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這事兒，才剛剛開始
錢東來終於在自大無比的都如國王面前全面潰敗，狼狽不堪地逃出了船艙。
“賢侄啊，這都如國王怎麼有些夜郎自大啊？”錢東來坐在李鴻盛的艙室裏面好不容易定了神，摸了摸頭上的汗，頗有些不解地問。
“錢大人怕是誤會了。”李鴻盛笑道，“不知大人有沒有注意到，都如國王身上穿的可是我大宋服飾。”
錢東來捋了捋鬍鬚：“老夫剛才倒是看到了，這衣服穿得，着實有些……怪異啊。”
“這就是了。”李鴻盛解釋道，“李家在蘇州乃是絲綢生意起家，當初小人剛到琉球的時候，便現那琉球島上沒有絲綢棉花，全靠麻布為衣。這都如國王自從見識了小人進獻的絲綢衣服之後，尤為喜好，便再也不肯穿麻布衣服了。只是他心高氣傲，只覺琉球幅員廣闊，天下萬物無所不有，這絲綢未免折了他的面子，所以對於大宋總有些疙疙瘩瘩。錢大人這次頗受為難，其實也是他在找面子呢。”
“真是夜郎自大了。”錢東來搖了搖頭，“既然如此，他又怎麼肯前來大宋朝貢呢？”
“嗨，小人帶了一堆的書過去，讓卞波濤整日給都如國王講故事，他聽了諸多故事之後對於大宋這片神奇的土地心生嚮往，再在小人的攛掇下，這才同意前來微服私訪體驗生活。”李鴻盛也說得有點累，抹了抹頭上的汗，“他覺得琉球和大宋差不多大，因此帶了不少禮物送給和他等同的大宋皇帝陛下……”
“胡鬧！”錢東來頓時大怒，拍案而起，“李鴻盛，你如何能做這種事！如今本官已經送上了奏摺，說琉球國王要前來朝貢，可……”
“錢大人息怒息怒，且聽小人慢慢道來。”李鴻盛連忙站起來安撫錢東來的怒氣，“小人如今身家性命都在這裏頭擱着呢，哪能不小心從事？”
“哼，本官就看你如何解釋！”錢東來怒目圓睜，盯着李鴻盛看了一會兒，這才強壓着怒氣坐了下來。事已如此，他也沒有了退路，只能先聽聽李鴻盛怎麼說了。
“錢大人，在小人看來，這琉球朝貢其實也就是一筆生意。天下做生意，向來是風險越大利潤越大的，小人往日裏只要有七分的把握，就肯定下手了。”李鴻盛見錢東來平靜了下來，這才慢慢地開始講，“自一開始大人要小人勸說琉球國王朝貢開始，小人就在考慮一點，琉球國王為什麼要來大宋朝貢呢？”
喝了一口水，李鴻盛接著說道：“大宋的藩屬國無非就是兩種狀況，一是內憂外患，需要我大宋撐腰的；二是落後愚昧，要向大宋學習的。大人說是不是？”
“你說的不錯。雖然都是說陛下致政修德,四夷賓服，其實也就是這兩個原因而已。”錢東來細細想了想周遭的藩屬，也的確是這樣。
“那麼問題就來了。琉球孤懸海外，周遭除了海盜也沒什麼敵國，而琉球的水師也是勢力龐大，並沒有內憂外患。小人就只能從另一個狀況上面打主意了。”李鴻盛將杯子裏面的水喝完，提着茶壺往被子裏面續了一半的水，“大人請看，原先這個杯子不知道自己是空的。有了一半的水之後，他便知道了自己還沒有滿，還需要水。如今都如國王就是這個樣子，小人帶去的書籍開闊了他的眼界，他如今知道天下之大，並非只有他琉球一家，所以才希望前來大宋看看。可琉球撮爾小國，如何能與我地廣人茂的大宋相提並論？即使是蘇州一地，也比琉球的府——哦，也就是都城——繁華許多。所謂四夷來伏，也是要看到我大宋的富庶盛世之後才有的。”
“你的意思是，讓都如國王先去大城市開開眼界？然後用兵威民風促使他對我大宋臣服？”錢東來也不是笨人，李鴻盛這麼一提點，他也就明白了過來。
“大人高見。”李鴻盛也樂得拍馬。
“哼，這件事情未免太過冒險。”錢東來依舊一臉的陰霾，“你又怎能確保到時候都如國王一定臣服？”
“大人放心。”李鴻盛笑道，“小人對此事有着九成的把握。咱們到時候帶着他在蘇州城轉轉感受一下我大宋的富庶繁華，再去城外的兵營看一看大宋眾多的勇猛將士。您想想，這都如國王不通漢語，只有依靠小人的下人作通譯，如此一來，咱們即便有些什麼破綻也沒有問題。”
“你是說多多威逼？”錢東來一臉的疑惑。
“大人，都如不知天高地厚，所持不過是龐大的琉球水師。只要咱們如此如此，肯定可以在這一方面嚴重打擊他的自信，到時候這種不安全的意識肯定逼迫着他要選擇和我大宋友善，如此一來就成功了一半。在將他帶往汴京的一路上，所見到的幅員遼闊，則是讓他臣服的另一半原因。”李鴻盛低聲在錢東來耳邊講了講自己的計劃。
“唉。”錢東來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也只好如此了。李鴻盛，你還有什麼瞞着我的事情，一併說了吧。”
“小人哪裏敢得罪大人。大人當初說過，即使是不成也不會怪罪小人，可是小人不敢辜負大人的厚望，所以才誠心竭力地謀劃了這件事情。到底還是為了報答大人的知遇之恩啊！”李鴻盛面對着錢東來不渝的神色，不由得大聲叫屈起來。
“哼，你自己好自為之吧。”錢東來說完了這話，拂袖而去。
也怪不得錢東來怒火難抑。只不過李鴻盛這麼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畢竟琉球距離大宋太過遙遠，以前也從來未有過來往，平白無故人家為何要來朝貢？什麼致政修德四夷賓服的事情，除了書獃子，其他人誰信？李鴻盛只能冒着得罪錢東來的風險，將都如的臣服設定到一定的條件之下，只有這樣，才能讓事情穿幫的可能降至最小。
看着錢東來又坐上了大宋水師的艦船掉頭領路，李鴻盛頗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又轉頭回了船艙。剛才都如和卞波濤都演得不錯，得表揚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