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楞楞的坐在床上，隱約間能回憶起一丁點兒昨晚的事情。

方佳姰清楚記得他們是從酒店出來，然後……莫南天送她回來……接着，她倒在床上就睡……

不對、不對！方佳姰甩甩腦袋，連忙抱住蓋在身上的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裹在被子，如果沒有記錯，她好像做了什麼很不得了的事情！

莫南天從浴室里出來，只穿了半截的衣服，上身光裸着，勻稱的身材，麥色的肌膚，令每個男人都羨慕，讓每個女人都心跳的，只是肩背上一道道暗紅色的抓痕明示着，這男人昨夜做了什麼……

「你醒了……」莫南天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可聽在方佳姰的耳朵里，卻是赤裸裸的折磨。

他扔掉手裏正在擦頭髮的毛巾，坐到床邊，去拉方佳姰蓋在腦袋上的被子。

「你想幹嘛？」被他這麼一觸碰，方佳姰驚的往後縮了縮，露出被子的一雙大眼警惕的望着他，驚愕之餘，也不知該做怎樣的反應才是。

真的做了！他們兩個……怎麼會真的……方佳姰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事情，她微微垂首，緊蹙着眉頭，腦中是一片混亂。

「為什麼對我做這樣的事情？」方佳姰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瞪着他望，大聲質問道，但說出這樣的話，讓她心臟不停的怦怦亂跳，有些害怕、有些期待。

她害怕從這個總是扳着臉，對她並沒有什麼特別感情的人嘴裏，聽到什麼諷刺的話……她不是那種喜歡逢場作戲的人，更不喜歡跟眼前這個人逢場作戲，甚至是不希望他們之間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那樣異常的心跳並沒有很快平息，畢竟這是一件需要有時間來適應的事情，方佳姰需要時間來面對兩個人之間關係的突然轉變，況且她也是害怕的，她不清楚他是如何看待昨夜那一場荒唐事。

她這是什麼眼神？什麼表情？什麼意思？

莫南天本來含着一絲的笑意瞬間凍結在唇邊，方佳姰那一副慌亂，甚至是厭惡的模樣在他眼前被放大再放大，難道真的是他太自以為是了？

他以為他們之間可以不僅僅是被藥物而促成的關係，他想知道方佳姰昨夜的表現，是有那麼一點點是發自內心都好。

望着她全然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莫南天不禁自嘲的冷笑了起來，果然只是他自以為是而已，既然厭惡，不如就讓她厭惡到底好了。

緩緩從床上站起身子，他開口說出的話，難免有些不能入耳：「什麼叫我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方佳姰，你究竟是真忘了，還是裝傻？昨夜究竟是強姦，還是勾引，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莫南天的話絲毫不留情面，赤裸裸的言語令方佳姰滿臉漲紅。

確實，她並沒有完全忘記昨夜的事情，隱約中，她還記得那些激情，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和撫摸，還有莫南天身體熾熱的溫度，甚至是偶爾細微的溫柔。

又不是在演電視劇，就算是酒醉之後，她也不會將事情通通都忘記，又不是撞車失憶，怎麼可能會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即使那不是自己真正的意願，即使那是在藥物作用之下的無奈行為，但是卻那樣的令人羞赧、面紅耳赤，想到便是止不住的心如擂鼓。

見方佳姰不說話，臉上的表情也變幻莫測，莫南天明白，她已經想起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也不介意火上澆油，再說些其他的話：「怎麼？記起來了吧，是誰拉着我的手，不讓我走？是誰坐在我身上，一個勁兒的要更多、更快、更舒服的？」

「好了！你別說了！」他怎麼拿這樣的話來嘲諷她？方佳姰不停的喘息着，氣呼呼的說道：「你明明知道，那都不是我自己的意願！」他這個人難道一定要說些傷她心的話嗎？她輕輕咬唇，她並不否認，確實，比起與莫南天發生關係這件事，他說出這樣難聽的話來，是更傷她的心的。

「可是，你主動在先，我並不是沒有阻止過你，或許你會覺得我說的都是風涼話。我不停的推拒你，你卻還主動的粘上來，我也是個男人，面對女人這麼熱情，當然也很難把持。」她不是自願的？好一個不是自願！莫南天心頭那股無名火燒的更旺，這個女人，就這樣不情願與他發生關係？

她不討厭他，可是她討厭他這樣對待自己的態度，好像她是每一個與他廝混過，與他一夜情的女人一樣，她跟她們才不是一樣的！

方佳姰瞪大了雙眸，望着他，急切的想求證些什麼，卻……

「所以呢？你還想說些什麼？」莫南天打斷她的話，一雙有神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她，似是要將人深深的吸進去似的：「你說了又能怎麼樣？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這不過是一場普通的foronenight罷了，還是說你很介意自己的第一次？不會吧……大家都是年輕人，玩玩而已，沒有什麼吧！難不成……你想要我負責？」

「你……」方佳姰頓時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是怒、委屈、受傷，還是其他的什麼，只是覺得悶悶的一口氣壓在胸口，吐不出吞不下，很難受。

莫南天是一氣之下說出這樣的話的，看她似乎是更討厭自己的樣子，簡直覺得昨夜那樣的纏綿就是個諷刺，他真的就……那麼讓她討厭嗎？

但話已出口，莫南天卻收也收不住了。

「讓我負責娶你什麼的……」莫南天邪邪一笑，聳聳肩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道：「那個可能不行，不過，你如果覺得委屈了，想拿點補償費……我還是可以……」

「滾出去！」方佳姰拿起身旁的枕頭用力向莫南天砸去，大聲說道：「是啊、是啊！一夜情而已！你介意什麼？誰要你的臭錢？你給我滾出去，這是我的房間！」

他要給她錢，呵呵……他要給她錢來補償她的損失……她才不在乎他的臭錢！有錢了不起嗎？混蛋！她為什麼要為這樣的一個男人傷心難過啊？根本不值得！

砰一聲，莫南天將門關上。

方佳姰突然像是失了力氣一般癱倒在床上，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將腦袋埋在被子裏，方佳姰楞楞的，真的好想大哭一場，可是為了那個無情的男人，又何必呢？

她到底還在期待些什麼？那個人根本沒心的……竟只是將她當成普通的一夜情對象而已，這種不是因為愛而發生的身體關係，究竟有怎樣的意義？

她是如此羞憤與難堪，難堪的並不是因為這意外的失身，而是自己對莫南天的期待，她竟然會希望真的發生一點什麼來改變他，可是他又怎麼會隨隨便便因為自己而改變？

一切都只是痴心妄想罷了……

她緩緩蜷起身子，雙手抱住自己的膝蓋，心情早已盪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有些不對勁了，不，是很不對勁，很糟糕的事情，似乎就這麼發生了！

莫南天腦中始終回想的，便是方佳姰對自己甚為厭惡的那副模樣，她剛剛看他的眼神，似乎將他當做什麼豺狼虎豹一般，原來自己在她心裏，一直都只是個討厭的存在而已嗎？

想到這裏，他心裏不禁又是一陣憋悶。

那自己呢？昨夜的事情，自己究竟又是出於一種怎樣的心情去抱她、擁有她的？

莫南天不敢多想，或者是不願意多想，其實答案再明顯不過，可長久以來一直堅持的原則，令他將心底里這個呼之欲出的答案給忽略了。

只是她的身體吸引了自己，一定是這樣！莫南天如此對自己說著，但只要一想到昨晚那個溫暖柔軟的身體，躺在自己懷裏，不停的索需、喘息，他不免一陣心悸。

一想到今後，真的不再有機會觸碰這個女人、撫摸這個身體時……他似乎覺得自己還嘗不夠。

那一夜之後，在香港出差的日子還有三天，方佳姰盡量讓自己在莫南天的面前表現的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

因為她始終不明白在他面前究竟該如何表現，那她乾脆裝作毫不在意好了，這樣一來，也好讓他不再來找自己的麻煩。

口袋裏的電話忽然響起，莫南天拿出手機，望了一眼，臉色不禁有些難看了起來，也似乎又是不得已一般，按下了接聽鍵。

「喂，莫總嗎？這幾天在香港玩得怎麼樣？那天回去之後，我都一直很忙，合約的事情，我的下屬已經與你商談好了吧？還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說啊，對了，方……」

「多謝林總關心，我們兩家公司合作的還是很愉快的，以後有機會一定也要來我們這邊作客，我們一定會好好款待林總的！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這樣吧，我們馬上要回去了，再見。」也不容他多說，莫南天冷着臉，狠狠掛了電話，從那個人的嘴裏聽見方佳姰的名字，實在令他不爽。

方佳姰偷偷望了莫南天，見他似乎心情越來越不好，也不多說什麼，訕訕的做着自己的事，卻也總是提不起什麼精神來。

就這麼過着，那幾天竟然也相安無事，其實只有他們兩個人心裏清楚，這一趟出差，有很多東西都變了，儘管表面好像是一樣的。

「回去之後，放你兩天假，加上周末兩天休息日，一共四天，夠你好好休息了吧。」坐在回去的飛機上，莫南天聽不出什麼情緒，平平的說著。

想到那天的事情，莫南天覺得有必要讓兩人分開幾天，讓他好好想清楚，也讓她好好想清楚才是。

坐在他身旁的方佳姰悶悶的嗯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些什麼的意思。

放假也好，她轉開臉，並沒有將臉對着莫南天，有些出神的想着自己的事，能跟他分開兩天也好，這幾天一直都跟這個人在一起，方佳姰心裏實在是有說不上來的滋味，再繼續這麼假裝不在意下去，她怕她會忍不住，怕她會假裝不下去。

是的，其實她還是很在意的。

莫南天到底是怎樣看待她的？她心裏是很沒有底的，不過……為什麼他還能表現出這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方佳姰看得出來，他這樣的無所謂絕對與自己假裝出來的不同，那並不是刻意的。

有些煩躁，方佳姰拿起手邊的水，大口的喝着。

莫南天微微抿唇，望着方佳姰的樣子，也暗暗的思索着什麼，終也只得嘆息一聲，搖搖頭。

放假的日子還是很美好的，方佳姰一回到家裏，就躺在自己溫暖的小床上美美的睡了一整天。

要知道，在香港的那段日子，回飯店睡覺簡直成了她的惡夢，只要一回到那裏，躺在那張床上，即使已經是換過幾次的被子與床單，她都還是能隱約想到一些那夜讓人臉紅心跳的事情。

她甚至有想過，乾脆離開，一走了之，但總有些什麼，如羈絆一般，令她無法放開，她急於去求證，她還不能離開，至少現在還無法離開。

「佳姰，你總算來上班了！」陳雅軒一見方佳姰，便熱絡的上來跟她打招呼：「出差四天，放假四天，整整八天都沒見到你了！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好事發生啊？」

陳雅軒衝著方佳姰眨眨眼睛，依舊是八卦的要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