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結束忙碌的一天,杜家一家子終於搬進邱太守替他們安排,位在成都城南方的新府邸。

杜緋紅在新房間裏整理東西,有些失神地將衣服一件件放進衣櫃裏,秀氣的眉毛輕輕蹙着。

“姊姊,妳在發什麼呆?”雙胞胎中的妹妹杜知畫,一進門就看到恍神的杜緋紅,走到她身邊輕拍一下她的肩膀。

杜緋紅嚇了一跳,急忙轉身,手肘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衣櫃。“啊!嘶—”捂着發麻的手肘,小臉疼得發白。

杜知畫連忙抬起她的手仔細瞧,果然手肘上已經撞出一大塊瘀青,幸好沒流血,“對不起,姊姊,我不是故意嚇妳的。”心疼地朝傷口吹了吹,很順手地從懷裏掏出幾個瓶罐,挑出其中一個綠色瓶子,倒了些許藥水,替杜緋紅抹上。

杜緋紅吐吐舌,“不打緊,是我自己不注意。”有些傻氣地扯開抹笑。

杜家有四個孩子,大哥杜緋雅,二姊杜緋紅,再來就是雙胞胎的杜知書跟杜知畫。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杜家從老到小,個個都是人家口中的福星,但只有一個人除外,就是排行第二的杜緋紅。

也不知該說她倒霉還是怎麼著,從小她只要走路一定會跌倒,沒事走在路邊也可以被牛車撞、吃個糖葫蘆也會差點噎死、洗澡差點淹死,小傷更是不斷,雖然她的個性本來就比較迷糊些,可是不知為何,杜家就她一個人倒霉透頂。

杜歲悠為了這個二女兒,可說是費盡心思,細細呵疼,就怕她哪天倒霉到連命都丟了,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為人父的私心,他還是忍不住帶女兒去算命。

問過三個算命師,每個都說他們家積福甚深,人人都有福星作伴,但福無雙至,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這正是所謂的物極必反,當他們身上都有福星照應時,原本應該屬於他們的禍事,就全都轉嫁到同一個人身上。

所以杜緋紅可說是背負着杜家所有的衰運長大,杜歲悠一聽,心疼得要命,尋遍了方法也沒能讓自個身上的福星和女兒的衰神交換,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家小心疼寵着照顧她長大。

而且杜家人個個氣質儒雅,杜緋雅完全承襲爹的俊秀面相,而杜家兩個雙胞胎也是貌美如花,唯一的例外又是杜緋紅,她雖然有張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兒,但頂多稱得上是個可愛的小姑娘,沒什麼特別的。

杜知畫看了姊姊一眼,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要是能讓她選,她願意用家裏每個人身上的福神,換掉姊姊身上的衰神,她寧可不要這些福氣,只要姊姊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也許就是因為杜家每個人都把杜緋紅當成珍寶似地疼寵着,捧在手裏怕疼了、含在嘴裏怕融了,不讓她接觸到外界可能會導致她受傷的事物,才會造成她天真的性子,常常做出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行為,就像今天早上……唉,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大笑。

“知畫。”瞧着妹妹的側臉,杜緋紅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

“嗯?”杜知畫瞧了瞧瘀傷,確定藥水都滲進后,才把藥瓶收起來。

“知畫,妳知道早上我失言傷害的那位公子住在哪兒嗎?”她良心不安啊!自從早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人家公子沒胸部之後,她就一直耿耿於懷,老覺得對不起人家,瞧那公子一身錦貴衣裳,應該頗有身份地位,她這麼亂說話,不知道會不會害他被別人取笑。

杜知畫一愣,“怎麼了?”怎麼突然問起對方住哪?轉念一想,啊,莫非姊姊對人家公子一見鍾情了?

也是,那位公子面貌俊美得不可思議,氣質溫潤如玉,器宇軒昂的模樣的確很吸引人,姊姊這隻獃頭鵝該不會是開竅了,懂得什麼是喜歡了吧?

很可惜,杜緋紅的想法十分單純,“我想去向對方道歉,早上我那麼說,也不知道有沒有害他被取笑,說不定也傷了他的自尊心,我實在過意不去……”

杜知畫滿腔的熱血瞬間全被她的冷水給澆熄了,上揚的唇角垂了下來,沒好氣地瞪大眼,“妳只想去跟對方道歉?”

“對啊。”難不成道歉不夠,還需要送禮嗎?可是要送什麼禮才好呢?

“姊姊,妳不覺得那位公子非常俊美,讓人看了會怦然心動嗎?”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看到失神了,打小到大,她從沒見過像他這麼好看的人,姊姊怎麼會無動於衷?

杜緋紅一隻手貼上自己的胸口,頓了下,然後又抬眸瞅着妹妹,“不會。”為什麼要心動?不過……那個人長得真的好好看,才會害她以為看到仙女了。

“……”杜知畫不知道該說什麼,無奈的用纖指搔搔臉,“妳把衣服放好就出來用膳吧,大哥方才已經從酒樓買了膳食回來,爹娘今晚要跟太守大人吃接風宴,奴僕明天才會從牙行到家裏來。”

算了,姊姊就是這麼單純,不過這樣也好,早上她可沒漏看圍在書院外頭的那些女人,一個個恨不得能將那位公子生吞入腹,況且這麼俊美的公子,家裏說不定早就滿是嬌妻美眷,她可不希望姊姊傷心。

“好,我知道了。”杜緋紅已經很習慣杜知畫對她交代事情,說真的,要是不說破,人人都會以為她才是杜家的老么。

正當杜知畫準備離開房間時,杜緋紅又想起剛剛問的問題,“等等!知畫,妳還沒告訴我對方住哪呀?”她有什麼東西可以當賠禮嗎?

“妳真要去跟他道歉?”要她說,其實可以不用去,又不是什麼大事,對方還是個男人,應該沒這麼小氣才是。

“嗯。”杜緋紅伸手打開自己裝些小東西的小盒子,想看看有沒有什麼適合拿來當賠禮。

“用完膳我再帶妳去,整理好就快點出來吧。”反正就住在同一條街上。

“好!”杜緋紅應了聲,沒注意到妹妹已經搖頭走出去了,只是專心的東翻西找,打開好幾個盒子之後,終於在一個小木盒裏找到一個適合的東西,她開心的拿起來,仔細地瞧了瞧,便高高興興地把東西放回木盒裏。

決定要送什麼當賠禮之後,杜緋紅也忘了東西還沒放好,便急忙要走去飯廳,一轉身,腳不知道又勾到了什麼,不過這次沒人救她,所以—

砰砰砰的,一陣物品的碰撞聲之後……

“啊!”痛呼聲響,杜緋紅這次可是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了!

“姊姊,妳一定要今天去嗎?”原本是知畫說要陪姊姊去的,但杜知書實在很擔心她們兩個去了會被欺負,只好改由她出馬,但她還是非常不贊同。

坐在她身邊的杜緋紅臉色比稍早蒼白了點,抓緊了放在腿上的小木盒,“嗯,反正妳不是說就住在附近而已嗎?”

杜知書忍不住擰起兩道柳眉,瞪着杜緋紅腫得跟饅頭一樣大的腳踝,“妳瞧瞧妳的腳,都傷成這樣了還去?就住附近而已,改明兒個再去也行啊,為什麼非要今天?況且天色都晚了,這麼晚還去打擾人家好嗎?”

她真受不了姊姊的拗脾氣,說她傻裏傻氣的,有時又異常堅持,但平常生活卻迷糊透頂,知畫前腳才剛離開,她就能把自個兒的腳給弄傷,真是的。

杜緋紅倒是沒想到這一點,掀開轎簾看了下天色,的確都暗了,“那、那怎麼辦?”她只是很單純的想去跟人家賠罪而已,都沒想這麼多,還是知書細心。

杜知書正想叫轎夫折返回府,轎子卻先一步停下來了,“小姐,楚府到了。”

姊妹倆對看一眼,杜緋紅抿着笑,“知書,反正都來了,那就順道進去吧?”

杜知書嘆口氣,等轎夫掀開轎簾,便率先走了出去,杜緋紅則是拐着腳,非常緩慢的跟在後頭。

門房通報后沒多久,便將兩姊妹請進楚府,一踏上楚府的迴廊,杜緋紅臉色一白,差點沒脫口說她後悔堅持今天來了。

楚家的迴廊,層層環繞、綿延彎長,光是從大門走到待客的大廳,就得走上將近一刻鐘。

“妳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杜知書非常好心地在她耳邊說道。

杜緋紅緩緩地轉頭盯着她,紅嫩的唇抿成一直線,圓圓的眼睛裏泛着淚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兩位杜小姐,請隨小的來。”笑咪咪的福總管彎着腰,一手橫擺。

揉揉眼睛,杜緋紅認了,打算忍着腳疼,邁開這段辛苦的路程,哪知道她才正要舉腳往前走去,一旁彎廊就走出兩名婢女,輕巧地上前攙着她。

“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杜緋紅被她們迅速靈巧的動作嚇了一跳。

福總管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線了,“小的無理,方才瞧見杜大小姐的腳似乎有些不舒坦,這才讓兩個婢女攙着您,您不喜歡?”

杜緋紅連忙搖頭,“沒有,謝謝你。”有些羞澀地露出抹笑。

杜知書靜靜站在一邊,瞟一眼笑臉迎人的福總管,不免在心中讚歎,真不愧是楚家的總管事,心細如髮。

福總管領着她們往大廳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一行人都沒多交談什麼。

“大少爺,客人到了。”福總管彎着腰,先走進大廳稟報。

大廳里,除了坐在主位的楚白玉之外,左邊的位置上也坐着一位美麗的姑娘,身旁還有兩位美婢陪伴着,此時美姑娘顯然正在和楚白玉談論事情,對於福總管的出現,不悅地擰起眉。

“福叔,怎麼如此失禮?”楚白玉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福總管一聽,連忙對武小姐拱手低頭,“小的失禮了,還望武小姐海涵。”

武秋彤心底雖不滿,但美麗的臉龐上仍帶着笑,“不打緊的。”待她以後有機會進了楚府當主子,肯定讓他沒好日子過!

杜家兩姊妹此時剛好也走了進來,武秋彤一看見來人是女人,秀美的眸子微微地瞇起,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兩人。

“請坐。”楚白玉一見杜緋紅進門,鳳眼閃過一道光芒,隨即又瞧見她一跛一跛的模樣,關心地問道:“杜小姐,妳受傷了?需要請大夫瞧瞧嗎?”再仔細一看,她身後果然還是跟着一隻黑色的衰神。

真是怪了,瞧她靈台清明,是個心思純凈之人,怎會惹上衰神?

一聽到楚白玉關心的話語,武秋彤的臉色微變,凌厲的目光疾閃而過。在她看來,相貌普通的杜緋紅一點也不重要,但是嬌美艷麗的杜知書,卻讓她不得不心生戒備。

“多謝您的好意,來前已請大夫為家姊診治過了。”杜知書主動搶先說話,偏着頭看向還慢吞吞坐下的姊姊,“姊姊,妳不是說來送個賠禮嗎?”她可不像姊姊少根筋,坐在那裏的女子雖然看起來溫柔,但眼角眉梢隱含着傲氣,還是快點了事走人比較好,省得惹上什麼麻煩。

“嗯,楚大少爺,早上我失言了,真是對不住,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希望你別放在心上。”杜緋紅拿出揣在水袖裏的小木盒,遞給一旁的婢女,讓她交給楚白玉。

“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杜小姐就是為此特地前來?”其實這些話,他都聽到麻痹了,年少時聽得更多,上書院時,甚至還有男人同他求愛,嚇得他半夜收拾行李的逃出山西書院。

“嗯。”一想到自己早上做的笨事,杜緋紅還是有些尷尬。

“我……”

楚白玉才想接話,武秋彤卻突然出聲打斷,“原來是新書院校長的千金,早上的事,秋彤也在,杜小姐真是天真有趣。”對,她就是故意要插話,不想讓他們繼續聊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杜緋紅沒想到她會冒出這麼一句,有些慌亂地想解釋,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不會再次傷到楚白玉的男兒心。

“這位姑娘是?”杜知書非常不喜歡這個女人。

武秋彤輕笑一聲,“家父是劍南道都督武將軍,我叫秋彤。”有禮地頷首,話中卻有意提及自己不凡的身家背景。

杜緋紅跟杜知書對看一眼,杜知書在心裏冷笑一聲,原來是將軍的女兒,又是武家之後,難怪氣焰如此囂張。

“家姊自小單純善良,早上雖不小心失言,卻也是真心話,畢竟楚大少爺的確貌美過人,家姊會錯認也非她錯,您說是嗎,楚大少爺?”杜知書笑笑地將矛頭指向楚白玉。

楚白玉實在不想扯入女人的戰爭中,但偏偏他是事件的主角,杜知書這番看似褒,實似貶的話語,刺得他有些不舒服。

“自然如此,是楚某錯了。”

錯在他當年挑錯爹娘,沒事找個禍水娘親投胎,讓自己的容貌也變成大禍水!

可是……女人喜歡他是他的錯嗎?他又沒主動招惹任何人,何其無辜啊!堆着笑臉的楚白玉已經瀕臨發怒邊緣,差點想站起來掀桌子。

沒想到楚白玉真偏向別人說話,武秋彤唇邊的笑意一僵,吸了口氣,抿唇笑得得更美,“楚大少爺,您真是愛說笑,怎麼會是您的錯呢,呵呵。”

“哈哈……說笑、說笑。”楚白玉跟着假笑兩聲,意思意思一下。

“知書,別這樣。”就算再怎麼少根筋,杜緋紅也覺得大廳里的氣氛很怪異,連忙出聲提醒妹妹。

杜知書冷哼一聲。要不是怕這傻瓜被欺負,她才懶得陪那個女人起鬨。

“禮、禮物。”

杜緋紅小聲提醒一旁的婢女,婢女這才含笑點頭,捧着木盒遞給自家大少爺。

楚白玉接過小木盒,還微微熨着她的體溫,有些好奇地挑高了眉,掀開木盒一看,隨即一愣。“杜小姐,這是你要送給我的?”是他看錯了,還是這傻丫頭送錯了?這禮……她究竟懂不懂意思?

武秋彤對他快速的表情轉換有些疑惑,睜大眼珠子,好奇的伸長脖子,想看看木盒裏究竟裝了什麼,但又要保有矜持,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所以不管她怎麼瞧,都只能看到木盒的邊邊。

“對啊,你喜歡嗎?我親手做的。”杜緋紅用希冀的目光望着他。這是她最漂亮的一個作品了。

杜知書一聽到是姐姐親手做的,臉色都變了,“你送了什麼?”該不會是……

不、不會吧!姐姐雖然單純,但也沒單純到這種地步,會把“那種東西”送給一個男人吧!

“禮物啊。”杜緋紅張眼睛望着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緊盯着木盒,楚白玉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木盒裏拿出一個白色的東西,緩緩地攤開來。

那是一條方正的布絹,柔軟的絲綢上,綉着一隻威風凜凜的麒麟,鹿角龍鱗、焚風踏火,精緻的綉功讓這隻麒麟栩栩如生,每當布絹擺動,麒麟就像要從布絹上跳出來一樣。

但……讓人驚訝的不是她出色的綉功,這布絹要是女子所拿,稱為綉帕,男子拿的則稱為方巾,重點是,女子要送方巾或綉帕給男子,即是明白地告訴對方,對方是她心儀之人!

武秋彤一看到綉帕,臉色突地一變,倏地回頭怒瞪着杜緋紅。

不只是武秋彤,就連福總管和婢女們也都看傻了一眼,他們都是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大剌剌地上門表白!

“很漂亮吧?這是我繡的最漂亮的方巾。”不知道闖了禍的傢伙,還很高興。

楚白玉瞧她笑得開心,眼底還有小小的得意,那可愛的模樣逗得他忍不住放聲大笑。“哈哈哈!的確很漂亮,我很喜歡!”笑彎的鳳眼閃爍着光芒,話里的喜歡,讓人聽不出指的是方巾還是人……

“楚大少爺,對不住,家姐失禮了,這份禮物恐怕不恰當。”杜知書從椅子上彈起身,幾個箭步衝上前,急着想把他手中的方巾搶回來。

她真的會被傻乎乎的姐姐給氣死,怎麼會把這種有定情物涵義的東西當作賠禮,氣死人了!

楚白玉只是一逕的笑,安穩地坐着,一動也不動,突然一道黑影竄出,將杜知書擋在兩步遠的地方。

杜知書眼前一亮,隨後定睛一看,被眼前這個高壯黝黑的男子嚇了一跳。

“怎麼了嗎?”杜緋紅看着四周,終於發現事情似乎不太對勁。

楚白玉凝視着綉帕上的麒麟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將方巾折好收到懷裏,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站起身,緩緩走到杜緋紅身前,當他靠近她,原本跟在她身後的衰神,就像被什麼無形的力量給用力擊中似的,向後彈飛出去,只不過這一幕一般人都看不見的。

他用眼角餘光掃了衰神一眼,才噙着笑意,定定的瞅着杜緋紅。“杜小姐,你的方巾我就收下了,你的心意我也懂了。”

說到這,他頓一頓,瞄一眼她茫然的神情,唇邊的笑意更深,取下自出生后就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玉佩,在她錯愕的目光下,掛到她的脖子上。

“我,楚白玉,接受你的情意,這是我回送的定情之物,請你好好保管,待我們文定之後,你就是我楚白玉的未婚妻了。”

說完,他促狹地眨眨眼,笑看着她可愛的呆愣表情,要不是旁邊有人,他真想親親她呢,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哈哈!

杜緋紅愕然地張大嘴,傻傻地看着他,她是不是聽錯了什麼,定情之物?什麼定情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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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婚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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