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她不是簡單的女人，看來他得提醒那隻笨河童小心，免得對方把這件事遷怒於她——

等等，該不會這麼衰，他介紹給柳萱琪的男人也是這樣表裏不一吧？

畢竟對方是朋友的朋友，雖然一起吃過幾次飯、聊過幾句，聽他在朋友之間的風評也不錯，但絕對不到自己能拍胸脯保證的地步。

「真是的！我應該事先多作點調查才對，怎麼會那麼胡塗……」

像椅子突然冒出千根針一樣，他飛快起身，拿了賬單就一邊往櫃枱走，一邊急着用手機連絡她。

老天爺，千萬別讓柳萱琪發生什麼讓他後悔莫及的事啊！

「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家？」

「真的不用，我朋友剛好住在附近，她最近失戀心情不好，我想趁這個機會過去探望一下。」

「那好吧，別待太晚，你自己回去要小心。」

「嗯。」

柳萱琪微笑目送着男人往停車場走去，直到已經看不清對方身影了，才轉身往反方向走。

「這個魏奕曦到底又在搞什麼鬼？」她嘀咕着，一臉迷惑。

今晚她答應和魏奕曦介紹的對象去欣賞一出現代舞劇，結束后一開手機，就發現滿滿全是他打的未接來電和簡訊。她一瞬間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結果一看簡訊內容，簡直像是擔心女兒頭一次約會的老爸，一下子問人在哪兒、一下子問有沒有什麼事、一下子問為什麼不接電話？最後那通更誇張，居然說十二點前未回電他要

報警！

怕他真的不是說說而已，她連忙借尿遁到廁所回電，問他發什麼瘋？他也不解釋清楚，只是交代她看完舞劇別跟對方去任何地方，回會場大門等他，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

「等等，難道Alan有什麼問題？」

她這麼想很合理啊，魏奕曦介紹Alan給她認識又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之前約會也不見他找人找得那麼急，今天晚上突然緊急連環call，重點就是叫她別跟對方離開，好像擔心她會發生什麼不測一樣……

「難道Alan是變態？」

「什麼？！」

魏奕曦停好車，遠遠看見她便快步走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喊人，就瞧見她忽然緊扯着皮包喊出那麼一句，整個心臟瞬間糾結成團。

「發生什麼事？」他一過來便緊張地握住她雙臂，邊問邊上上下下將人看了又看。「Alan那傢伙對你做了什麼變態的事？」

「沒、沒有啊。」柳萱琪被突然冒出來的他嚇到結巴，被這樣抓着轉圈審視，更覺得莫名其妙。「你幹麼？我是頭長角還是屁股長尾巴？為什麼一直盯着我看？」

「長角算什麼？『缺角』了事情才大條！」聽她說沒事，魏奕稀才鬆口氣。

「沒事的話，你幹麼忽然說Alan是變態？」

「還不都怪你！」講到這她可得問個清楚。「你今晚在發什麼神經？突然找我找得像火燒屁股，一直交代我表演看完就得跟Alan說有事要辦，會自行回家，好像跟他走會出事一樣，我當然會胡思亂想。現在你總可以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吧？」

魏奕曦環顧周遭。「這裏不方便，先上車，找別的地方談。」

「到底要說什麼？神神秘秘的……」

嘀咕歸嘀咕，柳萱琪也沒再多問，便乖乖跟着他走了。

【第九章】

左彎右拐地過了二十幾分鐘，兩人來到魏奕曦朋友開的一間小茶館，不必開口，老闆便親自領他們進了間和式包廂，更直接送上拿手的茶點和一壺香片，從頭到尾，服務生連和他們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嘿嘿，你朋友真不錯，都記得我愛吃他們家的梅子糕。」柳萱琪一坐下就拈起一塊淡粉色的梅花形糕點送入口，綿而密的口感、酸酸甜甜的滋味，真是百吃不厭。

「又不是孕婦，那麼愛吃酸。」他叉起一塊切好的火龍果送入口，嘴裏調侃，眼中卻滿是寵溺。

哪裏是他朋友好記性，是他早早請朋友幫忙準備好，等他們一來就送上。

「我喜歡吃什麼不是重點。」她喝了口香片潤潤喉才問：「剛剛你在車上說的全是真的？衛紫萸主動要求跟你交往，結果被你拒絕後，馬上很冷漠地告訴你會有周刊報導的事，要你解釋是你追求被拒？」

「我騙你幹麼？反正以後你多提防她一點。」

他的確打算照對方說的做，畢竟人家是女孩子，又是公眾人物，多少得顧全一下面子，反正他臉皮厚，被笑話一下又無妨。

被其它人誤解無所謂，唯獨柳萱琪不能，畢竟不解釋清楚，接下來他如何告白？

沒錯，他決定要給自己一次機會，就算被她當笑話看待也沒關係，不被徹底拒絕一次，他大概一輩子都無法死心。

「提防她？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還問我為什麼？她變臉跟翻書一樣快，根本不是你想像中那樣善良無害——」

「呵？她沒對你溫柔到底我是有點意外，但我可從沒說過她善良無害。」柳萱琪輕笑說：「她進演藝圈沒幾年，能迅速爬到這位置不可能沒心機、沒手腕。你忘了我一開始傻傻的、差點被人吞掉的事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是在這圈子裏的生存之道。真正會暗地裏報復、使壞的人，反而是從頭笑臉到底，不會當著面給你臉色看的人，所以你不必擔心衛紫萸會為了這點小事找我麻煩。」

「你知道她有心機、有手腕，還介紹這種壞女人給我？」魏奕曦苦笑道。「我做了什麼事得罪你那麼深？」

「我是那種人嗎？還有，別忘了，是你自己指定她的。」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再說，有心機、有手腕，跟壞女人是兩碼事。我對她的印象一直不錯，交情卻不算深，所以為了你，還私底下託人作了不少調查，發現她只是很懂得積極為自己爭取機會，但絕不至於傷害別人來達成目的，這種外貌柔美、性格強悍的女人，我自己都很欣賞。好了，那不是重點，問題是你哪根筋不對勁，居然拒絕宅男女神？」

「我有喜歡的人了。」他頓了頓，改口道：「不對，應該是說我有暗戀的對象了。本來想說和對方不可能，所以想藉由和別人交往來轉移感情，可是試了以後，才發現我真的很喜歡那個女人，即使是衛紫萸這麼出色的對象，也無法取代對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所以我才會拒絕她。」

柳萱琪仔細聽着，越聽越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魏奕曦說的情況和她一樣，她也是越努力想嘗試去喜歡別人，越發現自己有多喜歡他。明明Alan真的很優秀，也一再表示想和她成為男女朋友，自己卻只是把他當普通朋友，更清楚表明目前沒有進一步的打算。就是因為無法對魏奕曦死心，又知道他目前還單身，才期待着自己還有敗部復活的可能。

結果呢？他居然說他早有了暗戀對象，還愛到連衛紫萸那麼美的女神都無法入眼。她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裏，真是情何以堪！

「好了，換我問你，你愛上Alan了嗎？」

告白前他得先確認這件事，如果她已經愛上，那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閉上他的嘴，默默去作Alan的身家調查，確定對方真配得上自己心愛的女人，然後再由衷祝福她。

「怎麼可能？我要是能這麼容易愛上一個人就好了。」她一肚子醋水晃蕩，灌再多茶也無法稀釋那酸味。「倒是你，究竟暗戀誰？我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

「廢話，有人會跟暗戀對象說『我暗戀你』嗎？」

魏奕曦尷尬地樞着臉頰，說完耳根都紅了，但是聽見她說還沒對Alan動心，自己還有機會說出這些話，他真的很慶幸。

「什麼廢話，我可是你——」

話嗆到一半，柳萱琪像瞬間煮開的水壺，彷佛都能瞧見自己七竅噴出蒸氣了。

她沒聽錯吧？

他那句話的意思是，他沒跟她提起過暗戀誰，是因為他暗戀的對象正是她？！

她、她應該不會會錯意吧？

「嗯，你腦子裏想的沒錯，讓我喜歡得要命的女人，就是你。」

魏奕曦什麼臉面全不顧了，一次定終身，錯過這回搞不好老天再也不會給他下回機會，既然都說了就得說得清清楚楚，結果什麼的他全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