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幽靈城市

24.幽靈城市

即使已到了11月中旬,塞浦路斯的阿克羅蒂里仍是陽光明媚,溫暖而又舒適。邦德和尼姬坐在飛機棚的一張可摺疊的桌子旁,正在研究從希臘國家情報局傳真過來的材料,包括已發現的有關鄧肯的資料。

“你認為這跟德卡達有關嗎?”尼姬問。她正在把用希臘文寫的材料口譯成英語說給邦德聽。

致:尼姬·瑪拉柯絲

來自:記錄

日期:1998年11月15日

根據你想得到在過去的幾個月裏與軍火交易有關的任何材料的要求,我們發現了如下信息:

案件443383:三個平民因私自攜帶武器被起訴。雅典。

案件250221:發現財物被盜(立體聲收音機、激光唱片、電腦等等)。

雅典。

案件449932:準尉不明去向。可能已被謀殺(正在調查中)。希俄斯。

案件957732:四個平民和兩個尉官被發現犯有非法行為罪。克里特。

案件554212:尉官在一次交通事故中被一平民撞死。平民因醉酒駕車而被捕。克里特。

“希俄斯在什麼地方?”邦德問。

“那是一個離土耳其很近的希臘島嶼。那地方恐怖活動並不猖獗。”

“那裏主要有些什麼?”

“大部分是軍營。還有橡膠樹。”

“這位準尉為什麼被謀殺?這在希臘軍隊中經常發生嗎?”

“根本沒有發生過。你想要更詳細的材料嗎?”

“請吧。”

尼姬開始用她的便攜式電腦電子郵件系統發送一個信息。與此同時,邦德一直在研究阿爾弗雷德·哈欽森電腦里的那張伊斯坦布爾地圖。

“他們有一枚導彈,這就是答案,”他說。“他們已經搜索了與導彈有關的任何信息了嗎?”

“這是個非常大的搜索範圍,不是嗎?”

“請查一下吧。”邦德說。他感到天氣很熱,身體疲勞。有人給他們帶來了一些軟飲料,不過他選擇了喝礦泉水。

尼姬把要求發送了出去,開始等待迴音。一列字符出現在顯示屏上。

“有……233例與導彈有關的材料,”她說。“你想看一眼嗎?”她把信息貯存了下來,斷開了國際互聯網。

邦德研究着顯示屏。希臘是依靠北大西洋公約組織才能取得核武器支持的國家。假如導彈被用來裝載核武器,那麼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就會被牽連進來。他尋找着所有與北大西洋公約組織有關的信息。有23條與之相關。

其中一條使他大吃一驚。1986年,一枚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潘辛導彈在法國丟失。徹底的調查顯示,導彈可能是在巴黎郊外的一次交通事故中丟失的。特別令人感興趣的是,指揮這次運輸的恰恰是一個希臘軍官,一個名叫德米特里·喬治亞哥的中尉。上面列着的問題是:不知道導彈真的被裝上了運輸車,還是被錯誤地列在了賬冊上。

尼姬正在查看桌上的另外一些資料。她撿起邦德從鄧肯口袋裏發現的那張小紙條。

“這是什麼意思?‘第1700號’?”她問。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個密碼。”

“等一等,”她說。“我知道它是什麼了。這是國際救援會的一個地址。”

“什麼?”

“在國際互聯網上,人們可以建立一個國際救援會的網址,然後就可以在一個被稱作密室或網站的地方‘聊天’。要是你知道一個網站,或是創建者的姓名,你就可以加入他們的談話了。”

“我知道這個,只是從未用過。我知道使用國際救援會網站的好處就是,它不會被人跟蹤。”

“正是。除非你不知道這個網站的名稱,它非常安全。”

邦德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是下午4點40分。“快5點了。你知道如何找出這個網址嗎?”

“行,這很容易。讓我們回到網上。我來做給你看。”

尼姬開始操作便攜式電腦。她以自己的網上名字“女飛行員”開始訪問。一旦聯繫上以後,她開始處理國際救援會通訊的項目。然後她開始搜索國際救援會網址的一覽表。果然不出所料,上面有一個地址是“#號碼”。

“現在,我們可以看看誰在裏面。”她用鼠標在“#號碼”上點擊了一下。一張只列着一個名字的菜單彈了出來,這就意味着只有一個人在使用這一網址。它正是“莫那德”。她再用鼠標點擊“他是誰”圖像。顯示的信息是“monad@ppp.Chios.hol.gr”。

“莫那德,”邦德說,“那是羅曼努斯。”

“而且他在希俄斯上了網。你瞧?”

“他在希俄斯?”

“我敢打賭他在。”

“因此,鄧肯和赫拉可能在今天5點通過這個網站跟羅曼努斯聯絡,也許是彙報情況?”

“看上去是這樣。”

“跟羅曼努斯打聲招呼。”

“什麼?”

“跟他打個招呼。嚇嚇他。”

“他是這個網址的操作者,他有能力把我趕出去,只要他願意。”

“那麼立刻跟他說點兒什麼。”

尼姬點擊了幾下鼠標進入網站。她的屏幕名字“PilotGrl@spidernet.com.cy”出現在使用者的一覽表上。她開始打字,一邊“談話”一邊把下列信息下載在硬盤上:

女飛行員:你好。二號送我過來的。三號不在嗎?

莫那德:你是誰?

女飛行員:你不認識我。

莫那德:這是一個國際救援會的私人網站。請離開,否則我就把你趕出去。

女飛行員:你正在等待麥威利·鄧肯的消息,你的三號……?

女飛行員:我認為他不會來了。

羅曼努斯頓了好長時間才作了回答。

莫那德:你是誰?

女飛行員:只是個朋友。我認為鄧肯不會出現了。

莫那德:為什麼不?

女飛行員:我想他吃了子彈。真可惜。

莫那德:你肯定為邦德幹活。

女飛行員:什麼邦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想要……在電腦上做愛嗎?

這時,“monad@ppp.chioshol.gr”從使用者一覽表中消失了。

“他溜了,”她說。“我們把他嚇跑了。”

“我們得去希俄斯。跟你的人再聯繫一下,看看他們已經發現了什麼。”

她發送了另一個電子郵件,立刻收到了雅典的上司發來的一份急件。

“他們說,希俄斯的一個名叫桑布拉科的準尉沒有被殺死,他中了彈,而且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他住在島上的一家部隊醫院裏。”

“問問他們誰是那裏的指揮官。”

尼姬傳了過去。過一會兒,回答傳過來了。

“德米特里·喬治亞哥準將,”她念道。

“那就是了,”邦德說。“我們走吧。讓他們警告基地,我們馬上過去,不過對準將保守機密。”

她打出了要求,過了一會兒得到另一個回答。

“他們說準將正好請假外出。他們在吉亞拉等我們,那是希俄斯島上的軍事總部。等一下……有一個信息是給你的。好像是一個名叫萊特納的人?”

“我的朋友費里克斯。他在德克薩斯。讓我看看。”邦德看着屏幕,往下讀道:

疾病控制中心已經證實,你發現的病毒就是在洛杉磯和東京發現的病毒。中央情報局和日本保密局的人也在追殺你的對手。希望你在他們之前逮着他。

——費里克斯

邦德跳了起來,向塞浦路斯的英國武裝力量提出了另一個請求。

皇家空軍安排了邦德、尼姬和另外四位希臘突擊隊員乘坐一架傍晚6點30分從拉娜卡機場飛往雅典的奧林匹克航空公司的航班。在希臘政府的幫助下,飛機往希俄斯繞了一個彎,惹得機上的另外36位乘客非常不快。他們大約在晚上8點30分到達希俄斯。一個年輕的希臘軍官在機場大門口等着他們,然後把他們領到一輛停在停車場的海塞德斯吉普車。上。

他們駛向希俄斯的軍事總部。這是一個小規模、但裝備優良的基地,由一些地下武器庫和一些磚頭和石膏粉砌成的白色大樓組成。吉普車和卡車都停放在經過偽裝的帳篷里。正前方的一扇大門把所有非軍事人員隔離在外。

吉普車穿過了大門,邦德和尼姬被帶往一幢大樓。在那裏,一個高個子的軍官正等着他們。

他用英語說道:“你們好,我是加弗拉斯中校。喬治亞哥準將外出了,現在是我負責這兒的工作。”

尼姬向他出示了證件,說道:“這是英國秘密情報處的詹姆斯·邦德。我們有理由相信,一個恐怖分子藏在島上的某個地方,而且喬治亞哥準將與此事有牽連。我們今天必須發現恐怖分子的下落,這一點十分重要。”

“這是一個很高的命令,瑪拉柯絲小姐,而且是一個嚴重的指責。”

“將軍在哪兒?”

“他應該在西班牙。”

邦德打斷他們的談話說:“我們可以得到一輛吉普車和司機,然後在島上轉一圈嗎?”

“現在天已黑了,”加弗拉斯中校說。“你們最好等到明天。”

“沒有時間了,”邦德說。“那個人也許就在今夜行動。”

加弗拉斯皺了皺眉頭,又對尼姬的證件看了幾眼。

“我的命令來自國家情報局局長,先生。”她說。

“這個我懂。好吧,看看我能做些什麼。”

“還有一件事,”邦德說。“那個被槍擊的青年,他還處於昏迷狀態嗎?”

“事實上,桑布拉科準尉昨天恢復了意識。”

“我們可以看看他嗎?”

他又皺了皺眉頭。“讓我掛個電話。”

潘諾斯·桑布拉科準尉渾身插着各種輸液器躺在病床上。他看上去很虛弱,而且神志還不十分清醒。

“潘諾斯?”護士用希臘語說。“潘諾斯,這些人是從希臘國家情報局來的。他們想問你一些問題。”

邦德和尼姬向他打招呼。桑布拉科的眼睛眨了幾下。

“問他是否認識喬治亞哥準將。”邦德說。

尼姬問桑布拉科,他點點頭。

“誰向他開槍?為什麼?”

她又問了他。桑布拉科回答了問題,然後閉上眼睛。尼姬說:“他說是喬治亞哥準將開的槍,並把他遺棄在那兒讓他去死。他不知道為什麼。”

“導彈怎麼樣了?問問他有關導彈的事。”

尼姬又問了他這幾個問題。那青年作了回答,他的聲音又輕微又緩慢。“他說北部的一個武器庫里藏着一枚潘辛導彈。喬治亞哥準將告訴他,這是個秘密,而且,如果他想要他的軍事生涯一帆風順的話,他就得保守這個秘密。在他被槍擊的那個晚上,準將和另外兩個陌生人正準備把它帶到別的什麼地方。”

“問問他是否知道導彈有沒有裝上彈頭?”

那青年朝邦德看了一眼,用英語說:“它沒有裝上彈頭。”

邦德說:“別擔心,潘諾斯,我們會抓住那個畜生的。”

他們謝過了他,離開了醫院。

“我敢打賭羅曼努斯已經為它裝上了新彈頭。”

“我們怎麼找到他呢?”

“這個島嶼不算太大,是嗎?”

他們向卡耶斯進發。

“軍事團體可能在哪種地方設帳篷?”邦德問。

“他們要想這麼做,卻又不被別人注意到,這是不可能的。”加弗拉斯說。他親自駕駛着吉普車。

“這裏沒有被廢棄的村莊或是老式的建築物嗎?”

他搖搖頭。“島上有一些根本不起眼的小村莊。不過我懷疑像你們正在談論的那樣一種行動會在這個島上存在。”

“請相信我,它確實存在。”邦德說。

在卡耶斯他們一無所獲。因此吉普車繼續向前開,直到他們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前方是阿瓦哥尼瑪,右面是阿那瓦托斯。

“請稍等,”加弗拉斯說。“那就是阿那瓦托斯。沒有人居住在那兒。啊,只有很少幾個老人還住在懸崖下面的廢墟上。”

“那是什麼?”

“那是一個建在山上的古老的村莊。它早已成了一片廢墟,不過一些商人買下了那片空地,試圖把它變成一個能吸引遊客的地方。他們正慢慢地開發那片土地,想改變廢墟的面貌。”

“讓我們去看看。”

“還有好一段路。”

“羅曼努斯一定會把他的導彈架得高高的。我想去看看那地方。”

漆黑的路面蜿蜒曲折地在低矮的山崗上延伸,直到他們來到一個村口,道路突然中斷了。居民們早已進入夢鄉,因為任何一幢屋子裏都見不到一絲亮光。月光在懸崖上灑下陰森森的冷光。奇形怪狀的廢墟在黑沉沉的山巒的襯托下顯得犬牙交錯、猙獰可怖,如同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時間裏的幽靈。

“你們是怎麼到那山頂上去的?”邦德問。

“步行,”加弗拉斯說。“你得爬上前面那條小道,看見了嗎?它沿着廢墟向前延伸,最後到達山頂。注意留神。夜裏爬山很危險。山頂那頭是懸崖峭壁。一百多年前,那些寧死不屈的人們就是從那兒跳下去的。”

邦德想到了查爾斯·哈欽森,心想,不知道他是否也是從那裏被推下去的。

“我去了,”他說。他走到一隻箱子前,尼姬把他的東西都從飯店裏帶來了。他拿出布思羅德少校給他的夜視鏡,然後檢查了一下他的威懾P99手槍,看了一下子彈盒裏是否裝滿了子彈,又在口袋裏塞了兩盒子彈。

“我和你一起去。”尼姬說。

“我想我最好還是一個人去,”邦德說。“我只是作一次快速的偵查。給我半個小時。”

尼姬沒有吱聲。邦德從吉普車旁邊走開,向懸崖腳下的平地走去。突然,天空中出現一道閃光,吉普車的一旁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尼姬和加弗拉斯被摔出了幾英尺遠。

“尼姬!”邦德大叫着向她跑去。她被嚇得暈頭轉向,前額上受了重傷。

“出了什麼事?”她喃喃地說。

“有人發射了一顆反坦克炮彈,我想。”邦德說。“是從懸崖頂上發射的。”

她想站起來,可是她的腿被壓在了身子底下。“哦,上帝,”她喘着粗氣說。“我的腿。我扭了腿。中校怎麼樣了?”

邦德摸了摸另一個身體。他一動不動,已經斷氣了。

“我們失去他了。我要請求支援,要是話機還管用的話。”

吉普車冒着煙,尾部被炸了一個大窟窿。邦德從汽車裏取出滅火器,撲滅了火焰,然後爬進車裏摸索那台摩托羅拉對講機。出人意料的是,他收到了基地的信號,他向他們作了彙報。他在汽車的後排發現了一張軍用毯子,拿起它跑到尼姬身邊,把它披在她身上。

“增援的人正在路上,”他說。“呆在這兒。我得上去看看能發現什麼。”

她點點頭。“別為我擔心,我會好好兒的。要是我只想着跟你做愛,那隻會壞事兒的。”

他動情地用左手摸摸她的臉蛋。“我會回來的。”

他把她留在暗夜裏,獨自穿過那家早已打烊的希臘小餐館,來到了通往山頂的石階小道上。她是個強壯的姑娘,她會沒事兒的,他想。他不能停下來去幫助她——在羅曼努斯正準備襲擊土耳其的時候,這樣做是沒有理由的。既然羅曼努斯知道他們就在眼皮底下,他隨時都有可能發射導彈。

夜晚的阿那瓦托斯是陰森可怕的。廢墟在月光下看上去就像被戰爭摧毀了的、白骨遍野的場面。這是一個充滿了幽靈般的形狀和影子的黑白兩色的世界。從他的眼角望出去,邦德不斷地在想,鬼神們好像一直在跟着他,追趕着他的每一個腳步。那些從懸崖上縱身向下跳的希臘人的鬼魂彷彿正在糾纏他、折磨他、催促他趕快往前走,因為他們希望,他也跟他們一樣,縱身躍下那致命的黑暗。

邦德戴上夜視鏡,情況就變得好多了。紅外線過濾器把月光微弱的光線變成了一種暖色調的綠色,使他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腳下的道路。那些奇奇怪怪的形狀和影子還在他的身邊,它們並不因此變得不再可怕,但至少可以使他分辨出到達山頂的路,用不着摸索着上路了。這裏的景象使他想起了莫那瓦西亞。只不過它比英那瓦西亞的遺址更荒涼,更偏僻。狹窄而陰森可怕的小路上,滿是斷壁殘垣,破敗的建築的各個側面像張開了大口的墳墓,不時地向他迎面撲來,使膽小的人可能患上幽閉恐怖症。

爬上一段距離后,他向下望了望,注意到自己的高度。他可以看見他剛剛走過的小路彎彎曲曲地向下延伸,一直通到山腳下。他能夠大致估摸出那輛被炸翻身的吉普車的輪廓,還有兩個躺在旁邊的人影。

邦德繼續往上爬。到達半腰后,他掏出手槍,朝上面的景物瞭望。一個巨大的物體坐落在山頂上。上面沒有任何燈光的跡象,這是當然啦,但邦德猜想德卡達就藏在裏面。他轉到一個角落,迎面碰上了一個渾身穿黑衣的人。那個人一拳打在邦德的小腹部上,使他一個踉蹌向前衝去。接着,一隻穿靴子的腿掃到他臉上,邦德重重地跌到了地上。另一個拳頭又向他的肋骨襲來。

他被打得差點透不過氣來,正喘着粗氣時,他清清楚楚地聽到半自動手槍上槍栓的味呼聲。邦德狠命地打出他的右拳,擊中對方的下巴。他的手掌使足了力量橫掃那人的肋下,打斷了他的一根肋骨。那人大叫一聲跌倒在地。

邦德跳起身來,給對手嘗嘗他自己調製的藥物。他在他的肋部連掃了兩腿,在他的臉部橫掃了一腿。那傢伙躺在地上,一命嗚呼了。

邦德繼續向上爬,揉揉自己的腰,確信還沒有被打斷肋骨。

當他到達山頂時,邦德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斷崖的情況。下面好像是一個長着樹木和佈滿岩石的無底洞。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在巨大的建築物周圍來回移動,試圖聽到一點哪怕是最細微的聲音。

他幾乎繞着建築物轉了一圈,才發現在一棵樹底下,有一個通風口。它在一堵牆的底部,煙霧正從中往外冒。要是邦德不戴夜視鏡,那他永遠也別想發現這個通風口。這架夜視鏡能夠辨別極細微的光線,從這光線中能看到煙霧裊裊飄出洞外。

邦德蹲下腰去檢查洞口。把格柵整個兒撬下來很容易,但會發出很響的聲音。他試圖輕輕移動格柵一邊,但卻因為它已經生鏽而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邦德使用一些自然的潤滑劑來使格柵變得鬆弛一點——他在手指上吐了些唾沫,並把它們抹在邊框上。它們變濕潤后,他又試了試。這一次,只發出了一點輕微的聲音,格柵就從牆上被拉了下來。

打開的通風口大得足夠邦德擠進去。他往裏一瞧,看見用石塊砌成的地面。裏面光線很暗,或許點的只是蠟燭的緣故。他側耳傾聽,想知道那裏是否有人。接着他輕輕地把腳伸進去,縮着身子穿過洞口。他肚子朝下往裏探,兩手抓着框框,然後往下跳,來到房間的地面上。

他到了一個神殿裏,他想。房間的正前方有一個佈道台,佈道台前面圍着半圓形的墊子。地板的中間是空着的。出入這個房間只有一個通道,因此邦德輕輕地走到門帘跟前,仔細打探動靜。

邦德什麼也沒聽到,於是撩開門帘,朝裏面探望。這是一個通道,牆上點着火把。如果說“普西芬尼”號的裝飾是古老的話,那麼,跟這裏一比,它就什麼也不是了。邦德感到自己好像確實來到了古希臘。

邦德移開夜視鏡,讓它們掛在脖子上。他用左手掏出手槍——他的右手仍然傷得不能有效地控制武器。他一次向前移動一步,觀察着,諦聽着。

他來到一扇關着的木門前,屏聲靜氣地聽着動靜。一片寂靜。

這是另一個又暗淡又空曠的石頭房間。正前方的牆上有一個由十個點組成的等邊三角形的圖案。每個點都由一個小小的紅色燈泡組成;除了最上面的三隻,其餘的燈泡都點亮了。

邦德走進房間,燈光突然在他四周亮起來。

八個手持烏齊衝鋒槍的人從各個方向向邦德瞄準。康斯坦丁·羅曼努斯站在左邊的一條石頭台階的上方。

“歡迎來阿那瓦托斯,邦德先生。”羅曼努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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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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