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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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皇宮的走廊里來回踱着步子,練習着將要對葉卡捷琳娜說的那番話。

“女皇陛下……”我重新開始道,試圖找到一種聽上去果斷、自信、舒服、值得人信賴的聲音,而不是我的耳朵不斷聽到的那種緊張、壓抑、單調的聲音。“托馬斯·傑斐遜曾經寫過這樣的話:‘我在上帝的祭壇前發過誓,要永遠反對任何形式的對人們思想的禁錮。’如果我們認為伏爾泰的文字……”

可這些僅僅是言詞。

“你的口才非常好,”富蘭克林曾對我這麼說。

我當時的回答是,“世界上沒有人比捍衛自己立場的士兵更具有口才。”這句話當時說得多麼有勇氣,而且我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證明這句話多麼正確。可是我從來沒有覲見過一位女皇,也沒有和一位一聲令下就能召來或者解散一支軍隊的人交談過。如果我今晚說話得體,能打動女皇的理智和心靈,我也許就能拯救成千上萬的同胞,甚至為我未來的祖國留下民主的希望……

要是我的話能說到點子上該多好啊!

“女皇陛下……”我又在心裏重新開始練習,仍然試圖找到正確的聲音。

尼孔諾夫斯卡婭剛才命令我在那裏等着,她自己則走進了一條燈光暗淡的走廊。她現在快步走了回來,領着我走上她剛才走過的地方。我們剛走了幾步,波將金就在他的侍衛的護衛下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這麼說,”他笑着說,“你終於如願以償,可以覲見女皇了。”他朝我湊過來,挨得很近。當他張口對着我的耳朵說話時,我可以聞到他剛才吃進肚裏的肉的氣味。“如果她與你見面后很高興,我就會給你財富、權力、你想要的一切。如果她不高興,那你就死定了。”

我很吃驚,也很生氣;但我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波將金就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他的侍衛擋在門口。尼孔諾夫斯卡婭拖着我走進了另一條過道。

我在過道里站住腳,甩掉了她的胳膊。“我不明白這是……”

她突然給了我一個親吻,火辣辣的嘴唇壓着我的嘴,然後又突然把頭往後一縮。就在我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眨着眼睛時,她猛地把我往後一推,讓我跌進了走廊牆壁上的一塊活動嵌板。

嵌板咔的一聲重新關上,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不明白!你這是想……”我大聲說道,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火氣太重,因為我似乎已經成了宮廷設計好的鬧劇中的一個演員,與那些巨人和侏儒沒有什麼兩樣;他們希望我能放鬆下來,保持好的心情。我提醒自己要這樣做,免得一切努力付之東流。

我沒有時間來考慮這樣遊戲,事實上,我根本就沒有時間。另一位貴婦――可能是貝耶芙魯爾伯爵夫人,因為她身上的香味和貝耶芙魯爾伯爵夫人相同――從黑暗深處走了過來,緊緊抱着我,像尼孔諾夫斯卡婭一樣親吻着我,然後咬着我的耳朵,呻吟着,似乎已經到了無法剋制自己慾火的地步。她推着我轉過身去,然後用力一推,我踉踉蹌蹌地跌進了一大群女性的胳膊中。一雙雙手像黑暗中貪慾的蝙蝠一樣在我四周飛舞,把我的頭髮弄亂,撫摸着我的腹部,我的大腿。

這些手先是將我轉向一個方向,然後又將我轉向另一個方向。我的眼睛慢慢適應了屋裏昏暗的燈光,我看到一位戴着面具的女人――面具只遮住了她的眼睛,而她的胸部完全赤裸着――從暗處走了出來。她遞給我一個酒杯,裏面裝滿了黑色的液體,我聞到了葡萄酒的香氣。我想盡量保持我剩下的那點沉着,把酒杯還給她時抬起頭來朝她望去。但我剛抬起頭,那位戴着面具、半身赤裸的女人就開始瘋狂地親吻我。另一個女人一定接過了我手中的酒杯,因為我沒有聽到酒杯掉在地上的聲音,不過那酒杯也可能真的掉在了地上。她們這番突如其來的襲擊已經弄得我頭昏眼花,我現在明白那其實正是她們的目的。“究竟……”我想說,可我還沒有來得及想好該說什麼,她們又把我一推,我踉踉蹌蹌地穿過了一道門帘。

我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明亮的房間,裏面點着上百支蠟燭,地上鋪着銀白的裘皮,原來是用貂皮做的地毯。

我的身後傳來了一個撩人、低沉的聲音,“上校。”

我轉過身來,看到了她――俄國女皇葉卡捷琳娜。她正坐在寫字枱旁,身上披着一件用銀色的貂皮做成的披風,從肩膀一直垂到腳踝,雍容華貴。她的脖子上掛着一個紅寶石短項鏈,手腕上戴着鑽石手鐲,一頭長而密的黑髮中夾雜着幾縷白髮,上面盤着一條閃亮的珠寶鏈子,可最閃亮的卻是她的那雙眼睛。“也許我可以稱呼你基蘭?”她問,似乎她想幹什麼還會遇到問題一樣。

“請……請叫我基蘭,夫……夫人……”我結結巴巴地說。

她把手伸給我,我立刻快步走過去,將我的雙唇壓在她的手背上。讓我頗感意外的是,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指,直視着我的眼睛。“我要感謝你,”她說,聲音低沉而柔和,“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如果沒有手下人取得的成就,一位女皇又算得了什麼呢?而你取得的成就很多。”

我突然意識到,她剛剛說我是她的手下人;我正在盤算着是否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向她提起美利堅,她卻突然親吻了一下我的手,讓我大吃一驚。我睜大了眼睛望着她:女皇,帝國的統治者,正站在我的面前,凝視着我的眼睛。

門上傳來了輕輕的一下敲擊聲,我跳了起來。女皇放聲大笑,似乎覺得我緊張的神情非常有趣。“進來,”她大聲說。一隊僕人魚貫而入,轉眼間就在壁爐前擺好了一張餐桌,兩張椅子,以及滿桌的美味佳肴。“我想我們可以在這裏吃點東西,”她對我說,“如果你感到餓的話。”

我當然是剛剛吃過,可桌子已經擺好,僕人們都已退了出去。於是,我替她把椅子往後拉了拉,然後急匆匆地走到我自己的椅子旁。我坐下來時,碰倒了我的酒杯;我本能地去抓酒杯,結果又碰倒了一個枝形燭台。

“你很緊張,”女皇說。

我抬頭望着她時一定像頭驚惶失措的小鹿,不過她的微笑非常自然,非常怡人,我也笑了起來。“是的,”我說,然後清了清嗓子,“來到您這兒,這一路上可真……真非同尋常。”

“我的那些女官是否和你開玩笑了?我一定要說說她們。那些頑皮傢伙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不可原諒。”

她將目光從我身上轉到了爐火中,我看得出來,她在竭力忍着不讓自己的笑聲爆發出來;她親自安排了那天晚上我所經歷的一切。“我相信你一定不會為此而亂了頭緒。”她說著又將目光重新轉回到我身上。

“我希望能這樣,夫人,”我回答道,我的聲音開始有些嘶啞。

“也許你可以稱呼我嘉芙蓮,這樣你會感覺輕鬆一點。”她邊說邊解開了貂皮披風的領扣,讓披風落到地上,露出像運動員一樣結實的肩膀,上面是開口很低的紅色禮服,更加突出了她豐滿的乳房。

我感覺自己就像個無助的孩子,而且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我本能地作出了回應。“嘉芙蓮,”我說,“可您剛到俄國時不是這個名字,對嗎?”

她的眼睛重新閃耀起來。她看出我不是在問問題,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且表明我打算以更加平等的地位與她過招。“不是,”她說,“我當時叫索菲亞。”

“您也不是生來就是女皇。”

她的聲音發生了變化,不完全是威脅,而更像是一種警告。“從來沒有人……這麼對我說話。”

“我不在乎與眾不同。”

我看到我讓她感到很意外。“你很大膽……基蘭,”她說。她直接稱呼我的名字,以此來表達她對我如此大膽的感受。

“我一直在為能見到您而做準備,”我說,“我已經盡我所能地了解了您,讀過您最喜歡的書籍。是的,我很緊張。我並不統治一個國家,我無法想像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所以我盡量記住您也曾經知道在別人的皇宮裏是什麼滋味。”

“你是想說服我嗎?”

“您自己能夠看得出來。”我從她盯着我的眼神中能夠看出,她的確能夠看得出來。“你對我了解多少?”她問,既沒有威脅也沒有生氣,而是直截了當。

“我只知道書中是怎麼寫的,而且我還知道書中寫的只是書中寫的。”

她端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我最初生活在德國的一個小村莊裏。我當時只有十五歲,是皇室的遠親。我有一件漂亮的衣服。”她停頓了一下,決定開誠佈公地回答我開誠佈公地提出的問題。“我在德國宮廷里的一位叔叔聽說伊麗莎白女皇在為她兒子彼德親王,也就是俄國王位的繼承人,尋找一門親事。我叔叔把我的名字報了上去,供他們候選,而伊麗莎白女皇希望我能來俄國。”

我已經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忍不住打斷她的話,問道,“您知道她為什麼會選中您嗎?”

“我當時並不知道。我後來得知王子喜歡德國姑娘。他母親希望他能幸福。”她又停頓了一下,我感覺到她很少講述她自己的故事,也許從來沒有對人說過。“我父母並不希望我去,但他們也知道這對我來說是一個機會。於是,我父親便同意了。不過,在我離開家之前,他要我答應他兩件事:一,我不能改變我的路德教信仰;二,我不能捲入到政治中去。“

我聽到這裏忍不住笑了,她的嘴角也露出了笑意。不過,她的笑意一閃即逝。“我再也沒有見到過我父親。我來到了俄國,見到了王子。他身材非常高大,在德國受的教育,痛恨俄國的一切――痛恨它的語言、它的宗教、它的統治者……也就是他的母親。然後,我就被帶去拜見伊麗莎白女皇。她是彼德大帝的女兒。”

她在皇宮裏的這個卧室有一個巨大的壁爐,黃銅做的爐膛內木頭正在嗶啪燃燒,發出桔黃色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臉龐。我從她的臉上又看到了從前少女時的那個她。“我盯着她的眼睛,”她接著說道,“我看到她的感覺和我一樣,也就是說她的兒子很軟弱。我當時很清除,我只要知道了這一點,她就絕對不會再允許我離開俄國。於是我就說,‘陛下,我有兩個請求:您教我俄語,並讓我改信你們的國教。’”她又停頓了一下。“三個月後,我和她兒子舉行了婚禮。婚後一個月,她讓他將他勒死,我便成了女皇。”

她講的這一切讓我聽得心曠神怡,但也似乎讓葉卡捷琳娜陷入了孤獨、脆弱的恍惚狀態之中。我的手正好在亞麻桌布上,她便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也緊緊握着她的手。這似乎很自然,接受這樣一個簡單的請求,來安慰一位夫人的脆弱,而這個夫人剛剛表明自己首先是個女人然後再是其他角色。但我隨即意識到,她在緊緊盯着我的眼睛。

她的目光具有神奇的效果;一位美麗的女人,充滿了權力帶來的孤獨,也充滿了孤獨帶來的力量。她突然從桌子對面撲了過來,把桌子推翻在地,將她的雙唇緊緊貼在了我的嘴上。

儘管我當時思緒如潮,我還是清醒地知道她的僕人――從那些保護她的侍衛到給她送來佳肴的僕人到像澤普莎這樣隨時聽候她召喚的玩偶――一定就在門外,而且一定聽到了桌子倒在地上的聲音。在那瘋狂的時刻,我真的擔心他們會突然衝進來,認定我在襲擊他們的女皇;但我同時又意識到,他們根本不會進來干預,因為葉卡捷琳娜正在按自己的意圖行事。

她帶着玩弄的神情親吻着我,然後將我往後一推,我連人帶椅子倒在了地上。她抱着我滾到了壁爐前的貂皮地毯上,像騎在馬背上一樣騎在我腿上,然後抓住我的雙肩,緊緊盯着我的眼睛。

她猛地去扯我的上衣,鈕扣飛得滿地都是,然後將嘴湊近我的胸膛。“等一等!”我掙扎着說。“請等一等!”

她停了下來,笑着說,“不必等待,基蘭。我已經準備好了。”

我的嘴唇再次被她的親吻封住――但是我突然坐了起來,推開了她。

“怎麼啦?”她皺着眉頭問。我看得出來,她真的非常惱火。我坐在那裏,瞪着她,眨着眼睛,急促地呼吸着。我相信我當時看上去一定像一個剛剛從惡夢中睜開眼睛的人。“怎麼回事?”她問。

“我以為……我來這裏……是和您談談美利堅的事。”

“你想怎麼談政治都可以,”她說,“明天。”她又開始親吻我,伸出手來摸我,但我已經站了起來。她愣在那裏,然後意識到我確實停了下來;她怒氣沖沖地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大聲叫道,“你竟敢這樣對我!”

她將我仰面朝天地推倒在地上,想再次騎到我身上。我抓住她的手腕,猛地翻轉過來,將她壓到在地上。她突然笑了,以為自己終於能如願以償了。但是,當她意識到她想錯了,她張開嘴想喊叫。

我立刻用手捂住她的嘴,另一隻手則抓住她的雙腕,盡量在那瘋狂的時刻保持着自己的思緒;我現在正騎在俄國女皇的身上,她的眼睛裏噴着怒火。那種感覺就像我手裏抓着一個炮彈,只要一鬆手,它就會爆炸。“陛……陛下……”我愚蠢地結結巴巴地說。

她眼睛裏的怒火更加強烈……我皺着眉頭,心裏很清楚我在那一刻要對她說的話是她最不願意聽到的。我更加堅定地說,“我只要一鬆開您,我就死定了。所以我不妨現在就把我來這裏要說的話說出來。”我直視着她那充滿怒火的眼睛,用我自己的怒火回應着她的怒火。“如果您派士兵去美利堅,我們會殺了他們。不是我,我可能永遠回不去了,但是像我一樣的男人。我們不想殺死您的士兵,或者喬治國王的士兵,或者任何人的士兵。但我們會為我們的信仰戰鬥到底。”

她憤怒地掙扎着,鼻孔響亮地吸着氣。我起初以為她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但是她的眼睛現在已經不再像剛才那麼瘋狂,而是變得更加果斷,更加平靜,她那出眾的智慧使她能洞察一切。

即使如此,我意識到我是在為我自己說話,不管她是否能聽懂。我接著說道,“我……我是個男人。您聽到了嗎?是個男人。我有一個選擇,我不會因為某個國王……或者女皇……有古怪的念頭……或者需求,就放棄我的選擇。我一直是個傻瓜,但我冒着風雪,跨越了半個世界。我與狼斗,與瘋狂的人斗,然後才來得這裏,為的就是說出我現在要說的這一切。”

我朝房門瞟了一眼。葉卡捷琳娜不再掙扎,她的眼睛緊緊盯着我的雙眼。“我現在就把手從您的嘴上拿開,”我對她說,“你可以呼喚您的侍衛,把我的腦袋砍掉,就像您砍掉普加喬夫的腦袋一樣。但如果您真那麼做,您在我的心目中就與普加喬夫一樣,也不是俄國真正的統治者。”

我鬆開了捂着她嘴巴的手。我們互相久久地看着對方。“離開我,”她平靜地說。

我還想再說幾句,幾句道歉或後悔的話;我不會為我剛才說過的任何一個詞感到後悔,但我不願意看到任何一位女士像她現在這副模樣。我張開嘴,但不知道該說什麼。

“離開我!”

我站起來,向門口走去,一路上盡量繫着衣服上的扣子。我在門口站住腳,遲疑了一下,然後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就走了出去。

但我不用回頭就知道,她爬到了壁爐前,臉背着我,在哭泣。

那天晚上感到自己掉進深淵的不止我一個人。

就在我和女皇待在她的私人寢室里時,宮廷里的那些貴婦聚集成了一團。貝耶芙魯爾和尼孔諾夫斯卡婭以及其他那些年輕美女緊緊圍着娜塔莎。娜塔莎蘇醒了過來,眼睛瞪着比阿特麗斯。不過,她堅持要比阿特麗斯待在她身旁,因為娜塔莎說比阿特麗斯已經成了“她們當中的一員”。夏洛特從女皇寢宮附近的秘密通道回來后,緊緊抓住安妮·謝特菲爾德的胳膊,拉着她走近了那群人,女人的天性使她們形成了自己的一個圈子。

“這麼說,”夏洛特壓低了聲音興奮地說,“已經實現了。”

比阿特麗斯這時臉色變得越加蒼白,體內的鮮血正在從她的頭和心臟流走。

“祝賀你,安妮,”娜塔莎怒視着比阿特麗斯,加重語氣說道。

安妮感到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她面紅耳赤地站在那裏,從周圍所有那些人的臉上(除了比阿特麗斯)看出,她們認定她為女皇找到了一個新的情人,所以一定會得到女皇的獎賞。安妮·謝特菲爾德說了一句她將後悔終身的話。

“謝謝你,”她說。

我撥開那些赴宴的人和跳舞的人走過來找她時,比阿特麗斯已經儘可能遠地離開了其他客人的喧鬧,站到了皇宮舞廳的一個凹室中。當那些驗證人看到我時,她們大吃一驚;夏洛特正和尼孔諾夫斯卡婭夫人站在比阿特麗斯附近,我聽到夏洛特在低聲說,“這麼快?出什麼事了?”

我看到了戈爾洛夫,把他拉到一旁,飛快地對他耳語了一番,然後我穿過人群向比阿特麗斯走去。

衛兵從女皇寢宮一側走了出來,擋住了我的去路。“比阿特麗斯!”我大聲叫道。我試圖擠過人群向她走去,但混亂的人群擋住了我,然後衛兵抓住了我。我離她很近,但我無法趕到她身旁。

“跟着戈爾洛夫!”我大聲叫道。“快離開這裏!”

“你幹了什麼?”她大聲問我。

衛兵圍住了我。戈爾洛夫跳進來,拉開了一個衛兵,將他摔到了一張桌子上,但鋒利的長矛對準了戈爾洛夫的喉嚨,更多的手臂抓住了我。

米特斯基出現在衛兵當中。“你不要攪進來,戈爾洛夫――別犯傻!”他說。

“這個人是軍官!”戈爾洛夫反駁道,而衛兵已經開始揍打我的肋骨和肩膀。

“不再是了!”米特斯基啐了一口道。“波將金親王已經宣佈他是個姦細。”

雖然有好幾個人抓住我,試圖把我打倒在地,但我仍然堅強地站在那裏。我看到長矛後面的戈爾洛夫無可奈何地望着我,波將金的兩個侍衛悄悄地站到比阿特麗斯的兩邊,悄無聲息地把她帶走了。然後,有什麼東西擊中了我的太陽穴,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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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與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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