彿有野獸在房間裏爬行,呼吸聲在靜夜裏嗬嗬地響,還有一種嚙齒類動物咀嚼的聲音,他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場噩夢,卻在夢中掙扎不出來。直到啾啾的鳥鳴帶給他方向,他猛地從床上坐起,才現出了一身冷汗。天亮了。
匕已經掉在了床下。他想起昨天生的恐怖,四處打量一眼,卧室里沒有一點變化,杜若正縮在床上靜靜的熟睡,一條纖細白晰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腿上。望着杜若熟睡的模樣,他心裏湧出一種溫柔的情愫,輕輕在她唇上一吻。杜若嗯了一聲,睜開了眼睛,臉上閃過一抹羞紅,摟住他的腰閉着眼睛不肯睜開。
這時候郎周忽然湧出了一種古怪的感覺,似乎鼻子裏瀰漫著一股氣息,他臉色一變,赤着腳跑到冰箱邊拉開冰箱,頓時一股寒意浸透了肌膚——昨天又買的滿冰箱的食物全部不翼而飛!
杜若也光着腳跑過來,怔怔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沒有驚叫出來。然後她瘋一樣從卧室的枕頭下抽出匕,在屋子裏來回逡巡,將柜子、床底、沙后、陽台上,全部都找了一遍。沒有人,甚至連個老鼠洞都沒有。
郎周猶豫了一下,也開始配合她四處搜尋可疑痕迹,他幾乎爬在地上像獵狗一樣,結果還真讓他找到了——地上斷斷續續有幾團碎麵包屑。他精神一振,喊來杜若,兩人順着麵包屑的路徑尋過去,卻覺它延伸出了門外。他們打開門,看見整潔的樓梯口拐彎處,三樓的垃圾通道旁邊,掉着一片火腿腸的腸衣。腸衣旁邊是零零散散的麵包屑。
兩人愣住了:難道那個潛入者竟然就地將食物吃完扔進了垃圾通道?那麼多食物,根本不是一個人能吃得完的。他們到樓下的垃圾池裏一翻,雞碎骨,幾張火腿腸腸衣,麵包袋……丟失的東西全被吃完,殘骸聚集在這裏。
看食物包裝被撕裂的樣子,不可能是老鼠之類所謂,甚至一盒牛奶還被插上了吸管。兩人頓時頭皮麻,屋子裏真的有一個隱身的幽靈!
兩人心驚膽戰地度過了一天,什麼事都沒有心思去做,夜晚來臨的時候,郎周終於遏制不住內心的恐懼,目光閃爍不定,尤其是衣櫃鏡子上的反光和人影,讓他心裏直跳:“杜若,不如咱們離開這裏吧?你想想,當我們睡着時,四周一片寂靜,床邊會站着一個隱形的人,在悄悄觀察着我們,這種日子……我真是受不了。甚至當你夜晚到衛生間,到沒有一個人的客廳,他都會在你身邊跟着你。我們看不見他,摸不着他,甚至連他走路時帶起的風聲都感覺不到,這……這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