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飛來橫禍
“呃…老兄……真是湊巧啊…今天天氣…..哈哈哈……”
在對方宛如實質的冰冷注視下，巒洛訕訕地開口沒話找話，深切感受到對方身上濃郁的寒氣與殺氣，巒洛覺得自己快要有幸成為炎炎夏日最為清涼的一支大冰棍了。
“剛才你和那個奸商的談話，我都聽見了，夠聰明。”
完全不同於剛才慵懶戲謔漫不經心的紈絝氣質，矮個子目光炯炯，言簡意賅——但更讓面前被他擋住去路的兩人頭皮炸的是：矮個子身後，站着足足一排同樣型號的彪形大漢，而且個個面露凶光，與自己主子一樣冷冷的睥睨着他們。
“那個那個……先生…我只是……”巒洛結結巴巴吐出一串串毫無意義的冠詞助詞連詞介詞，眼睛的餘光卻四下不停搜尋着每一條可行性看似稍微比零大一點的逃生路線。
“——很遺憾，這位閣下，在我眼中從來沒有什麼‘只是’。”不知什麼時候，那隻笄雪鐲又出現在了矮個子的手心裏，被它的新主人毫不在意的上下拋擲着，依舊籠罩在一團柔和的光芒里綻出凝華。
“兩三打這種貨色的小玩意兒對我來說無異草芥，但您令我憤怒的地方是——您不僅侮辱我了的錢袋，還嚴重侮辱我的智商！這樣的藐視，我絕對無法接受。”
‘叮邦’一聲脆響，被拋到半空、柔光傾瀉如水的‘笄雪’沒有再被人接住，絲竹般悅耳的餘音響過，在巒洛和卓西痛心疾的注視下，價值11oooo戈爾的稀世水晶鐲施然墜地，霎那間無暇之軀碎為齏粉。
“浪費啊，簡直就是犯罪……”面露痛苦的表情喃喃自語，巒洛似乎還沒從巨大的惋惜中回過神來。但相對於他，卓西的反應可就快多了，只見卓西迅轉身。一邊口中高呼‘跟我沒關係啊，要揍諸位儘管揍他好了……’一邊飛快跑路，轉眼間就已奔出了幾丈遠。
“這小子——”巒洛咬牙切齒，心裏打定主意只要自己能活着回去，就一定要以最快的度給忠心耿耿的卓西翎衛趕製一雙小鞋穿。
令巒洛頗為欣慰的是，不勞他自己動手，矮個子閣下神通廣大的手下們就立刻替他出了這口惡氣：只見矮個子冷笑着一揮手，兩名大漢立刻飛身而起，一招‘金馬躍空’，身體在空中借力騰出幾步，轉瞬就追到了卓西身後，夾帶着凌厲風聲的兩腳就要狠狠踢下。
卓西雖然武藝平平，聽身後風響尖銳也知不妙。他一個狼狽的驢打滾側撲在地，避開了對方的腿鋒。兩個保鏢見一擊不成，面露幾分詫異之色，但身法毫不遲緩，剛剛落地又是一套勁掌連續揮去，卓西急忙閃避，無奈閃移挪騰度皆遠不及對方，假期身邊又沒有佩刀，一時間尾不能相顧，險象環生。
巒洛被包圍在一群殺氣騰騰的保鏢中間，暗暗皺起了眉頭。自己不過小打小鬧，又非是明火執仗吃罪於對方，這傢伙卻下手如此毒辣而且蠻不講理，又見那幾個大漢說話語音怪異，上來先是一套詭異兇殘的腿法，出手毫不顧忌，若不是卓西還有點三腳貓功夫，恐怕這會兒也該被揍成豬頭了——呃，這幫修羅，咋怎麼看，怎麼像是寧翡監察司的人呢？”
“這位閣下…有事好商量嘛，雖然說正在被貴手下教訓的那小子本就欠揍，長的也不帥，嚎叫的也不好聽，但得饒人處且饒人，對這個美好的世界我們要充滿愛心，為世界獻出一份愛，滿懷你的熱情伸出你的雙手讓我擁抱你的夢，攜手明天更精彩……”無視矮個子正以看某隻稀奇的非人類生物的好奇目光注視着自己，巒洛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唐僧一般喋喋不休。
“大人，救我……”不遠處那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武鬥已經接近**，很顯然兩位高手的拳頭已經和卓西的身體開始了親密接觸。
“大人？”原本看上去正逐漸對這兩個軟包失去興趣的矮個子神色一凜，“你的隨從會幾分武藝，他還稱呼你為大人……你是沃佩蘭官員嗎？”
巒洛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晶瑩的眸子裏閃爍着傻乎乎的驚恐，心中的疑惑卻更甚一分——若他們是此地普通的紈絝豪門，為什麼出口卻刻意強調是是‘沃佩蘭’官員呢？這樣迥異的問法，只能更加說明一個問題：他們自己不是沃佩蘭人氏！眼看對方一行人凶相畢露，這時候在自己腦門上貼個標籤，看來除了增大危險係數沒什麼額外的好處，更何況自己也沒說謊嘛…人家問的是官員，自己只不過區區一介軍人，兩者本來也不是那麼一回事滴……
眼見矮個子鬆了口氣，正被揍得陣陣慘叫的卓西聽覺卻不知為什麼變得特別敏銳，他一邊呻吟着一邊勉力作神氣活現威武狀，“算你小子有眼力，我們是堂堂…..哎喲…帝**官，居然敢無恥的襲擊我們，你旁邊那位就是我們副翎統大人，他肯定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啊，救命！”
巒洛和矮個子同時吃了一驚，頓時二人大眼瞪小眼。
矮個子滿臉不可思議從頭把巒洛打量到腳，毫不掩飾目光里的不屑。
按照沃佩蘭帝**制，翎統已經屬於較高級軍官，非從帝國各級軍校接受過正統指揮學教育或者身經百戰身負顯赫戰功者沒有資格擔任，一般軍官達到資格升至翎統職位時都已人至中年，而眼前這個陪着笑臉軟似鼻涕蟲的小子還帶有幾分稚氣，分明十八不到，無論從哪種途徑來說都爬不到此等高位。
看到矮個子難以置信的目光，卓西生怕自己再皮肉受苦，掙扎着高叫：“你們要不信，我有軍官證！”
巒洛此刻連腸子都悔青了，在心裏一遍遍親切問候着卓西家的歷代女性直系親屬。這個糊塗蛋一點都不知道大禍臨頭，還指望拿自己那張硬紙片嚇唬人家……寧翡家監察司行事手段毒辣天下皆知，但他們一向神龍見不見尾，決不會像今天這樣囂張到在別人國土上大搖大擺尋絆滋事。可是剛才矮個子身邊那個滿臉陰鬱的瘦高侍從官向自己拔劍的招式，卻又的確是標準的寧翡監察司獨門武功菀星劍法的起手式。
總而言之，今天自己太不順了，而且因為帶了一個掃把星而更加不順——對，卓西絕對是優秀的掃把星，還是專克老大的那種！”
那張卓西一向精心保護的硬紙片片被人粗暴的從口袋裏翻出來。幾個彪形大漢當即湊過去，卻都一副目不識丁的模樣，只管將卡片由畢恭畢敬遞給了矮個子。
一向神經很大條的卓西突然停止呻吟安靜下來，以狐疑的目光看着那群人。看來，他終於也察覺到有什麼不對了：對方怪異的語調，怪異的武功，怪異的言談，還有那群分明牛皮烘烘的高手居然怪異的是文盲…...種種的怪異綜合起來，使卓西一向不怎麼動用的大腦也稍微活躍了一把。
“維克！你們是維克要塞的人？！！！”接過卓西的軍官證匆匆一掃，矮個子突然像被燙了似的一蹦老高，登時臉色大變。
巒洛滿臉無奈，就在他打腹稿想着如何向這些英雄好漢們說明自己和這個拿張假證在街頭到處亂竄的神經病沒有任何關係時，安靜的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的卓西終於從身邊正切切私語的兩位高手身上收回了視線，他彷彿下定很大決心似的，冷不丁聲嘶力竭道：“寧翡語，他們小聲說的是寧翡語…大人，這些人是寧翡的姦細！”
“蒼天啊，大地啊，你小子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巒洛絕望得直想仰天長嘯。——這個笨伯，和階級敵人作勇敢的鬥爭也要分清敵我狀況啊！您老人家一聲吼，若這幾位真心懷不軌，窗戶紙一捅破現在想不殺我們都不行了。
四周瞬時寂靜下來。
本來還面有悠然之色的壯漢們一下子黑了臉，他們不約而同的轉向矮個子，神情蕭肅好象在等待命令，眉眼間殺機暗涌。
矮個子輕出一口氣，臉上的神色頗為耐人尋味。“維克，維克…哈哈哈，大哥，你這個人情賣給我得也太輕賤了些，只怕準備卻是二手的……”口中輕輕咕噥着，他緩緩拔出腰間華美得看上去只能用作裝飾品的佩刀，指上了巒洛的咽喉。
“——請閣下也不必裝了，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事既如此，還煩請您從實告知在下，寧翡煙那個小人是否已經把我大軍在維克的行動提前露了口風過來？你們又到底是誰的人，沃佩蘭國安廳？樞密處？第八司？民治憲？東承軍、中央軍還是西部軍？……”
“這個嘛…那好，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刀架在脖子上，巒洛看上去倒痛快得很，“不過，是不是說完我們就可以走了？”
“至少我能讓你們死的利索些，不去吃那些零碎的苦頭。”矮個子笑的陰森森的。
“大人，我們怎…….”看到巒洛如此大包大攬，卓西驚得說不出話來——那群人一通莫名其妙的問話，他們兩個可是一無所知啊。可只見巒洛隔着刀槍如林朝他不住眨巴眼睛，硬生生堵塞了他尚未說出的後半截話。
——這個傻小子，我們是不知道，可他們看上去比咱還迷糊呢，真忽悠起來，誰又怕誰啊。
看着卓西滿臉直想哭的表情，巒洛有些憤憤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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