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走在大街上,兩旁是鈴琅滿目的商品和熱鬧的人群,嘈雜而有序。但是我一點兒到處看看的心思都沒有,袁宗皋的話總在我耳邊迴響。熙寧變法呀,這是我好幾次請教他的問題,也是我在後世上聽過的為數不多的歷史講座之一。
一個好好的為改善財政而進行的變法,因為人心的險惡和多變,讓各種問題糾結在一起,使得形勢變得益不可收拾。在後世對這個變法的結論是導致人心不穩,坐失江北,坐斷江南!
看來自己激進了,事情還是需要酵的,讓味道醇一點兒,濃一點兒,事情才好辦點。回宮以後,有用了幾天再寫了一份《辯證考》,從中庸、老子開始講起,然後講道了歷史上諸多的變法。自己又將兩篇文章謄寫了幾份,然後照常的過日子。
“皇上,閣老們在養心殿外求見。”現在的掌印太監賴常說道。
“叫他們進來吧。”我放下手中的書冊,說道。
“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
“卿等都起來吧,來人,看座!”看着楊廷和他們跪在地上行禮,我甩了甩剛剛讀書時壓住的衣袖,說道。
“眾卿這幾天一直在內閣辦公,今日一起到朕這裏來,說吧,有什麼事?”
“陛下,臣等就限制皇室年度開支,內庫、國庫分離事請旨,以明用度之辨!”楊廷和等由跪下來,舉着一個奏摺說道。
“喔!你們真敢攬呀,這本是朕出的意思,現在你們竟攬到自己頭上了。你們承擔的了嗎?”我接過滿臉是汗的賴常手中遞過來的奏章,淡淡的說道。
“皇上!”
我制止住楊廷和再要說地話。認真地看起了他呈奏地奏章。這篇文章寫地不錯。開頭寫道因年年開支。國庫窘迫而理財。朕憫天下蒼生困苦而讓內閣籌措。然後就是具體地內容。像正德十五年以前朝貢、宮裏御用之物封存不斷。皇莊按嘉靖元年清理後記錄。每年給朕一百萬兩白銀供宮中花銷等等。
“很好。這個奏章交你們。以朕地名義出去。記住!這是你們承擔不了地!別什麼事兒都攬到自己頭上。另外朕會專門有旨給內閣留檔。雖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不是莆田之物皆為王物。所以除了這一百萬兩和外朝朝貢之外。朕一文也不會取用國庫。此數與朝臣俸祿同漲同落!”
“是。皇上。”楊廷和等人獃獃地看着我。說道。
“以後國庫和內庫就分開來好了。還有。馬上就臨近秋收了。你們要傳下去。要各省府州縣細心辦理收割、入庫事宜。”我放下奏章。說道。
見他們點頭應允。我叫到了戶部尚書毛紀。
“臣在!”毛紀上前跪下。應道。
“皇莊清查已歷時三月有餘,馬上就快到秋收了,還沒有清查完嗎?”
“稟皇上,從內閣給事中張勵、神機營把總吳強、工部營繕所所正趙銘傳回信息,他們已經清查完直隸境內皇莊,並且已有戶部、內廷辦理了佃農們的交割手續,這些佃農都有原地契為證。現在他們分往河南、山西、山東等地處理,那些地方沒有大片皇莊,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毛紀從容的回答道。
“嗯,這還不錯。”我滿意的點點頭。
“陛下,現在康陵已經完工,禮部建議在十日後的庚午日將毅皇帝下葬。”見我們說完,毛澄說道。
“啊!皇兄的葬禮就全權交與禮部了!”我聽到他的話后,轉頭看着他說道。
“遵旨,為臣定當將事情辦理周全。”毛澄躬身說道。
“好了,政事說完了,朕也不久留諸位了,近日寫了幾篇文章,就請幾位帶回去看吧,如有不妥之處盡可以來找朕。”
我看着他們沒什麼可說的了,示意賴常將《論天理》、《辨證考》兩篇文章拿出來交與他們。然後對他們說道。
“皇上,這是?”楊廷和疑惑的翻看了一會兒,迷惑的說道。
“呵呵,不急,這兩篇文章有一篇袁宗皋看過,就是那篇《論天理》,《辨證考》諸位愛卿是第一個看到的。好了,如果沒事愛卿們可以告退了。”
看着幾人疑惑的出去,我失望的再次拿起《史記》,看來改變人們固有的思想真的很難,而且我又不是學者,僅僅寫幾篇文章就已經很費腦子了。希望那兩篇能夠得到他們的認可和宣傳。
晚上的楊府,下人們已經睡下了,而楊廷和的書房裏還亮着燈,楊慎覺得奇怪就走進去察看一下,他看到楊廷和披着睡衣正在拿着一個小冊子細心的默讀着,於是走上前去過去,說道:
“父親,您在看誰的書?明天再看也不吃呀!夜深了,您年紀大了也該早些歇息才是。”
“慎兒,你年少及第,也算才思敏銳,看看這篇文章怎麼樣?”楊廷和聽到聲音,抬頭看見是楊用修,便邊說邊把手中的小冊子遞給他。
楊慎接過父親遞來的書,看見冊子上用隸書寫着‘辨證考’三個大字,書法蒼勁有力,暈染一天,想到這字真好,不過不知在見過。
翻開書頁,一張張的仔細看了會兒,然後吃驚的看着楊廷和,說道:“父親,這是誰寫的?”
“你先說你覺得此文如何?”楊廷和也不解釋,先問道。
“此文雖與現下理論不符,但立論、例證有理有據,不失為一部好書。父親,這究竟是誰的書,孩兒怎麼覺得這字跡眼熟?”楊慎再次問道。
“這是皇上的手書,你當然眼熟。”楊廷和拿過楊慎手上的冊子,淡淡地說道。
“這是皇上的書?父親,皇上為何給您這本書?”楊慎吃驚的問道。
“唉!看來皇上所圖非小呀!慎兒,你前些日子不還對為父說起國子監之事嗎?怎麼沒過幾天就放諸腦後了呢?”
“父親是說,可如果如此皇上為何不把此書交與國子監祭酒,而要交予父親。難道是讓父親推薦此書?”
“皇上不單單把它交予為父,這是今日在養心殿交予全體內閣的。皇上這是有心變法改革,先行立言試探呀!”楊廷和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
“變法?這書中確實提到了歷朝歷代的變法利弊,父親是說皇上這是想變法了?可皇上剛剛登極不久,驟行變法必定人心浮動,釀成劇變!父親一定要阻止皇上呀!”楊慎焦急的說道。
“你還是年輕呀,天家的子孫畢竟不同凡響。皇上正是因為想到可能的劇變才將此書交予內閣閣臣,先行鋪墊,決不會立行變法的!要不然皇上也不會在書中講到歷代變法得失和利害了。”楊廷和感嘆了一句,然後解釋道。
“哦!對了,皇上當時在給為父此書的時候,還給了另外一部書。你看看。”楊廷和突然想起來什麼,然後拿出同前一本同樣簡樸的冊子交給他。
楊慎再次接過父親遞過來的冊子,這次他已經知道這是皇帝的言論,所以看得格外自信。他看着看着就知道這是皇帝從國子監事後寫出,主要就是論述了‘天理’和‘人慾’,而且冊子裏的內容比國子監更深入和徹底的描述了皇帝的思想、理念。
“父親,我認為這篇文章才應該是皇上的本意,而剛剛那篇只不過是這篇的補充。也就是說,如果皇上要行變法,那孩兒手裏的就是變法內容!”楊慎揚揚手裏的冊子,肯定地說道。
“也許吧!而今只知道皇上的意思,做臣子的不好妄下結論。不過皇上心中自有一篇文章是可以肯定的了。”
楊廷和站起身,伸伸懶腰。說道:
“好了,我要休息了,慎兒也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