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方佳姰面對她的問題，先是稍稍一楞，隨後撇撇嘴說道：「能發生什麼事？你思想太奇怪了，艷遇是沒有啦……」

「什麼艷遇……」陳雅軒顯然是不想放過她，靠她更近后，用手肘戳戳她說道：「不需要艷遇啊，你身邊不就有一個嗎？跟總裁大人沒發生什麼……好事嗎？」

方佳姰一頓，經過陳雅軒的這一提醒，自然就想到了那場荒唐事，漂亮的臉蛋刷的便紅了，有些生氣的也有些心虛，她憋足了勁，慌忙說道：「瞎說什麼！我跟他，哈哈，全天下的男人死了，也輪不到他！」

陳雅軒作出一副不敢恭維的表情，訕訕說道：「也就你把總裁當大仇人看待，看看我們身邊哪個小丫頭不是哈他哈的要死？他是嚴肅了一點，不過當頭的人，沒一點冷酷勁和手腕，如何把這麼大一間公司管理好？想想他也是……」

「好了，別說了，真的什麼也沒有！你這八婆，快回去工作啦！」方佳姰伸手將她轉了個身，往她的位子上推，不想再聽她嘰嘰喳喳的多說些什麼。

他們沒有任何的改變，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與他只保持上下屬的關係就好……她不自禁的拉緊了衣擺，神色依舊是恍惚的。

方佳姰的辦公室是有點特別的，不似一般的員工，她怎麼也算是總裁的貼身秘書，所以有着一間離莫南天很近的小辦公室。

她剛來到辦公室里坐下，一天的工作就要開始，桌上的電話突然毫無預警的響了起來。

方佳姰也沒有看來電顯示，順手自然的就去接起了電話：「你好，這裏是……」

「是我。」莫南天沉穩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方佳姰先是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后，稍稍覺得有些尷尬，卻又不好不搭話，畢竟是自己的上司，又怎麼能真的說沒關係就沒有關係了呢？想避也避不掉的，認命的回應：「總裁，你……有什麼事嗎？」還是公式化的回答。

莫南天停頓片刻，不知道是為什麼，整整四天沒看到方佳姰，清清楚楚的記得今天是她回來上班的日子，而今天早晨一到辦公室，就一直透過窗戶觀察着方佳姰的座位，一見到她來了，便想也沒多想，就這麼打了內線給她。

這一切，都代表着什麼？越是想下去，莫南天便越覺得混亂，也正應了那句老話，剪不斷理還亂。

「你……幫我泡杯茶送進來，我順便也跟你交代一下這幾天的工作。」莫南天小小的出了一下神，隨口亂說了一個見她的借口。

「是，我明白了，總裁。」方佳姰依舊是冷冷淡淡的。

莫南天蹙了蹙眉頭，將電話掛上，對於方佳姰這樣的態度，他雖然挑不出什麼刺來，但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奇怪的感覺，那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似乎是失落？

是的，她那樣冷淡的態度，比起之前厭惡的樣子，甚至是更令他不悅的，這代表着什麼？代表着她已經釋懷？已經將他們之間的事情都通通拋到一邊去了？都可以不在乎了？

方佳姰轉身去了茶水間，為莫南天泡了一杯香氣濃郁的清新綠茶，端着茶水緩緩走到門前，她深吸一口氣，敲響了房門。

「進來吧。」

方佳姰端着泡到恰到好處的茶來到莫南天的桌前，欠身將綠茶放在他的桌上。

莫南天一直都沒有再出聲，只是沉默的盯着方佳姰……這麼多天來，不可否認，他一直都在想着那個無法忘記的夜晚。

方佳姰彎下腰來放東西，伸手的時候，白晰修長的手臂自然從衣服里露了出來，莫南天望着，不禁微微一動，不經意的抬頭，目光剛好掠過她的脖頸處，細長的脖子，嫩滑的肌膚，令他心猿意馬，想到那日手中滑膩的觸感，他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目光再下移一些，能看到她衣領下隱約露出的鎖骨，將那鎖骨咬在口中，甜美的口感，他自然也不會忘記。

發覺了一點不對勁，方佳姰抬頭望向莫南天，發覺他唇角掛着一抹笑，這樣的笑容究竟有着怎樣的意義，是嘲諷？是看她的笑話？她甚至不敢去探究，只怕一個不小心又觸痛了自己心底最深的那一層莫名的情緒。

「總裁？」她歪歪腦袋，開口提醒一聲莫南天。

莫南天反應過來，往椅子後頭靠了靠，真是的，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停止自己的胡思亂想。

方佳姰站在那裏，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還有什麼事嗎？」莫南天拿起她送來的綠茶，先是聞了聞，接着淡淡的品味了起來。

這個人在搞什麼飛機啊，明明是他自己說要安排工作什麼的，怎麼反倒問她有什麼事：「總裁，你不是有工作要交代嗎？」她稍顯不耐煩的提醒。

「啊……是啊。」莫南天反應過來，隨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手擬稿件給她：「這份文件，你輸入到電腦里，然後打印出來，馬上就要弄好。」

「是，我明白了。」方佳姰拿着那稿件，看了兩眼，沒說什麼其他，轉身推門走了出去，雖然對莫南天奇怪的表現有着一絲疑義，但是再回頭看看他，卻也覺得他跟平時那冷淡的老樣子沒什麼太多的變化。

是她多想了吧，他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因為那一場荒唐的一夜情就改變什麼，甩甩頭，方佳姰再次提醒自己，一定要做出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才行。

一連幾天，方佳姰就真的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照常上班下班，而莫南天也好像將那件事給忘了，不過又好像沒有忘記，因為他最近對待她的態度有一些改變。

儘管是很細微的，即使再神經大條，卻也還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孩子，方佳姰還是能感覺的出那一點點的不同。

以前對着自己粗聲粗氣，總喜歡刁難她的人不見了，儘管時不時的還是會透露出對自己的不滿，但從過去一味的指責，轉而變成了有商有量的口氣。

或許只是自己多想了而已吧，她已經不敢再期待了，生怕那樣的期望就像是一個好不現實的肥皂泡，只要被莫南天不留情的輕輕一戳，便會絲毫不留的全部消失。

方佳姰抿唇還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將泡好的茶送進總裁辦公室。

「有什麼好事嗎？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莫南天微微挑眉，難得帶着聊天的語氣與她說話。

方佳姰稍稍有些詫異於他的語氣，輕輕揚了揚唇角，搖搖頭道：「沒什麼特別的事情。」

她顯然是沒有意思與自己多說什麼，莫南天也不是不識相，擺擺手說道：「沒什麼，你繼續做你的工作吧。」

「好。」方佳姰應聲，轉身推了門出去。

剛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她依舊是沒有習慣的去看來電顯示，順手接了起來。

「喂……」那頭傳來一個低低的男聲。

方佳姰不禁楞了楞，心臟在那一瞬間似乎停止了跳動，再深呼吸一下，她依舊平淡的回答：「請問……」

「佳姰，你……還好嗎？」

她怎麼會聽不出這個聲音來？三年，整整三年的朝夕相處，她怎麼會輕易忘記？只是為什麼這個人，到現在還會打電話給她？他們之間不是早就應該斷了嗎？

「現在是工作時間，如果林亦風先生你是有私事的話，請下班時間再來找我！」說完，方佳姰便準備掛上電話。

「等等，佳姰！」那頭的男人連忙叫出聲來，似乎很心急的樣子。

「我真的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了。」方佳姰兩手握着電話，淡淡的說道。

是的，他們兩個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早在半年前這個男人提出分手的時候，方佳姰就已經狠下心來決定了，往後再也不要與他有什麼瓜葛，儘管……儘管那個時候自己還是喜歡他的。

當然，那也只是那時候的事情了，現在的自己，早已對他沒有當初的感覺了。

「佳姰，有空的話……我們……能不能，一起吃頓飯什麼的？」林亦風話語雖然吞吐，但很顯然還是沒有放棄的。

「對不起，我想我們應該早就說清楚了才對，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見面的必要了吧。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很忙，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我們已經什麼關係都沒有了。」方佳姰一口氣說完，接着掛了電話。

剛好走到辦公室門前，他將方佳姰剛剛的話聽的一清二楚，莫南天手裏端着的茶杯不自禁的用力握緊，一雙俊眉蹙的更深，他也不知現在心裏這股奇怪的念頭算是什麼，難不成，剛剛她那興奮的樣子，都是因為這個？

聽上去似乎是舊情人打來的電話，從方佳姰的言語中很好判斷出對方的話語，莫南天能猜的出來。雖說她剛剛口氣強硬，句句都是推拒的語氣，但女人嘛，欲拒還迎這種事情，還是很符合她們的性格的。

總裁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門外的方佳姰猛地站起身子來，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那通電話過後，她好像就有些坐立不安，現在面對莫南天，更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

莫南天的面色不太好，不過微微垂着腦袋的方佳姰很顯然是沒看到。

「在公司，不要做什麼私人的事情，做事也不要摻雜什麼私人感情！這是原則問題。」說完，莫南天轉身回了辦公室，啪的一聲將門關上。

原則問題？呵……開什麼玩笑，對於方佳姰，他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標準！

只是那個與她講電話的人究竟是誰？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讓她露出這樣的表情，讓她說出那樣的話語來？他想知道，他想知道關於她的事情，也更不允許有其他人，能掌控她的喜怒哀樂……

如果說，要有一個人能一句話讓她笑、一句話讓她跳，那麼那個人只能是他。

恍然間悟出什麼道理來，莫南天有些苦悶，這究竟是怎麼了？一個這樣的女人，輕易便挑起了他的情緒……

方佳姰悶悶抬起頭來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撇撇嘴，真不明白他剛剛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剛剛林亦風的電話，讓他聽到了，所以……

知道莫南天一向公事公辦，雖然有時候會有點小遷怒，但也得讓他抓到把柄他才會訓人，無端端的，他倒是不會。

唉……方佳姰輕輕嘆息，只希望林亦風不要再來打擾她的生活就好了，半年前的分手，全都是源自於他另有新歡，男人總是這麼善變……

想到這裏，方佳姰的心還是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即使對那個人沒有感覺了，但她還是想到了當初自己的無助心情。

搖搖頭，她讓自己不要多想了，不管這次林亦風再找上她是做什麼，她都會堅定自己的立場，因為現在……心裏的某個地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卻依舊是難過的，她已被傷過一次了，真的很怕還有第二次，她想將自己偽裝成滿不在乎的模樣，甚至不像再去試探愛，或是什麼了，只是……

若是愛能由自己控制的話，那又怎麼能叫做愛呢？

方佳姰苦澀的撇撇唇角，他不會懂她那種心情的……

中午吃飯的時間，陳雅軒來找方佳姰，邀她一同去吃午餐，方佳姰無奈的望着手邊的一迭文件，搖搖頭：「你回來的時候，給我帶兩個麵包和一盒牛奶吧，看來，我得小加一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