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概是吧！」李佳欣顯然也沒幾分把握。

「哦……」她真是越來越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了。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林雅薇突然開口。

「什麼事？」

「你跟蘇特助認識這麼久，為什麼……嗯……我是說，為什麼你們沒有擦出火花啊？」

「咦？對喔！蘇特助條件這麼好，你怎麼會不動心？」李佳欣跟着附和，然後又自問自答，「啊！會不會是你眼光高啊？看不上蘇特助？」

「我哪有？」白雪急着否認，然後又訥訥地澄清，「我想可能是……可能我跟他太熟了吧！」

真的是這樣嗎？白雪在心底困惑地反問自己。

回到和蘇佑羽的住處，白雪的腦袋瓜子還盤旋着林雅薇丟給她的問題。

為什麼她不會愛上他？她怎麼知道啊？她又沒愛過人，哪知道怎樣的反應才叫愛……

可是這幾天看到他，她都會有種奇怪的感覺，尤其是當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的時候。

「哎喲！我到底是怎麼了嘛！」白雪痛苦地把頭大叫。

突然，身後有股聲音幽幽冒出──

「你怎麼了？」是剛回來的蘇佑羽。

「喝！你回來也不出個聲音，想嚇死誰啊？」白雪老羞成怒瞪着身後的他。

「是你剛剛想得太專註，才沒聽到我的開門聲。」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才走進自己的房間。

稍後，換好家居服的他又走了出來。

「喂！我肚子餓了！」她習慣性地頤指氣使，反正他也不會在意。

果然，就見他走進廚房，在冰箱理挑出幾樣食材，開始着手準備今天的晚餐。

好男人！白雪的腦海中赫然出現這個名詞，然後又被自己詭異的想法給狠狠嚇了一跳。

怎麼剛剛突然有種想把他獨佔為己有的衝動？她回頭想想林雅薇的問題，再看看廚房裏那抹忙碌的背影。

他的確是個不錯的對象吧？雖說那對別人而言是彬彬有禮的冷淡性子對她來講實在有些無聊，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卻又不會感到厭惡，反而可以體會到一種奇異的恬靜。

再者，從小到大她的火爆性子不知道嚇跑多少人，也就只有他還如影隨形跟在她身邊，甚至還輕而易舉地融入她的生活。

現在他又說喜歡她……那她是不是該認頁考慮一下呢？

「吃飯了！」他的聲音傳了過來。

白雪猛一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盯着他看了好久。

天！超丟臉的！一定被他看到剛剛痴獃的模樣了，搞不好還以為她發花痴呢！

「不吃嗎？」

可這人又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除了那明顯愉快的心情……

「哦……來了……」她挪動腳步走到餐桌前，狐疑地看了看他。

「怎麼？」他晶亮的眼瞳毫不客氣地瞅住她的。

她連忙低下頭，狀若不經意地說道：「沒什麼啊……只是看你好象很高興的樣子，好奇而已……」就是現在這種感覺，被他看就會全身不自在！可是她也不覺得很討厭……

「吃飯吧！」他說。

「哦……」她一反常態默默地吃着飯，沒像平時一樣對着他猛講公司發生的事。

他抬眼看着她，問道：「怎麼了？」

「什……什麼怎麼了？」她乾笑。

「看你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發生什麼事了？」他問。

她對上他的眼睛，發現裏頭沒了平日的淡漠，反而有着深不見底的溫柔……是她的錯覺嗎？

「嗯……」她皺了下眉，再嘆口氣。

他放下筷子走到她身邊。「該不會是感冒了吧？」說著，帶着溫熱的大掌已經覆上她雪白的額頭，那體溫熾熱得讓她不得不逃避。

「我……我先去睡覺了！」丟下碗筷，她飛快跑回自己的房裏。

看着她的房門，他無語了。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蘇佑羽的聲音低低地回蕩在白雪的房內。

趁着她熟睡的時刻，他的溫柔才敢如此坦率地流露出來。

因為從小一起長大，他比別人更了解她。

他知道，那一副教人退避三舍的壞脾氣，其實只有在據理力爭的時候才會發揮，而她鮮為人知的溫柔，也只有在面對流浪小貓的時候才會顯露。

他不會忘記當她捧着小貓任性要求他收養的時候，那擔心他會因此挨罵的扭捏表情，可愛得讓他當場差點失控地將她摟進懷裏！

因為比別人更清楚她的美好，所以他才會無可自拔地淪陷下去。

「好愛你……」他喃喃自語，輕輕將唇覆上她的。

「你……」

驚訝的聲音速出應該緊閉的紅唇。

「你沒睡？！」首次，他的臉上出現慌亂。

白雪睜開眼，沒回答他的問題，顯然她還陷在剛剛那令人震驚的一吻之中。

會醒着是因為複雜的心情而失眠，後來察覺他進了房間，她只好閉起眼睛假寐，哪裏知道會……

「你真的這麼……喜歡我？」她啞着嗓子問。

從他跟她告白以來，她一直都有種無法置信的感覺。她知道向來穩重的他是不會隨便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可就是因為知道他是認真的，她才不由得心慌，或許可以說，是她害怕打破兩人之間的和平吧！

可今天意外聽見他如此深情的告白，她知道再裝傻下去就是自欺欺人了。

「嗯……是的。」他毫不吝嗇地重申。

好半晌，她才吐出三個字，「為什麼？」這幾天想了好久，她就是不懂，他怎麼會愛上對他總是粗魯又霸道的她。

「沒為什麼，只是就這樣愛了。」他淡淡地說道，伸手撫了撫在月光下顯得白皙美麗的臉頰。

她沒有抗拒，因為腦海里已經又是更深一層的混亂。

「可是我……」

「嗯？」他當然也期待着她的響應。

「我不知道我對你是不是……」她老實地講出自己的心聲。知道他愛她的時候，她是真的感到一股莫名的興奮，可是她不確定這是不是出自她對他也有着同樣的感情。

「如果我接受了其它女人，你會怎麼樣？」他問。

「我……」答案顯而易見，她是不會開心的，因為光是這麼假設，她的心就已經隱隱作痛了。

「是不是會在意？甚至無法笑着祝福我？」他又問。

「嗯……」點點頭，她迷惑地望着他。為什麼他會這麼了解？

「小傻瓜！因為我也是啊！」他笑了，微揚的嘴角是她見過最美麗的弧度。

「你也……」他是說對她嗎？

「如果你愛上其它男人，我也是會有這樣的反應。」

「那我對你也是……」愛嗎？她說不出口，可是一張臉已經在他的注視下漲得通紅。這種對一個人心跳不己的感覺就是喜歡嗎？

「我們……試試看吧！好嗎？」他說，薄唇又在迷惑的小臉上落了好幾個吻。

爾後，在月光的見證下，相識二十多年的兩人終於決定跨越彼此心中模糊的那條界線，試着成為彼此的另一半。

白雪之所以沒反對蘇佑羽這樣幾近荒唐的提議，有九成以上的原因是出自內心對他的那股悸動。

她想藉著正式交往的模式，弄清楚對他的感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是自從做了這個協議之後，每次在辦公室看見林雅薇，她又忍不住有些後悔。

這樣做是不是很對不起林雅薇啊？雖然她和蘇佑羽之間都做了好幾天情人，也沒什麼特別的進展……

當她正這麼想的時候，蘇佑羽剛好走過她眼前，她下意識地低下頭，卻發現他根本不是為她而來。

「林小姐，這份文件的這邊有些問題，我想跟你討論一下。請問你現在方便嗎？」

蘇佑羽找的是林雅薇，後者已經是一臉驚喜，看在白雪眼底，她忍不住冒出一陣酸意。

哼！這傢伙才剛說要跟她試試看，現在又找上別的女人了，而且還是早就知道對他有企圖的林雅薇。

討厭！他們兩個幹嘛靠得這麼近啊？討論公事有需要這樣親密嗎？

「欸、欸！小雪……小雪！」李佳欣難俺興奮的聲音在白雪的另一邊響起。

相較之下，白雪可是悶得根。「怎麼了？」

「你看蘇特助主動跑來找雅薇說話耶！你說他是不是對雅薇有意思啊？」

「哦……可是他們不是在討論公事？」她壓根兒不想認同這樣的臆測。

「哎喲！辦公室戀情都嘛是這樣開始的！」

「是嗎？」

「當然是啊！不然那案子蘇特助有那麼多人可以問，幹嘛特地跑來問雅薇？」

「那案子不是雅薇負責的？」白雪突然覺得有股火氣直衝胸口。

「當然不是啊！雅薇跟我們一樣，都只是行政助理，哪碰得到那種案子？」

「是嗎？」白雪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幾近咬牙切齒。

「小雪，你怎麼了？怎麼好象很生氣的樣子？」李佳欣擔心地看了看她。

「沒事！我沒事！」白雪驚覺失態，趕緊笑了笑。「我只是覺得很『有趣』而己……」怎麼聽都像是言不由衷的話。

不過李佳欣不知情也就沒這麼敏銳，還喜孜孜地繼續說道：「你應該要替雅薇覺得高興才對，她很快就可以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了耶！」

「是啊……」白雪勉強地勾起嘴角，感覺自己的胸口悶得難受極了。

可惡！那傢伙怎麼可以這樣？！明明說會認真對她的，怎麼現在全變了！還害她這麼難過……

「啊！蘇特助走了耶！」

李佳欣不由分說就拉着白雪跑去找林雅薇。

「嘿嘿……很高興喔？」李佳欣只顧着調侃滿臉通紅的好友，沒發現身旁的白雪已經是一臉鐵青。

「別瞎說了！什麼事都沒有！」林雅薇靦腆的笑了笑。

「少來！蘇特助根本不需要來我們部門尋求公事上的協助，不是嗎？」

「喂！你真的很八卦耶！」林雅薇笑罵了句，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開心得很，「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來問我那件案子，其實我真的不大熟呢！」

「嘿嘿！這還用問為什麼嗎？」李佳欣笑得相當曖昧。

「煩耶！」林雅薇推了她一下，然後才注意到始終沒講話的白雪。「小雪，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沒有啦！我頭有點痛痛的，休息一下就沒事了！」白雪揮揮手，勉強自己扯出一個笑容。

「哦……沒事就好！」林雅薇也不甚在意的又跟李佳欣鬧了起來。

正當白雪發愣得出神的時候，王義凱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白小姐。」

「哦！總經理早！」白雪趕緊逼自己回神。

「早安！」王義凱笑了笑，然後說：「這份文件我等會兒開會要用，是不是可以請你幫我影印？」

「好的。」白雪必恭必敬地接過。

「別這麼拘謹！雖然我是你上司，不過也希望可以跟你成為朋友喔！」王義凱笑說，對她的好感溢於言表。「改天一起吃個飯如何？」

「哦……好……」白雪一時也無法拒絕，只好先答應下來。

當她的眼角稍稍腦到角落的蘇佑羽時，突然感到一陣竊喜。他在看這裏呢！哼！終於知道她剛剛的心情了吧！

「等等你幫我影印好，請送來我的辦公室。」王義凱笑道。

「好！」白雪現下笑得可謂燦爛如花，還殷勤地問了句，「需不需要倒杯茶進去呢？」

「哦？好啊！你泡的茶一定很好喝！」王義凱見她笑得如此美麗，便讚美起她來，隨後才笑笑地先行離去。

剛剛那一幕看在其它人眼底當然很清楚王總的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