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個中年女人疾步出來跟他打招呼。「嗨,王醫師,好久不見,老夫人好嗎?」
他冷淡地微微點頭。「她很好,謝謝你。李經理,我想請你幫個忙,我們下午兩點有個正式的餐會,但你的店員說沒有適合我朋友的衣服。」
「噢!怎麼能發生這種事情,真是太不可原諒了。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這個恐怖的錯誤。」她對王臻宇說,誇張的語氣讓童語瞠目結舌。
一陣火雞般的尖聲狂笑后,她轉頭對童語招呼着:「小姐貴姓?」
「童,兒童的童。」
「童小姐,您要來杯果汁還是咖啡?」
童語有點疑惑的看着她。不就是買衣服嗎?幹嘛那麼羅嗦?
王臻宇出聲:「請給她一杯鮮果汁,我要熱咖啡。」
「喔,是。」李經理熱切的答應着,然後轉頭指示B店員:「掛上暫停營業,把最新的目錄送到貴賓室。」然後伸出右手指着店員A:「你過來幫忙。」
三分鐘后,王臻宇坐在休息區看雜誌,偶爾抬頭看看那四個忙碌的女人;他看見童語指着一雙米白色半跟的包鞋,挑起眉毛挑釁的看着店員A。「我就要這雙。」
李經理馬上答應:「好眼光。這款是我們法國設計師的概念款之一,限量五雙而已喔,我們快來試穿看看。」
店員A蹲下身來,幫童語試穿。
童語拿着鞋子,眼睛盯着店員A,有些猶豫的說:「這樣不好吧,我聽說這雙鞋子已經被預訂走了。」
只見店員A窘得臉都紅了,喃喃說著:「你是我們的貴賓,我們會排除萬難先調給你。」
「不怕我付不起?」童語挑眉低聲問道。
「您說笑了。」店員陪笑到底。
「我決定採納你的建議到另一條街試試,你們這家店的風格太……高尚,說真的,不太適合我。」童語撇嘴說著。
李經理誇張地尖聲浪笑。「您快別這麼說,您氣質出眾,我們的服飾只能是陪襯而已。您瞧,這電腦里有現成的圖片,還可以玩配件試搭喔,只要您告訴我您喜歡哪一組,我馬上去找來讓您試穿。」
抬眼見王臻宇正望着她,表情明擺着不贊同,但他的眼睛卻是笑着的。他優雅地起身,往她的方向走來。
「怎麼?沒有喜歡的?」王臻宇旁若無人的盯着童語的眼,眼神暗示她別玩過頭。
「算了,我們時問緊迫,隨便挑一套好了。」童語眼睛一溜,替店家找台階下。
王臻宇點頭又坐回去看雜誌。
李經理幫她挑了黑色和藍色兩件小禮服。「童小姐,王醫生喜歡穿藍色襯衫搭深色西裝,因為他不喜歡太過複雜的設計,所以我先幫您找這兩組,您看看。」
「你們很熟?」童語的視線瞥向王臻宇的方向。
「喔。」李經理那高八度的尖細聲音又襲向童語的耳膜;「王夫人是我們的老主顧了,她的服飾大都跟我們訂做的。」
「喔。」童語學李經理的語氣,尖聲怪叫起來:「那我就挑那件藍色的好了。」
「OK,我們去試穿看看,這套衣服還有一組首飾可以搭配。」說完,李經理恭敬的領着童語到試衣問,店員A和B捧着鞋子和首飾盒跟着。
不久——
童語換上禮眼,在王臻宇面前出現,美艷得像是迷了路的仙子。
童語陶醉的欣賞着他眼裏不斷變幻的光影,那是一種男人對異性欣賞時的特有目光。
從他眼裏意識到自己的美麗,她開心的笑了出來。
原來得到虛榮滿足的感覺是那麼美好,尤其當那份欣賞是來自他的目光時。
為此,她覺得自己也許可以高興個一整天。
王臻宇不自覺的笑了出來,附在她耳邊低聲說:「別得意忘形。把衣服換下來,我去結帳。待會兒門口見。」說完,便走向櫃枱。
等王臻宇的休旅車停在門口,李經理和店員幫着童語把手提袋放進後座,童語也上了車。
三人一臉痴迷的看着王臻宇,他的微笑足以令人心房顫動,雖然,他並不常笑,但今天他不僅大方的對她們微笑,還和善的對她們道謝和說再見。
心情愉快的他,輻射出的魅力真是無人能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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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的仙子恐怕也抵擋不了他的魅力。當他們用過午餐、各自換好衣服后,童語第一眼看見穿着正式西裝打着領結的王臻宇,便知道自己眼裏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了。
世上再也沒有人能讓她那樣怦然心動,再也不能。
「很抱歉讓你陪我去參加那種無聊的聚會。」他用低沉的嗓音說著,打斷她目不轉睛的注視。
「別這樣說,我樂意陪你去任何地方,」她知道自己說的都是真話。
王臻宇愣了一下,旋即回過神來。「走吧,司機在樓下等着了。」
「司機?」他從來沒有司機的呀。
「會場不好停車,我媽會派他的司機過來。」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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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達會場的時候,王夫人正在台上致辭,看到兒子帶着女伴,她還刻意扶了扶眼鏡想看得更清楚,然後低頭草草念完她的演講稿。
熱烈的掌聲中,王臻宇起身將媽媽迎到他左側入座。
「這位是?」王媽媽看着他的右座問。奇怪,這女孩似乎有點眼熟。
「童語。你們見過的。」王臻宇小聲的說。
「王媽媽好。」童語隔着王臻宇,傾身向她輕聲致意。
「好,你好。」她先對童語說,然後又轉頭拍拍兒子的手背。「她今天真漂亮,害我都認不出來了。」
「你們在交往?」王媽媽低聲又問。這同心圓的童言真不簡單,竟讓自己妹妹親自上陣。不過,如果能修成正果,她倒也樂見其成。
「沒有。」王臻宇目視正前方,斬釘截鐵、面無表情的回答。
王媽媽沉默而富深意的望着他的側面,低語着:「雖然你一向聰明過人,但我一向堅信該來的躲不過。」
王臻宇以眼角餘光瞥着母親,簡短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母子間的談話因王臻宇的淡漠而無以為繼。
現場只有童語感到開心,她興奮的看着台上模特兒的走秀。看現場實在比看電視轉播好看多了,連衣服的料子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哇!第三位模特兒身上那件水綠色洋裝設計得好特別、好美喔。」童語忍不住讚歎。
王臻宇轉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她因開心而眼睛閃閃發亮。
中場休息。
童語興緻勃勃的轉過頭,碰巧迎上王臻宇專註凝視她的眼神。
天!他看她多久了?!這個念頭讓她的臉頰瞬間染上一抹嫣紅。
她那嬌羞的俏模樣把王臻宇向來平靜的心湖攪得有些混亂。
「你坐,我去幫你們拿些飲料。」他起身,掩飾自己的無措。
他去了好久,回來時幫她拿了蔓越梅汁,幫王媽媽拿了烏龍茶。
「我以為你落跑了,去那麼久。」童語說。
「把你丟在這裏?我不會對我媽那麼殘忍。」他實話實說。她的行事風格太直接,會造成他老媽社交圈的混亂。
「什麼嘛。」儘管他這麼說,但童語相信他是在乎她的,心裏不覺暖洋洋的。
她甜蜜的望着他笑了起來。
隨即,喀嚓、喀嚓,此起彼落的閃光燈捕捉到他倆深情對視的畫面。
王臻宇眯着眼睛注視着攝影者,再轉頭很不悅地對王媽媽說:「媽,如果我們的照片又登在某個八卦雜誌上,我保證,以後你所有的派對我都不參加。」
「別緊張,那是拍模特兒的攝影師,如果你真那麼在乎,我會派人把照片和底片都送去給你。」王媽媽保證。
「嘿,今天是什麼日子?想不到我們的王院長肯大駕光臨呢。唷,這不是茵茵嘛。」說話的是一名中年女子,打扮得很新潮,無禮的對着童語上下打量着。
聞言,王臻宇的表情一僵,臉上掛滿寒意。
王夫人一臉尷尬,低聲提醒她:「李夫人,你看錯了,她不是茵茵。」
李夫人錯愕的張開嘴巴。「啊,抱歉,我弄錯了,我忘了他們已經……」看到王夫人明顯不悅的表情,李夫人及時閉上嘴。「抱歉,我先失陪了。」
「媽,現在是中場休息,我要走了。」經過李夫人高分貝的寒喧,王臻宇發現許多人正對他投來好奇的眼光,再不走,他就會被一群老女人纏住。
「這麼快?你幾乎什麼都沒做耶。」王媽媽抱怨。
「童語腳扭傷了,我必須帶她去就醫。我也跟主席妮娜打過招呼了,且認購了兩套衣服,該做的我都做了。媽,我要先走一步。」說完,對童語使個眼色,伸出他寬厚修長的手?
童語伸出手讓他攙扶。「對不起,王媽媽。」
「沒關係。小心走。」王媽媽目送他們離開會場,心裏莫名的燃起一線希望;也許,這丫頭真的可以讓臻宇打消不婚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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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臻宇雖然很有風度的攙扶着童語住電梯走去,但整張臉卻佈滿陰霾,緊閉着雙唇,一句話都不說。
電梯門一開,兩人先後走進空無一人的電梯。
「喂,你怎麼了?幹嘛不講話。」童語靠在電梯牆邊,仔細端詳他的表情。
王臻宇沉默着。
「茵茵是誰?」明知危險,她還是忍不住想問,因為他的壞心情明顯是從這個名字開始。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這不關你的事。」
什麼不關她的事!是他叫她來的耶。正要和他理論,燈光忽然一暗,然後一聲巨響,電梯忽然就停住了。
童語先抬頭看着頭頂上的燈,轉頭看看電梯門,再看向王臻宇,慌張的問:「怎麼會這樣?!」
「大概是停電了。」王臻宇冷靜的回答,轉身尋找緊急按鈕。就在他按下按鈕的那一刻,又聽到一聲悶響,他轉頭一看——
「天!」他大吃一驚,原來童語已經昏過去了。
他急忙跪地將她扶起,鬆開她胸前的扣子,緊按住她的人中,邊喚:
「童語?童語?」
模糊中聽到一陣呻吟聲,他輕問:「你沒事吧?」
童語張開眼睛看到一片黑暗,覺得四面的牆又向她逼近,讓她開始覺得無法呼吸,天地又開始旋轉,那種快要死去的感覺又攫獲住她。
她模糊地看着他的臉。「祂要來抓我了,救……我,救……我……」
王臻宇按着她的脈搏和頭上冒出的冷汗,眉頭緊蹙,換個姿勢將她抱在胸前呈半坐卧方式,握緊她冰冷的手,並在她耳邊不停地說話:「你聽着,我會在這裏陪你,你一會兒就會沒事的,這只是暫時的,你要挺住,保持清醒,我就在這兒,你不是一個人,我會救你,我一定會救你。」
也許是王臻宇堅定的語氣,也或許是他手裏的溫度,童語專註聽着他的聲音、感受他溫暖的氣息,那種無法控制的恐慌奇異地正慢慢消失中。
不知過了多久,電梯門終於開了。
王臻宇對工作人員說:「麻煩請先給我一杯水。」
接過水杯,他溫柔的讓童語將水喝下。「你現在沒事了,張開眼睛看看。」
童語發現許多人一臉關懷的圍着她,尷尬得想就地消失。
王臻宇對她微笑,溫柔的安慰她:「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童語瞪了他一眼!還笑?!這一切全是他搞出來的,他竟還笑得出來!
哼。
王臻宇看着她的背影,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後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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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接到指示,將車停在一樓,兩人先後上了車。
童語嘟着嘴,依舊不發一語,只是揉揉發疼的後腦那塊隆起的包。
王臻宇看她可憐的模樣,沒好氣的問道:「很痛嗎?我看看。」
童語溫順的將頭放在他的大腿上。
王臻宇仔細看着她後腦上的傷。
忽然間,他大叫一聲,不敢置信的望着已然坐起身、頭髮凌秘的童語。
她咬他!她竟然咬他?!
「會痛嗎?要不要我也幫你看看?」童語憤怒的回望着他說。
「你簡直不可理喻。」他簡直快被她氣炸了。
「彼此、彼此。」說完,童語轉身望着窗外。
她好氣。
為什麼每當她想關心他的時候,他就將她拒於千里之外?與其說她的頭部因撞地而痛,還不如說她是心痛。為什麼他總能如此輕易就讓她那麼難過?
司機把王臻宇和童語載到椰風診所的地下停車場后再回去。
王臻宇逕自走到電梯門按着牆邊上樓的按鈕,門開,他等着童語先進電梯。
「不,我死都不再搭什麼鬼電梯。」說完,便往樓梯走去。
王臻宇決意不理她。
電梯下來后,他走進去,按上樓。
門開。走出電梯。
拿出卡片,剛卡進門時,他望着玻璃門,一個畫面無預警的跳到他眼前,那是童語跛着腳爬樓梯的畫面,他想到她昏倒在電梯裏時蒼白得可怕的模樣。
他低咒:「該死!」
旋即轉身,又搭電梯下樓。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可笑;他當初的預測果然沒錯,她果然把他平靜的生活搞得烏煙瘴氣。
爬着樓梯追着童語的時候,他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緒。他不能任她再這樣下去了,一切必須回到他原本有序的生活才行?
他很快的便追上了童語。「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了什麼事在生氣,可是一切都是因為我邀請你去參加這場發表會開始,所以,我道歉。」
童語停下發酸的雙腳回頭望他。
其實他可以不用追來的,可是他追來了。不知怎地,為此她竟覺得有些開心。但她要的不僅是這些,她要的更多。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因為與我的付出相比,根本不成比例。」童語說。
「你的付出?」臻宇冷冷反問,他不懂。
「別忘了,為了當你的擋劍牌,我差點犧牲掉我寶貴的生命。」童語暗示他們被困在電梯的那一幕。
想起她攤在電梯裏那一幕,他心軟了。
「好,你說吧,你希望我怎樣彌補你的……付出。」
「告訴我,誰是茵茵?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童語執意要知道。
王臻宇一句話也不說,臉色駭人。
可怕的沉默在兩人間蔓延,空氣中只剩下兩人爬樓梯的腳步聲。
童語終於知道自己已誤觸了他的地雷,天哪!這該死的七樓究竟何時才會到達!
好不容易爬到七樓,童語氣喘吁吁的抱着柱子大口喘氣。
王臻宇早把大門刷開,她隨後才跟着他步入屋內。
王臻宇幫她倒了一杯水,簡短命令着:「坐。」
童語瞠大眼睛,一臉不明所以。
王臻宇對她微微牽動嘴角。「怕了?你不是很愛聽八卦嗎?」
童語還沒反應過來,便見王臻宇在她對面坐下。「這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林茵茵是我的前妻,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們從小就認識。我爸過世前兩年,我們的家族企業發生危機,她用家裏的資源幫我們度過難關,後來我們就結了所謂的財團聯姻的婚。婚後不久,她厭倦呆板的婚姻生活,暗自發展了許多感情生活,最後一次因為沾惹上我的好友而被媒體公開,我們才協議離婚。」
童語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故事,驚訝像他這樣優秀的男人竟會被妻子背叛!
這就是為何他會視婚姻和女人如蛇蠍的原因了吧。童語很難過的想着。
「不要露出那種難過的表情,那場婚姻的結束對我是一種解脫。」王臻宇說。
不知怎地,聽他這麼說,童語的眼淚忽然再也停不下來。
那一瞬,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他所聘的女性員工全都已婚,為什麼他頑抗任何再婚的可能,他孤伶伶地把自己封在這七層高的冰窖里,只因他曾經被狠狠傷害過。
王臻宇見她哭得那麼傷心,不禁愣住。
想她談及自己的不幸往事時還一度流下出淚來,怎麼卻為他哭得不能自已?!
他拿了面紙遞給她。「你這是怎麼啦?」
結果只見她哭得更厲害。
他索性坐到她身旁,將她摟進懷裏。「你真是一個傻瓜,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童語那種感同身受的難過,哭融了王臻宇心裏最深處的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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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童語正一臉幸福的吃着念台買的三明治、牛奶,坐在她對面的王臻宇突然宣佈:「外科主任告訴我你的腳傷已經好了,所以念台趕在舊曆年前幫你報了最後一梯的丙級烹飪班,今天開始上課,資料在客廳茶几上,你用過餐后先看看。」
童語在心裏哀嚎。
她昨晚哭得太厲害,兩隻眼睛腫得像金魚眼,這樣要怎麼出去見人啊。
王臻宇瞧她一眼。「儲藏室有消毒過的毛巾,冰箱有冰塊,眼皮冰敷一下可以消腫。」
說完,他有點後悔,他會不會對這個「大麻煩」關注太多了?
為掩飾自己的不安,他旋即轉身下樓上班。
童語卻感覺輕飄飄的;她遵照醫囑,使用過冰敷后,眼皮果然消腫不少。
她愉快地吹着口哨,搭公車去補習班報到。
今天教的菜式是咖喱雞和檸檬魚片,點心是日式麻糬。她很認真的學着,勤作筆記,因為,王臻宇說過他要親自驗收她學的每一道菜。
下了課,她趕着去超市買齊所有材料,再匆匆搭捷運回到椰風診所七樓,在廚房裏重複作着上午學過的菜。
咖喱雞在瓦斯爐上的燉鍋里,飄散着濃濃的香氣。檸檬魚片也煮好放在餐桌上,還冒着熱氣。
她一臉期待的等着王臻宇,心情像是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王臻宇幾乎是剛刷開大門就聞到了咖喱的味道,他很自然的往廚房走去,一眼便看到她投來的熱切眼神。
他很巧妙的避開她的視線,只是默默接過她遞來的碗筷。
「怎樣?好吃嗎?」童語期盼的眼神像個無邪的孩子。
「老實說,很普通。」他嘗了一口,硬着心腸說,看着她的眼神因失望而黯淡。
「不然試試檸檬魚片好了。」她勉強自己保持雀躍的心情。
「你用吧,我沒有胃口。」說完,便起身離開餐桌。
童語對着他的背影大喊:「別對我失望,雖然我沒有烹飪的天份,但我保證我會努力!」
王臻宇停住腳步聽她說完,冷冷地點頭,便往書房走去。
翻開期刊,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他知道自己沒有勇氣面對童語,她對他的吸引力與日俱增,這着實教他感到震驚與恐懼。
因為他早已受夠婚姻的折磨與難堪,絕不再重蹈覆轍。
但童語那雙火一般的眼睛,卻讓他再度失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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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他對童語的態度都維持着冷淡有禮。偌大的屋子裏,非黑即白,他又刻意疏遠她,空氣中瀰漫的冷漠和空曠讓童語有些待不住。
年關將近,烹飪課上了些應景的菜肴,童語興匆匆的學了一道年糕起士糖,一下課,便趕到傳統市場去。
市場裏過年的熱鬧喜氣感染了她。
想到七樓里那些綠色植物,她買了一些金光閃閃、大紅艷麗的吊飾,也買了春聯,甚至到花店去買了一盆鮮花,又買了一片賀新年的CD,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再叫計程車回椰風診所。
念台好笑的看着她的採購成果,很有義氣的幫她墊了計程車費。
「林大哥,我今天學了一種很好吃的糖,待會兒做好我再拿下來請你。」
「好,好。你先上樓去吧,這些東西我幫你按電梯送上樓。」他真是越來愈喜歡這個充滿活力的小女生了。不過,他更好奇,當院長看見她買的那些東西后,不知會不會大發雷霆。
童語一鼓作氣的衝上樓,興高采烈的開始玩佈置,又貼春聯,又幫每盆植栽掛上吊飾,茶几上鋪上喜氣的桌巾,擺好鮮花。
環視一周,到處顯得喜氣洋洋,她簡直滿意極了。
接着,她到廚房,哼着歌煮起年糕起士糖,等年糕涼了,她拿出漂亮的糖果紙一顆一顆包起來。
當糖果小山似的堆積在餐桌上時,那種成就感真是筆墨難以形容。她把糖果放在提袋裏,再度下樓。
每一層樓、每一個診間,甚至每一個病患或客人都拿到童語剛出爐的年糕起士糖。
笑聲和談話聲在每個樓層引起小小的騷動。
51200院長室這廂,王臻宇也聽到了那些噪音,這在診所里很不尋常,於是他按內線接護理台。「這麼吵,怎麼回事?」
「喔,7112做了一些糖請大家吃,所以……」護理台回應。
「請7112到我辦公室。」他下了指令。
念台找到童語時,她已經分完糖果爬上了六樓。
「7112,院長請你到院長室找他!」念台喘吁吁的站在四樓往上喊。
她又不是白痴,自動上門挨罵哦?
「就說你找不到我吧。」說完,她加速奔跑上樓。
王臻宇等了半天等不到童語,等看完最後一個患者,他氣沖沖地回到七樓。
當他看到大門上貼的春聯和滿室的「金碧輝煌」時,不禁眼角抽搐。
他大吼:「童語!」
童語兩手交叉胸前,從廚房走出來,一臉警覺的看着他。
他指着四周的佈置。「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太過分了?」
「我是想說過年嘛,應該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你這屋子太冷了,讓人住了發慌嘛,你不喜歡,那我就拿掉嘛。」她無精打採的說完,走到門口,伸手要撕春聯。
冷得發慌?她的回答讓王臻宇詫異。
看着她失望的表情,他退讓了,伸手阻止她撕紙的動作。「算了,別撕了。」
「那你還要罵我分糖果的事哦?」童語索性一併問。
「不是說分糖果不行,但這裏是診所,要盡量保持安靜,以後分糖果這類的事,你可以請念台幫忙,不要搞得那麼誇張。」王臻宇極有耐性的說明。
「好啦。」她答應着,眼睛望向還被他蓋住的手。
臻宇連忙抽回自己的手。
「晚餐好了嗎?」他問。
「好了。」
王臻宇在餐桌上坐定,看着童語。「明天除夕,我要回天母和我媽過年。你有七天假期,你要回家還是待在這兒?」王臻宇問。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待在這兒。」童語用種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可以。但你一個人不無聊嗎?」王臻宇有些不放心。
「嘿,怎麼可能無聊,除夕夜到初五的節目我都安排好了,充實又緊湊,保證讓人羨慕。」童語咧嘴大笑,很認真的胡謅着。
王臻宇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片刻,隨即低頭喝着她早上學的「佛跳牆」。
「好喝嗎?」童語照例要問。
王臻宇頭沒抬,但他的一聲「不錯」卻讓童語開心極了。
「能聽到你終於說不錯,真是我今年得到的最佳禮物。」童語的眼睛又恢復了光采。
「說到禮物,我是真的有樣新年禮物要送你。」說完,王臻宇從客廳矮櫃裏拿出一個紙盒,放在她面前。
她瞄了他一眼。「這是什麼啊?」
「打開來看看。」王臻宇說。
童語好奇的打開盒子,驚叫出來。
「啊!是發表會上那件水綠色洋裝!」
「你不是覺得它又美又特別嗎?」他平靜的說道。
「但是,你也不必把它買下來送我,這個禮物太貴重了。」
「你不必覺得過意不去,那是我媽主辦的義賣會,我既然出席了,就一定要下標。以前我沒有對象可送,都請大會再轉標出去,那天你既然出席了,又喜歡這衣服,就當作是我的……謝禮吧。」
「但我不喜歡這樣,我們早扯平了。」
「沒要你還,別放在心上。」他說,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困惑。
「為什麼這樣看我?」她反問。
「沒什麼。」他說謊。
原以為她會很開心收到這樣昂貴的禮物,因為她看起來就像個標準拜金女,想不到她卻一臉為難。
但他倒不會以為她是欲拒還迎,因為她的直率他已領教過了。
「這套衣服你標了多少錢?」她忽然問。
「十八萬吧。」他說。
她張大眼睛望着他,喃喃自語:「那我就收下嘍。」不然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他一臉的好笑。「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