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屍體22
三十年前。博源醫科大學當時叫做人民衛校。前身是日本醫學研究會所,日本戰敗后,政府出資改為大學。恢復高考後的第二年,改名為國立醫學院,同年,生了一件命案,話劇社的骨幹阮玉死在劇場裏,死時身着黑色曇花旗袍,雙手捆綁斂在兩側,旗袍下擺綁在小腿上,倒吊在幕桿上,後來鑒定為自殺,死因是顱內大量充血。
據說每當話劇表演開幕時,暗紅的大幕被來開,空靈的歌聲響會滿全場,嚇得演員和觀眾四處逃竄,大家都說阮玉死不瞑目,陰魂不散,不久,學校方面被迫關閉話劇院。這事被歷屆學生當作鬼故事傳播,直到十年前,話劇院才重新開放,整修一新,再從沒有出過事,可為什麼夏雪會和阮玉死法、死因一模一樣,就連身上的旗袍也是。
曲瑞陽翻出三十年前的檔案,裏面的照片雖是黑白,但那旗袍的確和夏雪身上穿得是同款。手電的光暈照到黃的紙頁上,鼻尖縈繞的霉味衝散了福爾馬林的氣味。
他不禁冷笑:果然時間比一切都強大。
娟秀的鋼筆字讓他觸目驚心,雙手一抖,哐當一聲,手電掉在地上,咕嚕咕嚕的滾開,光束筆直的射到牆角,十幾張紙宛如枯黃的樹葉晃晃悠悠的飄落。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腳步聲,曲瑞陽趕緊撿起手電關掉,屏住呼息躲到角落,腳步聲越來越近,手電的光線掃到檔案室,他萬分緊張地盯着地上的紙張,心跳如雷,如果值班警察照到地上的紙,一準會現自己,受處分是必然的,只怕連累師父。
話說,曲瑞陽今天來上班有兩個原因:一是不想讓許柯、師父擔心自己,二是要在師父辦公室偷一樣東西。下班后,他謊稱有事讓許柯先回去,待人都離開后折回辦公樓,偷偷潛入檔案室,查看三十年前的記錄,萬萬沒想到當時現阮玉屍體的居然是田教授,而關係一欄中則寫的是‘戀愛關係’如此即能說明田教授在研究室里聽到自己說‘阮玉是兇手’時奇怪的反應,他替自己曾經的女友辯解是理所當然的事,為何他眼中會寫滿恐懼?
還有師父,他和田教授、盧教授是大學同學,自然熟知好友的女朋友,不可能見到雪兒的屍體沒反應,此般鎮定是裝出來的嗎?當初他們到底生了什麼事?
短短几分鐘對於曲瑞陽來說無意是種煎熬,對方走後,還沒來及舒口氣,歌聲再度揚起,從四面八方滲出飄渺女聲,讓曲瑞陽毛骨悚然。
檔案室的窗戶不知何時吹開,綠色的窗帘被風灌滿,一個纖細的黑影在朦朧的月光下顯現出來……
*****
這夜,曲瑞陽失眠了,沒有酒他根本無法入睡,腦海里全是夏雪的事。同樣是顱內充血而死,同樣是死前24小時內有人見過死者,同樣不符合顱內充血的時間條件,這是巧合么?還是另有意味?
他總覺得夏雪是在用自己的死向自己闡述一件事,一件關乎過去的事。
次日上班,言行謹慎,暗中留意大家的神色。昨天匆忙離開,檔案室里散落的資料未來及撿起,還有從師父辦公室偷來的鑰匙也沒歸還。下班后,再次潛入,地上根本沒有掉落的資料,所有檔案整齊的排列在柜子中,彷彿他昨天不曾來過。拉開一條檔案櫃,愕然現阮玉的檔案移了位子,這麼說,昨天他走後,有人進來過,看見地上資料不動聲色的‘好心’撿起,幫他隱瞞?
他不安的朝身後望去,黑暗中似乎有人正圖謀不軌的盯着他,惶恐的感覺十分真切。除了手機照亮的方寸位子,四周漆黑一片,濃稠的黑暗像墨汁一樣悄悄聚攏在他周圍。沒有月亮的夜晚,所有尋常事都變得鬼魅,所有詭異的事物變得滲人,前所未有的驚戄衝擊他的神經。輕輕的推檔案櫃進去,盡量不出聲響,怎料檔案櫃像蛇一樣溜進去,‘哐’的一聲打破沉靜。曲瑞陽炸出一聲冷汗,本能將亮光的手機貼在胸前,艱難的移動步子,根據記憶摸索大門,額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朦朧的光線,讓一切顯得不太真實。
雙腳像灌了鉛似的舉步難行,明明只有十米的距離,卻比登山還耗費體力,每一步走的膽戰心驚,腦海里想起許多從前看過的恐怖片。突然腳踝被什麼東西抓住,嚇得他汗毛直豎,身子猛地一搖,險些摔倒,轉身奮力踹抓住左腳的東西,那東西吃痛,再次隱入黑暗。曲瑞陽虎口脫險,大步跨到門前,打開門,慌忙逃離辦公大樓。
與此同時,法醫偵查科三樓停屍間前的走道上立着一個人影,居高臨下的看着曲瑞陽逃竄的身影,臉上掛着一絲惡毒的冷笑,風中隱約飄來的笑聲,像風卷過冰面出的咯嚓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