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周末的晴朗午後，花園旁的泳池不時傳來戲水聲。
和煦的陽光灑照在整個池面上，顯得格外金光粼粼。
泳池裏的人正以他拿手的自由式游過一回又一回，直到累了，才終於上岸，回到池邊遮陽棚下的躺椅稍作休息。
傅旭威停下手中的公事，黑眸緊盯住迎面而來只穿件緊身小泳褲、全身上下散發性感迷人氣息的男人。
看狄雅司甩那頭濕發，未擦乾的水珠一顆顆愛撫過他古銅色肌膚，沿着緊實的身材線條，最後沒入泳褲里，構成一幅引人遐思的畫面，看得心裏又是清涼又是熱切的。
傅旭威嘴角噙笑，拿過一邊準備好的一條幹凈毛巾迎上前，將毛巾直接覆上狄雅司後腦，順勢帶往自己身上，低頭就是一記熱吻。
「終於游夠了。」
「暫時夠了。」狄雅司隨便將頭髮擦了幾下后，端過桌上冰飲大口仰盡。
「你哪來那麼多精力？不是游泳就是跑健身房。」傅旭威邊說邊對旁邊的管家示意，要他再送上一杯冰飲。
「不做點事我會想睡覺，而且下午消耗一些體力，晚上才好睡。」
雖然狄雅司待在傅旭威這裏也有好一段時間了，但他長久的日夜顛倒作息也不是說調整就能完全調整過來的。
每每到了午後時分，就是他打呵欠的時候，但又不能睡，睡了只是讓晚上精神更好而已。
「我不是給了你不錯的建議？有個更能消耗體力的『睡前運動』，保證運動后能讓你一夜好眠。」傅旭威別具深意的目光笑望着他。
「謝了，如果你願意上我做，我想我會有更好的睡眠品質，說不定連做夢都會笑，到時我會非常感謝你的慷慨捐軀。」
「哈哈……」傅旭威大笑着將視線從筆記電腦移到狄雅司臉上。「你要用什麼感謝我？」
「這就要看你讓我多滿意了。嗯？」
狄雅司一臉「性」致勃勃地湊上前，唇邊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要不要試試？我保證會讓你很快樂的。」
上次那包葯還被他收得好好的，性愛是要在兩情相悅之下才會盡興歡愉，不到最後時刻他是不想用下藥的方式。
留着葯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如果哪天傅旭威說話不算話，就可以派上用場。
可惜，至今雖然兩人每晚睡前都會互相親密愛撫，傅旭威也會暗示是否要再繼續下去，但只要狄雅司拒絕，他也不會勉強。
「目前這樣我就覺得很快樂了。」
「哼，隨你。就看到時候誰先忍不住。」
傅旭威僅是淡淡地撇唇一笑，沒有回答。
這段時間和和狄雅司相處下來，除了在性事上小有不完美之外，日子倒是過得很充實愉悅。雖然公司依舊忙碌，但他都會在晚上八點左右就回來，假日也一定會空出來跟他在一起。
「還在忙公事？」狄雅司瞥了眼傅旭威的筆記電腦，一邊喝飲料。
「再一會兒就好，我收個資料。」
「不急，我沒催你，你慢慢忙。」伸個懶腰後走往旁邊的躺椅，狄雅司從不過問傅旭威的工作。
等着收檔的同時，傅旭威臉上表情柔和地望向已閉目休息的人。
自己年紀也不小了，玩樂這麼多年，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好不容易遇到個想要留下的人，結果對方剛開始卻是毫不領情，讓他不感到挫敗是不可能。
幸好最後還是將人留在身邊了。
但是會怕的人不只是狄雅司，他也會怕。
那顆受過傷的心還不夠安定，這對自己來說也是個賭注。
也許付出了，結果最後揮手離去的人會是狄雅司。
「旭威還在工作室嗎？」狄雅司問管家。
傍晚兩人在客廳看影集打發時間時，忽然一通電話來找傅旭威，他進了工作室就沒再出來了。
「應該是，先生常常一進工作室就不知道要出來。」
管家又接著說：「不過那是以前，自從雅司先生來了那種情形就很少見了，可能是今天有要緊的事情。」
狄雅司點點頭。忽地，他臉上浮起一抹壞笑，步步踱往管家，無預警地把人推向牆上壓制住。
「我說過了，叫我雅司，你還真是不聽話啊。」
他一副輕挑狀，探手爬上管家的臉，笑容中帶着不知是真是假的警告。
「下次再讓我聽見你那樣叫我，嘿嘿，我可是會強暴你哦，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你試試就知道。」
管家依舊面不改色，淺揚笑容道：「難道是先生晚上沒有好好滿足你嗎？」
「確實是沒有。」
「那我知道了，我會轉達先生，請他再更賣力一點。」
「呵呵。」狄雅司冷笑幾聲，手掌用力拍上他的肩膀扣住。「你好樣的。」
「王嫂晚飯煮好了，我去請先生下樓用餐。」管家轉身想逃。
狄雅司也不再逗弄這個好玩的管家，拉住他，自己往樓上走。
「我去。」
敲了幾聲門結果沒人應答，狄雅司猜想裏面的人太過專註沒聽到，又多敲了幾聲依舊沒有回應，他索性推門而入，看見傅旭威背對着他正在講電話。
「我剛看完新的簡報，這個設計風格還是達不到我的要求，所以後續進度可能都要暫級，嗯……小穎，你時間都空出來了嗎？嗯……抱歉，這幾天公司會再開會，屆時看這案子是繼續或停止，我會再回復你……」
昏暗的工作室並未點燈，只有辦公桌前方正在放映的投影機和布幕上所透出的些許光亮。
狄雅司無意間看見簡報上的度假山莊競圖設計，還有耳邊傳來的建構概念解說。
一個個曾經熟悉無比的專業名詞，剎那間令狄雅司怔愣在門邊，有點後悔自己不該上來叫他。
就在他想轉身離去時，被正好掛斷電話的傅旭威發現了。
「雅司，進來了就過來。」他有點意外狄雅司會進自己的工作室。
「我只是上來叫你吃飯，你忙完就下來吧。」
傅旭威不讓他走，「你來了正好，過來幫我看一下，給我些意見。」
「我能給你什麼意見？」狄雅司臉上露出完全不懂的困惑表情，一副外行人的模樣。
「記得你說過以前你喜歡建築，沒關係，就說說當你看到這個規劃設計時它所帶給你的想法就好。」傅旭威將簡報切換到第一張，再重頭放起。
直到簡報放映完，狄雅司還是隻字未語，沉下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傅旭威並未注意到，劍眉緊蹙、板着面容，停在投影幕上的幽瞳神色複雜。
「這是今天另一家設計公司傳來的競圖稿，也是最後一份了。老實說，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設計能讓我非常滿意，無論這期間跟建築師們怎麼溝通，他們就是做不到我所要求的那種感覺，再不然就是建構方面無法完全配合。」傅旭威忍不住低聲長嘆，聲音透着無奈與遺憾。
養一大塊土地在那裏，如果無法做有效的開發為公司帶來利益，其實只是一直在燒錢。
「旭威，先下樓吃飯吧，你經常進餐時間不正常，不要把胃忙壞了。」最後狄雅司只是這麼說。
「你關心我？」傅旭威的煩躁頓時一掃，原本緊皺的眉頭也終於鬆開。
「是。」狄雅司也不否認，拉着他起身。「走了啦，先吃飯。」
只有兩人的餐桌上沒有過多的交談，各有所思。
狄雅司有一下沒一下地動着筷子，滿腦子都是傅旭威的事，在想要不要對傅旭威說？要不要幫他？
上次在傅家聚會時就聽他們父子提起一些，加上他剛才難得露出的煩躁神情，看來這件事真的很讓他煩心。
狄雅司不希望看見他如此，當然不可能每件事都如他意，盡在他掌握之中，但狄雅司希望那個唯一能真正影響他心神情緒的人或事，只能是自己。
「怎麼了？有心事？」傅旭威察覺到他的沉默。
「那件案子對你很重要嗎？」
「嗯，建一個度假山莊是我早在念書時期就有的構想。不過……」傅旭威略顯煩躁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看來我還是太心急於在今年要完成它。」
狄雅司也將碗放下，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看着面前人的眼神清澈無比。
「跟我去個地方吧。」
「雅司你……」
傅旭威萬分驚訝地看着倚在門邊的人。
剛才狄雅司說要去的地方就是他家，傅旭威還摸不清他的用意時，他打開了一個房門，隨之撲鼻而來一陣灰塵的悶氣，可以想見這房間塵封已久。
狄雅司按下壁燈開關，瞬間照亮這間不大也不小的地方，一個他放置自己過往所有參加過大大小小建築比賽獎項，以及他所設計過的建築模型的空間。
雖然之前就不只一次覺得以狄雅司的內在和條件不應該只是一位公關，但現下眼前所見，傅旭威很是訝異。
上次他只提及自己曾被背叛的過往，其他的事他一點也沒多提。
「你是建築師？」沒有任何看輕之意，他只是很意外他的這個新身份。
「我是魅夜的公關。」
傅旭威笑看他一眼后，開始專註地欣賞着每一個個令人驚嘆的建築模型，以及那些贏之不易、不知要羨煞多少身為建築師所夢寐以求的殊榮獎座。
最後，他回到還倚在門邊、似乎沒有意思要踏進這房間的人身旁，目光灼灼的直盯着他。
關上門和燈，狄雅司回房將私人筆記電腦拿出后，領他到客廳，知道他在等自己開口。
「我也不知道究竟能幫你多少，但你可以說說你的想法，我會盡我所能……」
話未說完就被忽然湊近面前的人給打斷。
「為什麼想要幫我？」
「閑來無事。」狄雅司偏頭閃躲那過於銳利的目光。
「你不是會管閑事的人。」
傅旭威英眉微微上挑，扳過他的臉，充滿磁性的渾厚嗓音貼近狄雅司耳邊，大膽猜測道：「能請動你重新復出，難不成是……你愛上我了？」
「哈，你有哪一點是構成我愛上你的理由？」
也不再多說，傅旭威只是意味深長地露出一抹笑容，在那張唇上輕啄吻，然後神情回復平時在公司時的凜然，一臉正色的開口。
「剛才我看到玻璃櫃裏有個維多利亞城堡風格的草原別莊模型，那是？」
他剛有留意到，如果是已經建設完成的建築物，狄雅司會在模型壓克力保護外盒上的一張小卡記錄竣工日期。
獨獨那個用着特殊且精緻的玻璃箱封住的模型，未記錄上日期。
「那個啊……」他神色一柔，「那是我規畫給自己的未來房子的雛形。」
「哦？」有些意外習慣了都市五光十射生活的狄雅司會喜歡那種充滿大自然氣息的環境。
雖然不是實體屋，但光看與真實幾乎無異的縮小版模型，高貴優雅的城堡式建築，外頭是個有着歐洲宮廷設計風格的一大片綠意盎然草地，旁邊還有一座小湖，湖上還有幾隻天鵝……
光是看着就已經能讓人深深感受到那股輕鬆自得、靜謐安寧、愜意悠然的舒適環境，如果可以再加上些景觀和設施的話……
傅旭威忽地一拍掌，雙眼都亮了起來。
「對！就是這個！你這個設計還有誰看過？」
「沒有。」愣了愣，狄雅司有點被他突如其來的激動給嚇到。
「快，雅司，讓我看看你這個設計圖，可能有些地方需要再修改，但跟我所要的度假山莊已經有八成相似了。」
獨自說了一堆，傅旭威才想到自己似乎還沒問過狄雅司的意願。
「我應該先問你，願不願把這個設計賣給我？」
「我無所謂……唔！」
突然壓上的唇，給了他一個充滿狂熱又興奮的熱吻。
客廳里交頭接耳、比肩而坐的兩人從晚上持續討論到
深夜。
傅旭威一一道出自己的要求和想法跟狄雅司交換意見，但愈聽他愈感到驚訝！
狄雅司除了會給予專業意見和分析外，他與自己的想法有些地方甚至非常雷同，兩人想法上的契合度讓傅旭威很是意外，更多的是高興。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莫名情緒盈繞在他心頭。
沒發覺身旁人的不對勁，狄雅司手上沒停地繼續忙碌，一直在電腦上修改3D立體圖，讓傅旭威能馬上看見模擬的實景。
狄雅司一點都不覺得累，他只感覺到自己心頭愈來愈熱，過往可以想要以往的熱情，現在全都一一被勾起，好像有什麼就要衝了出來一樣！
神采奕奕的兩人滔滔不絕，滿臉笑容，不時還能聽見他們的嬉笑聲。
直到傅旭威看見狄雅司轉了轉右手腕，拉過他的手接替未完的動作，為他輕輕揉捏着減輕酸痛感。
「休息了，今天就討論到此為止吧。」
「嗯。」往旁靠上身邊的人稍微閉目休息，不只手，螢幕盯太久他連眼睛都很酸澀。
「當老闆果然好，只要出那張嘴，下面的人就要累個半死。」
抱怨歸抱怨，今晚這久違的熱情也讓狄雅司異常興奮，好久沒有如此投入了。
雖然他已離開這個領域，但並沒有將所學的知識與專業給遺忘，甚至就像是早已深刻於心，讓他很快地就完全進入狀況，熟練且敏銳地針對傅旭威所提出的要求，以自己的專業見解加以分析。
果然，自己還是很喜歡建築的。
狄雅司為這結論不知該高興還是憂傷，今天幫忙歸幫忙，他知道自己不會再回去那個世界了。
「今晚你睡我這兒吧。」狄雅司睜眼，勾起唇角，帶着迷人邪魅的引誘淡笑，眸中不懷好意。「我這個忙幫得可大了，對吧？」
「是很大。」傅旭威挑起眉，帶着明了的壞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所以要我今晚好好滿足你報答嗎？」
「你是該讓我好好滿足沒錯。」狄雅司再一次強調。
「是讓我滿足！」
「我說過會好好滿足你的不是嗎？」吻上狄雅司的唇角，傅旭威手已經掀起他的上衣鑽了進去，盡情撫摸這讓自己為之迷戀的身體。
「你非得要我講明？」狄雅司忍不住瞪向傅旭威。
「我說，你讓我上一次，是你讓我抱讓我滿足！」
說完，他馬上覆身而上，佔領了先機，把傅旭威壓在自己和沙發之間，使盡渾身解數愛撫、挑逗底下的人傅旭威樂於享受對方主動的服務……
「現在換你好好享受了，雅司。」
與他四肢緊緊糾纏着，讓人無法反抗，傅旭威將自己的堅挺靠近那極度想念的窄穴上輕磨蹭着。
「你！」突來的轉變讓狄雅司忍不住倒抽口氣，被壓制住的四肢讓他動彈不得，只能瞪着滿布慾火的黑眸，毫無說服力。
「快下來，我不玩了，聽到沒有，傅旭威！」
「你忍得住？」
傅旭威忍不住將已滲出一些濕液的尖端稍微推進一點，當他要再進去時，狄雅司忽然低吼喝止。
「你敢碰我試試看！你答應過不會勉強我的！」混賬！敢這樣對他？這次他抱定他了！
「媽的！」傅旭威咬牙低咒一聲。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激到罵髒話，接着張口用力咬上狄雅司的肩頭，留下兩排深深的齒印。
他臉色鐵青的冷瞟底下人一眼後退身離開，找到浴室，砰的一聲甩上門。
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狄雅司離開卧房浴室步往客廳。
在經過另外一間浴室時，裏頭還傳來嘩啦啦的沖水聲，他臉上掩不住竊笑地轉身往客廳旁的吧枱走去。
取過兩隻高腳杯，倒入香檳，然後打開手中白色的藥包，將粉末倒入其中一杯；可是，就在他全部都倒完時才想到一件事。
「糟！上次子佟是不是說半包？算了，管他的，今晚就看我怎麼好好疼你。」
腦中上演着傅旭威任自己擺佈的畫面，狄雅司光是想像就快要高潮了。
「不行！」馬上甩去意淫畫面，他一臉期待地把粉末攪勻。
當他把所有證據都清除，回到客廳時，正好傅旭威也出浴室了。
狄雅司將一杯香檳遞給他。
傅旭威臉上依舊是未盡興的不悅，狐疑的目光在香檳和狄雅司之間來回，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絕對有陰謀。
「你做了什麼事？」
「哪有什麼，不過是為晚上的事慶祝一下，雖然不久前的小插曲不甚滿意，但之前我們還討論得很愉快不是嗎？」
輕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狄雅司將杯子與他的輕碰一下。
「Cheers！」
「等等。」
傅旭威將他已經帖在唇邊的酒杯與自己的交換，深邃的黑眸瞬間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驚慌，笑了。
「Cheers！」傅旭威開懷笑着，將香檳一口飲盡。
然而，就在他喝完時，狄雅司也將被他換過的香檳一口飲盡，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甚至還笑彎了腰。
「旭威啊，我說你太多心了，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
難不成原本自己手上這杯才是沒有問題的？傅旭威眉宇緊攏。
「香檳里加了什麼？」
「讓人發浪的葯。」狄雅司還在笑，迎上前在那神色難看的臉上親吻着。「這是情趣，彆氣了。待會兒我保證會讓你很快樂的，好好享受啊，旭威。」
記得尹子佟好像有說藥效很快就會發揮，他萬分期待着。
傅旭威已經隱隱有些感覺，他知道藥效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
該死的！狄雅司從來沒停過這念頭他不是不知道，卻因小心過頭反遭算計！
「旭，不要生氣了，上次你趁我喝醉的事我都沒跟你計較了，是不是？」狄雅司勾上他頸后，唇貼着他的唇又吻又吮……
激情狂熱無比的夜晚，床上戰火持續燃燒。
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