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家一早約在飯店大廳集合處，“喔，仲非哥也下來渡假嗎？”
關仲非點了個頭，沒多表示來這的真正目的。
“要不要跟着我們這些大學生一起玩，我們今天的行程要去社頂公園那邊走一走。”她爽朗建議，絲毫沒發現姊姊與他之間的距離，近得一反往常。
“這真是個非常好的提議。”關仲非答應，眼睛始終定在右側的沈墨心身上，深邃目光中繾綣無限。
不過那抹難捨很快就消逝，快得沒讓人發現。
“呵呵，對啊……姊，你怎麼穿這麼多？”待沈墨言把眼神轉回到自家姊姊身上時，目光疑惑極了。
而且還是高領套頭耶，外面是毒死人不償命的大熱天，她竟然穿得這麼多，不怕把自己熱暈嗎？
沈墨心笑笑的回答，“要做好防晒工作啊。”配合自己這身打扮，只能改口換套說法。要是再穿那麼露，身上那些紅一塊紫一塊的火辣證據，就會暴露在大家面前了。
到時丟臉出醜的可是自己，肇事者根本一點責任也不用負。想到此，她怨懟眼神又瞪了過去。都怪他！
接下她的眼神，關仲非還是笑得悠然，眼神里充滿難以猜測的情緒。
沈墨言奇怪的看着兩人的互動，任她再怎麼聰明也無法猜透，這兩位從小一路吵到大的隔壁鄰居跟自家姊姊之間出了什麼事。
“墨言，出發嘍。”大廳另一頭有人喊着。
“馬上來。”她應答。
算了，反正這兩位常吵架，她也已經看得很習慣，實在無須大驚小怪。
換了另一種風景，墾丁的社頂公園有別於海天一色的遼闊，高山樹林環抱整片山頭，鬱郁蒼蒼，讓人吸吐間儘是清涼的空氣入鼻。
抬眼望去層層交疊枝頭，橫亘出綠意通道，濃烈的清香味環繞身子四周，洗滌心靈。
沈墨心沿路沉默跟隨隊伍前進，縱然山上再怎麼涼快，還是感覺汗滴正一點點順着背彎流下，額上汗也冒不停。
就在她喘噓噓時，關仲非遞給她一瓶清涼礦泉水。
“喝點水。”
她抬眼看了那瓶水，二話不說便打開喝下，咕嚕咕嚕的暢意順着喉頭滑下，暫時得到片刻清涼。
“你還好嗎？”他在她身邊觀察一陣子，發覺她臉色有越來越發白的跡象，步履也越來越沉重，叫他不禁有些擔心。
“嗯。”沈墨心冷冷應了聲，沒多說話。
他們現在在全隊伍的最後面，很明顯的看出大夥體力各有差別，其中又以她的最差……好可憐啊。
人有了年紀以後，體能衰退得好厲害。
“如果沒辦法走，就在這休息等他們回來好了。”關仲非索性拉着她到前方石椅坐着休息。
寧願放棄更美的景色，也要她好好調養生息，別再走路，爬山路對她而言，可能太過辛苦了點。
她該溫順聽話，乖乖的休息一下，偏偏，她又想起他的溫柔全是假裝，若不是為了要當男女朋友，他才不會這麼溫柔待她哩。
一時，天生的反骨作祟，她甩開他的手，站起來，倔強的往前奔跑起來，叫也叫不回。
“沈墨心。”關仲非在她身後大叫着，氣極的看着她虐待自己身體，明明就已經很累了，卻還不肯認輸休息。
該死的，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很快的，沈墨心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他搖搖頭，只能拔腿找人去。
往前亂跑了一陣子后，她才停下腳步，胸口像是要爆開般，整個人喘氣不已，兩腿發軟。
她回頭看了一眼。
很好，四周都沒人，關仲非總算沒有追上她。
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她低頭讓汗順着臉龐滴下，不知是身體還是心理的疼痛，慢慢的蔓延開來。
濕糊成一片的臉，分不清是淚還是汗。
那雙幽幽的眼神，總像鷹隼緊瞅住她不放，靠近的身體中挾帶着狂熱激情，輕易融化她的身，叫人心跳顫悸、失去一切理智。
不知不覺中，深陷在他如旋風捲來的潮浪中，一波又一波地淹沒了她。
但……這是愛嗎？
“責任啊，關仲非你可以不必負這責任的，又沒人叫你負……”她喃喃的對着空氣說起話。
半閉的眼睛，眼前又浮現他的影像。
沒人說我們不能當男女朋友，而且我們當男女朋友不好嗎？
唉，不是不好，而是出發點不對，他要她勉強接受這段不是出於真心的愛情嗎？
與其這樣，倒不如在受傷前，她就先識相的逃離，至少還可以跟關仲非維持原來的關係。再說，她何必要一個強求來的愛情……
越想心越疼，她撫着胸前衣領，莫可奈何的輕閉上雙眼。
好煩，好悶、好悲哀……
“算了，多想都是無益。”只要她不再與他繼續錯下去，相信總有天，關仲非會知難而退的。
對，首要條件是她要忘掉他那可口身材……
這還真是不簡單啊，那無半絲贅肉的完美身材，像熱鐵一樣深烙在她腦中，要去除可不是件易事！
她搔搔頭，起身往無人處走去。
別想啦，既然人都在這邊了，最重要的還是先好好玩樂。
沈墨心邊走邊疑惑地搜尋四周。
怪了，大夥走那麼快嗎？怎麼連個人影也看不見？
“墨心呢？”待關仲非自行找尋一陣，還遍尋不着沈墨心后，他火速地奔回到隊伍內向沈墨言及白詠筱問道。
“耶？姊姊不是跟仲非哥在一起？”
“沒看到學姊啊！”
兩人同時回答，顯然都沒有沈墨心的下落。
關仲非滿面是汗的臉色一沉，皺緊眉心，他幾乎找遍了整個公園，但就是沒有看見沈墨心蹤影。
該死的，她跑去哪了？
都怪他那時沒有馬上追上，心裏越想越煩，巴不得把整座森林翻過來找人，放眼望去儘是荒山野嶺，叫他怎能放心讓她獨自在這無人的角落。
她一定很緊張又害怕吧！
“墨心、墨心……”他喃喃念起她的名字，心中浮起前所未有的慌張。
“學姊不見了嗎？我們一起去找人好了。”白詠筱提議。這地方不算小，大夥一起找，速度會比較快些。
“嗯，我也去找姊姊。”沈墨言也馬上加入。
大姊也真是的，這麼大個人還會走丟，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尤其是仲非哥自責的表情，叫人看了真是不舍。等大姊回來，非得好好念念她不可。
“好。”關仲非隨口應了聲后，便轉身往另一處地方找尋。
其中一些人留在原地等待，另一群人馬上兵分多路往各個道路搜索。
繞繞繞，轉轉轉，沈墨心皺眉，看着高聳入天的大樹，無力的嘟起小嘴，再深深深深地一嘆，“唉——”
完蛋，她迷路了對吧？眼前清一色的綠色景象，越看越有恐怖的感覺，像隨時會有可怕東西從後面蹦出來，嚇人一跳。
她吸吸氣，動手敲了自己腦袋，逼自己冷靜。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得快點找到大家才行，在山裏迷路已經夠糟糕了，萬一要是拖到入夜，那可更慘。
“仲非……”在不安的時刻，她不禁垂頭低念起關仲非的名宇。他已經發現她不見了嗎？或者他根本都沒發現？
她又抓緊了胸口，想起關仲非她老是心裏一陣難過，悶悶的情緒總惹得她眉頭深鎖，渾身無力軟弱。
“墨心、沈墨心——”伴着風吹，遠方傳來輕微聲音，細細悠悠的，叫她停下腳步，原地不動。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沈墨心怔愣着。
“墨心、沈墨心——”聲音再喚了次，這次更近了些，略略粗糙的聲音確實是在叫她的名字沒錯。
她轉身馬上往那聲音來處奔去，她認得這個聲音，縱然已經喊到有些沙啞，但確實是關仲非在找她沒錯。
一想到他真的來找自己了，她胸間湧起一股一股的熱意，眼眶也潤濕得幾乎要掉出淚來。
關仲非是在乎她的，是嗎？
“我在這——”她熱烈地回應他的呼喚，心裏猛敲着狂喜情緒，渴望能再見到他一面。
循聲，她腳下步伐越跑越快，越跑越着急，就在轉個彎，能看見他的臉龐時，更是激動得加快速度，朝他而去。
不料，就在她往前奔跑時，卻不小心被地上的碎石絆了下，登時整個身體往下滑去，當場摔趴在關仲非面前不遠處。
“墨心！”他見狀連忙趨前，擔憂的抱起她身體。
天啊，那一摔可不輕，她沒事吧？
沈墨心抬頭，對上他的急切眼神，不禁露出苦笑。
胸口像是被震蕩過後，傳來令人窒息的疼痛，四肢也傳來麻痛的撕裂感，她閉眼忍耐着痛楚過去。
“好痛……”她痛苦的說，蹙緊眉心。
才剛開口說了句話，艷紅鮮血便從她嘴角滑下，她伸手撫觸着臉上的濕意，才發現自己正在流血。
她看着血，簡直被嚇傻了。難怪嘴巴好痛，原來是受傷了！
關仲非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邊去，沈墨心那一摔就像是他摔倒一樣，心頭泛着一股不忍與愛憐。
他立即從口袋掏出手帕，輕拭她的唇邊，將血漬擦乾淨后，再按住嘴角，希望能暫緩她的疼痛與傷口流血程度。
“不要說話，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他眼神快速地瞄了下，除了嘴巴上的傷外，她的雙腳小腿處也有擦傷流血現象。
程度算是輕微，但看在他眼中，卻無比心痛，都怪他沒有保護好她，才會害她摔成這個樣子。
沈墨心點點頭，見到關仲非她就覺得心安不少，順從地偎在他懷中，讓他將她抱起，往下山的路上走去。
一路上，她閉着眼，耳朵傳來陣陣有力的心跳聲，像個安全的避風港般，輕輕治癒她的惶恐與不安，頓時連身體疼痛也減輕不少。
將頭靠在他胸膛前，原來疏離的兩顆心，緩緩朝對方靠近，不知不覺配合彼此的呼吸思緒，慢慢融成一體。
自然而然，心頭湧起甜甜愛意，一絲絲沁人心田，黏膩得叫人再也甩不開。
那一刻，她故意不去思考，到底關仲非是不是又是基於責任道義來找尋她，在她的心中，她寧願騙自己。
關仲非是愛她的。
沈家客廳里，關仲非正坐在地上，背後靠着柔軟沙發椅，眼前擺着電腦，手指在上頭敲動不停，神情專註。
“唔——”嘴裏擦破皮，右頰腫了一大片的沈墨心，自後面叫了他一聲。
關仲非見是她，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你要做什麼？看電視嗎？我幫你轉好嗎？”一見她坐在自己身邊，他連忙不停的問，並伸手拿起電視遙控器，主動幫她轉檯。
沈墨心搗着半邊還在腫脹的臉，扯動一笑，但力道太大，不小心又牽動到傷口，發出嗚嗚嗚的哀嚎。
“別說話，你感覺好多了嗎？”伸出手，他輕輕摸觸她的臉，固執眼神中又多添絲情意在裏頭，柔嫩得叫人醉倒。
醫生說她的傷幾乎都是小擦傷，不會留下任何疤痕，但看她瞼腫成這樣，叫他好不舍，如果能，他寧願那天摔倒的人是自己。
他看得入神，絲毫不把她腫得跟豬頭大小的臉當作一回事，那片深邃黑潭中，她永遠都是焦點，不管多美多醜。
她點頭吞吞口水，回頭假裝認真的看電視，不敢多看他的深情凝望，那引力太強大，一不小心就會被牢牢吸入。
眼前電視在上演什麼戲碼，她完全沒看進去，身旁飄過來關仲非的氣息，令人強烈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不禁將頭枕在他的臂彎，倒靠在他的身上。
他動也不動，靜靜讓她依躺。
該感謝臉上的傷嗎？沈墨心怔怔地摸着臉頰腫脹的地方。幸虧她的傷，所以他才會這麼溫柔的照顧自己，幾乎成天不離的膩在自己身旁。
“喔，你們兩個人在家啊。”沈墨飛從二樓走下來，他的工作地點在家裏，所以整天都窩在家中，閑來無事便四處晃來晃去。
沈墨心聽見自家哥哥的聲音，連忙坐直身子，臉卻不爭氣的羞紅着。
一旁關仲非還發出輕笑，似乎在取笑她的動作，大手覆上她的，昭然宣示他與她之間的關係。
沈墨心一驚，連忙揮開他的手，拋瞪的眼神中含有責怪。
“要不要吃水果？”沈墨飛根本沒有看見小倆口的舉動，粗線條的從廚房拿着一盤水果走到客廳，臉上掛笑。
正當她點頭說要吃時，卻發現哥哥拿來的竟是西瓜，而且還切得一大塊一大塊，吃入口要把嘴張很大的那種厚度。
“啊，抱歉，忘了你受傷，還切那麼大塊。”沈墨飛嘴巴說說，仍然用叉子開心地送入口，甜甜的西瓜滋味真好。
哀怨地看着那盤鮮紅色西瓜，沈墨心吞吞不停泛濫的口水。嗚嗚，她也好想吃唷，但是，那麼大一塊……哥哥分明就是故意整她！
“好甜的西瓜啊。”沈墨飛像接收到妹妹的抱怨，故意向她解說這西瓜多汁又鮮甜，簡直就是極品。
她紅唇扁成一條線，生氣的瞪人。
“來。”突然身旁有人遞來個削成小塊一點的西瓜，方便她吃。
只見關仲非取來一個空盤及水果刀，將原本大片的西瓜，片片切細再切小，逐一餵食她。
開心地笑着，沈墨心樂得張嘴吃下汁多甜美的西瓜，眼神里儘是滿足的幸福，完全忘了該要在家裏和他保持距離……
“好吃嗎？”關仲非看見她的甜笑，也跟着高興起來。
“嗯嗯嗯。”連點好幾個頭，沈墨心得意的揚眉看着自家哥哥。哼，你就是沒有這種細心，才會一直交不到女朋友的啦！
活該，沒人愛的傢伙！
沈墨飛略略一怔，怪異地看着妹妹跟關仲非之間的肢體動作。
“你們在談戀愛嗎？”職業使然，他特別愛觀察人與人之間互動，在他眼中，這兩個儼然就是對情侶嘛！
沒想到一時不察竟露了餡，她連忙用手架開關仲非還要再送來的西瓜，並搖頭嚴正否認。
他略略不滿的看着她的動作，心裏不是滋味的情緒正在快速生長。她幹麼急着撇清，難道跟他做男女朋友還委屈了她不成？
“是啊，我們是在談戀愛沒錯。”他開口承認，還故意抱着沈墨心。
她驚訝地猛抽氣。他他他，他在做什麼？！任憑她再怎麼搖頭否認，也沒有人要相信她。
“唷，我就知道，果然猜得很准啊，家裏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沈墨飛像個推理家慢慢推敲。妹妹一定是基於害羞，才遲遲不敢在兩家人面前公開這個消息，而關仲非是基於疼愛心理，所以乖乖聽話嗎？
看不出，這兩個人在遇到愛情時，真是完全變了個性子，從前愛吵架愛抬杠，眼中儘是對方缺點的狀況全數改觀。
“是啊，她不大想說。”關仲非憐愛的摸摸她的頭。懷中的她正氣呼呼的瞪着自己哩，看來真可愛。
仗着她不能說話，兩個大男人就欺負她到底了嗎？沈墨心使力想推開關仲非的懷抱，卻怎麼樣也推不開，索性改捶打起他的胸部，可惜她力氣不大，一點威脅性也沒有，只是惹來他朗笑不停。
“哈，你忘了她很愛面子，要她在大家面前承認這件事，往後還要接受不同的關心眼光，這簡直比殺了她還難過。”沈墨飛嘿嘿一笑，沒想到關仲非口味這麼不同，竟喜歡上他們家出了名的小辣椒。
“沒關係，我會儘力說服她，慢慢接受這一切。”關仲非低下眼，以滿是疼寵的眼神瞅着她，說得就像是有那麼一回事。
沈墨心蹙着眉，冷哼一聲，撇過頭，再也不想理他。
他只是一逕地笑，像疼小孩般的逗弄懷中可人兒。她生氣模樣太叫人喜愛，發亮的眸子更是引他陶醉心馳，繾綣愛戀。
一冷一熱，瞧在旁人眼中，儘是甜蜜恩愛。
他們真是天生註定什麼鍋就配什麼蓋啊！沈墨飛站起身，默默退開，識相的留給兩人一個甜蜜空間。
一樣的咖啡廳，季怡謹只手托腮的看着眼前筆電螢幕，桌上放了杯醇黑咖啡及一些資料。
心情愉悅的低頭看了眼手錶，還剩下五分鐘，心頭不禁熱切的跳動着，終於又能再度見到關仲非了。
正當她再度抬起頭時，關仲非出現了。
他依然瀟洒俊挺的出現在她眼前，令人呼吸為之一窒……
驀然，季怡謹的眼睛更睜大了點，眼尖看見他手裏還牽了個人，那美麗的女人正一臉不耐煩的被他拉着走向自己。
這是？
“我應該沒遲到吧。”淡淡聲音說著，關仲非大方拉着沈墨心一同坐下。“我一懷咖啡，和一杯柳橙汁就好，謝謝。”他轉頭對服務生說。
“我不要喝果汁，又不是小孩子。”沈墨心忍着嘴痛抗議着。她的傷口已經好了很多，就算喝些刺激性飲料也無所謂。
還有，她在家明明就好好的，為什麼他非要帶她一起來咖啡廳談公事不可？她又不是三歲小孩，不能自己照顧自己。她氣呼呼地翻了個白眼，吐口怨氣。
“乖，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復原，忍耐一下。”他捺着性子，向她解釋。雖然她臉上的浮腫已經消退一大半，但還是看得出有受傷痕迹。
沈墨心瞧着他，艷紅唇瓣動了動，最後還是乖乖順從他的話，決定喝果汁。
男人疼愛的揉揉她的手，安撫她的情緒，再把視線調回到對面季怡謹身上，臉上微微一笑。
那是她與他認識以來，所見過最溫暖的一個笑容，季怡謹心不禁絞痛着。多麼迷人的笑容，可是真正叫他從心底發出這微笑的人，並不是她……
“不好意思，我們可以開始了。”他神色自若的拿出筆記型電腦，以一貫公事公辦的態度說話。
他身旁的女人也安靜地把頭轉向窗外，沒再說半句話。
一時，靜默的空氣里只有音樂聲浮動着。
“好。”季怡謹試圖保持鎮定，神色卻還是露出一絲疑惑。這女人跟他是什麼關係？男女朋友？問題在心中繞來繞去，始終轉不出個答案。
在她懷着滿腹疑問時，關仲非已經把該交代的公事給清楚說了一次，並已着手闔上電腦，打算結束這次會面。
“等等……”季怡謹叫住他。
“有哪邊不清楚嗎？”關仲非抬起眉。以往總是他說她就能跟上的，怎麼這次一反常態，她老是神遊在外一樣。
“……這裏，我看不懂。”季怡謹指着自己的筆電螢幕，嬌滴滴的聲音說著。
“我看看。”他沒有多加思考，起身就坐到她身旁，熱心地幫忙講解疑問。
只是簡單一個動作，足以引起沈墨心的注意。
她把目光轉到季怡謹身上，對方高雅的氣質中又散發著楚楚動人氣質，柔弱得叫男人想納在懷中好好保護。
她不禁眯起雙眼，緊盯着對面兩人的互動。
此時，季怡謹正望着關仲非，微微張啟朱唇不知說了什麼話，臉頰也隨着羞紅了幾分。
他沒發現不對勁之處，只是更細心地再為她講解。
兩人距離越靠越近……
沈墨心緊皺眉心，一臉不高興的盯着眼前女人的舉止。她在做什麼？關仲非是她的男人啊！
她頭一次感到妒意快速地流竄過心頭，麻木所有理智。她的眼神充斥着怨懟，小手不禁握拳握得好緊，心抽痛陣陣。
關仲非是她的，縱然他要跟她當男女朋友的動機不對，但他還是她的，絕不許誰來搶走他。
腦中不停響着這個信念，一次又一次，如狂風中不可被吹滅的火苗，在心底堅持地燒灼着，最後燒麻了她的眼與心。
“還有這裏，可以再說一下嗎？”季怡謹柔媚的再提出疑問。就算對面的女人有多生氣，她也不管，自己也喜歡關仲非啊，憑什麼要退讓成全？
有本事，就大家一塊來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