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翌日。
她的腰快斷了,白玉銀呻吟一聲,盡量不讓自己酸痛的表情顯露於外,騎了一個時辰的馬,她的腰桿都要斷成兩截了。
“要不要休息一會兒?”霍凌非忽然開口問。“前頭有個茶肆。”
“好。”她立刻點頭,想必他也瞧出自己坐不住了吧!她從沒騎過這麼久的馬,腰都快廢了。
“霍凌非……”
急沓的馬蹄聲由遠至近,白玉銀回頭,瞧著江綠瀅急奔而來,她忍俊不住笑道:“霍大俠,您的艷福又來了。”
霍凌非瞥她一眼。“你倒挺幸災樂禍的。”
“錯了錯了。”她搖頭。“小女子豈敢,就是看戲罷了,有出好戲在面前上演,不看可惜。”
他勾了下嘴角,沒說什麼,這時後頭的馬蹄聲已趕上。
“霍凌非,你去哪兒?”江綠瀅劈頭就問,臉色甚是難看。
白玉銀端坐馬上,目不斜視,不想蹚進這渾水。
“姑娘這是何意?”霍凌非冷淡地問。“去哪兒還得先向姑娘稟報嗎?”
江綠瀅漲紅臉。“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昨天我們還有話沒說完,今天一早你就匆匆離去,莫非在躲我?”
霍凌非嘆口氣。“我以為我們昨天已經將話說清了。”
“我們昨天……”她忽然止住話語,望向霍凌非身旁的女子。“你不是昨天的姑娘嗎?”
不出聲不行了,白玉銀轉向她,訝異道:“咦?沒想到會再次遇見女俠。”
“你們兩個……”江綠瀅狐疑地看着她。
“姑娘別誤會,霍大俠只是好心……”
“玉鋇姑娘是我的朋友。”霍凌非截斷白玉銀的話,對江綠瀅點個頭。“我們還有要事處理,先走一步。”
“你……”江綠瀅滿面嗔容。“我話還沒說完。”
“我看我還是先走一步,你們慢慢談。”白玉銀笑笑地踢了下馬腹,催促馬兒往前跑,再待下去,說不準江姑娘又要拔劍了。
霍凌非蹙下眉心,瞧著白玉銀往前頭的茶肆奔去。他瞥了江綠瀅一眼,說道:“江姑娘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我只是……要討回一個公道。”她理直氣壯地說。
他淡淡地問:“怎麼討回公道?”
“你故意裝蒜。”她氣道,臉頰透著紅。
“如果江姑娘的意思是希望在下負責的話,很抱歉,這件事恕凌非難以從命。”
“你……”
“還望江姑娘能靜心聽霍某說幾句,第一,若真要負責,早在五年前,霍某就該娶親了。”
她蹙下眉頭。“什麼意思?”
“江姑娘並非在下唯一救過的女子,早在五年前,霍某便已出手搭救過兩名姑娘,三年前也曾救過一位,半年前又救過一位,若要說負責,霍某現在早已妻妾成群。”
江綠瀅訝異地看着他,一時間不知要怎麼反應。
“第二,霍某早已有婚約,所以只能對姑娘說抱歉。”他朝她點個頭。
“婚約,明霞山莊的向大小姐嗎?”她問,這件事她隱約有聽說過,卻不知是真是假。
他沒正面回答,只道:“江姑娘是俠義中人,應當明白毀諾對我等是大事,更何況我未過門的妻子對在下有大恩,沒有她便沒有今天的我,我是萬萬不可能負她,還請江姑娘見諒。”
江綠瀅咬住下唇,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反應。
“在下告辭了。”
見他要走,她心裏急慌,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怎麼可以這樣!江綠瀅咬着下唇,眼睜睜地看着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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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喝下第一口茶,他已經趕到,白玉銀笑咪咪地說:“真快,我還以為需要一盞茶的工夫呢!”
“你倒挺幸災樂禍的。”他習慣地掃了眼四周,都是些往來的商旅,江湖人士並不多。
“霍大俠誤會了。”她笑着拱了下手。“我只是擔心自己成了礙手礙腳之人,那江姑娘對你可是痴心一片……”
“這世上痴心的人還有少嗎?”他冷淡地回了一句。“難不成我還得成串地帶回家。”
她噗哧一笑。“霍大俠好毒辣的嘴,這幾年的磨練果然不同凡響。”
他沒理睬她,逕自叫了小二,要他再來壺茶。
白玉銀揉揉酸疼的后腰,一邊說道:“我瞧她對你有愛慕之情,怕是不會輕易死心。”
“我已經同她說清楚了。”他瞧她一眼。“還挺得住嗎?”
“沒事,只是太久沒騎馬了。”算一算也有五、六年了吧!早知道應該租個馬車,可她一人租馬車又太奢侈了。
“你若真撐不住,就與我共騎。”
她差點沒噴出茶來。“共……共騎?霍大俠真是愛說笑。”
“我們以前也共騎過。”他的表情瞧不出任何情緒,仍是平平淡淡地述說著。
察覺心口熱了下,白玉銀惱道:“兒時的事能與現在相比嗎?”
他微微一笑。“共騎也沒什麼,倒不知你這麼介意。”
她狐疑地瞄他一眼。“你中的毒會亂人心智嗎?”
她的話讓他笑意加深。“你覺得我現在神智不清?”
“是不到神智不清,但實在不像平常的你。”從昨天到現在,他不只一次說這些讓人想入非非的話語。
“我現在說的話不像平常的我嗎?”他啜口茶。“我倒沒發現,不過或許你是對的,昨天跟你說話時我還看到六年前的你,可能真是中毒的關係。”
“看到六年前的我?”
他頷首。“還系著我送你的紅髮帶。”
她愣了下。
“我沒再看你系過那帶子。”
她的視線自他臉上移開,心不在焉地說道:“忘了放哪兒了,大概是丟了吧!”
“我想也是。”他盯着她低垂的眼。“喝茶吧!我不該提以前的事。”
她抬起頭,又恢復笑臉。“也沒什麼,過去的事就是……就是過去了,人應該向前看,別老惦著過去。對吧!霍大俠。”
“你說的是。”他點頭。“喝茶吧!一會兒還得趕路。”
她端起茶杯,沉默地喝了幾口后才道:“把你的袖子拉起來。”
他挑眉。
“快點。”她催促。
他沒多說什麼,拉起袖子。
她緊盯着他手臂內側的潰爛。可惡,還在。
他微笑地問:“你還是覺得我在騙你?”
“我沒說你騙我,可謹慎一點總是好的。”這種事還是再三確認得好,她伸手想觸碰他潰爛的傷口,卻讓他握住手。“別碰,傷口有毒。”
她訝異地看着他。“這麼毒?”
“是很毒。”他笑笑地說。
她皺眉。“我真不懂你為什麼還笑得出來,弄成這樣不痛嗎?”
“當然會痛,不過還在能忍受的範圍。”
他不在意的表情讓她升起怒意,但她很快壓下,扯出一抹笑道:“還請霍大俠高抬貴手。”他到現在還抓着她的手。
他勾著笑意鬆開她的手,順勢拉下袖子。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麼。”她皺眉。“中毒的事你告訴莊主了嗎?”
“說了。”他喝口茶。
“他有什麼表示?”她追問。
“他說會找最好的大夫為我解毒。”
她鬆了些心。“我相信以莊主之力一定可以……”她忽然住嘴,眯起眼瞧著遠處。
他順着她的視線回望,眉心攏下。
“那是江姑娘嗎?”她的聲音帶著笑意。
他沒回應她的話,為自己添杯茶。
“霍大俠果然艷福不淺。”白玉銀忍俊不住開始笑。“我看我還是先走一步,讓你們再說說話。”
“不用了。”他扣住她的手,不讓她起身。“坐着。”
“坐着就坐着。”她動了下右手,示意他別扣着她。
他彷彿沒聽到她的話一般,繼續喝着他的茶。
“大俠,別扣着我的手。”她瞧著江綠瀅跳下馬,朝這兒走來。“別害我,英雄,快放開我。”
“你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握緊她的手。
“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她踢他一腳。“快放開我。”
“在土地廟說的。”他不疾不徐地說。
“我有講過這話嗎?我不記得了,就算說過那也是小孩子胡言亂語,不能當真,你再不放開我……江姑娘,好熱的天啊!坐下來喝杯茶吧!”白玉銀擠出笑。
“霍凌非我有話……”江綠瀅倏地止住話語,瞪着兩人緊握的手。
“呵……別誤會別誤會。”白玉銀笑得眼都彎了。“我身子不適,霍大俠正運氣給我。”她拿出帕子拭汗。“怕是熱到了,我這人最怕熱了,瞧我一身的汗。”
江綠瀅狐疑地盯着兩人。“你們……”
“坐啊!江姑娘。”白玉銀說道。“霍大俠實在俠義心腸,我跟他說不用了,他非要運氣給我。”她不著痕迹地瞪了霍凌非一眼,要他放手。
他悠哉地喝着茶,仍是扣着她的手。
江綠瀅在兩人間來回看了一眼,忽然有所領悟。“她就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白玉銀張大嘴。“天……天大的誤……”
“是,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霍凌非點頭。
“別開玩笑了。”白玉銀怒道,這下她真火了。“一人做事一人當,幹嘛拖我下水。”她瞪着霍凌非,他卻老神在在無動於衷。
江綠瀅瞧着他們兩人,一時間不知要怎麼反應。
“江姑娘請回吧!”霍凌非淡淡地說。
“江姑娘別聽他的,你千萬要堅持下去,俗話說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我絕對支持你。”白玉銀說道,這霍凌非竟敢陷害她,那就別怪她反將一軍。
“誰說我追他。”江綠瀅惱得連脖子都紅了。“你胡說什麼。”她說著就要拔劍。
完了,講太快了,白玉銀大喊不妙,不應該講這麼白的,應該修飾一下才對。
在她拔劍的瞬間,霍凌非往她手背一拍,將她的手又推了回去,拔出的劍立刻又退回劍鞘。
“你……”江綠瀅的臉更難看了。
“別嚇壞這兒的人。”他說道。
感覺四周開始投來好奇的目光,江綠瀅惱怒地掃了周遭一眼。“看什麼看,沒看過嗎?”
白玉銀又開始拭汗,只是這回擦的卻是冷汗。這江姑娘也太沖了吧!
“好嗆的姑娘。”一名大漢冷笑一聲。
“嗆又如何……”
“小二,錢放桌上。”霍凌非拉着白玉銀起身。
白玉銀完全配合他的動作,而且比他更急着離開,照江綠瀅這樣叫囂下去,一會兒准打起來。
見他要走,江綠瀅急道:“你……”
“快追上去吧!小姑娘。”大漢訕笑着。
江綠瀅一時感到兩難,不過很快下了決定。“哼,不跟你計較。”她轉身追人。
“你到底要握多久?”白玉銀用力想抽回手。“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霍凌非。”
一聽到江綠瀅的聲音,白玉銀嘆口氣。“天啊,你就娶她吧!不然她不會放棄的。”
“這事就算是你說,我也做不到。”他面無表情地道。
“霍凌非,我叫你呢!”江綠瀅生氣地抽劍架在他肩上。
“刀劍無眼,江姑娘還是小心比較好。”
他轉過頭,冷冽的眼神讓她心頭一驚。“你……”
“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的語氣愈來愈冷。
他冷若冰霜的模樣讓白玉銀有種奇怪的感覺,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
“你是說得很清楚,可我不能這樣就放過你。”她理直氣壯地說。“我要討回公道。”
霍凌非沒應聲,只是冷淡地看着她。
“你應該聽過我玉煞宮的規矩,只要讓男人見了身子,只有兩條路,一是弄瞎那人的眼睛,一是與那人結為夫妻。”她的臉染了一層淡紅。“既然你已有婚約,我江綠瀅也不勉強你,但卻不能白白便宜你,我要你一顆眼珠子。”
“姑娘,有這麼嚴重嗎?”白玉銀忍不住出聲,會不會太不講理了。“他不是說遮了眼睛嗎?”
“關你什麼事!”江綠瀅瞪她一眼。“你昨天不是說沒聽到我們說什麼嗎?”
唉~~白玉銀真恨不得縫上自己的嘴巴,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
霍凌非冷應一句。“姑娘取得了霍某的眼珠子就來取吧!”他轉向白玉銀。“能騎馬嗎?”他本想讓她多休息一會兒,可江綠瀅在這兒,別說休息,耳朵還要受累。
“可以。”雖然腰還是酸疼得很,但這種情形她爬都要爬上去,霍凌非大概是想一走了之,不管江姑娘了吧!
“留下你的眼珠子。”江綠瀅提劍往他身上揮去。
霍凌非出手極快,伸手點住她的穴道,她的劍停在半空中。
“你……卑鄙小人,快放開我。”江綠瀅罵道。
白玉銀忍不住想笑。有這樣的人嗎?明明要砍人,結果讓人點了穴道還罵人卑鄙。
她笑着要上馬,無奈腰卻使不上力。“哎喲……”
霍凌非扶着她的腰助她上馬,白玉銀才坐定,他也一躍上馬,坐到她身後,她大吃一驚。“你……快下去。”他竟然真的要跟她共騎一匹馬。
霍凌非踢了下馬腹,座下的白馬立刻往前跑,他吹聲口哨,一旁的黑馬也跟了上來。
“霍凌非……”江綠瀅大叫。
原本想罵人的白玉銀在聽見江綠瀅的怒叫后,說道:“把她留在那兒不好吧!”
“我知道。”他回頭彈出一顆碎石,擊中江綠瀅的肩膀。
江綠瀅的穴道立刻被解開,她立即躍上馬追過來。“給我停下。”
白玉銀搖搖頭。“她還真是有毅力,你去哪兒惹來的女煞星?”
“不是我惹來的。”
“她追上來怎麼辦?”白玉銀轉頭瞧了一眼,發現她越追越近。“我們兩個騎一匹馬對馬兒來說負擔太重了。”
“她追不上來的。”他又踢了下馬腹。“這馬是我特地挑選的,它還沒盡全力跑。”
白玉銀感覺馬兒開始加速,她忍不住又回頭瞧了江綠瀅一眼,只見她邊罵邊追,這荒謬的情景讓她忍不住咯笑起來。
“這麼好笑?”他低頭問。
她笑道:“你這輩子恐怕都甩不掉她了,我看你還是乾脆娶她算了。”
“我這輩子只會娶一個女人。”
哼!這餌她不吃,她不問,別想要她掉進陷阱里去,雖然她現在還弄不清他在搞什麼鬼,不過她也不會傻傻地讓他耍著玩。
想到他竟說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她的臉就一陣熱。沒出息,她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這樣就招架不住了,能當典當鋪的老闆娘嗎?
雖然不能像三娘一樣在男人堆里穿梭自如,可也不能讓人說幾句話就臉紅心跳,尤其是出自霍凌非的口中,她更要不動如山。
不管敵人動還是不動,她都要像老僧入定一般,笑看人間事。
她閉上眼,讓清風拂面。沒錯,就是這個感覺,雲淡風輕、老僧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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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怎麼這麼多!
白玉銀坐起身,朝着黑暗的四周揮動雙臂。“走開,去那邊,別來我這兒。”她努力將蚊子往霍凌非那兒推去。
在外頭露宿就是這樣,蚊子、蟲子一堆,煩都要把人煩死了,都累了一整天了,想好好睡個覺都不得安寧。
“怎麼,睡不着?”坐在樹下的人影問道。
白玉銀抓抓脖子止癢,沒好氣地說:“忘了帶枕頭出來,所以睡得不好。”
她煩躁的語氣讓他微笑。“你知道為什麼蚊子都不會來我這兒嗎?”
“因為你中毒,所以他們都不叮你。”她躺下來,拉高腰上的小被子。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主要是因為這樹能防蚊蟲。”
聽見這話,她忍着腰痛爬起來。“為什麼不早講。”她拿起小被子往樹下走。“既然霍大俠不怕蚊蟲,就把這地方讓給小女子吧!”
“這地方大得很,你隨意找個地方吧!”
“這樹下能有多大,還是請霍大俠讓一讓。”
他站起身,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她假裝沒注意到他的眼神,正打算好好睡一覺時,他卻忽然轉身看着遠處。
她立刻道:“怎麼了?”
“有人來了。”
“江姑娘?”她驚問。他們都故意走小路了,不會這麼陰魂不散吧!
“不是,不只一個人。”
“那怎麼辦?我們要躲起來嗎?”她又問。
“不用。”他往前走了幾步。
白玉銀豎起耳朵聽著,除了蛙鳴蟲叫外,什麼也沒聽見,雖然很想睡覺,但她還是起身抖了抖被子,快速折成小方塊,放進包袱內。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聽見人聲……
“你確定錢掉這兒嗎?”
“應該是,我在這附近解手,錢袋定是那時候掉的。”
“可是這裏什麼都沒有。”
“一定是被人撿走了。”
“你看,有人,咦?是霍公子。”
霍凌非朝走來的兩個人點個頭,白玉銀眯起眼,發現他們也曾到明霞山莊祝壽,好像是什麼鑣局的。
“你們可是在找這個?”霍凌非由袖口掏出一隻黑色錢袋。
“就是這個。”洪壽亮咧出大大的笑容,伸手接過。
白玉銀瞄了霍凌非一眼,他什麼時候撿到錢袋的,她怎麼不曉得。
“公子怎麼在這兒,前頭不遠有家野店——”
“我與妹子都喜歡清靜,所以寧可露宿。”霍凌非淡淡地說。
聽出他話語中的冷淡,洪壽亮正打算告辭走人時,身邊的張青卻先開了口:“你不是當鋪的姑娘嗎?”
白玉銀立即扯開笑,說道:“公子還記得。”
“當鋪?”洪壽亮看向張青。
“不是我,是鑣頭,前幾天我看見鑣頭去她鋪子裏典當,我好奇所以就跟了過去,鑣頭走後,我進去她鋪子裏問鑣頭典當了什麼?”
洪壽亮瞪他一眼。“多管閑事。”
“我是懷疑……”
“好了。”洪壽亮打斷張青的話,抱拳說道:“我們不打擾了,告辭。”
“慢走。”霍凌非回道,瞧着他們兩人走遠。
白玉銀正準備回去睡覺時,霍凌非問道:“你有告訴張青鑣頭去典當什麼嗎?”
“當然沒有。”她拿出毯子,拍拍包袱,雖然他們這行沒保密的行規,可也不行人家來問就說,客人也會不高興的。
“鑣頭典當了什麼?”
她瞄他一眼。“你問這做什麼?”
“最近他們鑣局失竊了一批物品,他們懷疑內神通外鬼。”
白玉銀笑道:“那他們懷疑錯人了,鑣頭來當的,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他也沒再追問,只道:“你睡吧!”他轉過身,背對她,站在夜色中。
“你不睡嗎?”她躺下,將包袱墊在腦後。
“我還不困。”
“是。”她閉上眼打個呵欠。“那我先睡了,霍大俠。”騎了一天的馬,都快累垮了。
他的聲音飄飄忽忽地,不知說了什麼,她也不甚在意,一眨眼已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