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無奈地低語,是現實逼得他沒有了選擇的機會,當初以為只要將四哥放逐到最偏遠的地方,他就可以安分守己,結果還是自己太天真了。念同母之情又如何,到最後只是累人累己而已,現在還搞出這麼大的事情,如今也不容得他再逃避下去了。就算對不起母妃,他也要做。
既然當初是由他求情才讓九弟放過四哥,現在也該讓他來解決混亂的根源,還九弟一個太平之世。
「你要明白,這可是他最後的機會了,十天後本王就不再等待。」
「多謝輔政王。」龍庭渲沒有再多說什麼,立刻起身告退,準備起行。今天上午,他還在為要去令陽關而悶悶不樂,誰能想到,晚上就自動請纓走上一趟。九弟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次機會給的不是龍庭江,而是他龍庭渲。
「好了,該解決的事情還是要解決。」龍庭澹輕輕的話語拉回眾人的注意力,「劉文棟,你即刻派人前往令陽城,吩咐令陽刺史,一定要誓守城門,等待援軍的到來。」
「遵命。」
「許威平。」
「末將在。」
「清點兵馬,準備遠征。」雖說給了七哥十天時間,不過大軍還是要待命,他可不會拿天下老百姓的生命來開玩笑。
「是。」
望了望皇帝擔心的表情,淡淡地笑着給予安撫,「皇上放心,小事而已不必擔心。」十萬大軍又如何?他們紫旭國幾十萬大軍的兵力,良將輩出,又怎麼會怕有勇無謀的呼可多?
十年前,他就已經非常熟悉北部的作戰方式,對於這場戰,可是有信心,他唯一有些些掛懷的是,只怕這件事到最後會惹得七哥傷懷。
真是天涼好個秋,多事之秋。
秋風過後滿城涼,原本全國為恩科之事開心,誰知北越國竟然突然起兵造反,讓喜慶的氣氛倏變,上上下下都緊張不已,這種緊張的氣息,連輔政王府都感受到了。
最近幾天,龍庭澹為了軍事天天早出晚歸,忙得不可開交,今日難得可以在晚膳時分回府,讓徐總管高興不已,跟在主子身邊稟報着府內最近的大小事務。
「五王爺今兒有派貼子來請王爺過府……」
「行了。」抬手阻止他的話,再被他說下去,他頭都痛了,好不容易擺脫宮裏那群啰嗦的百官,可不想回到家又得對着一個長舌男,「那些個小事,你自己酌情處理就行了,實在處理不妥的,就問王妃不需要事事向我彙報。」
不耐地抬手搓了搓飽滿的前額,連着幾日少眠,讓他開始覺得精神不好,心情也變得浮躁。
「王妃?」徐總管愣了愣,有些些的欲言又止。
「怎樣?」他是何等敏銳之人,徐長遠的不對勁怎麼逃得出他的利眸。
「就……」到底該不該說?論理這事也不歸他管,只是……
「說!」這個總管是不是不想做了?該說的話不說,不該說的總是纏着說。真是搞不清楚狀況的人。
「是。」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跟王爺說:「今兒歡欣郡主派人送了封信來給王妃,聽青衣說,王妃看過之後,情緒非常激動,連午膳都沒用,一直關在房內。」
「歡欣送信給遙兒?」腳步忽然頓,「派誰來的?」
「夏總管。」就是因為是由寶成王府的大總管親自送來,所以他才不好推掉,只好呈交王妃,誰知……
「歡欣在搞什麼鬼!」一摔袖子,直接往旭日軒走去,這丫頭,就是平日裏寵得太過,才會如此無法無天,連他這裏都敢放肆。
徐總管連忙止步,不敢再跟隨主子去往寢樓,再說看主子一臉不郁,他還不想跟去當炮灰。
剛跨進院落,就看到青衣與綠羅站在緊閉的房門外,一臉憂色,看到他時,臉都嚇得蒼白。
「王、王爺。」死了,今兒王妃一整天都沒有吃過什麼東西,時不時還從房裏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嚇得她們個個六神無主,王妃可是王爺的寶貝,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就算她們死十次也不夠賠。
可是王妃鎖上門,她們又無法進去,在房門外苦勸了一天,說得連嘴皮兒都幹掉,可惜王妃就是對她們不理不睬的。
「行了,妳們先下去。」揮退侍女,沒有心情責怪她們。
伸手輕推房門,發現已經被上鎖了。
「遙兒,開門。」柔聲說道,裏面沒有一絲聲響回應。
「有什麼事情,等我進來再說好嗎?」關在外面,他又不知道她的情況如何,只會越來越擔心。
還是一片沉默。
很好!
「如果妳現在不開門,那麼我即刻叫歡欣過來,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連續幾日的辛苦處理朝務,已經讓他身體和精神都緊繃到極點。一回來還要面對妻子的閉門羹,別說他本來就脾氣不好,就算再好脾氣的男人恐怕也開心不起來吧?
在心裏默數三聲,打算時間一到,就叫關千里把陸歡欣給他抓過來,好好拷問。
房門,在第三聲時打開來,出現在他面前的顧遙夜,陌生且憔悴,很明顯她哭過,而且以眼睛紅腫的程度,她是整整哭了一天,最讓他吃驚的是,她眼裏明顯的恨意。
「妳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看着他?就算知道她不愛自己,但這段日子的相處,他明顯感覺到她對他不像以前那麼敵視了,為什麼今天又這樣?
「龍庭澹,今日我算看清楚你的為人了。」冷冷丟下這句話,她準備跨步出房,不能忍受自己與這樣一個卑鄙小人同處一室,一想到就要作嘔。
拉住她的手腕,「把話講清楚。」
「放手!」瞪住他的手掌,語氣滿是不屑。
「我的耐心有限。」額頭變得好沉重,所有的事情全部一起來,軍事、國事、親情已經亂到不行,不過這都在他掌握之中,他唯一不能掌握最沒有把握的,就是眼前的這個顧遙夜,看似纖弱,卻擁有影響他的巨大力量;看似溫柔,實則再倔強不過。
「我叫你拿開你的臟手!」她像失控一般,尖叫着用力甩着手腕,非常不能忍受他的碰觸,一分一毫,都讓她厭惡得想要撇開。
「臟手?」他的脾氣也被激了上來,不理她狂亂的掙扎,一把摟住她壓到房門之上,「妳說臟手?」
「對!」現在的她,不能忍受他的擁抱。
「好,不喜歡我碰是吧?」抬起她倔強的下巴,用力地堵上她的唇,在她唇上重重地輾壓着、舔舐着,舌頭粗暴地探入她嘴裏強行捲起她的舌頭索求。
這個吻充滿暴力、蠻橫與怒氣,讓她覺得噁心至極!想也不想,用力咬下那在她唇內肆虐的舌頭,那股狠勁差點將他的舌頭咬下來。
痛哼了聲,放開對她的箝制,伸手擦過嘴角,鮮紅的血液滲流出來,足見她咬他時根本就一點都不心軟。
好,很好!這個女人,對他沒有絲毫的感情,一點不舍都沒有,失望、痛苦還有無數的複雜情緒一瞬間衝上心頭。
一把拉起她雪白的皓腕,直視着她充滿怒氣的水眸,視線往下,看過那被他粗暴蹂躪得紅腫的嘴唇,他怒極反笑了。
「看來今晚,熱鬧得緊。」手腕使勁一甩,將她輕易地拋上床去,大腳朝後一踢,沉重的木門頓時闔上。
雖然他在怒火中,但仍不捨得傷害她,所以拋甩的力道有所控制,讓她摔入床榻之上,又不至於弄疼了她。
她從床褥之中掙紮起身,不想以弱者之姿出現在他面前。
「妳到底要不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算之前她對他不理不睬,但偶爾他也能感覺到她對他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但今天他可以感覺到他們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她被逼答應嫁他的那段時間,眼裏除了恨,再也沒有其它的情緒。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她反應這般激烈,對了,信,徐總管說王妃看過信之後就變得奇怪,那麼……
銳眸在房內一掃,除了那碎了一地的瓷瓶、茶杯之類的,還有……
很快就發現那攤開在書案上的信紙,是了,就是它!跨步上前,抄起那寫得滿滿的紙頁。
「不要!」她飛快起身想要搶回信紙,不過哪裏是他的對手?
每日批閱奏摺早就練就一目十行的本領,三大張紙頁在他手上很快就讀完了,事情也很快就明白了。
不屑地扔下信紙,冷冷一哼:「這個楚隨瑜,當初還真是小看了他。」竟然有本事讓歡欣為他跑腳,可見這小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你還有臉提他?」她纖白的手指忿忿地指住他,「當初明明你答應我,只要我同意嫁給你,你就不會阻擋楚隨瑜的前途,結果事實證明你不過是一個不守信用的小人而已!」
水眸瞪住他拍在手下的信,萬分後悔自己剛剛不該傷心地忘記將信紙收起來,結果讓這種可惡的人去侮辱楚隨瑜的信。
「楚隨瑜自己犯了錯,被新上任的風儀太守革去功名,與我何干?」淡淡地拍了拍衣袖,往大椅上一坐,一臉無辜。
「你少來!」她要是再信他,就是天字第一號傻瓜,當初怎麼會那般傻去與他作交易?與虎謀皮,從來都不會有好的結果的,用力地握了握拳,忍住眼眶的酸意。
「沒有你作手腳,楚隨瑜會失去上京趕考的機會?」如果說世上有誰最了解楚隨瑜的,那麼就非她莫屬。他為人一向潔身自愛、正直不阿,從來都是循規蹈矩,怎麼可能會侮辱朝庭命官而導致功名被除?很明顯,是有人從中作梗,至於是誰,她連想都不用想也知道。
「那隻能嘆他運氣不好。」表面看來是一臉的雲淡風輕,其實心裏有把悶火快要將他燒起來。看看手裏的信,一點一點的淚痕,能夠想像,她看這封信的時候,肯定是讀一行,淚一行,為了那個窮酸書生掉眼淚,簡直是天大的浪費。
「你陷害他,竟然還在這裏講這種風涼話?」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的無恥程度,能做出強搶民女的卑劣行徑的人,又能指望他的品格有多高尚?
「顧遙夜,妳搞清楚!」見她對姓楚的小子百般維護,不由妒火猛燃,「楚隨瑜在妳我之間是什麼人?是我的眼中釘、肉中刺,妳自己說我會不會將這般礙眼的人放到身邊來,讓他有機會入朝為官,日夜相對?」他敢說,全天下沒有一個男人會做這樣的傻事吧?
既然彼此為了她成為了敵人,那麼他就不會給敵人任何的機會來反撲,這素來就是他的行事風格。只是他唯一失算的是,太過小瞧了楚隨瑜,讓他有機會翻身。
而這個失算,可能會讓他付出巨大的代價。
寬闊的卧房裏,安靜地連針掉落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得到。
他們彼此冷冷對視。
半晌,「你答應過我的,怎麼可以失信?」她開口打破了這個沉默,太過失望了,她原來以為,就算他對她再壞再過分,但該有的正直還是有的,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