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太陰星上不速客,廣寒宮內獨語人
太陰星,廣寒宮外,子牙獨自一人站在那裏,他有些猶豫,不知該如何面見嫦曦仙子。到底是謹守禮儀,在宮外苦苦守候;還是冒失地大喊一聲,引起宮內之人的注意。
子牙來時原本也打算做個識禮之人,他可是聽說,宮內的那位先天大神脾氣有些不好;況大能之人若遇於己非常相關之事,時有心血來潮之感,子牙來送先天靈寶紅繡球,這般緊要之物,那嫦曦總會提前知曉一二,就是親自出來接子牙也未可知,遂有些期待地站於宮外。
只是子牙註定失望,他站在宮外老半天,莫說是個人影,就是半個活物也不曾瞧見。若只是如此,子牙也還能忍耐,畢竟太陰星上沒幾個神人,子牙自己也沒什麼要緊之事,多等一會兒也是無妨。卻只因這太陰星,星如其名,乃盤古右眼所化,彙集先天太陰之氣,十分寒冷。
這“冷”又非那尋常之冷,太陰星上無一絲寒風,這冷非是冷風吹襲身上所致,卻是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直透到人骨子的。若只是如此,依子牙此時肉身強悍,當能應付自如。便是那夢蝶之世所謂的絕對零度,子牙也自覺能抗上許久。然而這冷還直侵入子牙紫府之內,彷彿就要凍結元神一般,幸好子牙已有太乙金仙修為,尚能守御自身,卻也很是辛苦。
而子牙以苦作樂,心分二用,還在奇怪那西遊中名豬八的天蓬元帥,實力那般低下,如何能上得這太陰星,更不要說跑到廣寒宮內調戲那嫦曦惡屍――嫦娥仙子了。一部西遊也不知道有多少陰謀。
又老半天,子牙已無暇他想,他光是冷汗就不知掉了多少,而那汗滴俱都還沒落地,就化作一個個晶瑩的冰珠,噠噠噠,四處亂滾,宛似那叫彈珠的玩物。這許久時間,地上已堆成了一座齊腰高的小冰丘。
眾看官有些疑惑了,太陰星這般寒冷難耐,子牙也不是受虐狂,還把早早把那禮儀什麼的拋於腦後,直接大喊幾聲算了,現下這般堅持卻是為何?原來子牙在這般嚴寒之中,全力抵禦,突覺自己修為略有進步,又想檢驗下自身潛力,遂一直咬牙堅持。
只是人力有時而窮,又怎能憑一人之力與天地相抗爭。過了一會,子牙便自覺再難以堅持下去了,他也不想再耗費時間,索性服了顆五轉金丹回氣,大大方方祭起玉虛至寶杏黃旗,向那宮內之人表明身份,又能護持自身,不受那奇冷之害。
果然,杏黃旗沒展開一盞茶的功夫,子牙就瞧見一手抱玉兔、蛾眉螓的仙子,從那廣寒宮內裊裊婷婷行來。
來人行到子牙面前,也不說話,直仔細打量着子牙,那神情宛若夢蝶之世中,那些老外參觀國寶熊貓一般。
子牙有些惱了,看那這女子如此表現,先前她分明一直就在遠處偷瞧,卻硬是不出來迎接一二,反看人笑話,哪是什麼待客之理。何況子牙還是來歸還紅繡球的,雖也有求於她,卻還是你情我願之事,何必這般作弄人。
那女子自也是玲瓏剔透的人物,看子牙有些憤憤不平,捂嘴失笑道:“我不料原始天尊竟收了你這麼個巫妖混血之人做徒弟,還與他一樣這般好臉面,怪不得原始肯將杏黃旗交與你護身。”
子牙心內先是一醉,又一驚,最後醒悟過來,連看也不看那女子一眼。子牙所醉者乃是女子嫣然一笑,百媚俱生,百花為之失色,他自感道心隱隱有些浮動;所驚者卻是來人一口叫破他血統,子牙玄功六轉,早已煉去自身巫妖之氣息,竟還是被她認出;最後醒悟來人身份,知曉這些先天大神,光是活過無數歲月的經歷,就是自己這等後天之人不能比的,何況還是在紫霄宮,鴻鈞老祖那裏聽過道之人?自己先前小心謹慎,沒有越禮,卻也做對了,只是以後,自己還沒晉級大羅金仙以前,還是不要再見這等傾國傾城之人。
那女人見子牙面色幾度變化后,有些提放她,如何不知曉子牙心思,卻也不說破,直伸出那皎潔如玉的素手,攤到子牙那虎鼻底下道:“你既是來獻禮,還不快快交上來,如何這般拖拉?”
子牙被女人手上香氣擾的有些心神不寧,很想打幾個噴嚏,只是此刻關係重大,幾位聖人定也在暗中觀察,雖有些氣憤女人所行所言,卻還是忍了下來,冷聲道:“我要見之人,卻不是你,你自去與你那玉兔玩去吧。”
女人被揭破也不惱怒,又是一陣笑,笑得子牙渾身冷氣直冒,雞皮疙瘩接連泛起,就是那杏黃旗也無法阻止。
好一會兒,女人才停下來,又細細看了子牙幾眼,才道:“不想原始挑挑撿撿無數年,竟也被他挑了個好徒弟,竟這般靈慧,知曉我並非本尊。如此,你也可入得我廣寒宮。”
子牙苦笑道:“實是仙子之名天下皆知,懷抱玉兔,嫵媚無雙。”
嫦娥仙子恍然道:“原來如此,卻是我懷中兔子壞事,只是不知我那名聲在洪荒大地是好,還是壞?”
也不待子牙回答,她自己便接道:“天下俱傳聞:‘羿請不死之葯於西王母,嫦娥竊以奔月,託身於月、是為蟾蜍、而為月精。’說得不就是我了,一個‘竊’便說明一切,又哪來沒什麼好名聲,是我自作多情了。”
又唱道:“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聲音凄美異常,婉轉於九天之上,讓這廣寒宮又增了幾分肅殺之氣。子牙很想開口,只是他也只是道聽途說,不曉得事情真實經過,能說什麼好,最後只默默無語,跟着嫦娥行向廣寒宮。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將這后兩句連唱了好幾回,又反覆咀嚼,才冷笑道:“凡夫俗子,又哪曉得大道孤寂,豈是兒女情長可以相比的。何況這世上哪有什麼後悔之事,昔日我若不是拒絕了帝俊,又哪會立下重誓,去了凡間經受災劫。那后羿也不是什麼好人,他雖救我一命,卻也看出了我身份,更貪我美色、寶物,強留於我,還將那西王母代我保管的密煉金丹哄騙了去,差點讓我回不上天。哼,天下男人俱是一丘之貉,我獨自一直走下去又如何?”
子牙被嫦娥這般旁若無人的說辭搞得好生尷尬,子牙納悶,難道這女人在廣寒宮呆得久了,習慣了自言自語,他一大活人就在一旁,還這麼視若不見。只是子牙畢竟有着自己打算,也很想把這地婚之事早早了結,就隨她瘋去了,任由她指着和尚罵禿子。只要不直接針對子牙本人,讓她幾分也無所謂,反正子牙已暗自下了決定,以後那些先天女神,能不見就不見,省得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