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孿生
傳說,若是偶然的看到了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那麼命不久矣。當然,這個傳說是建立在排除孿生的情況之基礎上的。
為何,在看到了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之後,就會死呢?趙莫香坐在床沿邊,對着那一輪圓月,滿臉的好奇樣。今兒個在柳月亭里,聽到了大人們說的這個傳說,而趙莫香對這樣神奇的傳說特別的好奇,這個傳說讓她有一種想要探清楚真相的**。
天色陰沉下來,似乎是要準備來一場奢侈的揮霍一般。趙莫香和她的丫環小珍走在街上,街上那些五花八門的攤子似乎並不能將趙莫香的視線拉攏過去,趙莫香的腦子裏想着的一直是那個傳說。
“小姐。”小珍上前挨近說道,“您在這裏已經晃了大半天了,也不看不買東西,您想幹嘛啊?”
“啊?哦,沒幹什麼。”趙莫香停下了腳步,回頭對小珍說道,“對了小珍,你有沒有見過跟你長得一樣的人啊?”
“跟我長得一樣的人?”小珍楞了一下,想到了什麼,笑了笑說道,“小姐,您是在想那個傳說吧?要是小珍見到了,還能這樣跟小姐您說話嗎?呵呵。”
趙莫香眨巴了下眼:“也是。不過,你相信嘛,那個傳說?”
“小珍不敢說真的相信,可是小姐,人們不都常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這種傳說也是人說的,起碼也許是有一些證據的,俗語還說,無風不起浪啊。”小珍嘚啵嘚啵的說了一通。
“無風不起浪?”趙莫香念叨着這句話,說道,“回家吃飯吧,我餓了。”
兩人轉身朝她們家走去。“小姐,你看那裏。”就在她們里家後門十步之遙的時候,小珍看到了右邊巷子的牆角里窩着一個乞丐樣的人。
“過去看看。”趙莫香走了過去,在那人前蹲了下來,伸手輕輕拍了下那人。
“哎?”趙莫香輕聲問道,“請問……”
那人聽到了她的聲音,慢慢的從牆角回過頭來。那是一張憔悴、可憐、無助的臉,那是一張和趙莫香一模一樣的臉!
“啊!”
兩人此時的驚訝絕不比在偷溜出家門時被趙莫香的爹趙章現時的那種驚嚇。
趙莫香和小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裏的,只記得當她們兩有記憶的時候,已經被一群人給圍住了。
“女兒啊,你們沒事吧?”趙章伸手在趙莫香的眼前揮了揮。
“爹?”趙莫香獃滯的眼神現了跟她說話的是誰。
“大夫,怎樣?”趙章已經讓人把大夫請來了,一旁的趙莫香的娘親嚴氏問道,滿臉的擔心。
“老爺夫人,小姐和丫環都沒事,怕是受了點什麼驚嚇,現在緩過來了就好了。”大夫捏了捏下巴說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來人,送大夫出去。”趙章吩咐道。
“女兒啊,”嚴氏在趙莫香的身邊坐了下來,讓別的丫環把小珍帶回她自己的房間去了,“你跟小珍這是怎麼了啊?”
“我們……怎麼了?”趙莫香試圖尋找那段記憶,是了,她跟小珍從大街逛了一圈回來,走的是後門,因為之前她們是瞞着她爹溜出來的,然而到了後門生了什麼事?從後門到現在的這段記憶究竟是怎樣的?
趙莫香看着地面一直在回想,而她爹她娘在一旁時不時的問她。
後門,後門,似乎是有個什麼東西,讓她和小珍都覺得詫異的,可是為什麼想不起來?趙莫香晃了晃腦袋,轉頭對她爹娘說道:“爹,娘,我想睡會。”
“好吧,好吧,睡會吧。”趙章拉起還想陪着趙莫香的嚴氏,說道,“一會再讓丫環叫你起床吃飯。”
嚴氏替趙莫香蓋上了被子,跟着趙章離開了。人都出去了,房間裏只剩下趙莫香一個人躺在床榻上,她並沒有睡着,依舊在回想之前的記憶。
兩天之後,趙莫香陪着娘親前往城北的寺廟祈福進香。
“娘啊,爹這次不跟我們一起去嗎?”趙莫香坐在轎子裏跟嚴氏說道。
“是啊,你爹他要去談一筆生意,就不去了。”嚴氏搭着趙莫香的手說道,嚴氏看着自己身邊的女兒,已經從那稚嫩的孩童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姑娘,眼裏無不透露着濃濃的母愛之情,但是一想到女兒大了也是時候送進另外一戶人家家門,又感到萬般的不舍。其實,今天趙章並不是去談生意,而是帶着另外一個人在寺廟後山的亭子裏等着她們娘倆去,說白了,就是給趙莫香相親。
進了香之後,嚴氏就像往常一樣的去找靜空師父講修佛道,而趙莫香也跟往常一樣的帶着小珍上了寺廟後面的廟山,她們要去那山間的雀兒亭坐坐,看看整個城的風景。
“小珍,”趙莫香一邊走,一邊說道,“兩天前後門的事你想起來了嗎?”
“沒呢小姐。”小珍看着地上走着回道。
“我也是啊,到現在也沒想起來。”趙莫香走在小珍的前面,說道,“都兩天了,怎麼就是想不起來呢。唉。”
“小姐,亭子裏有人呢。”踏上最後一個台階之後,小珍指着前面的亭子說道。
“恩?”趙莫香抬眼望去。
那裏是有一個人背對着她們站着,身影來看,是個女人。趙莫香和小珍走了上去,趙莫香思考着要不要開口說話,然而這時,那女人卻突然間走到了亭子外的懸崖邊上,隨即在趙莫香兩人還沒意識到什麼的時候,那女人竟然跳了下去!
“啊!?”趙莫香瞪大了雙眼,眼看着那一幕的生。反應過來的她,趕緊衝到了懸崖邊,小心往下望去,崖下是一片樹林,鬱鬱蔥蔥的,看不見那些茂密樹枝下的情景。站在亭子裏都能夠鳥瞰整個城了,這麼高的距離跳下去還能活命么?答案顯而易見,除非有什麼轉機了。
“小珍!小珍!這可咋辦啊!”趙莫香沒有回頭還在往崖下看,一邊朝身後招手,問着小珍。然而回答她的卻是一陣風吹過樹葉的安靜。
“小珍?”趙莫香狐疑着回過頭來,亭子裏哪還有什麼人,這崖邊就只有她一人而已。趙莫香的心開始害怕起來,好好地一個人怎會不見?嚷了好幾遍,都沒有小珍的回應,這是為什麼?小珍到底去了哪裏?
“別找了,我在這裏。”小珍的聲音響起在趙莫香的身後,然而就在趙莫香準備回頭的時候,卻驚覺的想起一件事,她的身後是懸崖!
“怎麼?害怕的不敢回頭嗎?趙莫香。”
這確實是小珍的聲音啊,可是為什麼讓趙莫香覺得那麼的陌生,還那麼的感覺到一陣恐慌?趙莫香站在原地,她的腳在微微的顫抖,她的手心在流汗,而她的心更像是那需要擰乾的衣服那般糾結,回頭還是不回頭,這是個問題。
是繼續忍耐着恐慌的折磨還是毅然回頭去接受已知的恐懼?趙莫香不是個懦弱的女子,但是也不算是一個膽大的女子,然而最終她的好奇心戰勝了她的害怕,回過頭去。
按照她的想法,小珍應該是懸浮在半空之中才對,但是眼前空無一人的場景讓她的心跳從高又回到了均,但是,再次出現在她身後的聲音又讓她的心跳回到了高上。
“以為我會浮在空中?”小珍的聲音,又出現在她的身後。
這一回,趙莫香就沒有絲毫的猶豫回過了頭去。這一看,她的心跳產生了瞬間的停止,在她的眼前,站着兩個人。一個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小珍,而另一個她沒見過,但也猜得出來是誰了,是那位跳崖的女子,女子的臉用白紗矇著。
“不想問我什麼嗎?小姐。”小珍笑着,笑得卻讓人感覺很假,似乎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你……你……”趙莫香‘你’了半天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小珍低了下頭再次看向趙莫香,這次小珍的眼中沒有了那種陌生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憐惜的眼神。
“趙莫香,你知道你出生時候的事嗎?”小珍問道。
趙莫香心裏疑問,我出生的事?嘴上她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能用那唯一可以表現出她想說什麼話的眼神來看着眼前的人。
“十八年前,”小珍悠悠的道來,“你娘嚴氏在揚州探親之時便要臨盆,一家上下無一不忙裏忙外。然而那時候你爹卻在考慮一件事,那就是若嚴氏生的不是男孩子,那該如何。”說到這裏,小珍停頓了下,看了看正處於一種尋求真相卻又不想知道真相的糾結狀態下的趙莫香,接着又說:“嚴氏生下的真的不是男孩,而是兩個女孩,也就是孿生姐妹。”
這一個事實讓趙莫香的心裏咯吱的一下吊了起來,兩個女孩?!為何!為何她都沒有聽爹娘說起過?!
“你是妹妹。”小珍不給趙莫香一絲的疑問時間,接續着說,“姐姐,在出生的時候就被你爹拿去換了一個男孩回來,這個男孩就是你現在的那個哥哥趙仁。”
“不過姐姐過的並不好,從小就受到來自娘的虐待,在有意識以來就一直被告知自己並不是這個娘的孩子,而她一直認定這個娘就是她的親娘,從沒有懷疑過,對於娘親的虐待她也只是默默地忍受,然而在一年前她終於確定自己並不是娘的孩子,基於內心的震驚以及外來的痛楚,讓她已經疲憊不堪,終究跳崖而死。”小珍說話緩慢,似乎是刻意的放慢說話的度以便讓趙莫香消化那些話的內容。
聽到最後那位姐姐的死亡,趙莫香終於可以開口了:“你!你胡說!我沒有姐姐!我也不是孿生的!!”
“我沒有胡說,你一直記不起二天前後門的事,不是嗎?”小珍晃了晃頭說道,“我想你現在應該能夠想的起來了。”
小珍的話一結束,趙莫香的腦海里就閃出了一幅畫面:自家後門邊的牆角蹲着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
就在趙莫香還在回憶那幅畫面的時候,小珍身邊的那個女子緩緩的揭掉了臉上的面紗。那是一張集悲哀、痛苦、憔悴、疲憊、開心、寂寞於一體的臉,一張和趙莫香幾乎完全一樣的臉,只是那張臉上多了幾道被樹枝樣東西劃開的傷痕。
趙莫香的腦海開始呈現空白狀態,只是開始一味的大喊:“不!不是!不是那樣的!!”小珍撓了撓耳朵,僅僅只是一種很無所謂的表情說道:“別喊了,時間差不多了,你該跟你姐一樣了。向後轉吧。”小珍伸手輕輕的一指,趙莫香的身體就開始自己動了起來,來到了懸崖邊上。
趙莫香驚恐的瞪大了雙眼,晃着頭,不字的口型卻不出聲音來。她的腳已經露出懸崖一半了,趙莫香深深的大吸一口氣,就在她以為自己已經跳下去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腰際有一股強而有力的力量將她牢牢的抱着。
“又是你!”小珍的聲音變得怒氣起來。
模糊之中,趙莫香聽到了幾聲類似於打鬥時產生的氣流聲。趙莫香還沒來得及睜眼看,便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意識,那股抱着她的力量瞬間即逝,而她的身體則在空中來了一個完美的弧線,緊接着垂直的消失在懸崖下的樹林裏。
“唔。”一聲微微的呻吟響起,一個男人捂着自己的肚子蹲在地上。而小珍,哦不,應該說是安凝,她已經變回了自己的樣子,一臉瘟怒,右手搭着左手。
“哼,你又來,說過下次不饒你的。”安凝的手似乎是傷着了。
“可你也沒下重手。”郭牧隱站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咳了幾下。
“哼。”安凝哼哼了幾下。
“可惜,還是沒救成。”郭牧隱回頭看看了懸崖,又對着安凝說道,“你的結界設的倒是很強,找結界花了點點時間。”
“嘖。”安凝平下了瘟怒,說道,“我在考慮要不現在就解決你算了,省的下次麻煩。”
“一直都覺得奇怪,你為何要做這些事?之前是人的魂魄,動物的魂魄,現在你乾脆就是自己來拿走人的魂魄,你到底要做什麼?”郭牧隱問道。
“說了不關你的事。”安凝不耐煩起來,轉過身去,“你的魂魄還不錯。今天的收穫還很多,要不就連你一塊拿了。”安凝的嘴角揚起了一種怪異的笑,緩緩的轉回頭去。
天色已經開始顯露出它的睡意。
然而此時,安凝的耳朵動了一下,那抹笑逝去:“時間不夠,暫且留你魂魄。”話音剛落,安凝就已經瞬間消失在空氣之中,而她旁邊一直站着的那個女子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在山路方向響起了一陣人的喧鬧聲,看聽說話的聲音,應該是趙莫香的爹娘來了。郭牧隱揉了下額頭,一個閃身在那些人踏上最後一個石階之前便離開了。
黑夜最終降臨,在那懸崖之下的樹林間,閃着一青色的光點。安凝提着棺絲燈站在已經跌得血肉模糊的趙莫香身體旁邊,兩個白影在她的身邊漂浮着。安凝抬頭看看那懸崖,淡淡的一笑,崖上傳來一陣哭聲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