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 09
讓葉青璇住進沈家惟一反對的人就是顧虹雙，她雖然懷疑葉青璇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沈銘哲的，卻也不敢貿然地說出來，只是很不能接受沈氏夫婦把葉青璇當寶一樣地捧在手心上呵護着。
她更怕的是如果葉青璇肚子裏的孩子是沈旭弘的，那該怎麼辦？
沈旭弘的態度也很奇怪，他會不懷疑小孩是誰的嗎？或者他當真沒有想那磨多？顧虹雙安慰着自己，他應該不會明明知道了卻又去做這種奇怪的安排吧？
沈氏夫婦因為沈旭弘為了葉青璇而搬回家裏住這件事是高興得不得了，把這些功勞直往葉青璇身上推。
但是這麼重的溫情壓在葉青璇的身上，只讓她更心虛，更加重她的罪惡感而已。
每天面對着每個人的噓寒問暖，還要分神留意着虎視眈眈的沈旭弘，與和總是一臉不懷好意的顧虹雙，她的精神已經緊繃到極點，只要有心人稍一觸動就會綳斷。
她只希望每天能延續前幾天的平靜。
葉青璇拿着從書房裏選出來的幾本散文集回到了自己的房裏，沈家人很用心，擔心她一個孕婦在房裏萬一出了事會沒人發現，所以把她安排在二樓最角落的客房裏，緊鄰着沈旭弘和沈銘哲的房間。
不過現在她只有沈旭弘這個鄰居，樓梯另一端則是沈氏夫婦的房間，更過去的才是不得不讓出角落客房的顧虹雙所住的房間。
這幾天的夜裏，葉青璇總會趁着所有的人都回房后，悄聲地出房門走一會兒，偶爾到院子裏轉幾圈，或是溜進視聽室看影碟，今天則是因為沈旭弘沒有加班提早回來了，所以她的憂患意識抬頭，決定挑幾本書回房打發時間。
“這麼晚了還不睡？精神很好嘛！”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你走錯房間了吧？還是有話要跟我說，我們到樓下起居閑聊。”葉青璇真後悔剛才去拿書時沒將門順手鎖上，以致於讓他有可趁之機。
不過，這樣子有用嗎？這是他家耶！他會沒有鑰匙嗎？
“不用急着想避嫌，過來這裏！”他輕緩低沉的語調在幽暗的房間裏很難讓人拒絕。
“你……想聊什麼？”葉青璇吞了口口水，停在他面前三步遠的地方。
“我從沒有說要找你聊天。”沈旭弘從喉嚨里發出悶悶的笑聲，他優雅地從房間裏的軟沙發上起身，經過她身旁時稍微停了下來。
“你在怕什麼？連門都沒有關。”雖然這麼問，但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麼會沒關上門。
沈旭弘說著便朝門口走去，在葉青璇以為他要離開而鬆一口氣的時候，他已經很自動地代勞關上房門，並且落了鎖。“你做什麼？”葉青璇驚跳起來，衝上前去也只來得及碰到他的衣角，他整個人如山一樣地擋在門前，她一點優勢都沒有。
“別怕……我不會吃了你的，相反的，我還希望能被你吃了。”他語帶雙關地戲謔着。
“你這麼硬，誰吃得下呀！”葉青璇遇后一步，雙手環胸地懊惱着。
“我還以為你們女人就愛我這麼硬，我記得你前一次不也是吃得很高興嗎？只差沒有感激涕零而已。”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嘴上不饒人的調侃。
“你在胡扯些什麼？我是痛哭的！”葉青璇恍然大悟自己又被他消遣了。
“是嗎？那全是我的錯，我應該更溫柔一些的，不過你得負大半的責任，誰叫你這麼可口，光咬一口根本就無法滿足，還得連皮帶骨的吃下去才能心安，要不，還得擔心會不會議哪只野狗給偷吃了。”他滿嘴渾話。
“你嘴巴放干掙一點，就會在口頭上佔人便宜。”葉青璇被他充滿情色的話題惹得羞紅了臉。
“又是一項罪過，我應該多做少說，我現在馬上就開始。”沈旭弘說完就朝她這近一步，那股危險的氣息將她嚇得轉身就想逃。
“你別亂來！我會大叫的，到時候吵醒了你爸媽和一群下人的話，看你要怎麼交代！”她繞過床柱，爬過了大床往另一邊跳下去。
“說的也是，等一等，我拿一樣東西……”沈旭弘故意逗着她玩，看她雞飛狗跳的樣子實在很好笑。
他刻意停在衣櫥前，翻找着裏面的東西。“我找個東西把你的嘴巴堵住就沒問題了，要委屈一下你了，在激情的當頭無法盡情的放聲吶喊是很難受的。”
“你……”葉青璇氣得說不出話，她剛才又不是這個意思，你慢慢找吧，她大眼一轉，覷到這個難得的空檔，猛地就往房門的方向衝去，可惜的是她連門把都還沒碰到，就讓沈旭弘悄無聲息地從身後攬腰抱起，大咧咧地往大床的方向前進。
沈旭弘邪惡的笑着，“我改變主意了，你想叫就叫吧，如果還嫌不過癮的話，我可以把門也一併打開，讓屋裏所有的人都知道也看得到我們在做的事。”他放下她后，並沒有跟着上床，反而朝房門走去。
“不要!”葉青璇反應極快地攀住他的手臂。
“如何？你的選擇？”他只是微一轉身挑眉問道。她遲疑着，不甘願的開口，“……全聽你的。”
“隨我怎麼做？”他整個人面對着她，眼底有勝利的笑。
“只要你別讓其他人發現我們……”葉青璇退到無可退的地步，在他面前，她註定要敗北，惟一能求的微渺希望，就是讓她在別人面前抬得起頭，即使他會在心裏取笑她如何懦弱都沒關係。
“你看起來真像只可憐蟲，你的守護者到哪裏去了？”沈旭弘噙着笑，在她的注視下躺上舒服柔軟的大床。
“過來這裏。”他朝她僵硬的身體命令道。
葉青璇別無選擇地走近他，心裏埋怨着這隻自大的豬玀。
“把你身上的衣服剝乾淨。”他下着命令。
葉青璇稍微錯愕了幾秒后，還是很認命地開始動作，身上寬鬆單薄的棉質長睡衣是很簡單的套頭式的，她徐緩地撩起裙擺往上一掀，瞬間春光乍現。沈旭弘乍見她白皙無瑕的雪膚在只剩下一層極透明的襯衣掩蓋下，撩人地誘惑着他的視覺感官時，不受控制地屏住了呼吸。
葉青璇討厭極了這種感覺！
連着兩個月，沈旭弘總會神出鬼沒的闖入她的房裏，不管她如何躲，如何裝睡，或者對他拳打腳踢都沒有用。
他總有辦法將她“就地正法”。
他的行為害她的情緒緊繃到極點，隨時都擔心着身上會不會露出不該出現的痕迹，沈氏夫婦看她的眼神會不會不太一樣，還有下人間是否也出現了難聽的耳語？這樣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簡直就像是――偷情！
天吶！他們確實是在偷情沒錯！
葉青璇你真該下地獄!想着想着，葉青璇惱羞成怒地拿手上珍藏版的書本出氣，使勁地翻動它們，根本就不曉得這些落難到她手上書本，都是搜集老費盡心力才找到的收藏品。
“很好，普希金的《青銅騎士》，一九五四年上海出版的查良錚中譯本；那本則是陳映真民國六十四年出版的禁書《將軍族》；另外兩本，夏目漱石的《三四郎》和三島由紀夫的《金閣寺》。”沈旭弘的口氣涼涼的。
“這些不能看嗎？”葉青璇莫名其妙地拿在手上翻着。
“全都能看，只是不容易看到。”沈旭弘不是很在乎地聳肩。
“很貴嗎？”葉青璇趕緊將它們用雙手小心翼翼地放回書架上。
他笑了笑，“不會，你拿到的都是最便宜的。”他話說到一半，突然伸手指向左上方和右下方不同書皮的整列書架上，葉青璇的小腦袋也跟着他的手轉了一圈。
“這兩排和那一排的書就比較有價值一點，全是外面的人買不到的絕版書，其他的還有一些散落在另一面牆的書則是因為還未搜集齊全，所以無法集成套，價值也減半。”
葉青璇眼花繚亂地四周看了一圈，無法相信自己正置身在黃金書城內，那些看起來好像被翻閱過無數次的舊書，竟然這麼有來頭。
葉青璇訥訥的道：“我不知道這些書是不能碰的，我以為拿幾本來看一下應該沒什麼關係……”
“我說過可以看，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那些全都是大哥因為興趣而收藏的，我偶爾也會拿幾本來墊咖啡和花生殼什麼的，你不用拘束。”沈旭弘好笑地偷覷一眼她咋舌的鬼臉。
“墊咖啡和花生殼？銘哲不會罵你嗎？”收藏品耶！就算不是收藏品好了，光是用書來墊明知會弄髒書本的咖啡或什麼的就已經很不能原諒了。
“不讓他知道不就不會挨罵了嗎？我記得……”沈旭弘說著又轉動着眼睛，鎖定了一本藍色書皮的書。“這本！有我不小心留下來的杯底印。”
葉青璇果真看見他抽出來的書本上有一圈淡咖啡色的印子，她好笑地嗤笑出聲。“銘哲沒發現嗎？”
“發現了。”
“他沒有生氣嗎？”
“沒有。”沈旭弘不以為然的口氣道。
“為什麼？”太奇怪了，難道他們兄弟都是不愛惜東西的人嗎？這也未免太不拘小節了。
“因為這本是我的書。”
沈旭弘的答案令她想殺了他。“你就愛尋我開心！”葉青璇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根本就像個白痴一樣，只有被要的份。
“我只是舉個實例給你看而已。我惟一弄髒過的書就這一本，偏就該死的拿到了自己買的書，大哥當然不會氣我。”他可不認為自己的錯誤引導有錯。
“你這是報應！”她昂起下巴幸災樂禍道。
“隨便你怎麼想，我承認我不是什麼愛書人，每個人都各有所好，不過，有一種書我就滿有興趣的。”他神秘地朝她展開那一臉慵懶的笑。
葉青璇沒錯過那種她見識過太多次的不懷好意。
“呃……時間滿晚了，你慢慢地看你有興趣的書吧！我回房睡了。”她稍稍退了兩步，人啊，要相信自己的直覺才是對的。
“想開溜？”他機警地攫住她的腰身，“你不就是睡不着才會跑來這裏找書的嗎？還是另有隱情？”
還姦情哩！她沒好氣的回答，“剛才翻了一下，有點睡意了，而且孕婦不宜熬夜。”他會不知道嗎？除了躲他還能有什麼？
“聽福嫂說你今天下午足足睡了三個鐘頭，現在還想睡？你是豬嗎？”
還不都是前一晚被誰害的！“孕婦本來就較嗜睡。”葉青璇哼一聲。
“是嗎？”是很可怕的詢問語氣。“可是我一點都不想睡。”他不想睡干她什麼事？“那你留下來繼續看書或是自己找事做好了。”葉青璇偷偷的呼出一口氣，這問題容易擺平。“那太好了，你先去那張貴妃椅上歇着，我馬上就好。”沈旭弘朝落地窗前的長條躺椅指着。
“為什麼？”她是不是聽力有問題還是理解力不夠？他要幹嗎？
“你不是要我自己找事情做嗎？我找的就是和你一起欣賞我有興趣的書，如何？”
“我還能如何……”葉青璇才不想再白費力氣，太多的事實證明了一件事，他是沒有人性的，而且是很接近獸性的那種，以自我為本位的大男人！
葉青璇無奈地癱坐在有着華麗綴飾和鋪着一層昂貴錦緞的貴妃椅上，雖然他今晚的心情似乎很好，但是她已經讓他挨了一次空了，最好別惹他。
“我這裏有歌磨、北尾政演和湖龍齋的，你想要哪一本？”沈旭弘背着她在書架前挑選着，念了幾個聽起來像藝名的名字。
“隨便，反正我全都沒聽過。”在他面前還是老實一點別撐面子比較好。
“那有什麼問題？從今天起我就每天翻一本給你看，你一定會喜歡的。”他終於抽出一本套着書套的精裝本，慢條斯理地踱到她跟前。
“你喜歡的，我未必會喜歡。”她光明正大的找理由，男女的喜好本來就天美地別。
“這個，”他揚起不算厚的四方書，讓出封面給葉青璇瞧個清楚。“我已經知道你會同我一樣地愛死這本書了。”
雖然精緻的封皮大多是平假名和片假名，但是幾個熟悉的漢文拼湊起來也大概可以了解它的意思。
“歌磨……艷本？”她傻傻念着。
光是沈旭弘臉上詭譎的涎笑就夠讓她頭皮發麻了，接着他緩緩的解說更是讓她想一頭撞死。
“這是日本浮世繪時代的春宮畫。”
葉青璇惱羞地別開臉，不好意思議純潔的眼珠子見到太奇怪的圖片。“看這種東西你還睡得着嗎？”
“我睡不睡得着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得讓你睡不着才行。”
他閃着興味的黑眸在一瞬間沉澱成一片晦暗的墨色，像漩渦一樣地吸引葉青璇回視着他，像着魔一樣。
他主動將繪本攤在葉青璇的腿上，身子橫過她的背後舒服地仰靠在躺椅上，順勢讓她輕貼在他溫熱的胸前。
“這些可都是珍藏版，不像最近外面粗製濫造的再版品。瞧這一幅，女主角的表情深深地表達出沉溺在愛欲激情的歡悅中，還有細微部分的細膩畫法，連手指頭和蜷起的腳趾都清晰可見……”
沈旭弘低沉喑啞的嗓音在她的側後方響起，近得好似還可以感覺到他熱熱的呼息噴洒在她的頸項處，最可怕的是他身上那股無所不在的性感麝香味，已經形成一座無形的網絡籠罩在她的四周。
“還有這裏……”他肌肉糾結的粗壯手臂由她身後橫過，輕輕地刷過她敏感柔軟的胸前，指着畫冊上的某部位。
“這裏特別的誇張化是浮世繪的特點。”
葉青璇尷尬地瞄一眼他所指的地方，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要拿這種春宮畫給她看，又故意像這樣若有似無地挑逗着她。
看見她被他逗得進退不得又滿臉通紅的樣子，一定又讓他在心裏笑翻了吧！她很不情願的想着。
“還有這一幅……”沈旭弘藉著翻頁的動作將他硬實的身體更偎近了她身畔。
葉青璇原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挪前些好交出一些安全的距離，誰知沈旭弘的手突然由後方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身，緊緊地把她拉回他的身前。
“看到這幅你有什麼感覺？會不會覺得心跳加速、口乾舌燥還是血脈賁張？”他擱在她腰膛上的手，不僅沒有收回還變本加厲地四處遊走。
葉青璇坐立難安地蠕動着如被火焚般的嬌軀，既然怎麼甩都掙不開他的捉弄的話，她只得硬着頭皮如他所願地低頭瞧向他所說的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