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一向寧靜的寄觀園突然傳來陣陣咆哮:「滾出去!統統給我滾出去!」

只見應長天大手一揮,將丫鬟捧來給他喝的葯掃在地上。「滾出去!」

旁邊一個約莫十二、三歲大的小丫鬟嚇得面無人色,直打哆嗦,「大……大人,這是大小姐……說……說要給大人喝的……」

「我不管什麼大小姐,反正你給我滾出去就是了!」應長天又是一聲大吼,順手拿起床邊的小矮凳丟出去,「滾!」

差點被砸到的小丫鬟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慌慌張張、連滾帶爬地奪門而出。

一出鳳佇樓,小丫鬟便腳不停歇地來到廚房,「大小姐,大人他……」

正蹲在小火爐旁邊煎藥的韓鳳舞聞聲,連頭也沒抬地使說:「他又把葯打翻了,是嗎?」

小丫鬟猛點頭,驚慌的淚水不聽話地掉了下來,「嗯!大人好凶,不但叫我滾,還拿凳子砸我,如果不是我跑得快,只怕……」

韓鳳舞輕嘆口氣,「翠兒,你不會生大人的氣吧?」

翠兒拚命搖頭,安撫道:「翠兒怎麼敢生大人的氣?大人平時對我們很好的,只是現在生病了,所以脾氣比較暴躁,翠兒明白,翠兒不會生氣的。」

「不會就好。」韓鳳舞點點頭,又細心地斟了碗葯,「來,替我端着。」

翠兒以為韓鳳舞又要叫她送葯,嚇得急忙搖手,「大小姐,翠兒不敢去,您……您叫別人去吧!」

哪知韓鳳舞搖搖頭說道:「不是你去,是我去。」

翠兒一楞,「大小姐……」

「前天應棋被打傷,昨天阿旺被踢出來,今天你又差點被凳子砸到,我想整個寄觀園大摡沒有人敢去送葯了,所以只好我自己去了。」

「大小姐,可是大人他……」

韓鳳舞淺淺一笑,捧起葯碗便往應長天所住的鳳佇慺走去。

她本來是不想去的,因為她還沒準備好見他,也不知道見了他以後該說什麼。

其實她早料到長天會有這種反應,畢竟任何一個原本活蹦亂跳的人突然間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都會有相同反應的。

想着想着,韓鳳舞已走到鳳佇樓。

略略喘口氣,她伸手敲門然後走了進去,豈料她的腳才剛跨過門檻,裏頭隨即傳來一陣低吼,以及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音,「滾!我誰都不想見,滾!」

這帶着憤怒和幾分痛苦的聲音,讓韓鳳舞聽了不覺心頭一凜,瞬間,她幾乎忍不住想轉身逃離,但只要一想到長天躺在床上可能終生殘廢時,那想逃離的心又縮了回去。

於是她一咬牙,來到應長天面前。

他面對她坐在床上,右腳微屈,受傷的左腳直挺挺擱着,原本深邃漂亮的黑眸此刻佈滿血絲,滿是鬍渣的俊臉上凈是憔悴之色。

見韓鳳舞來到,應長天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他面無表情地開口,聲音是嘶啞的,「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無論如何你都不肯見我呢!」

「你……你知道我在這兒?」韓鳳舞低低回答,彷彿早就知道他會如此說。

應長天扯扯嘴,那笑容比哭還難看,「放眼全大燕國,能接骨續脈,縫合我所受的刀傷的人,大摡只有你了。」

韓鳳舞沒有答話,默默地將翻倒的桌椅扶正,然後把葯放在桌子上。

應長天定定瞅着她,看着這個一直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現在卻在這兒照顧自己的女人,「你為什麼救我?」

韓鳳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端起碗,仔細吹涼後送到他嘴邊,「喝葯吧!你傷得不輕,如果不吃藥的話,會好得很慢。」

應長天猛然揪住她的皓腕,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著,絲毫不在乎這樣做會拉扯到自己身上的傷口,「你不該救我的!」

韓鳳舞淡淡一笑,用湯匙舀起葯汁送到他唇邊,「我是個大夫,救人治病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況且我在師父面前立過誓,普天之下,無我不救的人。」

「即使那個人曾經背叛你、欺騙你,你也一樣要救他嗎?」

「當然,在大夫眼裏,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不分貴賤貧富、男女老少。」

「你說謊!我知道你恨我,否則你為什麼救了我,卻又不肯來見我?」

韓鳳舞端着碗的手微微一震,眼睛直看着地面沒有說話,久久,她重新把碗湊到應長天嘴邊,「吃藥吧!一會兒我替你換藥。」

這響應長天沒再拒絕,他就口把滿滿一碗葯一飲而盡,然後靜靜坐着,等韓鳳舞替他換藥。

韓鳳舞先讓丫鬟進來將弄得一團亂的鳳佇慺收拾整齊,再提出藥箱,拿出剪刀,貼近應長天剪開他身上的白布,檢視他身上的傷口。

傷口癒合的狀況並不好,時而滲出血水,甚至有點發炎。這讓韓鳳舞擔心不已,萬一傷口

受到感染的話就糟了!

應長天看出她眼底的擔心,「有問題嗎?」

「沒什麼。」她搖頭,「我再把傷口處理一遍,你忍着點,可能會有點痛。」

她拿出金針,正想為應長天做局部麻醉時,卻又讓他抓住手,「不必了。」

「不必?不,你的傷口……」

「有點發炎,甚至感染是嗎?」

韓鳳舞沒有說話,而這恰好證實了他的疑問。

他鬆開她的手,無力地跌回床上,「小舞,你走吧!」

她仍舊沒有說話,但剪水秋瞳里卻寫着疑問。

「你一直想離開我,不是嗎?現在正是你離開我的最好機會,你走吧!我不會怪你的。」

「可是你的傷……」

應長天冷冷一笑,「傷?我知道我的傷好不了了,你不用再欺騙我!」

「不,你的傷會好的,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韓鳳舞說不出口,她實在無法當著他的面說出他可能會一輩子殘廢的事實,因為他曾經是那麼驕傲、那麼意氣風發的一個男人啊!

「說!你為什麼不說了?」他猛然抓住她的肩頭搖晃低吼着:「說啊!妳是大夫,你慈悲救世,你一視同仁,既然如此,對你來說,我就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病患,既是普通病患,為什麼不敢把實情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說我的腳根本已經廢了?」

「我……」他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重重擊在她脆弱的心上,讓她啞口無言,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不該救我的!你既然恨我,為什麼不幹脆放手不管,讓我死了算了?」

「不,我做不到,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死去。」

「為什麼?你不是恨我嗎?你不是不肯理我,這三年來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嗎?為什麼要救我?」

「我……」韓鳳舞緩緩抬起頭看着他,黑瞳中有一絲抹不去的感情,「我……我就是沒有辦法眼睜睜看着你死去。」

「你愛我?是嗎?」應長天低聲問,眼中凈是懷疑和痛苦。

她沒有否認,「我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坐在這裏,能吃能睡,還能說話、生氣、罵人,你有什麼好放心不下的?」

「可是你傷得不輕,需要繼續觀察,而且你的腳並不是沒有復元的可能,只要好好休息調養,還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行走。」

應長天聞言放聲哈哈大笑,那笑聲中有放肆,有苦澀,更多的是絕望,「像正常人一樣行走?小舞,你以為我是二歲孩童,會隨隨便便就相信你的話?」

「你不相信?」

「你別忘了我是習武之人,怎麼會不清楚筋脈斷裂之後再接續會是什麼狀況呢?妳不要再騙我了,你走吧!就當作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他鬆開她,並將她用力推離自己。

韓鳳舞定定站在原地看着他,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應長天見狀,俊臉頓時變得鐵青,「你……滾!我明你滾,聽見沒有?給我滾,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

韓鳳舞還是沒有離開,相反的,她轉身從藥箱中取出一隻翠綠色的小瓶,在掌心倒出一些白色粉末后,走近應長天,「這是韓家祖傳的金創葯,對刀劍傷很有效,你的傷口很深,擦了這葯應該會--」

應長天大手一揮,打散她手中的藥粉,同時惡狠狠地將她推倒在地,面目掙獰地像魔鬼一樣嘶吼着:「我叫你滾。你聽不懂嗎?或者妳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要留下來看我的醜態,看我從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堂堂宰相,變成連路都不會走的殘廢?」

「不,不是的,我從來就沒那樣想過……」

「沒有那樣想過?既然沒有,那你就給我滾,別再讓我……」應長天突然悶哼一聲。雙手捧着胸前的傷口。血由他的指尖一絲絲滴了下來。

韓鳳舞霎時魂飛魄散,急忙衝上前抱住他,「長天,你怎麼啦?長天!」

應長天虛弱地靠在她身上。低聲輕喃:「你看,我連說個話都會昏倒,我已經配不上妳了。妳走吧!別把時間浪費在我這個廢物身上!」

韓鳳舞淚流滿面地猛搖頭,「不,我不走,說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的!我一定會把你治好,不論用任何方法、付出多少代價,我都要把你治好!」

應長天無力地慢慢躺回床上,努力想睜開眼睛看她,「小舞……走……別再管我了……走……」

※※※

晌午剛過,韓鳳舞提着她託人到山上採回來的藥草來到寄觀園。

寄觀園是個典型的南方庭園,樓台層層,碧瓦朱欄,楊柳低垂,綠水雲煙,雅緻的景色教人嘆為觀止。

不過韓鳳舞對這一切美景全都視若無睹,只是急急邁着腳步,穿過迴廊來到鳳佇慺。

一到鳳佇樓她便發現翠兒坐在門口,雙手抱膝,有一下沒一下地打盹兒。

「翠兒,快起來,別在這兒睡,會着涼的。」韓鳳舞輕輕搖着翠兒。

睡得迷迷糊糊的翠兒被她這麼一搖,小小身子猛往旁邊一偏,差點撞上柱子,幸好韓鳳舞眼明手快地又將她拉回來,否則翠兒頭上就要多一個包了。

翠兒意識模糊地揉着眼睛,「大小姐,你來了?」

「嗯!別在這兒睡,要睡回房去,這樣子會着涼的。」

「翠兒知道,翠兒不是故意要在這兒睡的,是……是大人要翠兒在這兒等大小姐,結果等着等着,就等到睡著了。」

韓鳳舞微微一怔,急忙抓住翠兒問:「長天?長天要你在這兒等我?難道……難道他出了什麼狀況?」

翠兒搖搖頭,又困惑地抓抓腮幫子,吞吞吐吐,一副不知該從何說起的表情,「大小姐,我……」

「你怎麼啦?快說,長天怎麼啦?」

「大人他……」

「他怎麼啦?」眼看翠兒遲疑的模樣,韓鳳舞的心跳得更快了,她索性站起身打算自己進去看個究竟。

這時翠兒跳起來拉住她,「大小姐,你不用進去了!」

「不用進去了?」韓鳳舞狐疑地皺起秀眉,「為什麼不用進去?長天今天應該換藥。我是專程來幫他……」

「大人已經另外找了大夫,說是不需要麻煩大小姐,所以……所以讓翠兒在這兒等大小姐,請大小姐回去。」

韓鳳舞一聽,整個人像被雷打到似地楞在當場,「另外……請了大夫?」

「嗯!大人說什麼什麼授受不親的,不好再麻煩大小姐每天過來。還有,這是大人要我交給大小姐的。」翠兒把一個綉工極為精緻的小荷包遞給韓鳳舞。

韓鳳舞一眼便認出這荷包是她和應長天訂親時,她親自送他的定情物,裏頭還有一塊自己從小佩帶到大的金鎖片。

她抖着手接過荷包打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金鎖片好好地躺在荷包里,而除了金鎖片之外,荷包里尚有幾張銀票。

韓鳳舞頓時覺得頭暈目眩。金鎖片和銀票?這代表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她要找他問清楚,一定要找他當面問清楚!

她搖搖晃晃地準備推開鳳佇樓的門,一旁的翠兒立刻緊張兮兮地大叫:「大小姐,你不能進去!大人吩咐過,不能讓你進去的!」

可韓鳳舞根本聽不進去,她逕自推開門走進鳳佇樓,來到應長天的房間。

房間裏,應長天坐在床沿,一名年約五十開外的大夫正在為他包紮傷口。

乍見另一名大夫,韓鳳舞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一把利刃狠狠插住似的,連氣都快喘不過來。

她手中拿着荷包,一步步走近應長天,「這是什麼意思?」

應長天眼睛直視着地面,彷彿不知道她的到來。

從荷包中掏出金鎖片和銀票遞到他面前,韓鳳舞又問:「你給我金鎖片和銀票是什麼意思?」

應長天手一揮,示意大夫退下后,才緩緩抬起頭看着她,「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把金鎖片還你嗎?我現在做的,不過是如你所願。」

「那……那銀票呢?」

「看大夫難道不需要給銀子?你在這裏照顧我好幾天,耗費不少心神體力,也用掉不少藥材,那些是給你的葯錢。」

「葯錢?你為什麼給我葯錢?你的傷還沒好,你的腳還需要觀察,你根本不需要--」

應長天倏地打斷她:「你也看到了,我另外請了大夫來。既然另外請大夫,自然就不需要妳了!你拿了銀子回去吧,免得天黑不好走路。」

「你……」韓鳳舞詫異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把我當作什麼?死要錢的江湖郎中?」

應長天搖頭,「不,你怎麼會是江湖郎中呢?你秀外慧中,醫術超群,十個大男人都不見得比得上你一個。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男女授受不親,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受人非議。」

「男女授受不親?受人非議?」韓鳳舞喃喃重複着他的話,突然有種想放聲大笑的衝動。

「我們是未婚夫妻,怕別人說什麼……」

她陡然住口,只是怔然地看着應長天。

她知道他為什麼退還金鎖片了!雖然三年前她就片面退婚,解除婚約;但事實上,應韓兩家並沒有正式退聘,所以兩人還是有婚約的!

但現在他既然退還金鎖片,正代表着應家正式退婚,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他們兩人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加上他又另外請大夫,這意思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應長天動也不動地瞅着她,「在你收下金鎖片的同時,我們兩個就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的傷勢,我會不會殘廢,都和你沒有關係,而且……」他略略頓了頓,「而且我已另外找人來照顧我,所以你以後不需要專程過來看我了!」

「另外找人……照顧?」

「嗯!」應長天點點頭,雙手輕輕一拍,「綉月,進來。」

一名年約十八歲左右,生得千嬌百媚、儀態萬千的女子輕擺柳腰地走進來,她微微福了個福,轉身很自動地坐在應長天身旁,「大人呼喚綉月嗎?」

應長天單手摟過綉月的纖腰靠在自己身上,同韓鳳舞介紹:「她叫綉月,是我的--」

「是你的貼身侍女兼陪寢,對吧?」韓鳳舞輕聲說著,臉色蒼白得嚇人。

「沒錯,以後我的事就由綉月和孫大夫負責,你不用過來了。」他啞着聲音說道,眼睛片刻也不放鬆地瞅着她,注視她的一舉一動。

出乎意料的,韓鳳舞笑了,她走上前執起綉月的手問道:「妺妺叫綉月?」

對於韓鳳舞出人意料的舉動。綉月顯然有些詫異,「是……是啊!」

「今年幾歲?」

「十……十八。」

「我可以叫你月兒嗎?因為我有一個妺妺叫曉月,比你大一歲,你和她長得好象。」

「曉月?你是說南宮大人的妻子韓曉月?」

「你認識霽雲?」

「當然,他是我……」綉月猛然捂住自己的嘴,驚慌不已地看向臉色已經鐵青的應長天。

聽到這兒,韓鳳舞已經猜出一二,她從應長天懷中拉起綉月,兩人走到窗邊。

「月兒,你跟長天在一起多久了?」

看着韓鳳舞美麗誠懇又溫柔的臉龐,綉月不知為什麼,就是覺得無法在她面前說謊,「不……不久,才……才兩天而已。」

「你沒讓他欺負去吧?」

綉月猛搖頭,「沒有,大人只交代我假裝和他相好騙過大小姐后,就替我向南宮大人說情。」

「說情?說什麼情?」

綉月一張粉臉頓時漲得通紅,「我……」

韓鳳舞拍拍她的手,「霽雲是我的妺婿,有什麼事,姊姊也可以幫忙啊!」

於是綉月便吞吞吐吐地將她和應長天的交易說出來。

原來綉月和御林軍里的薛冠雲已經論及婚嫁,但日前薛冠雲不小心在酒樓失手傷人,讓一向治軍甚嚴的南宮霽雲大動肝火,把他給關進牢裏去了,怕是要發配邊疆充軍。

綉月說到這兒眼眶不覺一紅,聲音哽咽,「鳳姊姊,冠雲對自己犯下的錯很後悔,他也不敢怪南宮大人。可是冠雲家裏還有一個八十歲的老祖母要照顧,如果他就這麼被發配邊疆充軍,要祖母怎麼辦呢?鳳姊姊,你可以替我向南宮大人求情嗎?求他不要把冠雲送去充軍,其餘的要怎麼懲罰都沒關係。」

韓鳳舞點點頭,「你放心,我會讓曉月去向霽雲說說的。對了!這些銀子你拿去替冠雲的祖母買些東西。孝敬她老人家,千萬別讓她知道冠雲的事,知道嗎?」

「嗯!謝謝鳳姊姊,謝謝鳳姊姊!」綉月千恩萬謝地走了,臨走前,她很誠懇地嚮應長天道歉:「大人,綉月沒能達成您交代的事,請大人原諒綉月,可是綉月要告訴大人,鳳姊姊是個好姑娘,您別再欺負她了。」

應長天看着綉月歡歡喜喜拿着他原本要給韓鳳舞的銀票離去,一臉哭笑不得,「你……」

韓鳳舞關上門,轉身來到應長天面前,「你還要趕我走嗎?」

「你……你這是何苦?」

「我說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

她來到應長天面前,準備動手替他檢查傷口,卻讓他一把揪住。

「為什麼?我不值得你這麼對待!」

韓鳳舞淺淺一笑,「不,每個生命都是無價之寶,沒有什麼值不值得。」

「你會後悔的。」

「不,我不會!如果會後悔,我就不會來了。現在躺下,我幫你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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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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