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日曆一張又一張的撕去，在倪美美的協助之下，韓啟泰成功地跟日本SONY公司談成一紙漂亮合約，工作亦漸上軌道。
她跟韓啟泰還是常吵架，但是，不再是因私人恩怨的幼稚吵架，而是因為公事上有不同的看法而爭執。
在日復一日的相處里，她發現自己對他有了新的看法，以及，新的感覺。
他的進步，她一天一天看在眼裏，讓她覺得開心，覺得很有成就感。但是為了不讓他太驕傲，她隱藏讚美，對他仍舊是公私分明。
只是，韓啟泰似乎不想對她公私分明，自從山上那天開始，他很努力加認真的想一堆借口，想辦法照三餐纏住她、黏緊她，早上等她吃早餐，中午找她吃午餐，晚上約她吃晚餐，有時甚至再加下午茶跟消夜。
他的用意是什麼？她不確定，唯一確定的是，自己對他的態度，已經從最早的冷冰冰，參入其它情緒。
“他對你有心。”倪美美想起上次跟雅倫提起時，她說的話。
“有什麼心？”
“有愛心。”林雅倫一副鐵口直斷的嘴臉。
“我又不是傷殘人士。”
“愛心不見得一定用在傷殘人士身上。”
“那他—定是愛心太過泛濫。”
“不是，是你太難搞。”
“胡說八道。”
“我從不胡說八道。”
“瞎鬧什麼！”
“我從不瞎鬧。”
“好煩。”
“嘖嘖嘖！這個韓啟泰讓你心煩，他成功了。如果要結婚，這場豪門婚禮的獨家一定要關照我。”
“林雅倫，你很白目耶！”
“倪美美，你才固執咧。女人沒有愛情，就像花沒有香氣，你明明就動心了，何必抗拒？更何況，韓啟泰又不是洪水猛獸，你在怕什麼？”
“女人沒有愛情，就像花沒有香氣，你明明就動心了，何必抗拒？”
“韓啟泰又不是洪水猛獸，你在怕什麼？”
雅倫的這幾句話在她的腦海里盤旋，久久不散。她在怕什麼？倪美美問自己。
怕他太花心嗎？還是怕他不夠認真？
一直以來，在感情上她從沒想太多，更是個不贊成辦公室戀情的人，因為工作會受戀情影響；如果，跟你談戀愛的那個人恰好是你的老闆，那情況就更糟了。
所以，她堅守決心，抗拒到底；但韓啟泰卻更堅守恆心，進攻到底。
最近，她已經快要招架不住。
似乎，只要韓啟泰有種再往前進一點，她心裏築起的堤防就會潰決。
倪美美盯着電腦螢幕里打了一半的Word文件，嘆起氣來，心情亂糟糟到連韓啟泰站在她桌前她都沒察覺。
“美美，你怎麼了？”聽見倪美美唉唉唉的嘆息聲，韓啟泰好關心。
“嗄？喔，呃，副董，我沒事。”看到始作俑者突然出現，心漏跳一拍，她有點不知所措。
“沒事就好。你晚上有沒有空？”韓啟泰摸着口袋裏那兩張電影票，笑咪咪。吃完晚飯看電影，好浪漫。
一看到他那可以電死一堆女人的笑容，倪美美就知道他想幹嘛。為什麼她那麼煩，他卻那麼快樂？想到這，她突然冒火，口氣很差的說：“沒空！我很忙。”
“很忙也要吃晚飯。”他再接再厲，不死心，完全發揮死纏爛打本事。
“不吃。”
“那我幫你買便當。”
“不用。”
“那——”韓啟泰還想再說。
“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倪美美把他的話堵住。
“聽得懂。”他癟嘴，真是被吃得死死。
“那就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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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里，韓家父子難得共享天倫，一起用餐。
“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吃飯？沒有約會？”
韓仲謨覷着自己兒子，看他一臉被拋棄的鬱卒模樣，簡直幾十年難得一見，稀奇稀奇真稀奇。
“想約的馬子不賞臉。”唉，真傷心。
“居然有女人會拒絕我家的帥兒子，是叫什麼名字，說出來聽聽。”韓仲謨好好奇，一臉的興緻盎然，猜想着是不是跟他心裏的那個名字同一人。
“就是——”本來想說，但韓啟泰又停口。老頭那麼八卦，被他知道還得了。“算了，你不認識。”韓啟泰繼續用餐，嘴裏吃着牛排，心裏想着倪美美不知道有沒有吃飯。
他做錯了什麼事嗎？為什麼她要生氣？唉唉唉，真想不通。
“是嗎？本來以為如果是我認識的女孩子，或許我會有辦法給你意見，既然不認識，那就沒辦法了。唉，真可惜，幫不上你。”
忍住笑，韓仲謨悄悄瞅着自己兒子，觀察他的反應，察覺出異狀，薑是老的辣，他丟了餌等兒子上勾。
果不其然，韓啟泰放下刀叉，臉上的表情有點掙扎。好歹老頭年輕時也是超級花花公子一名，搞不好真的有辦法。問不問呢？唉，算了算了，為了泡到倪美美，他豁出去了。
“老頭，你有沒有泡過女秘書？”
“女秘書？拒絕你的馬子是秘書？”韓仲謨裝訝異。
“不是我馬子，你知道王董的兒子嘛，就是跟我是大學同學的王勞伍，是他想泡女秘書，我替他問問。”實在不想被八卦老頭知道，韓啟泰隨便抓了個人來擋擋。
“原來如此啊。”嗟，這孩子，真會胡掰。
“怎樣？有沒有泡過？”韓啟泰急得咧。
“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女秘書。如果是像美美那型的，我倒是有經驗。”這年頭當爸的還真辛苦，想教兒子泡妞，還得拐彎抹角演戲。
“對對對！太巧了，王勞伍想泡的女秘書就是倪美美那型的。”韓啟泰眼神亮了起來，看着自己老爸，像看到救星、看到上帝、看到月老、看到愛神！喲呼！有救了。
“但是，我記得王董公司的秘書全是男的啊。”韓仲謨來一記冷箭，刺得韓啟泰結結巴巴。
“呃……哎……王勞伍想泡的不是自己公司的秘書，是……是那個……是那個陳董公司的秘書啦。”呼！Safe！為成全自己的戀愛夢，韓啟泰不得已，繼王董父子之後，又拖陳董下水。
“陳董公司的秘書？有像美美那型的嗎？”韓仲謨繼續發出疑問，看到兒子那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他玩心漸起。
“有啦有啦！臭老頭，你到底說不說。”再問下去，他要揍人了。
看兒子失去耐心，韓仲謨不再跟他開玩笑，嚴肅地開口：“如果想追求像美美那樣的女孩子，用一般物質討好的方法是沒辦法成功的，能打動她的，是出自真心的關懷。”
“我很關心她啊，但她還是冷冰冰的，一點都不領情。”一不小心，韓啟泰露出餡。
“我？她？”韓仲謨挑高眉，等著兒子解釋。
“呵！我的意思是說，勞伍很關心她，但她還是冷冰冰的，一點都不領情。”韓啟泰乾笑，凸槌了，真尷尬。
韓仲謨嘴角輕揚，意味深長的盯着他。“那表示他做得不夠，所以對方沒辦法感受到他的真心。”
“那到底該怎麼做？”天地可監，他對倪美美，真的是真心的！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產生想認真的心情，她是第一個。但或許就是因為認真，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老實說，整她都比泡她容易。
愛上一個人會讓人變膽小、對事小心翼翼，抓不住對方的失落感，如今他全都體會到了。
“至於該怎麼做，你應該問自己。加油吧，兒子。”
不再玩捉迷藏，韓仲謨給了兒子鼓勵。他早把美美當女兒，希望有朝一日她能進韓家的門，如今看來，他的心愿達成之日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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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韓啟泰輾轉難眠，腦子裏想的全是老頭說的話。一向習慣被女人倒追的他，實在需要好好擬定作戰計畫。
早上九點，韓啟泰準時進公司，搭着電梯上樓。
這段日子來，他已經習慣每一天的開始，是從倪美美眼自己問早的那聲問候起算，但今天卻出現了變化，道早安的人，變了。
“倪秘書人呢？”韓啟泰皺眉，看不到她，他渾身不對勁。
“倪秘書今天請病假，她早上打電話到秘書室，吩咐我今天過來代替她處理工作。”來代班的另一位資深秘書詳細回答他的問題。
“病假？！”難怪她昨天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
“把我今天的約全改時間。”聽說生病的女人最脆弱，在倪美美最脆弱的時候，他怎麼可以缺席。
她生病，他照顧她，她會感動，覺得他可以依靠，然後願意把自己託付給他，兩人從此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沒錯沒錯！結局一定是這樣。
韓啟泰愈想愈興奮，恨不得有DORAEMO的任意門在，一打開就是倪美美的家門前。
“嗄？”
代班秘書還反應不過來之際，韓啟泰已經往回走，右腳踏進電梯。
“副董，那如果有急事要找您——”代班秘書追了上去。
“叫他們直接找董事長。”兒子有事，老子應該幫忙。
“可是——”來不及可是了，電梯門已經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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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腹隱隱傳來的疼痛讓倪美美醒了過來。
這個月她的好朋友很不乖，讓她很不舒服，昨晚又吐又拉，一直到快天亮才睡着，現在整個人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不太想動。
因為沒戴上眼鏡，所以她眼前一片模糊，但是，為什麼她會看到自己床邊空了好久的花瓶里好像多了一束玫瑰花？眨眨眼，玫瑰花沒消失，呋！這次生理期真嚴重，竟然產生了幻覺。
咦！怎麼那麼香？
空氣中混了一絲食物的暖暖香氣飄進鼻子裏，倪美美嗅了嗅，天啊，是皮蛋瘦肉粥的味道。
隔壁戶人家的媽媽真賢慧，一早就煮了粥給小孩吃，好羨慕啊。她情不自禁地發出嘆息聲，如果能來一碗多好。
“醒了嗎？”
突然一張燦笑的帥臉出現在倪美美的視線上方。
喝！她眼睛瞪大，倒吸一口氣，愣住。假的、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肚子餓不餓？我買了粥。”韓啟泰笑嘻嘻，他買了花跟粥來，就是為了討佳人歡心。
“你是真的？！”倪美美從床上彈了起來，拉緊棉被裹住自己，忘了腹部的痛。
“不然咧？”韓啟泰失笑。他當然是真的，不然有誰能像他那麼帥。
“你怎麼進來的？”她不記得自己有替任何人開門。
“按了門鈴沒人應，我碰運氣在門口的腳踏墊下找找，結果找到你放的備用鑰匙。”哈，聰明吧。
“你怎麼沒去公司？”這個時間他該在公司上班，不應該出現在她家啊。
“公事沒有你重要。”韓啟泰嘆近她，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現在又是在床上，多引人遐想。
上次在車上想偷親她沒得逞，乾脆今天就放膽親下去好了，就算被她揍成豬頭也無所謂，總比被慾火焚身好。
“喂喂喂！幹嘛又靠我這麼近？！”他愈往她靠，倪美美就愈往牆邊縮，一顆心怦怦怦眺不停。
終於，兩人之間只剩一個手掌的距離。
“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韓啟泰對着她的鼻子吐氣。
“不、行。”倪美美想也不想就拒絕，拉趄棉被遮住臉。她受不了這麼曖昧的氣氛，這讓她想起自己被他吻的那個晚上，臉紅得像桃子。
真是活該！備用鑰匙哪裏不藏，就偏偏藏在韓啟泰找得到的地方。
“你有沒有被親過？”不管她的拒絕，反正他就是要問。
有。
就是被你親的。
“關你什麼事？”視線栘開，倪美美不敢正眼看他，她心虛。
“因為我想吻你。”說了！他終於說了！喔耶！
“是不是又想被踹？”她威脅的開口，怕再不嚇嚇他，他就真的要把自己的“想”付諸行動了。
“不是想被踹，而是有預防措施了。”話說完，韓啟泰空出一隻大掌，按住倪美美的腿，讓她動彈不得。
嘿嘿，已經被踹了那麼多次了，他又不是豬頭，怎麼可能還那麼笨，乖乖等着被踹。
“你——”厚，這個小人！
“你想親的話，不會去找你的小可愛跟小滑頭，大胸部Lisa也很樂意，別來煩我。”倪美美很生氣，她有種自己快被吃了的感覺，偏偏說出來的話明顯帶着醋意。
“呃……我跟她們只是朋友而已。”尷尬了，翻舊帳果然是女人的專長，現在打死他都不能說實話。
“對啊，只是親親摸摸，然後不小心擦槍走火的朋友而已嘛。”倪美美刮他。臭花花公子！現在還在狡辯。
“那是以前的事，我對她們不是認真的。”唉，這女人真麻煩，偏偏愛上了，沒辦法。
“哼，對她們不是認真的，難道你對我是認真的嗎？”
“沒錯，我對你是認真的！”韓啟泰大吼，因為白目女人聽不懂人話。
轟！打雷嗎？沒有。
倪美美愣住，整個人活像被雷劈到。認真的，他說，他對她是認真的！
“這是我第一次為一個女孩子買花買粥，闖了幾百個紅燈，只擔心她生病沒人照顧，擔心她餓。”
韓啟泰嘆口氣。大男人說這種話還真肉麻。他低下頭，耙亂一頭黑髮，有點害羞，他沒想過自己竟有這麼娘娘腔的一天。
女人是害人精、是禍水，果然一點都不假。
“韓啟泰。”
沒多久，他聽見倪美美在叫他，語氣中帶着明顯笑意。
“幹嘛？”媽的！他就知道會被笑。
“把頭抬起來。”
“不要。”呿，他才不想抬頭看她笑自己。
“有好東西送你，再不抬頭就沒嘍。”
唉，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總是要面對的，要笑就笑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什麼東西送——”
話還沒說完，水嫩柔軟的唇辦輕輕地貼上他的，讓他什麼話也不用再說了，倪美美用行動送上她的禮物。
韓啟泰由原本的驚訝被動，慢慢轉為主動。這個青澀的吻，好香好甜，勝過以往他嘗過的一切；因為有愛，吻不再只是吻，由淺至深，他慢慢品嘗這個得來不易的禮物。
當一切結束，兩人已氣喘吁吁。
韓啟泰抱着她，問：“我不是第一次吻你，對不對？”
倪美美沒回答，把頭埋進他頸窩，嘴角揚起，她知道他認出來了。
“那幹嘛揍我？”想起那顆讓他鬱卒很久的賤狗眼，他失笑，算她狠。
“因為打是情罵是愛啊。”
倪美美譫了個他會喜歡的答案說，總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是在吃大胸部Lisa的醋吧。
韓啟泰感動的眼神中射出七彩光芒,心中開滿了花；為了她這一句話，他願意變成超人，替她擋去任何風雨。果然，有了愛，世界真美好。
“倪美美，你現在是我馬子了，不可以再跟男人單獨見面，尤其是杜雅斯。”已經印下屬於他的印記了，當然要開始宣告主權。
“為什麼尤其是學長？”這點美美不懂，學長是她見過最nice的人了。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沒有什麼為什麼。”要韓啟泰承認自己吃她跟那個男人的醋，他死都說不出口。
“厚，你這樣很過分耶。這次要不是學長通風報信，合約根本沒辦法這麼順利談成。”
“沒問題。等機械人開發出來，我免費送他一打，當作感謝他的幫忙。”
怎樣，夠大方了吧？以後杜雅斯的溫泉會館會很炫，有機械人當服務生說歡迎光臨。
倪美美停口，用懷疑的眼神盯着韓啟泰。這傢伙，幹嘛這麼針對學長，難道……是在吃醋？
倪美美愈想愈覺得有可能，心情愈來愈好。喜歡的人為自己吃醋，感覺有點小幸福。
哎喲喂啊，這傢伙，怎麼那麼可愛！
“我可以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把手機里那堆小可愛、小滑頭、小美女、小天使的電話全刪掉，以後除了我的電話，不能存其他女人的電話；然後，以後只准看醜女，不能看美女，出去鬼混也要先報備，做不做得到？”一件換一件，很公平。
“嗄？這樣聽起來好像我吃虧。”
“吃虧就是佔便宜。”
“真的是這樣嗎？”
“不要就拉倒。”
“OK、OK，成交，誰叫你是我的美美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