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濃密的森林裏一片黑暗,雙方在崎嶇不平的小路上追逐着展開槍戰。
愛德華和華夫且戰且走,密林岔路又多,沒多久便擺脫了敵人。
「不會再追上來了吧?」
愛德華喘息,一手撐着大樹,幾乎沒癱軟在地。
「……」華夫不語,忽然無力地倒在地上。
「喂,你怎麼了?」愛德華吃驚。
「中槍了。」
「天啊!」藉助朦朧的月色,愛德華看到了華夫的大腿被流彈擦出一道口子,鮮血大量湧出,染紅了半片褲管。
一想到男人一直強忍着傷勢在照顧自己,愛德華不禁又內疚又心痛。
「忍一下。」
撕下襯衫,愛德華手忙腳亂地替華夫包紮傷口,「我這就報警。」
「不!」
華夫奪去少年的手機,「不要報警,我不與警察打交道。」
「為什麼?」
愛德華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現在情況很危險啊!」
「總之……你就當我討厭警察好了。」
「你豬啊!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唔、唔唔……」嘴巴被捂住了。
華夫突然一手摟住少年,把他緊緊鎖在懷抱里。
「唔……」死色狼!現在還發情!
「噤聲!」墨黑的濃眉緊鎖,硬朗的臉上露出凝重表情。
「兄弟們,四處找找看。」遠方傳來沸騰的人聲,還有雜亂的腳步聲。
敵人找來了?
愛德華一驚,一動也不敢動。
華夫摒息,細聽下,判出對方有三至四人。
拼了!
咬咬牙,鬆開桎梏着少年的手,華夫從懷裏掏出槍枝,東方臉孔上煞氣隱現。
「不要!」愛德華吃驚低叫。
「閉嘴!」黑眸一瞪,視線凌厲。
「過來這邊看看!」兩人的異動似乎引起敵人的注意了。
來得正好!
華夫冷笑,凝視以待,而愛德華則已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步聲越來越近了,可是,到了一丈之外時,卻忽然出現另一陣騷動——
「嗚嘩——!」
「啊啊啊——!」
零星的槍聲響起,除人類發出的聲音外,彷彿還有某種動物奇異的低吼聲。
「快逃啊——」眾人狼狽地竄逃着,慘叫聲不絕於耳。
「華夫……他們走了嗎?」隨着聲響漸遠,愛德華鬆了口氣,疑惑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道。」華夫沉着臉,撐起身,「我們快走!」
「噢。」
愛德華連忙扶住華夫,可是他卻忽然不動了,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愛德華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也嚇呆了!
在灌木叢中,露出一雙雙圓大的眼睛,眼內閃着綠油油的光茫,看來無比陰森可怕。
「是什麼?妖、妖怪嗎?」顫聲問曰。
「比妖怪更可怕。」原來剛才那些人就是遇上了它們。
隨着話聲,眼睛的主人現身了,踏着輕不可聞的腳步把他們牢牢的包圍住。
「是一群野狼!」愛德華腳軟了,「怎麼辦?」他們要被撕碎分吃了!
華夫苦笑,面對一大群大野狼,手上的槍只有幾發子彈,根本沒辦法反抗。
「愛德華,你會爬樹嗎?」
「這……」我一人爬當然沒問題,可是……
「不會嗎?連爬樹都不會,是不是男人啊你!」
「好吧,我試試。」愛德華一咬牙,背向華夫,「你趴上來吧。」
「笨!沒人叫你背我!」咬牙切齒,華夫低吼:「自己爬上去!快!」
「不!」要我獨自逃生,然後看着華夫活活被撕碎?我做不到!
「白痴!」華夫幾乎沒被氣死,狠狠以手肘把少年頂了一下,「叫你快爬!」他腳受了傷,動不了,沒必要叫別人陪死。
愛德華慘白着臉,流下淚來。
「你這小白痴。」聲音軟了下來,華夫說:「你陪我死幹嘛?你又不是我什麼人。」
「我們是夥伴啊!」少年上前揪住男人的臂膀,堅決地道:「我一定會背着你爬上去的!你相信我吧!」
「小傻瓜!」男人激動地抱住少年,眼皮一陣發熱。
從來都沒人這樣對待過我。曾經,連血緣至親都毫不猶豫地舍下年幼的自己,用以換取更好的生活。為什麼愛德華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呢?
這時,狼群然弓起身體,昂着首,朝着月亮發出嗥叫。
「嗚——嗚嗷——」叫聲在黑暗的森林裏回蕩,兩人毛骨悚然,不敢妄動。
「它們在叫什麼?」少年躲在男人懷裏發著抖。
「歡呼吧。」瞄瞄少年異常白嫩的皮肉,男人猜測,「它們說,今晚有好料可以打牙祭了。」
「你還開玩笑!」愛德華狠狠地槌着男人。
華夫苦笑,若他是大野狼,能吃到愛德華,他也會興奮得直打轉。
「大概歡呼完了便會開餐吧。」話聲一落,狼群的嗥叫也剛好歇止。
「啊!你這臭嘴!」閉上眼睛,愛德華抖得更厲害。
嗚……我不要被吃啊!還是丟下華夫自己爬上樹好了。
想是這樣想,可愛德華就是無法離開華夫的懷抱,而華夫也自忖必死,可是很奇怪的,安靜下來之後的狼群並沒有攻擊他們,只是靜靜地圍成一圈,以綠油油的眼睛盯着他們看。
「怎麼還不吃呢?」愛德華不敢睜開眼睛。
「也許不餓吧。如果它們不餓,暫時是不會吃我們的。」華夫答。
「既然不餓,那還死守在這兒幹嘛?怎麼不快點走開啊。」湛藍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愛德華顫聲問道。
「咦?這年頭食物不好找呀,當然要守着,待肚子餓的時候再吃。」華夫理所當然地說:「森林消失了,森林裏的小動物因此而數量大減,野狼們要覓食也是不容易呢。」自然界的生物鏈是環環緊扣的,牽一髮而動全身。
「你這是在同情它們嗎?」愛德華揪住男人的衣領,歇斯底里地叫道:「我們快要被吃掉了,你不在乎嗎?怎麼你一點也不害怕啊!」好可惡、好丟臉,好像只有自己才感到害怕似的,早知道就不要管華夫了!
「這……」華夫無語,心裏一陣茫然。他真的不感到害怕,面對着野狼群,他非但沒有半點不安,反而比對着卑陋的人類時更加的愜意。
這時,狼群里傳來了一陣騷動,在兩人跟前的狼只往兩旁退開,空出一條通道,一匹體型巨大、毛色光滑的公狼越眾而出。
這是狼王。每一群狼都會有一隻首領,而普通的狼在遇到領袖的時候,都會低頭、耳向下、腿夾尾巴以示尊敬。
狼王來到了兩人身前三尺,很有氣派地坐下,然後昂首向天嗥叫。
「嗚——嗚嗷——」
愛德華以為那是它們吃飯前的儀式,幾乎嚇壞了!可是目光一轉,卻在狼王身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啊啊啊——」愛德華拚命地指着前方,「華夫,快看!」
華夫也看到了,那是一頭母狼帶着兩頭小狼。
「那是我們救的大野狼啊!」少年失聲叫道,湛藍的眼裏儘是難以置信之色。
「你認得?」男人斜着眼。
「母狼身上還有做過手術的痕迹呀!」反瞪。
細看之下,果然是。可是,愛德華該不是指望大野狼來報恩吧?這種事誰都不會去相信的。豈知,下一秒卻見狼王「嗚嗷」一聲,轉身帶着狼群散去。兩人都呆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野狼在報恩啊!」愛德華很感動,「小野狼剛才朝你搖着尾巴,它們認得你!」
「是報恩嗎?大野狼居然會報恩?」死裏逃生,男人還是難以相信。
「動物是懂性的。」愛德華高興地道:「狗會認得和保護自己的主人,那麼大野狼會認得自己的恩人、懂得報恩,一點也不奇怪。原來,大野狼是恩怨分明的動物呢!」
「說得也是。」會報恩,自然也會報仇,但恩仇交織的時候卻該怎麼辦?不知怎地,華夫的腦海忽然冒起了這個古怪的念頭。
「噓,得救了。」愛德華軟癱在地,喘息着說:「居然還活着。」從鬼門裏打了一轉,他現在也還是怕得發抖呢。
華夫也虛脫地跌坐在地,勉力支撐着以手機發出救求簡訊后,便徹徹底底地倒了下去。
「在這裏待着,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語畢,男人疲倦地閉上眼睛,陷入半迷昏狀態。
「華夫,別睡!」愛德華一驚,連忙搖動華夫。
「羅嗦!」緊閉着眼睛,一掌推開。
「不要睡呀,要是一睡不醒該怎麼辦?」華夫的傷口仍在沁着血,失血過多已經夠危險的了,若在這霧重寒冷的森林昏睡過去,難保不會丟了性命,「華夫,不要睡啊!」
「我冷。」男人低沉的聲音低低響起,高大的身軀挪近愛德華,最後,乾脆睡到他懷裏。愛德華一愕,兩人肌膚相接,他感到了華夫的體溫很低,身軀還在微微地顫抖。身體流失了那麼多的血,一定會很冷。
少年心中一軟,猶豫地、輕輕地伸臂摟住男人,問:「這樣有好些了嗎?」
被清爽的氣息和體溫所包圍,華夫的薄唇泛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感覺還不錯。」調整一下體位,男人在少年懷裏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睡起了大覺。
「喂,不要睡,華夫!」愛德華有點着急,柔聲哄道:「我們來聊天吧。」
「……」不理不睬。
「你說話啊,叫你不要睡了!」
「要說你說。」男人打着呵欠。
「不要睡啊!」愛德華拚命地搖着對方,「好吧,我來說,那你好好聽着,不要睡唷。」
「嗯。」
「……」沉默了一會,愛德華緩緩的說:「從前有一個王子……」
王子?愛德華要給自己說童話故事?
華夫幾乎噴笑出來。
「王子有疼愛的他父母和女王祖母,一直過着快樂的生活。」少年清脆的嗓音柔柔地響起,「一直到王子十三歲那年,女王欽定他為繼承人……」
華夫聽出了端倪,那是愛德華自己的故事。
「那不是很好嗎?」微微一笑。
這小傻瓜,在跟自己訴衷情呢!愛德華就真的那麼信任自己嗎?
「最初很好,王子雖然比較喜歡音樂,但也很樂意為女王祖母效力,努力去學習該怎樣管理一個王國。可是,不久之後……」愛德華嘆了一口氣,「王子發現自己患上了怪病。」
墨黑的眸子霍地一睜,上方是愛德華傷感的臉。
「王子發現自己只能愛上王子,不能愛公主。」少年聳聳肩,裝作不在乎,「這病雖然不會害到別人,但是患上了是會招人看不起。」
華夫沉默了一會,輕輕淡道:「那些人太迂腐了。事實上,無關對象,愛情根本就是病,教人暈頭轉向,不能自已。」
「謝謝。」愛德華低頭朝華夫戚激一笑,笑容溫柔如清晨的陽光,「可是王子很懦弱,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敢讓人知道他病人膏盲的秘密。如是的過了一段日子,某天,王子在一個舞會上邂逅了另一個王子。」
華夫臉色一沉,心裏湧起一陣不舒服的感覺。
「兩人很快便墮入了愛河。」少年臉上露出夢幻般的表情,好像很懷緬似的,「王子很快樂,但不敢讓別人知道,只能小心翼翼地保護着自己的戀情。」
「後來呢?還是被揭發了?」深沉的黑眼睛閃過寒光。
「嗯。」垂下眼皮,淡金色的長睫毛輕輕地顫動,像蝴蝶在撲動翅膀一般,「情書和親密的照片被寄到了每一個人手中,家裏、學校,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鬧起了好大的風波。」
「那麼,一定有人說王子沒資格繼承王位羅。」華夫冷笑。
「嗯,但女王祖母還是一力支持。」愛德華點點頭。
「可是,王子的心受到了傷害,已經無心戀棧,寧願逃避,天天拉小提琴。」華夫可以猜到故事後來的發展,「情書、照片的曝光,是那些覬覦皇位的叔伯所為的吧?」原來早前愛德華口中的設計、傷害,便是指這件事。他的叔伯也真是太過分了!
愛德華低頭,良久才道:「戀情曝光后,王子退學了,也跟戀人分開了。王子頹喪了好久,他也不想報復別人,只希望遠遠避開,以為這樣做,那些人也會放過他……沒想到……」
看着少年黯然傷感的表情,華夫久久無語。
「從前,有一個男人,他在某地旅遊時,認識了一個女人。」
「咦?」華夫是說在說自己的故事嗎?
「那個女人是個中俄混血兒。」
「哎呀,那他們的寶寶一定很漂亮!」少年笑眯眯的說。
那麼,華夫身上有四份之一的俄國血統羅?人們都說混血兒長得好看又聰明,看看華夫,這話果然不假。
華夫淡淡一笑,繼續說下去。
「那男人是花花公子,而女人呢,長得很美麗,但個性卻很放蕩。」男人一說到雙親,眉梢眼角儘是不屑。
「男人抱着玩玩的心態,女人則想釣金龜婿,所以,兩人很快便發生了關係,而且女人還蓄意讓自己懷孕。嘿,愚笨的女人以為只要生了孩子就能母憑子貴,豈知,男人早已有妻兒了。」
「啊?那後來呢?小寶寶怎樣了?有生下來嗎?」愛德華緊張的追問。
「當然生下來了。因為,等女人看清了男人的真臉目時,她已經大腹便便了,若想打掉胎兒,對母體會有很大的危險。」
是哦,華夫不是好端端的在眼前嗎?自己還真是會瞎操心啊。
「那後來怎麼樣了?」
「孩子生下來了,女人抱着他找上門去。女人心想,就算男人不認兒子,至少也會給一筆養育費吧,但沒想到,男人早已經跑得不知所蹤。」
好可憐喔,華夫一生下來就被父親恨心拋棄了。
愛德華怪心疼的,連忙問:「那麼,母子兩人以後的生活該怎麼辦?」
「不怎樣辦。」華夫表情淡漠,像在是說別人的事,「金龜婿跑了,女人帶着孩子繼續生活,身邊的男人像走馬燈的換。」
「……那後來呢?」
華夫笑笑,「後來嗎?後來女人年紀大了,年老色衰,再也找不到冤大頭了,只好嫁給一個年紀比她老上許多的外國人。」
「那孩子後來生活過得好不好?」愛德華關心地問。
上帝保佑,華夫的繼父千萬要是個高尚的人。
華夫微一猶豫,「後來,老外帶着女人回去美國老家了,孩子,則被送到孤兒院去。」
「啊?可憐的孩子……」愛德華一震,心痛莫名。
華夫疲倦地閉上眼睛,「也沒什麼,他在孤兒院裏認識了六個很要好的朋友,最後一起被人收養了。那個人,冼先生,把七個養子都栽培得很好。」
說畢,空氣中久久沒有聲音。華夫覺得很奇怪,正要張眼一看時,卻忽然感到臉上一暖,一顆溫熱的水滴落在了他的臉頰上,他吃驚地睜開眼睛,上方便是愛德華傷感的臉。
「傻瓜。」華夫抬高手,輕輕拭去的少年臉上的淚痕,柔聲說:「哭什麼呢?」
「華夫……」愛德華垂頭,擠出溫柔的笑容,輕輕撫着男人的臉,「可憐的孩子。」
「喂喂!」雖然被愛德華滑嫩的小手撫摸着很舒服,但他憑什麼叫自己孩子?自己比他可還年長耶!
「你吃苦了。」輕柔悅耳的嗓音里充滿了憐惜,感性的少年情不自禁的說:「不過,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你受苦的,至少這世上有我不會捨棄你。」
這番話就像生死相許的承諾,惹得華夫眼眶發燙,連忙抬手擋住眼睛。
「所以,華夫,請你安心信任我吧。」說著,愛德華在男人額上一吻。
吻,輕柔得像被落花的花瓣拂過,愛憐得像一個母親在親吻着小嬰兒,但,這對貪婪的如狼男人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華夫睜開眼睛凝看着少年明澄清澈的藍眸,愛德華也垂頭注視着懷中男人俊逸英挺的臉,兩人的視線互相糾結着。
忽然,少年覺得後頸一緊,頭被按了下去,唇瓣也瞬即被強勢地掠奪,激烈的吻幾乎要把他的呼吸和氣息都的奪了過去;愛德華快要窒息了,但華夫還是沒一點都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依然狠狠地吻着,他的動作一向是粗暴的,從不知溫柔是何物。
可是,這個吻跟以前的吻不同,不再帶着玩弄、傷害,華夫只想好好的吻愛德華,一直吻到天荒地老。
只可惜,下一瞬間……
「若想留下你的狗命,立刻放開我家艾迪。」冷怒威嚴的聲音驟然響起。
兩人愕然分開,華夫看看來人,是個嚴肅的中年男人,手裏正拿着獵槍。
是獵人?
莫名的、強大的厭惡情緒侵襲着心頭,華夫正想發難,卻聽到愛德華驚訝的聲音,「安東尼奧舅舅?你怎麼來了?」
這個人是愛德華的親戚?
接着,另一個慵懶的聲音亦緊接着響起。
「男人,放下你的槍,不然你那微帶滄桑的俊臉,會因為被子彈穿過而變得血肉模糊喔。」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聲音的主人緩緩步出密林,那是一個紳士型的男人,男人長相美麗陰柔,一雙丹鳳眼含着醉人笑意,以優美的姿勢握着槍枝,「被你用槍指着的傢伙雖然該死,但他卻是區區的夥伴。」
這人……是華夫的夥伴?
經愛德華努力打圓場,華夫悻悻然地鬆開了狼爪,安東尼奧氣呼呼地收起獵槍,而紳士則笑眯眯地挽了個槍花,把那華美得像藝術品的象牙手槍放回懷裏,然後,一行四人上了紳士準備的直升機,往格蘭家的別墅駛去。
機倉內,除了他們,還有華夫另外的兩個夥伴。一頭紅髮,神情桀傲不馴的男子,抱着大包零食,吃得很有滋味的美少年。
「一收到你的求救訊號,大家都趕來了,看咱們多關心你啊。」紳士笑得很是嫵媚。
「我只是來看看他是怎麼死的。」紅髮男人冷道。
少年一邊吃,一邊笑眯眯的說:「聽說格蘭家的伙食很好,所以人家跟來羅!」
「有空說些有的沒的,不如替我醫治一下。」華夫朝紳士大吼。
Lust是某醫院的院長,另一個身份是密醫,經常替一些特殊人物服務。
「去到別墅再治也不遲,流這麼一點血,死不了人的。」Lust掛上溫文爾雅的表情,一手挑起華夫的下巴,「而且,你蒼白虛弱的臉很好看,簡直誘人死了,我想再多看一會。」
「可惡!」一把拍開他的手,華夫粗言穢言地咒罵。
於是,紅髮男子開始無聊地在跟華夫對罵,嗜吃少年則依然努力地吃,紳士繼續很有風度地笑着,鳳目眼波流轉,無限風情萬種。
愛德華無法融入他們的小圈子,只好向身旁的舅舅問道:「安東尼奧舅舅,你怎麼會剛好在這裏出現?」
「我不出現,你不就被大野狼吃干抹凈了?」率直的男人大聲說道。
「舅舅!」
安東尼奧哼了一聲,「我在道上收到風聲了,你的叔伯請了殺手要幹掉你,於是我馬上帶着人趕去公司,沒想到你已經離開了,所以我便沿路在尋找你。」
「是嗎?叔叔伯伯要殺我。」愛德華黯然。
「別難過,你媽拜託我照顧你,舅舅便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一根頭髮。」說著,狠狠一瞪華夫。
在這之前,妹妹愛麗絲已經跟自己說過華夫是什麼人了。老太婆的小白臉,趁火打劫想謀奪財產的無恥之徒,剛才居然還想對他可愛的外甥下手?
男人恨不得把華夫開膛破腹,而華夫也毫不示弱的反瞪回去。
「這個……」愛德華尷尬地夾着兩人之間,陪笑道:「我母親家是黑手黨內的家族成員,舅舅在裏頭很有地位的,有他幫助我們,我們便不用怕伯父他們使用骯髒手段了。」
格蘭家族貴為英國名門望族,其中竟然還有黑手黨成員?
華夫等四人對望一眼,這事他們的情報組居然沒有查出來,可謂失職至極。
愛德華看穿眾人的疑惑,微笑道:「我爸和我媽一見鍾情,雖然身份不大合襯,但仍排除萬難結成夫婦,瑪莉祖母也支持他們。不過,為免惹來麻煩,媽媽一直隱瞞身為黑手黨手女兒的身份。」
「艾迪,不要跟陌生人說太多!」安東尼奧怒道。
「這事是我家最大的秘密。」愛德華歉然一笑,補充說完。
「明白了,我們會一定保守秘密的。」紳士優雅地欠身,看來十分可靠。
「我相信你們。」愛德華也回以燦爛的笑容,不過,目光卻是專註地在看着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