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連永喜睜開眼睛時,房裏一片黑暗,有半刻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最後猛然的坐起身。
完蛋了!她趕忙下床,在床的四周找尋自己的衣服,瞄了下時間,時針已經超過了九點,她呻吟出聲。
這該死的溫亦傑,她再也不相信他的抱一下了!這下她要怎麼跟媽媽交代?
用手隨意的順了下頭髮,拉開門,還好,外頭沒有半個人影,她偷偷摸摸的溜出了溫亦傑的房間。
見一樓客廳有着光亮,還有人交談的聲音,她的心一驚,只敢在樓梯口探頭探腦。
“永喜,你幾時改行當小偷?”雷意大如洪鐘的聲音響起。
連永喜只能在心中強力詛咒他,不太情願的現身。
一出現,她就發現溫亦傑剛好看向她,她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他見了只是微微一笑,黑眸中閃過一絲對她的溫柔。
“這位是?”羅瑤凈柔聲開口。
連永喜這才注意到她,她大概猜得到眼前這個白凈靈秀的可人兒身份了。
就算溫亦傑已經強調他對她沒有男女之情,但是看到這樣的美人胚子,連永喜還是受到程度不小的打擊。
羅瑤凈很漂亮,不論外觀或氣質都超過她百倍不止。
她不懂,為什麼溫亦傑會不喜歡她?
她很漂亮,講話輕輕柔柔,反正就是那種人見人愛的大家閨秀,雖然知道她是詹玉蓮內定的媳婦人選,但是自己還是沒辦法討厭她。
“她叫連永喜。”溫亦傑起身,拉住了她的手,替兩人介紹,“永喜,她就是羅瑤凈。”
“你好。”連永喜強迫自己開口,好險溫亦傑堅定的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存在安撫了她的不安,也使她心中滑過甜蜜。
“連永喜!永喜……”羅瑤凈輕笑,“這個名字真好,永遠喜樂,聽起來就覺得很舒服。”
感動!連永喜的雙眼泛着水亮,終於遇到一個識貨的人,知道她有一個好名字了。
“明明就是太監名。”雷意撇嘴。
“永喜不是外人,不用跟她講客套話。”靳偌文也放冷箭。
羅瑤凈聞言,臉微微一僵,不自在的看向當事人,果然看她一臉陰鬱。
“永喜,你別放在心上,雷哥和靳三哥並沒有惡意。”她的聲音有些氣弱。
連永喜冷哼了一聲,“羅小姐,你不用替他們道歉,反正他們兩個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溫亦傑瞄了她一眼,看錶情就知道他們踩了她的死穴。
“老大,你自己說句公道話,瑤凈說永喜有個好名字,但是我覺得明明就是一個太監名,這樣有錯嗎?幹麼說我狗嘴吐不出象牙?”雷意一面替後到的連永喜倒紅酒,一面不服氣的陳述。
溫亦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拉着女友坐到身旁。
連永喜遲疑的目光立刻看向羅瑤凈。
羅瑤凈的美目也驚訝的看着他們。
最後,羅瑤凈疑惑的咬了下下唇,“永喜……你是傑哥的女朋友嗎?”
“不是!”溫亦傑還沒有開口,連永喜已經先開了口,“你別誤會。”
溫亦傑不滿的緊捏了下她的手。
她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
自己也不是故意要這麼說,只是羅瑤凈看來一副嬌弱的樣子,她實在不想要打擊她。
他是對人家沒意思,但她可不敢擔保,羅瑤凈這個似水的大美人也抱着同樣的觀感。
羅瑤凈微微一笑,“我不會誤會!只是你們……”她專註的看着他們緊握着手,“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嗎?”
“不是!”連永喜猛然的抽回自己的手。
雷意與靳偌文面面相覷,懷疑這丫頭是不是腦袋有問題,而溫亦傑也看來一副不太爽的樣子。
羅瑤凈甜美的一笑,“可是我覺得傑哥喜歡你。”
“怎麼有可能?我不漂亮而且還——”
“你是不漂亮,”溫亦傑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而且還沒腦子。”
聽到他的批評,她猛然轉頭瞪他。
“我只是重複你的話!”像是賭氣似的,他不悅的撇開頭。
“我可以批評我自己,”她想也不想就把他的頭扳回來,“但你不可以批評我!”
“我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
“憑什麼?”
“憑我高興。”
“幼稚!”她啐了一聲。
“現在幼稚的不知道是誰。”
“你好樣的,溫亦——”
突然羅瑤凈的輕笑聲響起,然後是雷意和靳偌文的爆笑聲。
“你們是男女朋友。”羅瑤凈語帶肯定的說,“如果還不是的話,傑哥你得要加把勁,別讓永喜跑了。”
聽到這番話,連永喜感到相當意外,她還以為——難道她誤會了嗎?
“你不是打算嫁給他嗎?”
羅瑤凈的反應像被嚇到似的,“我?!嫁給傑哥?!為什麼要嫁給他?”
“因為——我媽說……”
“連永喜,”溫亦傑瞪着她,“你是耳朵有問題嗎?我在房裏不是已經告訴過你,我跟瑤凈之間,根本沒有男女感情!”
“可是,我媽說——”
“不要再跟我說你媽說!”他近乎咬牙切齒,“不然我掐死你!”
她立刻閉上嘴,但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要開口,“可是,我媽——”
溫亦傑惡狠狠的瞪着她。
“哎唷!”她忍不住嘟囔,“你好歹讓我把話講完好不好?我只是想說,我剛才沒有出來吃飯,我媽看見了,難道沒有問什麼嗎?”
“我告訴她,我叫你出去幫我買東西。”他的臉色還是不怎麼好看,“她沒有懷疑,九點就回去房間睡覺了,這樣行了吧?”
“行。”她不太情願的說。
“餓了嗎?”他並沒有忘記她還沒吃晚餐。
“有一點。”
溫亦傑對雷意使了個眼色,可雷意卻視而不見。
他自認是溫家的貴客,怎麼有可能動手替連永喜張羅吃的。
溫亦傑皺起眉頭,看向靳偌文,後者卻也拿着紅酒陶醉的輕啜,就像在告訴他自己的女人自己搞定,哪有推給別人的道理。
“我去廚房拿。”羅瑤凈站起身。
“不用了啦!”她才捨不得讓嬌弱的大美人替她做事,“我自己去就好了。”
“沒關係。”羅瑤凈對她微微一笑,要她不要放在心上。
“哇!她好有氣質!”看着她的背影,連永喜不由得驚嘆。
“是啊。”雷意點頭認同。
“她是小公主!”靳偌文嘆道,“可是再瘦一點就更完美了。”
沒好氣的看向靳偌文,她真的覺得他應該去看醫生。
“你為什麼會不喜歡她?”懷疑的轉頭看着身旁的男人,她問。
溫亦傑一手拿着紅酒,一手輕撫着她的後背,聳了聳肩,“認識太久,在她還包尿布、鼻子掛着兩條鼻涕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任何一個男人應該都不會對這樣的女人有太過分的遐想。”
“可是她女大十八變耶!”
“別再質疑我的話,”他皺眉看着她,輕擰了一下她敏感的腰,“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現在喜歡的是你。”
拍開他的手,她的心頭卻是暖呼呼的。
“真是感人肺腑!”雷意吹了聲口哨。
“沒想到溫大少爺還有人性,”靳偌文也咧開了嘴,“不過永喜,你也不要太感動,要注意喔,溫大少爺講的是‘現在’喜歡你,這代表着明天他未必還會喜歡你喔!”
他真的很會殺風景!永喜火大的看着靳偌文。
靠在溫亦傑的肩上,她肯定自己佔有他心裏重要的位置,不管未來情況是否不變,她喜歡現在的感覺,這才是最重要的。
在羅瑤凈貼心的幫助之下,連永喜可以跟着她一起到機場送溫亦傑到越南出差。
“謝謝你。”在溫亦傑用電話跟公司的人交談時,她對羅瑤凈說。
若不是因為她開口堅持要她做陪,她可沒辦法使媽媽同意讓她跟着他們來機場。
“別客氣。”羅瑤凈甜甜一笑,“不過我覺得,你真的得要找個機會跟你媽媽談談,畢竟你跟傑哥都那麼……”她保守的說,“親密了。”
聞言,連永喜不由得臉一紅。
“我先去樓上喝點東西。”看到溫亦傑走過來,羅瑤凈識趣的把空間留給小倆口。
“這次我要去越南兩個星期。”他揉了揉女友的頭髮,“你得要乖乖的,別再捅樓子。”
連永喜有些惱怒的看了他一眼,“放心吧!過幾天我就要開學了,整天只能上學、放學,能捅什麼樓子。”
“最好是這樣。”他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很惋惜的嘆氣,“真想帶你一起去。”
她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伸手勾住了他的頸項。
對他動真心的同時,也希望他能對自己有一點感情,而今感覺像是美夢成真,誰能想像他們一開始就像兩個冤家?
“你會想我吧?”她露出恐嚇的目光。
“傻瓜。”他輕敲了下她的頭。
“這是什麼意思?”她壞壞的踮起腳尖在他的耳畔輕輕吹氣,“是會還是不會?”
“你真是越來越大膽!”被這番挑逗搞得心猿意馬,溫亦傑頭一側,吻了下她的唇。“你乖乖待在家裏,等我回來,知道嗎?”
“知道。”她緊緊的抱着他。
她微笑的送他出關,眷戀的視線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心驚的發現他才離開,她已經開始想念。
上學第一天,連永喜放學之後,先回房洗了個澡,準備到廚房去幫媽媽準備晚餐,卻聽到外頭庭院的嘻笑聲。
她一邊綁頭髮,一邊將好奇的目光看向外頭,從落地窗望出去,卻發現這一看可不得了,也顧不得沒有穿鞋,她一馬當先就沖了出去。
“瑤凈、泉哥,你們在幹麼?”明明放在屋后的腳踏車,現在竟然被這一老一少給牽了出來。
“泉哥在教我騎車!”羅瑤凈的俏臉因為興奮而紅撲撲的。
羅瑤凈真的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什麼都不會,不過也沒人指望她要會什麼,只是——
“別騎了!”連永喜雙手合掌,祈求的討饒,“若你們兩個有任何一個人受傷,我就死定了!”
“不會有事的。”溫金泉不知天高地厚的表示,“在這裏,誰敢說我一句不是。”
是沒人敢說他,但不代表她也有同樣的待遇啊!連永喜搖頭看着他扶着載着羅瑤凈的腳踏車,緩緩移動。
“泉哥,不是這樣。”連永喜拗不過他們,只得在旁邊提醒,“你要扶在後頭座位那裏,讓瑤凈自己控制方向。”
溫金泉聞言,立刻照着做。
在夕陽餘暉照射下,庭院裏和樂一片。
但俗話說的好,好的不靈,壞的靈——
羅瑤凈突然重心不穩,腳踏車硬生生的往右側倒。
不遠處的連永喜連忙要上前去扶住,但較近的溫金泉卻比她快了一步,可因為力量不夠大,不僅沒把人給扶住,反而被倒下的腳踏車和羅瑤凈給撞倒在地,額頭還硬生生的撞在地上。
連永喜見了,心臟幾乎停掉。
“泉哥?!”她馬上衝到了他們的身旁,“瑤凈,你們沒事吧?”
羅瑤凈呻吟了一聲,“我的腳好痛!”她的左腳被壓在腳踏車下,而溫金泉則一動也不動的趴在一旁。
“泉哥?!”連永喜臉一下慘白,輕觸了下溫金泉,一把將他翻過來,就見他緊閎着雙眼,額頭上有一道醒目的傷痕,鮮血滿布他的臉。
羅瑤凈倒抽了一口冷氣。
因為懸心於昏迷的溫金泉,所以連永喜根本還沒想到溫亦傑知道這件事之後隨之而來的怒氣。
當她在醫院裏看到風塵僕僕走進來的男人,她的眼底閃過驚訝,也顧不得自己的媽媽在一旁,快速的沖向他。
“我在機場的時候說過什麼話?”溫亦傑喘息着,一下飛機,他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一看到她,無法抑制的怒火狂燒。
他盛怒的神情使她不由自主在離他一步之遙的距離停了下來,“我……”看着他,她驚得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答應我不會闖禍,不會捅樓子,”他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腕,“那我爺爺現在躺在醫院裏是怎麼一回事?”
“我可以解釋……”她的音量顯得微弱而心虛。
“你最好是有!”他嚴厲的看着她,“可是我現在沒空聽。”
憤憤的甩開她的手,看着走向他的詹玉蓮,他沉着臉問:“現在情況如何?”
他的怒氣幾乎使詹玉蓮發寒,“老爺子還是昏迷不醒,不過醫生說傷口沒什麼大礙,等一下應該會醒,只不過,”她擔心的說,“瑤凈她的腳也被壓傷,聽醫生說,得卧床一個月左右才能下床。”
溫亦傑的臉一凝,對連永喜視而不見的進入病房。
詹玉蓮也不認同的看了她一眼,才跟着離去。
咬着下唇,連永喜委屈的想哭。這件事錯不在她,為何她得要承受一切的責任?
“永喜。”呂幸珠安慰的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剛才她已經聽女兒講過事情的前因後果,所以也知道錯不在永喜的身上,只是人家好像不肯聽她們母女的解釋。
“媽……”
“我們回去吧。”呂幸珠輕聲說。
她搖頭,“可是我想等泉哥醒來。”
呂聿珠嘆了口氣,“我知道,只是我們得回去整理行李。”
“為什麼?”連永喜的心一突。
“剛才太太跟我說了,”呂幸珠也是無奈,“你犯了這種錯誤,她跟剛下飛機的少爺通過電話商量之後決定,溫家沒辦法再留我們。”
聞言,心就像倏地被冷風灌進似的緊縮難受。
“走吧。”呂幸珠拉着女兒,“老爺子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我們回去整理東西,別讓太太難做人。”
像是被人抽去力氣似的,連永喜只能被牽着走。
淚水在眼眶裏頭打轉,但是她倔強的沒讓它滑落。
她才不會哭,如果溫亦傑真的認為她只會闖禍,傷害了他最親愛的爺爺而趕她走的話,她認了,她才不會把淚水浪費在不信任她的人身上,絕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