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嫦娥非嫦曦，無私亦有私

或許嫦娥仙子寂寞許久，少有人造訪，這次子牙冒昧前來，竟也獲得不錯的待遇。她抱怨完自身遭遇后，不僅為子牙引見了正主，還拿出這月宮獨有的桂花糕與桂花茶，任子牙敞開肚皮吃喝。

“這麼說來，你是要我為那東華紫府少陽帝君說媒於西王母嘍？”坐於主位之上的嫦曦，好似對子牙隨意放在桌上的那紅繡球無動於衷，只帶着冷冽的神色詢問子牙。

子牙還在吃食，哪有空回答，或是不想回答清楚，只滿滿包了一嘴糕點，努動了一下：“咸么（什麼）？”

嫦曦聲冷笑，也不理子牙，轉頭對撫着兔背的嫦娥說道：“妹妹呀，你下凡受了許多教訓還不知道，天下男人便沒有一個是好貨。看看眼前這廝德行，哪是正經人家的子弟，活脫脫一騙子，不但騙吃騙喝，還專騙人。想我也是一先天大神，億萬年過來，哪裏聽過什麼東華紫府少陽帝君？就是有，想來也是個好虛名的人物，自稱帝君的末流角色，卻叫我去說媒於西王母，不怕被人笑煞特了。”

子牙聞言，急忙咽下嘴中食物，分辯道：“嫦曦仙子，此言差矣，那東華帝君也是一先天大神，只因素來低調，方才名聲不顯，卻不是你說得那般。”

嫦曦略顯驚訝道：“哦？原來如此，卻是我孤陋寡聞了。既是說媒，我總要見上一見，若真是這般風流俊彥，便是我不要紅繡球，也定要說服了西王母與他湊成一對。”

子牙不妨嫦曦使以退為進之計，對那紅繡球隻字未提，卻一口道出自己言語中的破綻，又怕嫦曦知曉東王公是6壓所斬，起了什麼意外變故，正進退兩難之際，一旁嫦娥嬌聲道：“子牙，你來這廣寒宮，也與我說了好些話，算是有些友誼，此事你便不該隱瞞我。虧好生招待於你，又為你引見姐姐，你卻叫我臉面往哪裏放？”

子牙鬱悶了，嫦曦與嫦娥本是一體，被這嫦娥一說倒好像成姐妹倆了，只是偏偏卻幫着她自己說話，好似很有道理的樣子。

子牙思量一番，雖沒被這美人計說動，心內自覺此事還是說出來為好，反正若真說成功地婚，嫦曦總要見到東王公，到時再起了爭執卻尷尬了。現在說出來，又有這般先天重寶紅繡球為憑（別看嫦曦現在一副不動聲色的表情，只怕心裏早想將紅繡球摟於懷中），只要不是天大恩怨，子牙就不信嫦曦不和自己去西王母那裏說媒。

子牙如此想，也是如此做的，只聽他恭聲道：“不敢欺瞞兩位仙子，那東王公卻不是別人，正是妖族十太子6壓斬出之扶桑神樹化身，先前我因不清楚兩位仙子與他之間恩怨，未敢說出詳情，還望多多包涵。”

那嫦曦與嫦娥聞言，對視一眼，忽笑了起來，反問子牙道：“我就料到是他。只是你既將紅繡球送來，想來是奉了女媧之命，怎麼她沒跟你提起這段事體？”

也不等子牙回答，又娓娓道來：“昔日本就是帝俊起了色心，虧欠於我，逼我斬出嫦娥下凡走了一遭。然天道念我鎮守太陰星有功，恰逢天庭有覆滅之劫，方有那十日同出，天庭道德敗壞之事；後來那太一又蠻不講理，強奪我廣寒宮至寶盤古弓並十支白玉箭，封入斬仙飛刀之內，送與6壓小兒。量劫過後，帝俊、太一俱已身亡，女媧怕我尋那6壓麻煩，依仗是聖人修為，強說因果，平了此事。哼哼，真真是好不要臉。”

子牙裝作沒聽見那嫦曦後面抱怨，接話道：“既是如此，還望仙子看在我送來紅繡球份上，去西王母那說到一下如何？”

嫦曦聽了子牙之言，朗聲道：“要我應允此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你只要為我解一惑即可。那女媧雖受了帝俊、太一託孤重擔，若只是為了讓6壓行地婚、得些功德，萬萬不會舍了紅繡球。你若說出為何那女媧捨得還回紅繡球，我便是磨破嘴皮，不要臉皮，也為你說服了西王母。”

這事關女媧臉面，子牙哪能答應，狠是搖了幾下虎頭算是拒絕。嫦娥見狀，或是不忍子牙被拒，或是拒了子牙自家損失也大，給子牙幫腔道：“哎呀，姐姐，你怎如此為難人家？子牙遠道而來，又送來先天重寶，就是所求說媒之事也不是什麼大事，何況西王母代我保管密煉金丹，我也欠她一段因果，也該償還，何況姐姐也能得主持地婚的功德，一舉數得，豈不妙哉？還不快快答應子牙吧。”

子牙很有些頭暈，這嫦娥本是嫦曦斬出本命惡屍――太**氣所化之白玉蟾，怎麼下凡走了一遭，與本尊這般不統一口徑，還是她故弄玄虛，以神通唬弄自己，卻也不該把本尊能得得好處全講了出來。

嫦曦見子牙一臉疑惑，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冷笑道：“妹妹，你仔細看看這男人，你幫他說話，他還猜忌你，你以往還老埋怨那后羿，怎麼事到臨頭又不長記性了。罷了，總是自家姐妹相求，我走一遭便是。哈哈，那女媧竟也有短處被你這後輩知曉，你就是不說，她那聖人臉面也是掛不住了。”

子牙被嫦曦斥責了幾句，很有些慚愧，他還沒到大羅之境，確不知道這斬屍證道的法門所斬出之善惡兩屍究竟如何，雖也聽自家老師和師伯講解過，終不是親身體驗，不明其奧妙之處。既已得了嫦曦允諾，不管究竟如何，嫦娥還是幫說了兩句，子牙唱了個肥喏，算是致歉，惹得兩位仙子哈哈大笑。

一番波折，地婚之事繼續推進。子牙就先往西崑崙王母處通報，算是打前站，為兩位仙子做個馬前卒。

只是還不等子牙步行出廣寒宮，就聽後面傳來一陣笑罵聲。

嫦娥笑道：“哎呀呀，姐姐你好壞，幾句話就唬騙得人家乖乖獻上紅繡球，還反過來說人家是騙子，真好不知羞恥啊。”

嫦曦回道：“我若不如此，不知道他要提多少要求，到時雖得了紅繡球，卻失去更多，反而不美。只是你又是什麼好人？惡屍不惡？也就是騙騙這老實人罷了，許是人家看上你了，才將紅繡球拱手相讓的，我哪敢居功。”

一個道“是你，是你，就是你”，一個道“是你，是我，還是你”，喋喋不休，很不安寧。聽得還在廣寒宮外的子牙很是頭疼，猶豫着以後是否要走那斬屍證道的法門。只是現在還是逃命要緊，子牙也不顧禮儀，直接就現出風雷雙翅，一振之下已在幾萬里開外，頓時耳朵清凈很多。

其實也不怪廣寒宮內兩位或是一位仙子奇怪，子牙這般辛苦來，辛苦去，所為那般？若只是為了促成地婚，最後所得那點功德能有幾分？又不貪紅繡球這等先天重寶，實是奇怪也哉。

說奇怪，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人心。這人心真真是異常奇怪，你若真毫不為己，一行做那好事，別人反而心內疑惑不安；等你道出個一二三四，對方就恍然大悟，欣欣然接受你的幫助了，便是嫦曦這等先天大神也是不能免俗。還好子牙不是那等專做好事的完人，不然真被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