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怎麼了？」被她的尖叫聲嚇醒，藍宇凡撐起身子緊張地看着她。

「啊～～我……怎麼……」顧不得他是病人，她將被子全扯過來，將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的。

「妳還好吧？」沒了被子，冷颼颼的，他很快就清醒了，一臉擔心地看着她。

「我怎麼會睡在你的床上？」她問得好心虛。

瞧着他擔心的神情，姜為霖已經想起昨天來探病的事，但她怎麼會睡在他的床上呢？

「這……」藍宇凡頂着不解又純真的眸光回望着她，一副「我怎麼會知道？我是病人」的無辜狀。

大冷天的，被子突然被抽走，藍宇凡將全身縮成一團，更增添他的無辜指數。

「呃……我想起來了，我原本陪着你，一定是太累了，就趴着睡著了，但是怎麼會睡在床上呢？一定是經不起冷，才會自動爬上床的，我想一定是這樣。」她怎麼能懷疑他呢？他是這麼的善良，而且還生着病，他能對她怎麼樣？

「是這樣嗎？」他卻狐疑地看着她。

「不是嗎？」難道她太過覬覦他，爬上床想染指他不成？

「哈～～啾！」他突然打個大噴嚏。

「天！看看我幹了什麼蠢事？快蓋好。」她後知後覺發現搶了他的被子，連忙替他將被子蓋好。

「妳說的當然也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我病糊塗了，對妳做了什麼不禮貌的壞事……」他也搶着承認。

「怎麼可能？像你這麼正大光明的人，而且又善良得過了頭，怎麼可能做壞事？」她反過來安慰他。

「真的嗎？」他有這麼善良嗎？他怎麼不知道？

「當然了，我保證。」她猛點着頭。

「哦唔。」他差點笑場，她居然這麼相信他，還替他背書，好可愛喔！

「我想一定是那樣沒錯啦！」這樣她也不會太尷尬，她仍有些慌亂又無措地憨笑着。

「好吧！雖然妳這麼說，我想應該是沒錯，但若其實是我做了什麼，我會負責的。」

「啊？」

「為霖，不管是妳自己爬上床，還是我對妳做了什麼，我們都睡在同一張床上，妳的清白就算是被我給毀了，我應該要負責。」他突然覺得扮清純也不錯，愈扮愈順手了。

一時無法消化他的話，睡在同一張床上就要負責？她獃獃的拉起他的手，沒有，什麼都沒有，這意味着……她倏地張大眼，不會吧？

「妳在看什麼？」

「沒有其他人讓你負責過嗎？」她獃獃的問出心聲，他該不會還是……嗚……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妳是要問我有沒有經驗嗎？」他促狹地問。

轟一聲，她的臉再次燒成一片火紅。

「我有經驗啦！」這點還是別裝比較保險，哪天被發現了，她也許會翻臉。

「那……」他們又沒怎樣，只是在同一張床上各睡各的，他負什麼責啊？

「不過，我的床上有人一塊睡卻是第一次。」他微笑望着她。

「啊～～愈說愈曖昧了，我們又沒怎樣，你不必急着負責啦！」她實在不懂怎麼話題會轉到這裏來了。

「是嗎？可是……」

「怎樣？」她故意惡狠狠地瞪向他。

「那妳不想對我負責嗎？」他有些委屈地瞄着她。

姜為霖差點滾下床，他說什麼？

「我的第一次被妳睡走了耶！」

「藍宇凡，不要說這麼曖昧的話啦！」她真想把他掐昏。

「會嗎？我還以為我在說很嚴肅的事呢！」

「你又發燒了嗎？」她的小手直接貼上他的額頭，能讓老實的他變得這麼古怪，只剩這個可能性了。

「沒呀！我昨天就退燒了，咦？妳還比較燙呢！妳被我傳染了嗎？」他的掌心貼上她的，試不出來，他改而攬住她的後腦，直接以額抵額，測她的體溫。

「我沒發燒啦！」她臉上的紅暈久久不散，體溫當然高了。

「妳確定？要不要量看看？」

「不必啦！我確定我沒事。」她匆匆爬下床，再攪和下去，她搞不好真會想負責的。

「妳要回去啦？」他的臉蛋當場垮下來。

「我……」她至少必須消失一陣子，讓火紅的熱臉降降溫再說。

「妳可不可以再陪陪我？啊！妳該不會有男朋友想去約會吧？」他一臉緊張地看着她。

「啊？」

「真希望妳沒男朋友。」他跪在床上扯住她的手。

「如果我有，你怎麼辦？」她一問就覺得好丟臉，居然問這種試探的話。

「如果妳不介意，我會去搞破壞，告訴他我們一塊睡過了。」他興奮地說著他的破壞計畫。

「喂！」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耶！他是不是有點喜歡她呢？

「妳有嗎？」他搖搖她的小手。

「我沒男朋友啦！」她紅着臉承認。

「太好了，那就沒人搶着讓妳負責了。」他開心地摟摟她。

「藍宇凡！」她連忙將他推開些，這傢伙居然曖昧連連，人生病時性情會差這麼多嗎？

「可以陪我嗎？」他再次搖搖她的小手，頂着閃閃發亮的眸子求道。

「嗯！不過我要回去換衣服，順便買點吃的過來。」

「太好了，我等妳。」

「嗯！」姜為霖紅着臉離開，面對這樣的他，她只有乖乖投降的份了。

藍宇凡心想她回去換衣服，再加上梳洗的時間，再繞去買吃的，一個鐘頭跑不掉，於是不浪費時間，打開電腦繼續查謝家父子的帳目，查得愈深入，他的眉頭皺得愈緊。

「看來這一年來，謝家父子更變本加厲了，再來就是公司帳目，聽說會計小姐是他的侄女，那麼外帳是看不出所以然，還是要找直接的證據才行。」

藍宇凡決定找他的大學同學幫忙，方皓雲目前從事程式設計的工作，但那傢伙學生時代老愛當駭客，就請他入侵謝昆林的私人電腦，查個明白。

他的念頭一轉，又回到姜為霖的身上，難怪她有覺悟隨時要走路，她一再地和他們唱反調，以謝昆林的個性，會忍到現在算奇迹了。

「哼！誰該走路還很難說呢！」他會保住她的，

於公、於私，她才是真正該留下來的人。

叮噹叮噹！

「啊～～她回來了嗎？」藍宇凡立刻將煩人的公事拋開，將電腦關上，興匆匆地跑去開門。

「餓壞了嗎？」姜為霖已經恢復正常了，拎着早點笑問。

「有一點。」他將早餐接過來，將門關上才說道：「為霖，我把鑰匙給妳，妳以後就不必按門鈴了。」

「啊？」她愣了愣，以後？他打算要病很久嗎？

「我想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吃飯，或是看影碟的，不好嗎？」他的明眸流露着期待。

「呃……當然好了。」

「我的冰箱很大，可以冰很多東西，妳會煮東西嗎？我看妳教我好了，等我會煮了，換我煮給妳吃。」

姜為霖沒想到他這麼順口就把兩人的關係向上提升了，這樣的關係應該算是准情人階段了吧？

「怎麼樣？」他將袋子打開，才發現她還買了鮮奶，他順手打開。

「我只會簡單的，手藝不怎麼樣喔！」她卻將鮮奶劫走，走進廚房找了小鍋子放在爐火上加熱。

「幹嘛加熱啊？」他不解地跟進來。

「你感冒耶！怎麼能喝冰的東西？」

「哦唔，這樣太麻煩妳了。」

「都要一塊吃飯了，熱個鮮奶算麻煩嗎？」她回頭反問。

「呃……」

「或者你想以後一塊吃泡麵？」她故意取笑他。

「妳盡量加熱吧！」他立刻像個乖寶寶般坐好，等着鮮奶上桌。

「嘻……」姜為霖被他逗笑了，一會兒鮮奶熱好了，她才一塊坐下來吃早餐。

藍宇凡邊吃着早點，還不時偷瞄她，心中好不可思議，他從不曾有這麼強烈的感覺，喜歡一個人到想時時刻刻和她在一起的地步，他若還當作沒這回事，就太鴕鳥了。

「怎麼了？不合吃嗎？」她正好瞧見他在看她，直覺問道。

「我不挑食，而且這個很好吃。」

「那你在看什麼？想事情？」

「嗯……我在想妳中午和晚上要弄什麼給我吃。」他可不想把她嚇跑，沒把心頭奔馳的意念說出來。

「看來你真的好得差不多了，才在吃早餐，就已經想到下兩餐了。」她笑個不停。

「妳可別因為我快好了，就想拋下我回去喔！」

「我既然答應要陪你，就一定會做到的。」她微紅着臉頰說道。

她也不懂為何放不下他，累了一個星期，她明明可以在家沒日沒夜的補眠，至少可以徹底的放鬆，養足精力再去和謝廠長鬥法，但她的心從昨天走進他家后，就不肯回去了。

真是怪得可以了，自從那年元旦后，她明明對男人處處設防，他卻是個大例外，難道她喜歡上他了？

「太好了，那妳要煮什麼？」

「嗯……中午吃粥好不好？」她會的真的沒幾樣。

「海鮮粥？」

「你喜歡？」

「嗯！」他興奮地猛點頭。

「那好，我也喜歡，就煮海鮮粥吧！」她同意了，這種簡單的料理，比較不會漏氣。

「耶！我們有共同的喜好耶！」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他這麼容易就開心，也感染了她。

「那等一下我們一起去買菜？」

「不行，你感冒還沒好，跑去超市吹冷氣，想下個星期繼續請假嗎？」她直接否決。

「可是，妳一個人去很辛苦耶！」

「就在路口呀！而且兩人份的食材不可能太重的。」

「連晚餐的就重了呀！」

「藍宇凡，我問你。」

「好呀！給妳問。」吃完早點，他一臉愜意地望着她，只是坐着閑聊，竟讓他覺得今早的陽光特別美，是因為有她在的緣故嗎？

「你們男人已婚和未婚時，對累不累和重不重的計算方式到底相不相同？」她一臉認真地望着他。

「這是什麼古怪的問題？有可能不一樣嗎？」

「我媽就常抱怨，我爸以前追她時，什麼都捨不得她做，更別提讓她提重的東西了；可是結婚後，尤其是有了小孩之後，就算她在他的眼前推車，他都視若無睹。」

藍宇凡愣住了，真的假的？

「你別緊張，我沒有批判的意味，純粹只是很好奇而已。」她笑望着他。

「唔……別人我不知道，但就算以前念書時，不是女朋友的女生拿重的東西，我也會幫忙；我想我不會讓我的妻子太辛苦的，更別提還讓她抱怨了。」這對他來說是污辱。

「真的嗎？」若他真做得到，那他就太優了。

「我會盡量做到。」

「意思是說我爸要檢討啰？」

「呃……妳可別跟他說，我怕被扁。」

「呵呵……」她笑了半天才羨慕地說道：「將來當你太太的人真幸福。」

「妳不需要羨慕啊！」他的太太一定是她了。

「你不懂啦！女人最怕婚姻不是歸宿，而是墳墓啊！」她感慨地嘆口氣。

藍宇凡突然握住她的手，手心、手背全摸遍了，卻依然握在手中細細把玩。

「你在幹嘛？」她愣愣的問。

「我藍半仙鐵口直斷，姜為霖小姐的婚姻會很幸福，老公是個超級愛太太的優質好男人，絕對不會讓老婆太累，更不會讓老婆在他的眼前推車，妳放心吧！等着妳的是美滿的歸宿而不是墳墓。」他溫柔地拍拍她的小手。

「真的？」明知他是胡縐的，她的心頭還是熱呼呼的。

「當然是真的了，嗯……頂多是車壞了，他和妳一起推而已。」他想這種事很有可能發生。

姜為霖愣了半晌，突然「噗哧」一聲笑出來，隨即兩人笑成一團。

姜為霖心中卻一陣亂，這下子慘了，她居然熊熊就喜歡上眼前這個讓她放不下心的大男生了。

「那我去超市了。」姜為霖快中午時，決定去購買食材。

「妳不是說要順便回去拿跳棋？」藍宇凡替她拿起外套，體貼地替她穿上。

「對呀！」她和他搶着扣扣子。

「太多東西的話，打個電話給我，我會去英雄救美的。」藍宇凡乖乖聽話，沒跟她去超市吹冷氣。

「到時別讓我又要拿菜、拿棋盤，還要背你就好了。」她好笑地拿起圍巾，他卻接過去溫柔地替她圍上。

「我才沒那麼虛弱呢！」他惱火地辯駁。

「誰知道病了三天後，你會不會變男生版的林黛玉呀？」她淘氣地睞他一眼。

「姜為霖，我們梁子結大了，我晚上玩跳棋，一定要殺得妳片甲不留。」他鼓着臉蛋將她推出門外。

「哈哈……跳棋怎麼殺個片甲不留啊？你教教我。」這傢伙沒玩過啊？

「啰唆，那只是形容詞好不？快去買。」

「遵命，老大。」她行個童軍禮後轉身下樓。

藍宇凡噙着微笑回到屋裏，正準備和方皓雲聯絡，卻瞧見她家的鑰匙擺在桌上。「這妞太粗心了吧？這樣怎麼回去啊？」

他心想追下去還趕得上，連忙穿上外套，匆匆跑下樓，追到巷子口，就瞧見她縮着脖子往超市的方向走。

「這丫頭一定還沒發現鑰匙沒帶吧！等她大包、小包提上她家時，就該哭了。」他喃喃笑着，加快腳步卻沒開口，想追上去嚇她一跳。

就在他快追上她時，他卻瞧見一輛停在巷口沒熄火的車子突然加速，朝他們沖了過來，他當場一陣寒慄，那車是故意的！

「為霖，小心！」他大叫一聲，以極速跑向她。

姜為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回頭，卻又聽見尖銳的汽車聲，連忙又望回去，發生什麼事了？

「為霖，快讓開。」藍宇凡心臟幾乎要停了，在千鈞一髮時，將她拉到一旁，就差那麼幾公分，那輛車從他們身旁呼嘯而過。

嘰～～喀噠～～砰～～

加速太快的那輛車撞到一旁的車子，卻惡意倒車又前進，還差點撞到兩個剛走進巷口的人，引來長串的驚叫聲后消失在路口。

藍宇凡靠在牆上緊緊的抱着她，而姜為霖卻錯愕地張大嘴，滿臉驚惶地看着也是臉色發白的他。

這什麼跟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