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麻雀旅社
選了一天黃道吉日,潘莛帶着三人來到全台北市最便宜的租屋處落腳,從現在起,她們必須量入為出、開源節流,為「搶救貧窮大作戰」,展開魔鬼式省錢計劃,第一步,就是要解決佔總花費最大比例的住屋問題。
這家麻雀旅社的主人是潘莛的叔叔潘鷹,麻雀旅社顧名思義就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裏頭沒有因時代變遷而刻意翻修改建,反而還保留七○年代初期,那種思古懷幽的懷舊味道,這是潘鷹的堅持:着重個人品味的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沒人可以說服得了。
這裏的租賃模式一律采月租制,一個月租費三千,所以大部份前來的客人,都會經過潘鷹先行篩選,這些房客有的是受不了家庭暴力,有的則是想脫離幫派糾纏,或是想忘記不愉快的回憶,選擇重新出發……反正會住進這裏的客人,都有他們一段不堪回首的沉痛往事。
四人走到櫃枱處,發現裏頭空無一人,繞到左側旁的接待大廳,在約莫七八坪大小的空間裏,有三個女人開心地在聊天。
「這牛爾老師真是咱們女人的福星,他讓我們不用花冤枉錢去買面膜,就能得到跟高級保養品一樣的效果,妳們看,我只要到化工材料行和香草集(專賣植物精油的專門店)把材料買回來,然後簡單調勻一下,馬上就能達到抗皺防老功效,這些材料加起來,還不到五百塊,就能讓我們敷上半年左右,不蓋妳們,真的是很划算。」一位看來徐娘半老,卻仍不失風韻的女子,拿着剛調好的泥膜,依序敷在兩位坐在藤椅上的女人臉上。
「鵡……姨啊,偶才二淑一歲,不希要抗皺吧?」年輕女子因敷面膜的關係,講起話來有些大舌頭。
「敷面膜的時候不要說話,到時候要是敷壞了不要怪我。」那女子拿起敷臉刷,一邊敷還一邊說道:「不要以為年輕就不需要抗老,秋冬的保養,要數這種蠟菊最好用了,它裏頭的橙花酸可活化肌膚、延緩老化,沒聽說過預防重於治療嗎?妳呀,等颱風來再來修房子,那就來不及了!」
「那我年紀這麼大一把,現在敷還有效嗎?」燕嬸專心問道。
鵡姨沒有轉身,直接回答,「妳常常在廚房工作,油煙會阻塞毛細孔,等會我再幫妳調橄欖子柳橙磨砂凝膠……嗯,廚房裏應該還有橄欖子吧?」
燕嬸沒回應,一對老花眼瞇看站在接待大廳處的四個女人。
鵡姨回頭,這才發現店裏不知什麼時候多出四位漂亮女生來。
「妳們是要住宿的,還是……」鵡姨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有點驚訝,又有點不好意思的叫道:「哪位是我老公的侄女?瞧我這記性,都忘了今天有貴賓要來。」
潘莛走上前去,看着這位說著一口流利上海話,打扮入時,身材豐潤,嫁給她叔叔不到三年的「繼」嬸鵡姨。
「嬸嬸,我是潘莛,妳叫我小莛就行了!」
「呦呦呦,這就是我老公說的那位標緻姑娘啊,瞧瞧,小瓜子臉、小蜂腰,前也凸來后也翹,品種真是優良啊……」鵡姨來到她們面前把潘莛轉過來、繞過去,好像在挑一隻會生的母豬。
鶯妹走上前去,對着鵡姨咬耳朵,「鵡姨,品種兩個字不能在台灣隨便用,那是獸醫在選動物交配時用的。」
由於國情不同,一時口誤,鵡姨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瞧我這張嘴,就跟鸚鵡一樣,聽人講什麼,就學說什麼,小莛啊,妳可別笑話嬸嬸,嬸嬸我從小在大陸農村長大,沒念過幾年書,妳可別介意啊!」
鵡姨緊緊握着潘莛的手,滿意地頻頻點頭。
在這間麻雀旅社裏,有鷹叔、鵡姨和煮飯的燕嬸,除此之外,依序是鴿師父、鴉弟和鶯妹三位房客,如今三樓要再搬進四位新成員,看來這問麻雀旅社今後將會變得更加熱鬧。
「我跟妳們說啊,這裏裝潢雖然老舊了點,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妳們需要什麼,我們這裏通通都有,還有啊,妳也知道妳叔叔不愛新玩意兒,也不是那種追求時髦的人,以後在他面前,千萬不要打扮得太過頭,被他看到的話,這印象肯定是不好的!」
「鵡姨,那叔叔呢?」記得昨天跟他通過電話,確定傍晚會到這,可是怎麼就看不到他?
「他呀,只要聽說哪裏有歷史悠久的骨董可看,連飯都可以忘記吃,怎麼還會記得妳?不過妳用不着生氣,跟他相處久了,妳會習慣他就是這樣的人。」拿起鑰匙上樓開門,大夥先走進301號房。「這裏的房間妳們自己去分配,看誰想住哪間都可以,反正大同小異,通通都是一個樣。」
邊說邊打亮燈光,四個女生同時發出哇嗚聲,她們不敢相信,今後要住的竟是這樣古意盎然,到處都是古董傢具的房間。
映入她們眼帘的是一張精緻典雅的阿嬤級紅眠床,整張床被一張織功細膩的蚊帳罩住,旁邊搭配的是太師椅及老式梳妝枱,梳妝枱上放着一個鴨楓木復古旋轉首飾盒,首飾盒邊,則是用高級肖楠木製成的衣櫥。
這旅社的每個房間都有獨立的衛浴設備,而且一打開窗戶,就有陽光透射屋內。
能夠擁有這樣清幽又復古的環境,四個女生都覺得太幸福了。
就在這時候,鶯妹砰砰砰地跑上樓來,臉上堆滿笑意的說:「鷹叔回來了,他叫你們一起下來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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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堂的八角桌邊,除了鷹叔之外,在他身邊還有一位留着小平頭,一年到頭都是穿着深藍色中山裝的老先生,他是一位命理師,也是眾人口中的鴿師父。
「叔叔!」一見到叔叔,潘莛主動上前給子最熱情的擁抱。
潘鷹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僅是輕描淡寫,拍拍她的肩道:「來了就好,趕緊帶妳朋友上桌吃飯吧!」
這種會讓人家臉上降下三條線的反應,對於麻雀旅社裏的人來說,早已司空見慣,潘鷹一向是外冷內熱的人,不管喜怒哀樂,他都是標準的一號表情--就是沒有任何錶情。
「妳叔叔天生就是這調調,妳可別以為他不歡迎妳。妳們盡量放輕鬆,用不着綳得像木乃伊一樣。」發現四個女孩都變得像木頭一樣僵硬,鵡姨趕緊解釋。
正當大夥就定位,準備開動時,鴿師父卻突然站起來,若有所思的盯着康思美說:「等等,敢問康小姐,妳為什麼要夾這道菜,能否說來聽聽?」
不知怎的,鴿師父不注意其他人,偏偏對康思美「情有獨鍾」。
被這麼一問,康思美手中的筷子登時停在半空中,她不知所措,好像犯子什麼滔天大罪,卻又不知罪名為何。
「你這是在幹什麼,你曉不曉得這樣會嚇到人家?」燕嬸白了他一眼。這死老頭,就愛在新房客面前起肖,就不怕把這群小女生嚇壞。
「桃花一笑舞春風,玫瑰佳人喜相逢。」鴿師父不理燕嬸的邊念詩邊對着她問:「桌上這麼多菜,為何妳一出手,就選擇玫瑰油雞?」
這問題康思美哪答得出來,她瞪着大眼,一臉怔愣,她想吃雞,就這麼簡單,要她說個所以然,還真是難倒她了。
「康小姐,別緊張,這表示妳跟鴿師父有緣,一住進來,好運就跟着來了!」鵡姨為了緩和氣氛,笑着對她解釋。
「請康小姐轉動桌盤,讓本人為您再占第二卦。」
康思美聽話的轉動桌盤,瞬間桌盤開始轉動,三十秒后,那道玫瑰油雞,不偏不倚又剛好停在她的面前。
不會吧!
這種巧合未免巧得有些詭異,這桌盤周圍總共有十二道菜,十二分之一的機率,要轉到同一道菜,機率可說是微乎其微。
「最近將遇紅鸞,怦然心動在即。」鴿師父白眉輕揚,瞇眼瞧看着她。
坐在康思美身邊的郝樂蒂開心地說:「好棒喔,難不成……妳就要嫁給有錢人了!」
康思美白她一眼,「不說話沒人把妳當成啞巴。」
郝樂蒂一向是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聽鴿師父念出這些打油詩,第一反應自然是替她感到高興,她們這票姊妹,不就是想着趕緊找個有錢人家,好早日擺脫負債的日子嗎?
對於鴿師父將目標對準康思美一人,其餘三人深表疑惑,為什麼同樣渴望愛情,偏偏只有她一人即將被愛神的箭射中?
同時,她們對於那張「神桌」的力量,更是好奇到不行。
像是知道她們的好奇般,鵡姨主動為大家解釋這張神奇的「餐桌」。
「說起這八角桌,相傳為明朝劉伯溫所有,在他知道自己即將被奸人所害前幾天,他吩咐家人,連夜將八角桌先行運至台灣友人住所,經過了數百年,這才輾轉落到鴿師父手中,據說,它不是張普通的桌子,而是昆崙山上的一棵神木所做成的。」
「昆崙山上的神木?」
四人一聽,當場傻眼,沒想到這張看來毫不起眼,桌面略顯斑駁的八角桌,竟然會有這麼奇特的背景。
「鴿師父就是用這張八角桌來替人占卜算命,不過,還是得看緣份,要是無緣的話,怎麼轉它,它動都不動一下。」鶯妹補充說明,她說得煞有介事,完全把這張八角桌給神格化了。
「康小姐,麻煩妳再轉一下,如果連中三元的話,那麼不出七天,妳將會鴻運當頭,紅鸞星動。」鴿師父掐指一算,兩道濃眉往眉心一擠,口中喃喃有詞。
她的手輕輕觸摸桌盤邊緣,她發現好幾十雙眼睛正聚精會神地看着她,特別是她的姊妹淘,更是顯得格外慎重。
「快呀,思美,快轉呀!」較沒耐性的潘莛急切的催促着。雖然對這樣的占卜方式感到特別,但她更關心的是好姊妹的姻緣。
在眾人引頸企盼下,她開始轉動,每個人都屏氣凝神,專註在那隻「雞」的最後停點上。
只見桌盤轉呀轉的,由快漸慢,等到桌盤完全停止,那盤玫瑰油雞果真還是停在康思美的面前,尤其是那個雞頭正對着她,一點偏差也沒有。
哇哇哇哇哇哇哇……
還真是連中三元,這種機率比中樂透還難,康思美全身發毛,不敢相信她的一點點小動作,竟然會收到如此大的功效。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鴿師父再掐指一算,小瞇眼馬上轉成大牛眼。「好事將近啊!」
「鴿師父,你要算命可以,但能不能先讓大夥吃完飯後,你再慢慢算?」鷹叔說話了,他再不開口,所有人都不用吃飯了。
「你呀,就愛在吃飯時算命,這個老毛病怎麼就不改一改。」燕嬸起身熱湯,可不管她說幾百遍,鴿師父都有聽沒有懂,還是照他自己的本子走。
在眾人你一言,我一句下,鴿師父不再作聲,他只是默默吃着飯,有時會若有所思,再用眼角餘光掃看康思美一眼。
而被這種茅山之術嚇到的康思美,除了乖乖吃飯之外,根本就不敢抬頭看他,當然嘍,更不敢多看玫瑰油雞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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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芬妮是VF世界知名品牌的總裁兼老牌設計師,她的設計理念以華麗、前衛、用色大膽,以及採用大自然原色印染,為主要訴求。
目前這些即將推出的新款,正在全世界巡迴展示,唯獨台北部份,還沒敲定檔期,主要原因全要歸咎於台北旗艦店的執行總監段紫焉。
她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差,特別是在洽談排秀這檔事上頭,更顯現出她的無能。
最後,在紐約總公司派人前來協助下,終於排除萬難的敲定檔期,這才終於讓她心頭的一塊石頭可以落了下來。
但別以為衣服一上市,就什麼事都沒了,由於VF推出的秋冬服飾是以大量皮草為主,而去年所推出的新款皮草,有別於以往是以雪貂和浣熊為主打,這次,在設計師別出心裁下,反而以栗鼠和白狐為主題,這兩種珍貴動物的照片一登上全球各大媒體,立刻引來衛道人士嚴加抨擊撻伐。
這些保護動物協會的組織揚言,只要VF敢辦秀,他們就絕對敢出面抗議,還會找來國際媒體,讓全世界的人更清楚他們的惡行。
誰曉得段紫焉這笨女人不但不趕緊滅火,竟然還在新聞媒體前,對這些環保團體嗆聲,要他們不要作秀,氣得這些團體抓狂,揚言抗爭到底,絕對要讓他們的企業形象遭受空前絕後的嚴重打擊。
消息一傳到紐約曼哈頓VF總部的沈羿恩耳里,他氣得敲桌摔杯,怒不可遏。這位擁有財經與企管雙學位的青年才子,早就看穿段紫焉的腦袋裏裝的全是大便,連這種小事也辦不好,如今事情越鬧越大,已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很想立刻將她革職,無奈她是他的親表姊,靠着阿姨這層裙帶關係,才讓她空降到台北,擔任執行總監一職。
為了平息在台灣衍生的風波,這位華裔的年輕副總裁隨即放下手邊工作,隔天就火速搭機來台。
在飛機上,沈羿恩打開PC,點出資料匣里的檔案,開啟出門前存檔的接收信件。
在段紫焉傳送給他的例行簡報中,裏頭有一項是她難以啟齒,甚至不敢以視訊向他報告的事,這件事直到快要火燒眉毛,確定他就要到台灣了,才簡略地以兩三行話慎重告知……
「這個笨女人,又搞得三位設計師離職了?」他低咒一聲,恰巧空姐走過去,聽到「笨女人」三字,還以為是在說她,不免好奇的多看他一眼。
在他身旁的經理兼助理丁泰峰對着空姐問:「有事嗎?」
空姐愣了一下,連忙擠出笑容問:「請問兩位要喝什麼飲料?」嘴巴雖然這麼問,但那雙眼珠子卻被沈羿恩正在沉思的專註神情給吸引,甚至連丁泰峰之後在說什麼,她都沒注意聽。
「小姐,妳要我說幾遍?我要沛、綠、雅!」丁泰峰被她心不在焉的模樣給惹毛了。
「沛……沛綠雅?有、有,當然有。」空姐看出他眼神中那「請專心點,否則就投訴妳」的強烈暗示,連忙回應。
「真是氣死我了,明明就是一塊朽木,卻要我當成上等紅木來用,不僅設計師一個接一個離開,明知道這些環保團體最煩,也最難搞定,偏偏還要去惹他們,真是找麻煩。」沈羿恩喃喃自語,手邊的塑膠杯禁不起他生氣的一握,立刻被捏扁在手中。
「副座,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紫焉小姐是老夫人娘家那邊的人,又是你最親的表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你氣歸氣,罵罵就算了,可別真的放在心上。」丁泰峰接過空姐遞來的汽泡礦泉水,扭開瓶蓋后倒進塑膠杯里。
「女人,總是自以為是,沒那本事還想坐那麼高位子,哼,養老鼠咬布袋,留這廢物真是多餘。」他壓根不把丁泰峰的規勸聽進耳里,嗤之以鼻的嘲弄。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紫焉小姐畢竟還是曾做過一些對公司有益的事,像……」咦?像什麼,他熊熊記不太起來。
看到他窘在那,沈羿恩煩躁地瞇視他。
「像什麼?想幫人說好話之前,先想想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值得你來替他說話,沒有的話,最好乖乖閉嘴。」
被狠狠地刮完臉后,丁泰峰低下頭,正當沈羿恩拿起新水杯要喝水時,他又熊熊記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
沈羿恩被嚇得差點弄翻水杯,「你非要在我喝水時突然講這麼大聲嗎?」
「副座,真是抱歉,我是說,紫焉小姐的識人能力,比起她的行政能力,還要強得許多,不如調她到人事單位,不要讓她站在第一線。」
識人能力?
這四個字的的確確在他腦子裏繞轉着,想想這半年來,無論在尋找設計師,或是到別的品牌挖角,只要是段紫焉領進,願意到VF來效力的,都對公司有很大貢獻。
雖然如是想,但他嘴上仍是不妥協,「那又如何,她帶給公司的災難,遠比貢獻還要高出許多,你要她功過相抵,抵得過嗎?」目前這些有名氣的設計師,也因理念不合而紛紛掛冠求去,這樣一來一去,還有什麼功勞可言?
這次他到台灣,就要是大義滅親、殺雞儆猴,要給其他幾個靠裙帶關係,抱着打混摸魚心態的外戚看看她的下場,要他們有所警惕,不要以為冠上一個段姓就是皇親國戚,不好好做事,或是能力不夠者,他照樣大斧一揮的讓他們人頭落地。
聽到這一番話,丁泰峰心頭自有盤算,就算想幫段紫焉說話、討人情,看來也說不上嘴。唉,各人造孽各人擔,她是該好好再去學學人際溝通,去上上一些PMP管理課程,還是把《藍海策略》拿來拜讀研究,說不定這才是對她有幫助的。
言談中,沈羿恩打開段紫焉事先預錄好的視訊影像。
親愛的副總裁表弟:
相信你現在一定是在來到台灣的途中,表姊張開雙臂,用最誠摯的心情來歡迎你。
接着,段紫焉便獻上一段愛的鼓勵,外帶一小段不知名是哪個島嶼、哪個民族的舞蹈。
「幼稚!」沈羿恩低啐一聲,繼續捺着性子往下看。
看完表姊的迎賓舞后,相信你現在的心情一定開朗無比,這些日子不管你在外頭聽到多少風風雨雨,表姊我呢,將會秉持着阿姨賦予我最神聖的使命,讓VF在台灣發光發熱,就算有任何攔阻,表姊我都會拋頭顱、灑熱血,一一去克服。
有關秋冬皮草的發表會,現在正如火如荼的進行,即使遇到有如洪水般難以抵擋的險阻,表姊也會以大禹治水的精神,以疏通代替圍堵,將其一一解決。
至於這半年來,發生好幾個不肖設計師,枉顧公司栽培的相繼離去,造成設計師嚴重斷層,這個問題請英明的副總裁表弟不要掛慮,在表姊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處事原則下,現已處理妥當,現下有一位頗負盛名、名號響亮的設計師,已經被表姊網羅旗下,她的設計風格與理念,還有敬業與樂業的精神,完全符合VF的種種要求,相信有她加入VF團隊,必定能使VF在台灣一飛衝天,凌駕在其他品牌之上。
茲將此設計師個人履歷附於檔案夾中,請英明的副總裁表弟細細過目,相信絕對會讓VF的精神曙光,很快照耀在台灣每個角落。
說完,只見段紫焉從容不迫地學日本人行九十度大禮,在她的一號標準微笑中,這段視訊影像才終告結束。
「看來,紫焉小姐的辦事能力還是挺有效率的。」一旁的丁泰峰滿意地點頭。
「哼,不見得吧,我看是製造煙霧彈,丟個假象罷了。」對於她的辦事能力,他採取半信半疑的態度,並且懷疑地將附件中的資料匣給打了開來。
附件一打開,一個女人的大頭照無佔據電腦的二分之一畫面,這女人削着一頭俐落、染着淺栗色的短髮,眼睛不大,鼻子太秀氣,嘴唇不豐潤,但奇異的,整體襯在一起就是那樣恰到好處,獨具自我一格特色。
康思美?
沈羿恩在嘴裏喃喃念着這個名字,印象像跑馬燈般,一一掠過一些他曾見過的設計師臉蛋,在他清晰且有系統性的腦部組織里,似乎沒見過這號人物,從經歷上來看,對方所展現的那些品牌,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品牌,要登上國際舞台,似乎還有段差距。
他專註的盯着螢幕上的女人,越看心裏莫名的越毛,彷佛她即將為他帶來災難,他從沒對任何女人有如此強烈的震撼,那雙明眸似乎是衝著他而來,好像不跟他如同瓜藤般糾葛在一塊,絕不善罷甘休。
奇了,怎麼有那樣強烈的感覺?要他非得跟她見上一面不可!心裏是想探究她的能力呢?還是想知道她其他的部份……
該死!
他見過的女人何止成千上萬,幹麼對一個米蟲親戚所介紹的設計師,有強烈探究的念頭?
但話又說回來,就像剛剛泰峰說的,段紫焉的長才就是揀選優良的人才,照他這麼說的話,這女人雖然不是什麼響噹噹的大人物,但是這種後起之秀,應該還是值得給她一個空間好好發揮才是。
「泰峰,你看這女人怎樣?」
「以紫焉小姐的眼光,應該會是不錯的人才,要是能夠找個時間,讓她帶作品來,當面詳談一番,我想以後應該能培養成獨當一面的大將。」
「可是我總覺得……這女人不太像是只來VF當設計師……」也不曉得怎麼搞的,他的第六感有着強烈感應,冥冥之中,似乎在暗喻着另外一件他所未知的大事。
就在他毫無半點頭緒之際,走道後方,空姐推着推車走了過來。
「先生,您好,現在是我們用餐時刻,不好意思,我先幫你擺放餐具。」空姐邊擺放餐具邊問:「今天有三種主菜,請問你要珍菇醬汁牛排、香草白酒汁鮭魚排,還是玫瑰美人油雞排。」
玫瑰油雞?
不知怎的,他的心突然震了一下,玫瑰油雞?
向來很少吃雞肉的他,不知為何,完全不將其他兩種主餐列入考慮,想吃雞肉的渴望竟變得如此強烈。
「我要玫瑰美人油雞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