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渺渺天機

第四章 渺渺天機

張真人領着風逸塵見到玄一真人後,想到自己還有不少事情待辦,這培養教導的事情一時半會也做不來的。於是,就命風逸塵拜了自己的師弟玄一真人為師。武當道脈本就一統,大道有成的張真人又怎麼會在一名兒上斤斤計較呢。

而玄一真人甫一見到風逸塵也是驚羨了許久,嘖嘖贊口不絕!自然一口應允下來。

再說玄一道人看到師兄的異常反應稍感詫異,略一思索即刻明白內中原由。就清了一下嗓子。張真人利馬就被玄一真人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玄一真人右手成劍指立於身前,打了一個揖笑道:“師兄,元塵上山後,俗家名字當中有一塵字,而他這一輩當佔一元字。所以,他現今的道號為那元塵二字。”

張真人聽后頷說道:“大道之下,一切皆幻。名字不過行走塵世間的一個稱呼罷了。但也難得師弟一片用心。”說完又慈眉善目的望向元塵。

這一不經意的看去,讓張真人大吃一驚。只見元塵此時兩眼直勾勾的看着地面,氣色陰晴不定。由紫府中悄然的騰起一股虐氣。

此時,玄一真人也感覺有異。側看向身旁的元塵,也不由的眉頭暗皺。

原來,元塵因為張真人的突然出現,驚喜交加的同時又想到了暴斃的父親及過去經歷的種種苦難。一時間,積蓄小小心靈深處的那份愁緒被引了出來。但是怎麼說也不至於產生虐氣啊!

玄一真人將放在案幾之上的左手食指、中指,好象並不經意的而卻又暗含某種韻律的那麼敲彈了兩下,瞬間就切入了元塵如嵐似霧的意識當中。元塵只感覺眼睛眨動了一下,隨即迷茫的看着靜寂的氣氛不由得對自己剛才的走神感到一絲迷茫。

張真人一看師弟施展了一記“心夢無痕”將元塵巧妙的拉回到了現實中。想了一下說道:“元塵,你先回正殿料理白日的功課,待酉時再來此處.屆時,我和你師父將有話對你交代。”

元塵聽后看到師父點頭默許,就回了個禮,糟糟懵懵的轉身向外走去。

看着元塵漸去漸遠的身影。張真人對玄一真人問道:“師弟,元塵這孩子在山上這三載可曾經歷過其他兇險之事?”

玄一真人想了一下,很肯定的說:“三年來,元塵從沒有獨自離開過玄天大殿十里開外。平日幾乎都在元風的左右按時完成相應的功課。有元風在側伴護,咱這武當山上還有什麼他應付不了的事嗎?而且,也沒聽下面的弟子與元塵這孩子提及過有何意外遭遇啊。”

“那元塵紫府升騰出來的虐氣是怎麼回事?”張真人轉頭看向自己的師弟不解的問道。

“這個……“玄一真人也是搖頭。

半響,兩人幾乎是同時如夢醒之人的意識到:是了,是了!天道不偏,大道未證之下,任你是福德無雙,夙慧獨具,也是逃不掉一個緣字的。

元塵歷經三世輪迴,每一世都能道心不泯,矢志不渝的堅持修鍊,如此累積三世才於這一世具備了長生久視,證道升仙的機緣條件。但是,大道雖一,可每個人的成道機緣又是有着或大或小的差異。修道之人,普遍是依道而行,傍法而修。時時刻刻的與道不須臾離也。恰如唐朝佛教高僧神秀說的那樣:“身是菩提樹,心為明鏡台。時時勤拂掃,莫使染塵埃。”

不過,還有一類修道之人與上面的情況大有不同。他們天資聰穎,福緣深厚,修鍊上使得一分力頂得上普通人修鍊的九分力。因此,天道公允之下自然也讓這些人在修鍊一途上障礙多多。這實在是大道無私,不偏不倚的寫照。元塵自然就是這一類人。

想到此,玄一真人垂簾閉目,默運元神推敲起自己徒弟的這一世修鍊的果報。一番神測下來,只覺天機渺渺,朦朦朧朧!無奈之下,知道再探也無助益,就元神歸位,睜開眼來看着張真人微嘆道:“我剛才元神默運,天機掩蓋之下,一片混沌,不得要領。不知道師兄對此事有何見教?”

張真人想了想,緩緩說道:“師弟的道法成就也不遜讓我多少,即使我來推敲此事,想必也未能得到什麼更多的信息。況,天道雖然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但是天機演化之下卻是‘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此理恆而不變也。故我輩當以道祖‘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的古訓以靜待動,方為上善。元塵歷經這一世應該大道可證,仙途在望無疑。即使期間有何莫側的變化也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之必然!須知,縱有不死葯,卻無坦途仙。你我二人當初又何嘗不是卧薪嘗膽,苦盡甘來呢?”

玄一真人聽完這一番話,清癯的臉上並沒有恍然之色。沉思了一會。只見他咬了咬牙,尤有不甘的對張真人說道:“不行,我還是去一趟南岩宮的好,找玄燁師妹用其‘羲皇玄機卦’再試一試。”說完也不待張真人回話,施展開縮地成寸的神通一個身影就到了門外的竹林邊緣,身影又一閃,下一刻已經出現在玄天大殿門外下山的道路上。急急的向著南岩宮奔去。

張真人看着一起一落隨即消失的玄一真人,欲言又止。這一刻他深深的體會到玄一真人對元塵的至情至愛。

誰言神仙皆無情?只是管窺天道自然的鐵律下,未到動情之時罷了。

再說元塵出了“道意禪境”后,對自己剛才的行為舉止似乎一點記憶也沒有。心中還在揣揣的奇怪師父和師伯這是怎麼了呢!讓自己來了沒呆多久,也沒多說什麼就讓自己又回來了。而且晚間還要過去一趟。一時卻是沒有個頭緒,索性也就不去管它了。

回到正殿後。正看到師兄元風道人坐在蒲團之上閉目養神。

元風道人雖然此時五感閉塞,但是靈識對周遭的丁點空氣波動都是洞若觀燭。所以,立即元神歸位,睜開雙眼看向元塵來處的方向。見是元塵,展顏一笑問道:“老師找你何事匆匆而去,又急急而回?”

“哦,回師兄的話,事兒到是沒什麼事兒。就是玄玄師伯回來了。”元塵還是禮貌依然的說道。

“什麼?玄玄師伯回來了?”元風道人驚喜的問道。不等元塵回話馬上又接着問道:“師伯這次回來說沒說什麼時候走,或者就不再下山了?”

元塵有點好奇的看着平時非常穩重,而此時卻明顯激動一些的元風師兄,右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說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而且我去了後山,也沒說上幾句話就讓我回來。告訴酉時再去晉見。”

元風道人年近花甲,塵里塵外的這麼些年什麼沒經歷過啊,應該說早已養得性光圓融,沉穩若山了。但是一日不證到與道合一的境地,就一日不能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無情”。況且,張三丰張真人承前啟後的創編出“七星妙法元極拳”,元風道人學到手裏,練在身上,雖然已有三十多年光景,但是每每上一個層次都感覺此藝意境悠遠,回味無窮,直似沒有盡頭一般。所以,常年神龍見不見尾的張真人回到山上,自然就會讓他的一些不明之處能得以撥雲見日。

元風道人稍一冷靜下來,轉念一想,晚間師父、師伯讓元塵去後山,這不能去去就結了啊。他學的那點道法是於己身上得效應的事兒,頂多也就是有些疑惑請教一下。剩下的就是檢驗這“七星妙法元極拳”了。這拳是看得見,摸得着的物事。雖說元塵剛學完不久,但也越完美越好啊!精於世故的元風那是深諳臨陣磨槍,不快也光的道理的。

想到這兒,從蒲團上散開跏趺,來到元塵面前對元塵說道:“兵荒馬亂過後,這天下才安穩不久,咱這山上也難來什麼香客。你不是說對‘七星妙法元極拳’拳式的拳意及承轉不甚明了嗎?趁這光景師兄給你詳細講解一番。也省的晚間去了後山如果真的讓你演練一番,你再丟了麵皮。”

看着師兄的和藹可親。元塵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就從起式練了起來。

但見元塵頭正項直,下頜微收,百會虛領,斂神勻息;含胸拔背,肩墜氣沉;尾閭回收,丹田托起,站若山嶽。三盤相連好似雲龍風虎般的一式一式綿延的演練開來。直看得元風道人內心歡喜,自覺不枉費這一年來的辛苦付出。

待元塵演練完畢收式后,元風道人說道:“此拳是咱們師伯學而後化,翻外家為內家的絕世手段。外家如果稱為武藝,則咱們這拳就屬於道藝。”

潤了潤嗓子,元風道人繼續說道:“什麼是道藝呢?天下萬物雖然形式不計其數,但終歸是同根同源的。沒有一物能脫出於大道而生成,也沒有一物不歸於大道而湮滅。如果強論之有,那麼有的不過是肉眼凡胎看到的表面差異罷了。而在這萬物當中,靈性卻的確有所區別。因此,表現出來的形式也使得其與大道的本質有所區別。”

看了看元塵不甚明了的樣子,元風道人轉而說道:“人自母體出生以後落入後天,隨着時日的增長,力氣,度,技巧等等也跟着增長。漸漸的就體現出力氣,度上的差異。那麼在角力或者技擊中就表現出出手度慢不如出手度快,有力氣打敗無力氣或者力氣不如自己的客觀現象。因此,在主觀上就逐漸形成了這樣固定的模式,然後想盡辦法強化自己後天自然具備的度,力量,技巧,這就是外家的特性。不夠即使這樣練的再好,也僅僅是武術的藝術,是受不得歲月逝去的消磨的,故簡稱武藝。張師伯成就大道之後,現從前所學的外家拳一是不養生,二是與大道的本質差距很大。於是,結合咱們道家的修鍊訣竅,參天悟地的創編了這三十六個式子。以應天罡三十六的法象。而七星是指頭、手、肩、肘、胯、膝、足這人體七處。這七處的關係就猶如天上的北斗七星一樣,是一個整體,相互之間一動則無有不動,一靜無有不靜。總而言之,咱們的拳是與外家的武藝練法正好相反的,只有做到咱們拳的松靜、柔緩、圓活的練習規矩,才能將後天形成的脊椎構架,力方法,精神氣息等改變過來。進而才能讓使得我們體內的先天元氣被解放出來,壯大起來。同時,這個元氣又對我們的元神的培補大有裨益。如此神氣相依互戀,則陰陽調和,是與道通。另外,我們的拳在應付外來襲擊的時候,以靜待動。來者歡迎,不與其相抗衡,只引其入我身前,將其力導向我之偏處而無有着落點。其多會習慣性的使出反力讓自己保持平衡,則咱們就可以藉助他的這個反力打擊在他的身上產生效果,如果其不使反力維持自己身體上的平衡,則咱們就可以瞬時將之制服。所謂‘引進落空合即出’是也!大道之下,一切平等,不以力大而為強,不以力小而為弱。只要你得機得勢,那麼只要那麼一小點的力就可以產生很大的效應。這就是咱們的拳謂之道藝的概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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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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