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動的情緒，總是會再一次的被勾起。悸動的心情，總是會再一次影響她的思緒。

「如果你真的不愛了，就不要再這麼溫柔，我們只是朋友了，不是嗎？」她大喊，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然後轉身跑掉。

不願意再去面對他，只要在他的身邊，那份喜歡他的心情，就會一直存在，根本不會有放下的一天。可是，自己卻又很可笑的，習慣他在身邊的感覺。甚至，是喜歡上還可以待在他身邊，用「朋友」把對方留在自己的身邊。

一直跑、一直跑，在這條街上。離他越遠越好，連心裏那份感情，也可以這樣離他越遠越好……

「樂彤。」

倏然，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奔跑中的身子被拉住。何樂彤轉過頭，映入眼帘的身影震懾她的思緒。掛在眼角的淚水，在他的面前，落下。

滴在他的手上，滴在他的眼中，也滴落在他的心上。

「為什麼？我喜歡上的，不是你？」

語無倫次的突然說著，看見男孩的瞬間，最脆弱的心，顫抖的更加厲害。她望着對方好久、好久，卻不知道，那雙哭紅的眼眸，在他的眼裏又是多麼的心疼。

「鄭冠凌，怎麼辦，我有點後悔喜歡上你。」

【第十一章喜歡和愛】

喜歡你不等於我愛你。

出了捷運站，李承禹陪着何樂彤走到家裏附近的小公園。傍晚的夕陽落在兩人的身上，身後是拉長的影子。

「樂彤，」他喚。在遇到何樂彤之前，李承禹看見鄭冠凌一臉難過的模樣搭上公車。「是不是和鄭冠凌有關？」

女孩沒有出聲，微微的點點頭，目光直直的看着地上。臉上哭泣過的淚痕還那麼清晰，男孩的心裏又一次的感到難受。

「承禹，如果我喜歡上的是你，」停下腳步，她抬眸，看着身邊的男孩：「你不會讓我哭，也不會明明不愛了，卻又要心疼我讓我難受對嗎？」

一口氣說著心裏的感覺，眼淚又一次在眼眶裏堆積，方才的一切還在腦海裏四處流竄。

聞言，李承禹的心揪的更緊，眉宇也鎖的更緊。

「我愛你，樂彤。」伸出手，輕碰女孩的髮絲。「我愛你，何樂彤。」重複的話和他專註的眼神擾亂何樂彤的心。

眼淚無法壓抑的掉落，看着李承禹的表情，明明是會讓人感動的告白，卻在何樂彤的心裏揚起一陣苦澀。

「不要──」哽咽的喉嚨勉強的喊出聲音，她伸手觸碰李承禹的臉頰。「不要用這種眼神，不要這麼痛苦，承禹。」

她討厭看見這樣的李承禹，眼神中的溫柔摻雜著痛苦和心疼，少了過去看見的笑容和喜悅。而讓李承禹變成這個樣子的人，就是她。

酸楚在胸口裏蔓延。

倏然，李承禹俯下身子，緊抱着何樂彤。

「樂彤，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愛的人是我。」

瞬間，何樂彤抓緊李承禹的衣角，心裏在翻攪著。有關鄭冠凌的記憶偏偏在這個時候變得更加清晰，他抱着她的模樣，他牽着她的溫度，就連他最後說的對不起，還有那句她不明白的「心疼」都在腦海裏面清楚的播放着。

不自覺的緊抱着身邊的男孩，閉上雙眸，李承禹溫暖的懷抱卻像一把鋒利的劍刺進她溫熱的心，淌著血。

「可是，樂彤，你愛的始終是鄭冠凌。」語落，女孩的心裏湧起的痛楚愈發清晰。

李承禹放開何樂彤的身子，看着她紅腫的雙眸，輕柔的拭去掛在眼角的淚珠。

「承禹，對不起。」

逃避他的眼神，緩緩的吐出傷人的道歉。

「我沒事，不用道歉。」

他收回自己的手，逕自的走向一旁的公園涼椅。

何樂彤轉過頭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李承禹，他的視線緊盯着前方的水池。和以往一樣充滿溫度的目光，不管何時都像冬天裏的暖陽一般。但何樂彤知道，李承禹的心，已經因為她而遍體鱗傷。

太溫柔的眼神中，夾雜著其他人不易察覺的悲傷。

「承禹。」走到他的身邊坐下：「我可以問你，為什麼要跟巧妍分手嗎？」語氣中有些膽怯，何樂彤小心的觀察著李承禹的反應。

李承禹並沒有馬上開口給予回答，只是繼續看着前方的水池。讓沉默籠罩兩人，良久。

「抱，抱歉，承禹，你不想說的話──」

「因為我愛的從頭到尾都是你。」語落，女孩的心裏又一次顫抖。

別過視線，垂下頭，尷尬的氣氛又一次籠罩。

「那巧妍呢？」聲音明顯的變小：「你當初不是跟我說你愛她嗎？」

李承禹一個往後仰，倚靠在涼椅的椅背上。眼神從水池移到了慢慢變暗的天空。

「我愛她嗎？那個應該說是喜歡，不是愛吧！」他說。然後轉頭，目光又一次放在何樂彤的身上。

「巧妍就像你一樣，開朗樂觀，什麼事情都想自己努力做好，看起來很堅強，卻非常需要別人的照顧。或許你自己沒有感覺，但子豪和燦語他們都看得出來，你就算跟我們都很好，但你的注意力一直都是跟着我的。可是，每次你都說我們只是朋友、朋友。我就慢慢變得不敢告訴你。認識巧妍以後，我發現自己好像可以慢慢不那麼在乎你。所以我以為，我愛她。」

他的眼神很專註，直直的看着何樂彤的眼睛。深邃的黑瞳彷彿要看穿女孩一般，認真的注視。

「我以為，有她在我可以不再愛你。但我卻無法收回對你的關心，子豪故意向你踢球的時候，我知道他是要叫我好好正視我對你的感情。那個時候的我們都看得出來，你的眼神莫名的不再繼續追着我跑，而是在鄭冠凌的身上。」

他的眼神慢慢被隱藏在角落的悲傷佔據。

「在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之後，我更沒有勇氣去面對心裏真正的感情。所以我更加逃避，即便被子豪說過好多次這樣對巧妍不公平，但我就是聽不進去，我以為，只要在巧妍身邊，我可以不再繼續愛你何樂彤。」

他伸出手突然的抱着何樂彤，然後女孩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肩膀上濕潤的重量。

「你們分手后，我看到你為他哭泣，我的心有多痛，又有多嫉妒。如果我勇敢一點，早點面對我愛的是你而不是巧妍，或許現在一切都不一樣。」

他抱着她的力量加大了不少，女孩只是楞楞地聽著自己從來沒有注意到的所有事情。

「我承認喜歡巧妍，可是我愛的是你，樂彤！」

在認識鄭冠凌以前的自己，或許對李承禹的感覺真的有那麼一點的不一樣吧。在張子豪向她踢那顆球的時候，她只是一股腦的將所有心思放在鄭冠凌身上。頓時才發現，傷了自己，傷了李承禹還有林巧妍的罪魁禍首，都是她自己。

這一剎那，何樂彤才驚覺，自己有多麼的愚蠢。面對愛情，是那樣懵懂無知。

躺在床上，楞怔地看着天花板。腦海裏面不停浮現傍晚的所有一切，還有過去的記憶。

鄭冠凌的舉動，李承禹的話，還有以前那個連自己在想什麼其實都不懂的何樂彤。

閉上雙眼，想到的男孩還是那個傷自己最深的人。

拿出口袋的手機，按下那個熟悉的聯絡人，湊到耳邊，心跳和以往一樣不規律的跳着。

聽了李承禹的話之後，她想要問清楚，真的想要問清楚。和鄭冠凌分手的原因，還有他對她的感情，那句心疼她的話，到底是什麼？

「喂？」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鄭冠凌，我認真的問你，你要認真的回答我，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

「……嗯。」電話中的他遲疑了半晌，才緩緩吐出單節音的答覆。

「我們，到底為什麼分手？」她說。

良久，對方只是一片沉默。

「我愛的人，是許芯妮。」他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又一次擊碎女孩的心。

「那，那我呢？你有愛過我嗎？」語氣顫抖著，眼淚無法控制的聚集。

「對──」

「不要說對不起，我只想聽你說有沒有？」女孩哽咽的聲音哭喊，就算再痛她也要忍下，不想要再去猜想對方的答案，不想再為了「對不起」三個字難過。

「我……我喜歡你，只要在你的身邊我就會不經意的想接近你、觸碰你，和以前一樣。看見你哭，心裏真的覺得很難受，感覺我對不起你，讓你這麼認真的喜歡我。可是，你比我優秀，身邊總是那麼多人陪着你，燦語、展凌、張子豪還有李承禹，當你的男朋友，真的很累，所以我選擇和你當朋友就好。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熟悉，說的話，很陌生。

何樂彤的眼淚已經打濕了蓋在身上的被褥，胸口隱隱作痛著。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是鄭冠凌這麼大的壓力。

「所以，」努力壓抑自己的哭泣，她說。「你只是喜歡我，沒有愛我，對嗎？」

下一秒，兩人的通話停留在女孩的「謝謝你」和男孩的「對不起」之中。

放下電話，緊抓着身邊的被褥，心被撕裂的疼痛不停湧上。電話裏最後的答案，還在腦海裏面不停盤旋。

『嗯，對不起。』他說。

喜歡和愛，是不同的。或許，這就是初懂愛情的她，需要學習的第一課。

「如果只是喜歡不是愛，為什麼要一直給我希望？」躲在被子裏，大聲的哭喊。

想起李承禹的身影，還有他傍晚在公園裏說的話。

眼淚，掉落的更加氾濫。心，因為鄭冠凌的傷害而痛，同時，也為了李承禹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