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今天是莫子凡的訂婚宴，陸融融鼓足了勇氣，才決定出席。

但令她尷尬的是，莫子凡的未婚妻，居然也是模特兒。

受邀的賓客里，有許多兩人共通的朋友，甚至有不少人，都聽說了她對莫子凡抱有特殊情感。

陸融融剛踏進宴會廳，就感到一些好奇的目光圍繞着自己打轉。

「融融，你怎麼來了？沒事吧？」

「沒什麼好尷尬的，就當作是來吃飯吧……」

「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她沒想到的是，自己對莫子凡的感情，居然有這麼多人清楚；而且一路走來，不斷有人上前安慰她。

雖然大家是出自好意，但這隻讓她更覺無奈，甚至局促不安。

在她們這個圈子裏，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她和安心潔、黎月雅或者其他人的談話，或多或少，都會落在旁人耳里。

都怪她平日表現得太明顯，總是在人前提起莫子凡，讓他人猜着了一兩分。

陸融融拿起一杯香檳，想要找個角落躲起來。

她現在有點後悔，自己沒有聽安心潔的話，讓對方陪她一起來，這樣起碼還有個能說話的人，可以幫她擋住眾人的關注……

特別是在凱麗大秀后，她受到的注目更勝從前，而她也明顯的感受到，因為走紅，難免得承受工作壓力和惡性競爭。

可是這個時候，她真的不想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就在她抬頭想要找個更隱秘的地方時，卻看到莫子凡攜着未婚妻向她走來。

陸融融驚慌失措的，想要找地方逃走，可身在角落的她，根本避無可避。

怎麼辦？

她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三個人尷尬的見面、也不想接受別人憐憫關切的同情眼光，更不想成為他人眼裏的好戲，或者揶揄的對象……

「融融，原來你在這裏。害我找了好久。」

就在她全身僵硬，手足冰冷的時候，一隻有力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小手。

陸融融轉過頭，看到的，是邱墨淡定自如的笑臉。

「你怎麼來了？」她又驚又喜，又感到有些難為情。

發覺她想抽回手，邱墨丟給她一個「不準亂動」的警告眼神，還俯身在她耳邊低語。「當然是因為你在這裏，所以我才會來。」

一股暖意自邱墨的掌心，湧進她的心坎，安撫她的不安及驚慌。

「融融……邱先生？」莫子凡與未婚妻已走到他們面前，在看見邱墨時，俱是微微一怔。

「你好，莫先生。恭喜。」邱墨大方的與莫子凡握手寒暄。

他放開了陸融融的手，卻佔有欲十足的摟住她的腰。

陸融融的臉蛋，染上几絲羞赧的紅暈。

邱墨……他這是在幹什麼？

低頭瞥向他放在自己腰肢上的大手，陸融融同時感受到周遭眾人詢問與好奇的眸光。

不過也是因為他及時出現了，眼前的危機才能順利解除。

有他和莫子凡應對，她只須站在一旁微笑就好。

莫子凡向她介紹了自己的未婚妻，陸融融則笑着和對方點頭，還用誠懇的目光看着兩人。

「恭喜兩位，祝二位百年好合、永結同心——」她停頓了下，眼睛很自然的轉向了邱墨。

他神采奕奕的望着她，臉上還洋溢着一抹鼓勵與支持的笑容。

「祝你們幸福永遠幸福！」當陸融融說出口的剎那，心頭頓時掠過解脫與釋然的快樂；一朵真心又耀眼的笑靨，在她臉上悄然綻放。

她說出來了。

不感到難過，也沒有任何的傷心與嫉妒。

此時此刻，在她心裏，除了真誠的祝福，其他的，還是祝福。

「謝謝。」莫子凡與未婚妻深情的互視着。

邱墨收緊手臂，與陸融融交換了眼神與笑容。

他低頭俯向她耳邊，笑着讚美。「做得好。」

陸融融輕輕靠上他的身體。

他陪在身邊，不但給了她勇氣，還撫平了她心底的焦躁，甚至讓她可以打從心坎的露出微笑。

這真的有些神奇。

她原本以為參加莫子凡的訂婚宴會，自己一定會心如刀割、難過至極。

可是此刻，她卻覺得渾身輕鬆，宛如大病初癒般神清氣爽。

「看來不只我找到幸福，融融也找到了。」莫子凡笑容滿面的看着她與邱墨。

「我們不——」陸融融先是愕然，接着便想解釋。

「的確。」邱墨突然握住她的手，對她莞爾一笑。

「幸福得來不易，我們會像你們一樣，好好珍惜。希望最終可以開花結果。」

「邱墨……」他鎮定的陳述，令陸融融感到詫異與不解。

莫子凡與未婚妻離開后，陸融融便憂心忡忡的發問：「我知道你是為了幫我才特意趕來的……不過，你為何要那樣說？大家都在看……」

他的舉止很貼心，讓她很感激，也很高興，但她同樣擔心這會給他帶來煩惱。

如果被他在英國的前女友知道，更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誤會。

「看到又怎樣？」邱墨輕輕摟住她，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你……你不要靠我這麼近，子凡和他未婚妻已經走了。」她緊張的張望。「今天有記者在場，如果他們亂寫一通怎麼辦？」

「有什麼關係？」邱墨絲毫沒打算鬆手。

「我說出口的話，我就會負責到底，更不怕任何人知道。」

「什麼意思？」陸融融先是一愣。「怎樣別人會誤以為我們在交往……」

「奇怪了，你現在不是我女朋友嗎？」他露出困擾的表情。

「別忘了，我們的確是在交往。」

「你——」她蹙起秀眉。

邱墨牽起她的手，將她拉向舞池。「要不要跳舞？」

「現在不是跳舞的時候吧……」她繼續壓低着嗓音。

「我們的交往是有前提的，而且也說好了，要盡量低調呀……」

「握着我的手。」站在舞池裏，邱墨摟住她的腰，笑容迷人。

「什麼也不要去想。既然我來了，就自然有我的想法。」

陸融融遲疑着，握住了對方的手。「可是……」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邱墨自信的挑了下眉，領着她起舞。

陸融融在心裏嘆了口氣，注視着他霸道又帥氣的笑容，在悠揚樂曲的氛圍感染下，只得點頭。

「笑一笑。」他摟緊她的腰，讓兩人的身軀貼得更近。

「要不然，別人還以為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他低頭，炯炯目光落向她的臉蛋。

一股熱力從她身體裏傳來，而他的注視也讓她感到全身燥熱，臉蛋更加火燒般通紅。

「怎麼會……」望進他閃爍的眼、被他帶領着旋轉，陸融融的腦袋頓時有些混沌不清。

「別人怎麼想，我已經不在乎了。至於子凡，我現在只有祝福……」她努力想集中精神，與他談話。

邱墨繼續對她溫柔的微笑。「在我懷裏，不準想別的男人。」

「好……」他的眼神……讓她迷惑，讓她心慌意亂，更讓她心跳的速度開始不受控制。

在他迷人的笑意中、嫻熟舞步的引領下，陸融融陶醉在優美的樂曲中，無法再思考其他。

一整晚，邱墨都陪在她身邊，對於其他人的靠近完全無視，可對她卻沒有往日的疏離與淡漠，反而談笑風生、殷勤體貼。

原來，只要他願意，他也可以如此風趣、如此紳士、如此迷人……

這樣的他，讓陸融融根本無暇去思考別的事，心思全被對方的一舉一動佔據。

雖然這是莫子凡的訂婚宴，但在陸融融的眼底、心底，卻只看到了邱墨。

宴會臨近尾聲時，邱墨與陸融融避開人群，來到陽台上啜飲紅酒，談天說地。

「冷不冷？」邱墨走到她身邊，定定的凝視她微醺的臉蛋。

「不冷。」她嬌俏一笑，輕輕靠着他。「邱墨，謝謝你今晚特地來陪我。我知道你的工作堆積如山，所以之前都不怎麼敢打擾你。」

「工作什麼時候都可以做。」邱墨看向天空，淡淡一笑。

「偶爾也應該放鬆一下。」

「是啊，我也覺得很輕鬆、很快樂！」藉著酒意，她將手伸向天空。「你看，星星離我們好近……我好久沒有感覺這麼悠閑愜意過了！真奇怪，我明明應該感到傷心才對。」

她咬緊嘴唇，仔細回味着自己之前的心情。「奇怪，我到底是怎麼了？好像鬆了口氣似的，全身輕飄飄的，心情也突然好得不得了……看到子凡和他的未婚妻這麼幸福，我真的很為他們高興，覺得他們好甜蜜啊！」

「這樣不是很好嗎？」邱墨雙眸一亮，笑意盎然。

「也許，你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喜歡他。」

「是嗎？」歪着腦袋，陸融融認真的望向對方。

「也許真的是這樣……」她發現，當自己看着邱墨時，竟出現了臉紅心跳、呼吸急促的癥狀。

可當她看到莫子凡和未婚妻在一起時，卻什麼感覺都沒有，在意的，也只是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會突然像這樣消失不見嗎？還是我對他，只是一時的心動或者迷戀？」陸融融疑惑的眨眨眼。

「我也不明白……可能……我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喜歡他，所以才會對告白這件事，猶豫不決了那麼久。」她有些困惑，卻不想再深究。

她只曉得，現在的自己不再想着莫子凡，也絕不會為他而傷心落淚。

可如果真的要說，究竟有誰住在她心裏的話——

一抹紅暈悄悄染上她的雙頰，讓她胸口如小鹿亂撞，脈搏也變得紊亂。

她此刻想着的人，是邱墨。

怎麼會這樣？他是自什麼時候進駐到她心底的，甚至擠掉了莫子凡的位置，但她卻渾然不知？

陸融融努力讓自己的視線落在遠方天際，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畢竟感情這種事實在太複雜，在這樣難得放鬆的時刻，她不想費心思考。

「很可能。」邱墨伸手擁住她的肩膀，笑容里多了幾分得意。

「聽到你沒那麼喜歡他，對我來說，是個好消息。」

「為什麼？」邱墨的話，再次擾亂了她的心。

夜風襲來，他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因為一個很特別的理由。」

擁住他的外套，在他高大的身影籠罩下，她突然感到脆弱不堪，身體也因為某種隱隱的期待，而微微發顫。「那是什麼……」

邱墨俯身，雙手撐在她身後的欄杆上，將她完全置於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難測，卻溫柔似水得讓她心折。

他……要幹什麼？

陸融融想後退，卻發現自己退無可退。

「因為這個——」隨着他蠱惑人心的輕言細語，他溫潤的雙唇，輕柔而堅定的含住了她的。

電流穿過她的身體，無數煙花在陸融融的腦海里綻放。

陸融融閉起雙眼，感覺心跳的速度，狂野到超越了可以承受的極限。

她發覺對方捧起她的臉蛋，雙唇似乎又加深力度去試探。

原來，邱墨是要吻她……

思緒一閃而過，他的親吻也從最初的淺啄，變成更為綿密與深刻的吻。

他濕潤的舌尖挑逗着她的雙唇，誘哄着她張開檀口，並伸手擁住她的身軀，拉近兩人間的距離。

陸融融雙腿發軟，無力抗拒，在靠向他時迎入了他的唇舌。

淺吻變成了深吻，當邱墨的舌尖與她的交纏時，他手臂也倏地收緊。

她的身軀緊靠着他的身軀，她的雙唇則緊貼着他的雙唇。

邱墨帶着熱情與魔力的舌尖在她口裏輾轉，奪走她全部的意識，更侵入了她靈魂的深處……

陸融融情難自禁的，在他強健的懷抱里沉淪，還顫抖的伸出雙手，抱住他結實的後背。

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討厭他的靠近，甚至還熱切的渴望他的擁抱與親吻……

夜風又起，他們忘我的親吻；而他們的熱情，足以吹散冬夜裏的所有寒冷。

邱墨吻了我，而我也吻了邱墨。

一整夜，陸融融的腦海里，都只回蕩着這句話。

她只要閉上眼，就會看到對方的臉、唇畔的笑容，和他眼底閃爍的光采。

她知道自己喜歡這個吻，甚至不曾感到驚訝。

這一切的發生水到渠成，自然都猶如呼吸與思考。

他為什麼會吻她？這個問題，就這樣困擾了她一整晚……

因為睡不着，陸融融早早起床。

想着昨晚發生的事，想到他吻她前，那些暗示性的話語……

她想她很清楚，邱墨為什麼會吻她。

所以當宴會結束，邱墨送她回家時，她並沒有發問。

陸融融一邊刷牙，一邊看着鏡子裏那個一夜失眠，卻光彩照人，滿臉笑意完全掩不住的小女生。

這是她嗎？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她幹麼這麼雀躍、這麼興奮？

梳洗一番后，她打開手機，盯着邱墨的號碼，發了一會呆。

時間尚早，她決定還是不要打擾對方，讓他多睡一會；而且，她主動打電話給他，會不會顯得自己有點心急？

無聊之下，她想起自己最近都沒怎麼關心娛樂八卦，於是決定上網瀏覽新聞，順便更新微博。

可當她打開微博，看到所有好友，都在轉發和討論某條消息后，整個人就呆住了。

螢幕上的照片文字，讓她雙手發抖，幾乎握不住鼠標。

下一秒，她沒有任何猶豫的，立刻撥通了邱墨的手機。

響了一聲、兩聲、三聲……她急切的數着鈴聲，希望對方可以趕快接聽。

「我正想打給你，就接到你的來電，這樣算不算心有靈犀？」手機那頭，他的口氣輕鬆，還略帶調侃。

「你也看到了嗎？」陸融融屏住呼吸，想確認對方的反應。

「看到什麼？」邱墨的聲音透着茫然。

「就是……」陸融融咬了下嘴唇，臉頰開始發燙。「有人拍了我們的照片傳到微博上，現在到處都是轉發……」

「是什麼照片，讓你這麼緊張？」

「就是——你自己上微博去看！」她捂住額頭，實在是說不出口。

「好。」邱墨先是一陣沉默，接着發出低沉的笑聲。

「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沒有私隱可言了。」

「你看到了，居然還笑得出來？」她絕對沒想到，他竟有這樣的反應。

「上次你的照片上了微博時，你可是對我興師問罪，還凶得不得了……」

「上次是在胡說八道，這次卻是真實發生的事。而且那畢竟是公共場合——是我們自己沒有選對地點，被人拍照傳上網，雖說是侵犯了我們的私隱，但起碼他們沒有亂編故事或者刻意造謠。」

陸融融氣惱的嘟起嘴。「這樣的照片……就算不是編的，看到的人，也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她那麼心煩意亂，他卻好像半點也不介意！

「是嗎？那你也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起碼話鋒一轉，聲音低沉了不少。

「我……我當然知道……」她臉如火燒，心跳更突然加快。

「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不只是照片的事，還有關於……他們之間。

「融融。」起碼略微停頓，語氣也鎮定了不少。「巴黎分公司那裏，有件併購案出了嚴重問題，我必須立刻趕去處理，現在正在前往機場的路上。」

「要去多久？」聯絡人的心情，因為他一句話而黯淡下來。

「不清楚，可能要好幾天，不過我聖誕節前一定會趕回來。至於這件事——」

他沉吟了一秒。「你不要做任何回應，交給我來處理。」

「好。」她嘴上說好，心裏卻一片茫然，更有着說不清的焦慮不安。

他要離開台北，雖然才分開幾天，但卻是在他吻了她之後，而且他們親吻的照片，還被人用手機傳到網路上……

在這種時候，他怎能只給她一通電話，就一走了之？

就算明知對方是為了公事才離開的，可她卻無法不去胡思亂想。

他會不會是因為後悔吻了她，又不知該怎麼面對，或者是想要和她分開一段時間，好釐清思緒，所以才找借口去法國的？

「等我回來，我們一起過聖誕。」邱墨冷靜的開口。

「嗯。」掛上電話的陸融融，心情異常低落。

她情不自禁的，瞥向螢幕上那張兩人擁吻的照片，但早晨那種彷彿飄遊在雲端的感覺，已經回到了地面，甚至是跌落到了深谷里。

他們雙方的家人，一定都會看到這張照片，再加上兩人之間的協議，到時候，她該如何去應付？

邱墨的想法為何，又是如何看待這個吻的，還有他們現在的關係到底是什麼，陸融融統統都搞不懂。

原本心裏的確定感動搖，甚至轉為迷惘與困惑。

陸融融揉了揉自己發疼的太陽穴，關掉電腦、爬上床。

她不要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用被子蒙住頭，她決定大睡一場，也許睡醒后，她就會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邱墨去巴黎的那五天，共打了兩通電話給陸融融。

第一通是到達巴黎之時，第二通則是在回來之前。

雖然她每天都會發簡訊給對方，但邱墨的回覆，卻總是簡短的「好」、「知道了」之類的話。

他大概真的很忙……陸融融這樣安慰自己。

對於自己的感情，她曾經退縮過一次；喜歡莫子凡時，她沒能好好的告白，所以這一次，她不想留下任何遺憾。

邱墨離開的這幾天，她認真且仔細的思考過，自己到底對那個人，抱持着怎樣的態度與情感。

他不在的日子，她會思念他。

這份思念，讓她不得不承認心底的情感是喜歡，並想要和他在一起。

這種感覺有點不同於對莫子凡的「喜歡」，那個時候，她只要看到莫子凡就會高興，但從未積極的想過要和他在一起。

可是，她對邱墨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她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對方、想成為他真正的女朋友；他除了眼裏必須有她，心裏也只能有她……

這種喜歡，是否近似於「愛」？

陸融融不敢深入去想，但她決定，要為自己的感情努力爭取一次。

站在機場的入境大廳，她不斷的看着時刻表；隨着航班的到達，她覺得自己的心跳也漸漸加速。

不過才分開五天，她就這麼想念他了……

「邱墨，這裏。」當見到他英挺俊朗的身影映入眼帘時，陸融融立刻微笑着對他揮手。

雖然機場人來人往的，而且兩人的照片緋聞仍餘波盪漾，可她不想再避嫌了。

「融融？」邱墨面色一怔，表現出來的竟是驚訝多過於喜悅。

他推着行李車，緩步走向對方。「你怎麼來了？」

「你好像不是很高興看到我……」陸融融唇畔的笑容霎時僵住。

「沒有。」他淡然一笑。「你沒有告訴我你會來。」

「我是想給你個驚喜……」但是這份驚喜，顯然沒有效果。

陸融融原本充滿期待的心情，瞬間往下沉。「怎麼樣？巴黎那邊的事情還順利嗎？」

「還算順利。」邱墨點頭。

「我這裏也很順利。」和他離開之前相比，眼前的邱墨，好像變了一個人……

陸融融頓時感到慌張不安，故極力想要說些什麼，來打破僵局。

「關於那張照片的事——你爺爺和我爺爺，都很有默契的沒提，所以這五天，我算是過得還滿輕鬆的……」

「那就好。」邱墨回頭看了下，明顯心不在焉。

「你在等人？」她正在對他說很重要的事，但他的反應，着實讓她感到失望得很。

他根本就沒在聽我說話……對於照片的事，他大概也沒放在心上，所以過去五天，他根本就沒提起過……

邱墨並不關心她在台北過得好不好，或有沒有因為那件事，而遇到麻煩……

「嗯……我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邱墨終於將目光，轉回她臉上。「我在巴黎，遇到了——」

「墨，你沒告訴我，會有這麼漂亮的女生來接我。」

在邱墨身後，出現了一位戴着太陽眼鏡、手推行李車，穿着入時的女郎。

她是誰？

看邱墨笑容滿面的凝視對方，陸融融的心頭莫名「咯噔」了一下；女性的直覺告訴她，她並不想知道對方是誰……

「你好，我是裴佳玲。」女子拿下墨鏡，友好的向陸融融伸出手。

「你好，我叫陸融融……」握住對方的右手，陸融融勉強自己微笑。

原來，她就是裴佳玲……腦海剎那空白，陸融融本能的瞥向邱墨。

「我聽說過你，你是邱墨的女朋友。」裴佳玲曖昧的眨了眨眼。

「你們被放在網上的那張照片，我有看到喔。」

「你也有看到？」邱墨顯得頗為意外。

「當然啊，你的事，我可是有在關注的。」裴佳玲大方點頭。

「你們……一起回來？」陸融融想要轉移那個會讓她尷尬的話題，便順口問出了內心的疑惑。

邱墨先是看着她，再轉向裴佳玲。「我在巴黎遇到佳玲，意外她決定回來過聖誕，所以我們就訂同班機返回。」

「遇到邱墨后，我才突然發現，我真的離開台灣太久了。」裴佳玲也很自然的與他對答。

「邱墨跟我說過，事業固然重要，但我也該回來看看家人、和朋友聚聚了，因為這裏……還有人在等我回來。」

邱墨溫柔的眸光，落在裴佳玲臉上。

「再不回來，我怕真的會物是人非，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裴佳玲頗為感慨的轉身，看向陸融融。

她這句話，是意有所指嗎？陸融融讀不出裴佳玲微笑背後的意義。

「不會，這裏是你的家，永遠都會歡迎你回來。」邱墨低沉的嗓音，在陸融融耳邊響起。

陸融融抬起眼，看他們富有默契的相視一笑，濃濃的陰霾籠罩了她。

五天來，她幾乎茶飯不思，時時刻刻都會莫名其妙的想起邱墨，還不斷練習，當他回來后，她要如何向對方告白。

可他在巴黎時，卻和前女友在一起，而且對方還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發誓要重新追回、非她不娶的女人……

「走吧，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你應該也累了。」邱墨先體貼的拍了下裴佳玲的肩膀，才轉向陸融融。「我們走吧。」

陸融融只能沉默的點頭。

看他們一起推着行李車走向出口，她的心情複雜而苦澀。

他，就這樣把她留在身後，一點也不關心她的感受，只顧着前女友……

她在對方心裏到底算什麼？

會不會，其實什麼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