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哪一種女人可以承受討厭的男人三不五時來個貼身擁抱?哪一個女人可以接受和討厭的男人睡在一塊?好吧!先前因為工作的關係,她可以勉強接受,但是現在……還有,哪一個女人可以當著眾人的面前親討人厭的男人的唇?好吧!也許當時她有些衝動,沒有細想自己對他有什麼感覺。
但是他對她所有的疼惜舉動,難道他真的把她當成笨蛋,以為她都沒有感覺?以為她有這麼冷血?
每次被他又親又抱又吻的,到目前為止,她到底哪一次真正以工作的理由向他伸手拿錢?沒有吧?每次都只是說說而已,他現在還在說希望她接受他的感情?
哼哼!不知道,沒感覺,不了解,沒發現,是吧?那她就繼續這麼玩他好了……玩死他。
思緒快速的轉啊轉,季薇抬起清澈分明的雙眸,含笑的凝望他,「歐雅各布。」
「嗯?」他深深的注視她,看着她對他展露甜美的笑顏,他的心又跟着柔軟。
「你真的很笨,奧狄爾集團一定會敗在你的手裏。」再難聽的話,她也沒力氣說了,更別想她再對他承認任何事。
「會嗎?」基本上,奧狄爾集團的各大事業仍然如日中天,也有愈來愈好的跡象,怎麼可能會敗在他的手中?
歐雅各布不懂,理不清她話中有話的含意。
季薇懶得再講,也別想她解釋,反正……再聰明、再厲害的人,也有笨的一面。
像他就是一個例子,像她也是一個例子,聰明又笨的女人愛上又笨又聰明的男人。
一大清早,奧狄爾家出現一名不速之客。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極盡性感艷麗又嬌媚的女人。
當她瞧見歐雅各布時,隨即飛撲到他的身上,眾人嚇得無法發出聲,就連歐雅各布的父親傑森都驚訝得瞠目結舌。
「這是怎麼一回事?」歐雅各布氣急敗壞的推開她,環顧在場的每個人,「我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雅各布?」老夫人也是錯愕得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是誰讓這個傢伙出現在這裏?」歐雅各布雙手握拳,站在大廳中央,發出可怕的咆哮聲。
「她說是夫人的朋友,我們想她也同樣來自東方,所以……」一名男僕不安的解釋。
自從季薇來到莊園后,眾人高興得連紀律都鬆散了,所以當這個東方女人一早提着行李出現在莊園外,又很清楚的表示自己是季薇的好姐妹時,大家也就不疑有他……
「就算是小薇的朋友,但對我們來說,同樣也是陌生人,不是嗎?現在立刻把這傢伙轟出去。」歐雅各布大聲命令。
「不行,我不能走。」女人說了一口純正無誤的英文,一臉得意。
「什麼?」歐雅各布瞇起眼睛,體內的怒火愈來愈狂猛。
「我不能走。」女人的手輕輕柔柔的撫摸他的臉龐,「我是你命定的妻子。」
倏地,兩簇火焰在歐雅各布的眼底跳動,眾人緊張又害怕的紛紛低下頭,傑森的臉色也很難看。
除了季薇之外,被任何女人碰觸到都會起紅疹、全身發癢的歐雅各布,此刻身上沒有半絲變化,也沒有任何不對勁,連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也就是說……
艷魅的女人得意的嬌聲大笑,「我也是奧狄爾夫人。」
這個奧狄爾家族的男性傳說已經改變了,不是唯一,再也沒有唯一的命定妻子,而是……兩位。
「媽咪,你在等衛禮嗎?」
可愛甜蜜的嗓音打破沉默的氣氛,循着聲音的來源,眾人有志一同的望向大廳門口。
看見季薇受到打擊的震驚神情,歐雅各布微瞇起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大廳為什麼這麼吵?
這是季薇走下樓時,腦中唯一的想法。
而且這種吵法好像不是很愉快,火爆得讓人感覺不安。
好奇的躲在大廳門口旁,她刻意沒有走進去,想聽聽大家在吵什麼。
然後,歐雅各布突然發出前所未有的可怕吼聲,不知道為了什麼事在發火。
她好奇的探出頭,想要知道他為何如此憤怒。
就在她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時,不安的發現有個陌生的女人正朝他伸出手。
「糟糕。」
心一凝,她急忙想要衝出去保護他,下一瞬間,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她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的大口喘氣,耳邊傳來可怕的轟轟聲,某種東西重重的自心頭落下,發出破裂聲。
她全身僵硬,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心頭卻不斷的發冷顫寒,連呼吸都忘了。
那個女人……可以碰觸歐雅各布,而他安然無恙?
這代表什麼?代表什麼意思?為何當那女人碰觸他的剎那,她的心頭如此疼痛?
緊緊摀住胸口,季薇有種眼前變得黑暗的幽悶絕望。
「我也是奧狄爾夫人。」
女人囂張得意的大笑,笑聲充滿挑釁和自信,卻震碎了季薇不安的心靈。
也是?這是什麼意思?
猛地抬起頭,她的眼眶泛紅,身子不斷的顫動。
有兩個命定的女人?
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打擊了季薇,黑眸不確定的游移,混沌的腦袋無法思考任何問題,只是不斷重複方才的答案。
兩個?兩個?兩……個?她不是唯一……不是唯一的……
有一天你會相信奧狄爾家族的這個傳說……
這算什麼?她才剛決定相信他,才剛承認對他有了感情,才剛打算找機會告訴他,她也為他心動,願意成為他唯一的命定妻子,為何又冒出另一位?
是不是代表歐雅各布將有兩個命定的妻子?兩個妻子?
手腳開始發冷,季薇全身發抖。
想逃,她想逃,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腦中不斷的發出逃離的警訊,她卻動彈不得,連抬起腳的力氣都沒有。
如果不是唯一,如果不是命定,如果必須兩個女人共同擁有一個男人……
她不要!
但是……她對歐雅各布有了感情,她愛上這個男人了,她……她要如何乾脆的說放手就拋下?
「媽咪,你在等衛禮嗎?」好不容易遇到連假而從寄宿學校回來的衛禮,才剛踏進家門口,就發現躲在大廳口的季薇,興奮的大叫。
他的聲音像是在大湖內投下一個巨彈,炸得水花濺起,顫冷了每個人的心。
歐雅各布驚愕的轉頭,所有的話語都梗在喉嚨,無法出聲。
季薇的眼眸發紅,與他四目相接。
站在他身旁的女子挑揚眼眸,帶着戰勝的得意,揚高的嘴角有着不容置疑的喜悅,似乎在對季薇下戰帖,也像是在宣示自己將在這個家中擁有的身份及地位。
好久以前,如果有人問季薇:你懂什麼叫心碎絕望的滋味嗎?
也許當時的她只會冷笑,嗤之以鼻,可以毫不猶豫、沒有顧忌的嘲笑詢問者:這世上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讓我感到心碎絕望。
但是,現在如果有人這麼問她……她不確定了。
胸口浮現的苦澀是心碎嗎?帶着冷冷寒意,無論暖陽如何的高照,也只讓人感到更加寒冷,這是絕望?如果是的話,那麼……她輸了,輸給一種喚為愛上一個人卻得到受傷和痛苦的心碎絕望。
兩個女人?一個男人如何得到兩個女人?自古以來,一對一不是守則嗎?
是她太自信滿滿、太驕傲,自以為是的認定歐雅各布對她的深濃情感足以讓她任性妄為,任由自己刻意無視他的深情,所以老天在懲罰她,罰她這不懂得珍惜的笨女人?
兩個女人?兩個女人如何分一個男人?
所謂的命定,難道就是如此?
那麼她能不能放手,乾脆洒脫些,放開想抓住他的雙手,讓他擁有一個命定的妻子就好?
季薇凝望着歐雅各布,梗在喉嚨的扎刺讓她怎樣也無法發聲,彷佛只要出了聲,便無法遏止女人脆弱的哭泣聲。
閉上發燙的眼眸,她拒絕在人前表現自己的脆弱,努力命令自己隱忍住湧現的淚水。
她是季薇,那個無論任何事都表現堅強、不容人擊碎的勇敢女人。
她的心是冷的,性情是無情的,除了自己,誰也不相信,只有自己才能幫自己,任何人都不能輕易的進駐她的心靈,只有靠自己才不會受傷,只有一個人……才不會心痛。
咬着牙,確定逼止眼中最後一滴渴望衝出來的淚水,季薇緩緩睜開眼眸。
冷冷的微笑,眼底毫無溫度,她再一次凝望歐雅各布。
她的神情不帶任何溫度,失了熱火的面孔宛如覆上一道厚實的屏障,將她整個人完全保護其中,無人能穿透,無人能碰觸她冰封冷硬的心靈。
季薇偽裝冷靜,沉默、絕情的踏上二樓。
「小薇。」心房逐漸寒冷,不安的恐慌來自於她最後的那抹眼神,歐雅各布丟下眾人,急急忙忙的追上去。
靜悄悄的室內,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沒人知道此刻到底該說些什麼。
「奶奶,發生什麼事?」衛禮疑惑的來到大廳。
「衛禮……」老夫人有口難言,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
奧狄爾家族的傳說,只要家族內的男人遇上命定的女人,就必須和她結婚,因為命定的妻子將為奧狄爾家族帶來幸福繁榮與富裕生活,任何人都不能抵抗這個傳說。
但是,這會兒竟然有兩個女人同為命定的妻子,這……難道上天註定歐雅各布該有兩個妻子?
被丟在一旁的女人冷眼看着眾人莫可奈何又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的神態,冷冷一笑,彷佛一切都與她無關。
「現在替我把這些行李搬上去,以我定命的資格,有權利住在這裏。」不等眾人反應,女人驕傲的逕自朝樓上移動。
無人能反對她的決定,畢竟對奧狄爾家族來說,命定的妻子是極為高貴的身份代表,他們受到這項魔咒禁錮、催化太久,久得將它認定為理所當然、不得反抗的神之決定。
衛禮看着陌生的女人,似乎搞不太清楚此刻到底是什麼狀況。
「奶奶,到底是怎麼了?」
那個人是誰?竟然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家中,又大搖大擺的命令眾人,他可不記得家族內有這一號成員。
「爺爺?」他還是不停的追問。
頭髮斑白,有着和歐雅各布相似臉孔的老人,以深沉又匪夷所思的眼神冷冷的盯着朝樓上走去的女人。
想了好一會兒,傑森低下頭,望着孫子,「她是你父親命定的妻子,第二位命定的妻子。」他的口吻沒有多大的起伏,像是在思考某些事。
「那個人?」彷佛聽到詭異的故事,衛禮瞪大雙眼,表情有些古怪。
那個人?命定的妻子?
這些人是怎麼一回事?眼睛都有問題嗎?還是全瞎了?
瞧了瞧神色凝重的眾人,衛禮忍不住嘆了口氣,接着無奈的搖搖頭。
他很難過,原來奧狄爾家族的成員,包括他的父親,全都是大笨蛋。
真可悲,因為這些人的關係,就算他不是笨蛋,也間接因為他們而被標上「笨」字標記。
「小薇。」急急忙忙跟隨在後的歐雅各布打開屬於兩人的房門,眼中流露出不安和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