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微妙的氣流在兩人之間流動,他不由得微偏了頭顱角度,抿了下唇后,貼上等待的嫩唇。
大手插入了她的發內,另一手則扣着她的纖背,持續吮嘗柔軟芳甜的唇。
頭抬起的姿勢令他頸子發酸,於是他不慌不忙的將伏在他身上的甜美姑娘轉了個方向,讓兩人側躺。
他想這樣的姿勢比較安全一點,畢竟兩人躺在床上,又互相摟抱擁吻,左看右看,都很危險。
他的理智尚有足夠的力量拉住他,他有強大的精神力可以控制自己的舉止,他相信他們可以互相親吻並擁着入睡,他不認為他們才初相識就可以進展到更深一層的關係——即使他想。
然而,他忽略了此時已將長腿掛來他身上的女孩是不知道「安分」兩字怎麼寫的。
她不只將腿掛上他的腰,她的小手還溜進了他的厚背,撫着他的肌膚。
「你的皮膚好粗。」她咯咯笑,「你應該要去角質。」他回應她的吻,表示他也喜歡她吧。
「男人不用那玩意。」
「你摸我的。」她將他的手放上她的小腹,「我每天都很勤快的保養。」
他因那肌膚光滑的觸感而胸口一窒。
「你不能……」
「你的舌頭好甜。」她跨坐在他的身上,兩手捧着他的臉頰,長長的劉海垂落到他的臉上,痒痒的。「再吻我。」
他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要求。
四唇再次相貼,他將舌頭喂進了她的口中,抵着她的軟馥香舌,她熱切的回應,幾乎想吞了彼此的舌頭。
她的舌,才真甜。
情不自禁的右手貼上她的胸口,訝異的發現她竟然沒穿內衣,小小的胸部纖巧,在他過分巨大的手掌之下,有種楚楚可憐的味兒,就連頂峰的小小突起,都纖細得像不小心大力點就會被揉碎了。
不曉得太過纖瘦的她能否承受得住他?
他低喘了口氣,在兩人之間拉開距離。
冷氣吹拂過來的冷空氣插入彼此之間,稍稍平復他過於急切的心跳。
「我們睡吧。」他說。
望着他的眸,寫着不解。
她感覺得到他急漲的慾望,硬實實的就貼在她的小腹上,熱燙燙的溫度傳遞過來強而有力的勁道,她的小腹深處因而酥軟,腦子暈眩着想要從他這得到快樂的強大慾望。
但他把她推開了,用很冷靜的口吻說,「我們睡吧。」
她暗下了眸,「你不喜歡我?」
「不,不是的。」他怕她誤會,故用詞小心,並將她的頭按回胸口,「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還要多點相處多點認識,而不是從床上開始。
「所以你要當我男朋友了?」
他很想點頭爽快說好,可問題是,他對她可不坦誠,就像她還一直誤會他是服務生(還是會雜耍的那種),但他卻又無法開口直接告訴她——
「其實我是個警察。」
如果辦個討人厭排行榜,警察絕對榜上有名,但台灣警察的權力並不如國外的警察,其實處處受限,有苦難言。
警大畢業通過三等特考的他,目前是二線二星的偵查隊隊長,收入還不錯,加了又有國家給予福利,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是時間不是自己能掌控,隨時都有可能被call回局裏辦事,想交到女朋友己經很難了,能配合的更少,他幾乎有心理準備這輩子得當個單身王老五。
就是因為這麼難得,加上他也喜歡她,要說實話,真的一很難。
「如果你願意的話。」這次,他讓情感佔了上風。
「耶!」她開心舉高手,「那我要你抱着我睡!」
她轉成背對他的蝦米姿態,整個人貼入了他的懷裏,將他的手圈上她的纖腰,右手臂給她當頸枕。
「對了。」她偏過頭來道,「如果你要亂來也是可以的。」
「不要胡說八道了。」指尖輕彈頭頂。
「呵呵……」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那個……」
「嗯?」
「你……你有沒有很討厭的工作?」他想先探探口風。
「什麼意思?」
「就是有什麼職業是你討厭的?」
「討厭的喔……」她想了下,「我討厭警察!」
馮毓文一怔,整片背脊都涼了。
有沒有這麼准,第一個就說中他的職業?
「警察……為什麼討厭警察?」
「那還用說嘛,他們本來就很討人厭!上次啊,我跟我朋友去酒吧喝酒,英國的那個臭警察以為我未成年,對我超凶的,我生氣的回嗆,他還用警棍把我架在牆上,痛死我了}後來我拿出證件證明我早超過二十了,他連一句道歉都沒有耶!你看討不討厭?」
「的確是很討人厭。」唉。
「我爸以前還說不准我嫁給警察,因為他也很討厭警察!小時候我家遭過小偷,那警察很爛,都沒抓到,我爸只好自力救濟,裝了一堆攝影機。真要靠警察,家裏早就被搬光了。」
下巴頂在她頭頂的他苦笑着,不知該如何回應。
「咦,你的手怎麼變冷了?」她訝異的抓着他手查看,「冷氣太強了嗎?」好像還有點冒汗。
「可能吧。」他的背上在冒冷汗,當然冷了。
「那你要把被子蓋好。」葉紋綺轉過身來,調皮笑道,「還是要我溫暖你?」
「傻瓜!」他把小臉壓上胸口處,不想讓她看到他的表情一他想他此刻的神情一定非常難看吧。「睡吧,六點就要起來了。」
「好。」
一直嚷着有時差睡不着的女孩沒多久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可將她摟在懷中的男人卻是瞪着眼直視着昏暗的空間,無法睡去。
回到台灣,馮毓文推着葉紋綺的行李一起來到入境大廳。
他的行李不多,只有一個行李袋,連託運都省了,而葉紋綺的行李大都使用國際快捷寄回老家,只帶了一個行李箱。
「有人來接你嗎?」馮毓文問。
「沒有!」葉紋綺得意的挑眉,「我要給我爸媽一個驚喜,嘿嘿……」
他訝異,「所以沒有人知道你回來?」
「對啊!」
「那你等等要怎麼回去?」
「我要去搭高鐵。你呢?」說不定可以一起走。
「我要搭客運。」
「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彰化看我奶奶,我答應一回來就過去看她。」
「那我們就不能一起搭高鐵了。」她失望的嘟起嘴。
他揉揉她的頭頂,心裏一樣覺得可惜。「我送你過去坐車。」
「好啊!好啊!」她就等他這句話。
兩人搭乘統聯的接駁車,來到高鐵車站。
颱風已經遠離,四周風平浪靜,好像他們昨晚被困在新加坡是場騙局。
「你要到哪?」馮毓文問。
他想起他似乎一直未問她的家鄉在哪。
「台南。」
「台南?」他有些吃驚,因為他也住在台南。
「再十分鐘有一班耶,我們快去買票。」她催促着他。
排隊的人不多,他們很快的就買到票。
搭車月台在地下二樓,馮毓文幫葉紋綺拉着行李正要往剪票口時,忽然聽聞有人大喊:「有扒手!有扒手偷我的錢!」
一聽到有扒手,其他旅客紛紛緊張的檢視自己的錢包皮夾還在不在。
馮毓文發揮他的職業本能,冷靜的觀察車站內的旅客。
他發現前方約五十公尺處,有個男人模樣有些鬼祟,穿着一件外套,一手抓着衣襟,一手抱着肚子,在聽到有人喊扒手時,加快了行走速度。
馮毓文二話不說,沖了過去,攔住他的去路。
「先生,不好意思,你有東西掉了。」他語氣平和得一點都看不出企圖。
「什麼、什麼東西?」馮毓文的大個子讓男人感受到巨大的壓力,面色有些驚慌。
「就在那裏。」他猛地將男人的身子往後轉,男人一時無防備,鬆了手,數個皮夾從他的外套下擺掉了出來。
見露了餡,男人急忙想掙脫,馮毓文立刻將他的手往後扭轉,將人掠倒在地。
「放開我!」男人大喊。
「不準動,我是警察!」馮毓文習慣性的要掏出警徽,手摸入口袋卻發現口袋空空,這才想起他休假中,自然連手銬也沒帶了。
聽到「警察」兩字,男人臉色大變。
駐警人員跑了過來,將犯人接手,並處理被扒的旅客事宜。
馮毓文向駐警人員交代了些事後,轉過身來看到立在原地的葉紋綺,臉色一變。
她聽到了嗎?
她知道他的身份了嗎?
他躊躇走上前,正想着該怎麼解釋他的謊時,她忽然按上他的肩,跳上他的身子,兩腿圈住他的腰。
「你好厲害,你抓住扒手了耶!」她笑得好開心,好像人是她抓到的一樣驕傲。
她沒聽到嗎?
或許是因為大廳吵雜,她又站得比較遠,所以沒聽到吧?
「我會……」他雙臂攬着她的細腰,「我會把你喂胖。」
「喂胖?」
「你太瘦了。」他說,「我會想辦法把你喂胖。」
「你會煮菜?」
「會。」而且很拿手。
「我也會唷,那以後我們可以一起……」
「各位旅客請注意,一點五十七分開往新竹、台中、嘉義、台南、左營的第六六一次南下列車即將進站,搭乘本列車的旅客,請前往月台候車,上車時請留意月台間隙。祝您旅途愉快日廣播聲打斷了她的後文。
「車子快來了,我們快走。」馮毓擾一手提起她的行李,一手牽着她小跑步到驗票口。
將車票放入機器,過了開門,依依不捨揮別的她忽然想起了件事。
「等等,我沒你的聯絡電話。」她慌忙找出手機,卻愕然發現視窗一片黑。「我忘了充電了啦!」吼,她真是迷糊。
這時,一張紙條遞來她面前,「我的手機號碼。」
葉紋綺攤開,迅速閱覽了一遍,塞入短褲口袋。
「我跟你說,我沒有台灣手機,等到我申辦下來,立刻打給你。」
他望着她,眸深幽幽的。
「怎麼了?」他的眼色怪怪的。
「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麼事?」
車站廣播列車己經進站,要搭乘旅客迅速前往月台搭乘。
「我的車子來了,我先去搭車,等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再跟我說。」她忙拉起行李拉杆,轉身就走。
「我是警察!」他喊。
她停下腳步訝然回首。
「我真正的工作是警察,不是服務生!」
她在廣播的聲聲催促中,拉着行李快步走了。
不斷的衝著他笑,於是,馮毓文懷抱着一點小小的希望,搭乘客運到彰化探望許久不見的奶奶,並在當天晚上回到台南的家裏,等待着她的消息。
等啊等,等啊等,很快的,半個月時間過去了。
她果然沒有打電話來。
手機在他的掌心裏轉啊轉,像個陀螺般,顯現他內心的煩躁。
「石頭。」一名同事走過來。
石頭是馮毓文的綽號,因為他的肌肉堅硬如石,故有此綽號。
警局的同仁大都互相叫綽號,很少喊名字或是稱謂,除非在比較嚴肅正經的場合,或者對象是如大隊長、局長級的高階主管方會尊敬稱之。
喊他的是他的屬下,偵查小組的小隊長,因為他的人中比一般人長,所以綽號叫狒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