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酒樓治病
酒樓眾人一見胡不凡上樓,都停止了聲音,一個個都裝模作樣的喝着茶,似乎什麼時候事也沒有生,不過心裏都清楚,馬上就有大熱鬧了。有些怕事的先行離開,更多的人卻找個遠離胡不凡兩人的位置坐了下來,這可是以後少有的談資啊!
胡不凡朝樓上眾人掃了一眼,和煦的微笑讓大家以為剛才重懲虎公子的是另有其人。凡和他眼光接觸人都不自覺地扭過了頭,只有那位藍小姐沖他回報以一笑,又點了點頭。
夥計很快把麵條端了上來,兩人面對面地一坐就大口吃起來,已有兩天沒有路過城鎮了,所以吃得是格外香甜。
那位藍小姐卻要了一壺茶,和一盤點心。她輕輕抿了一口茶,然後用手帕托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小口,顯得甚是斯文。
小紅娘用腳輕輕碰了一下胡不凡,嗓子裏咳了一聲。胡不凡大是詫異,順着紅娘的眼光看去,只見藍小姐那雙漂亮的鳳眼正好奇地盯着自己,一霎不霎。胡不凡臉一紅,知道自己的吃樣着實難看,於是也放慢了節奏,仔細咂起面的滋味來。
隨着樓梯下一陣重重的腳步聲,剛才的乞丐背着一個滿頭花白的老者走了上來。只見那老者穿着一身幾乎可當抹布的老棉襖,一雙血紅的眼睛斜斜地看着胡不凡,嘴角一抽一抽,口水流在老棉襖上,形成了一條長長的絲線。
大家見此人如此醜態,一時間胃口大倒,紛紛停杯止奢,盯着胡不凡。
胡不凡看了此情景也是眉頭緊緊一皺,這樣的中風癥狀已是較為嚴重了。就是現代醫學如此達的社會,對付此病症也沒有極為有效的辦法,通常用針灸為主,“補陽還五湯”為輔,成與不成還得看天意。當下仔細檢查了一下,覺舌苔白,上有淤斑,脈相細澀而虛弱,下肢不遂。古人立方先立法,萬變不離其中,但病情紛繁複雜,生搬硬套方子是不行的,須得根據具體的癥狀來最大的揮方子的藥效。胡不凡呆坐着沉思了一會兒,決定採用“導引之法”,先是取**“環跳、風市、陽陵泉、足三里、三陰交”諸**,再配以腰陽關,以之補瀉。然後開出“補陽還五湯”,其中重用黃芪,以補元氣,使氣旺則血行,再佐以當歸、赤芍、桃仁、紅花、川芎等活血化瘀,地龍、全蟲、蜈蚣通經活絡,以恢復肢體功能。
治療完畢,又拿出四十兩紋銀,遞給那乞丐。叮囑道:“兄弟,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你可以稍微置些田地,如果辛苦勞作,養活父母當不成問題,再不要做乞丐了,好自為之吧!”
乞丐一下子痛哭流涕,跪在地下又要磕頭。胡不凡把臉一板:“站起來,我跟你說過,人不要沒骨頭,你若有心,以後也多幫幫別人,也不枉我今日救你之意。”
兩人正在談話間,忽聽樓下馬嘶人喊之聲響成了一片,“快,別讓兇手走了,虎老爺可是有命令,抓住兇手,賞銀一百兩。”有人探身從窗戶往外望去,只見一下子來了二三十匹馬,馬上都端坐着一條條勁裝大漢,為的正是剛才騎馬闖街的那位。
一旁的藍小姐突然開口說道:“公子,你快從後窗走,讓他們抓住可不得了。”
“對呀,公子快走吧,虎家莊的虎老爺可不好惹,你還不知道吧,剛才你打傷的是虎老爺的獨子虎強,虎老爺是不會放過你的。”旁邊有人也勸道。
那乞丐也急道:“恩公,你快走,大不了,我來給他們抵命,也不能讓他們為難恩公。”
胡不凡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不,我正等着他們呢!你們退下吧,有什麼事我一人擔著就行,要誤傷了你等,就不太好了。”
這時眾大漢已沖至樓上,來福一指胡不凡叫道:“就是這小子,可千萬別放過他!”
為的大漢乜着眼睛看了看胡不凡,滿臉不敢相信之意:“小子,是你打傷了我家少爺?!”
胡不凡拿起一塊點心,慢條斯理地品嘗着,並不回答,連眼睛都不看他,似乎任何事情都沒眼前的這塊點心來得重要。
那大漢見他不答,微微冷笑,伸出薄扇大手往他的肩膀上一拍:“跟我走一趟吧,小子,省得爺爺們動手。”
“行,下面候着,等我吃完了,你不來請,我也會去的,不過你先把手拿開,不然你的小指就沒了。”“誰這麼大膽,敢跟爺爺這麼說話,哎呀......”胡不凡的身子似乎動了一動,那大漢的鞘中朴刀也閃了一下。一根小指掉在了樓板上。十指連心,等到那大漢會意過來,頓時痛得面色白。
眾大漢一看面面相覷,不知誰喊了一聲“一起上”,大夥才一哄而上,把胡不凡圍在當中。胡不凡忽然朝紅娘笑了笑說道:“小丫頭,你給我記一下,這有多少條狗,我們等會兒去收帳。”
“哥,我早就記好了,一共三十二條,這次我們又要一筆小財了。”小紅娘在一旁拍手道。
“好了,”胡不凡把手中的點心往嘴裏一扔,忽然身形一晃,頓時化身為數十條白影。隨着慘叫聲、倒地聲、以及兵刃的落地聲響起,不過一瞬,剛剛氣勢洶洶地眾大漢全部躺在了地上,只留下來福孤零零地站着呆。
“你,快把他們綁在馬上,要是不賣力,我先把你的手臂也卸下來。”胡不凡冷冷地說。
來福才如夢初醒,一下子跪了下來,要磕頭求饒。“快去辦!”胡不凡眼睛一瞪。
“是,是,是。”來福武功不行,力氣卻着實不小,一手拎一個下樓,把他們緊緊地綁在馬背上。忙了半天,來福不敢偷懶,也是出了一身臭汗。
“走吧,頭前帶路,你們不是來請我回去嗎?”胡不凡和紅娘上了馬,把那些馬串了一串,就直奔虎府而去。
樓上的茶客見他們走遠,議論聲馬上就象蒼蠅一般鬧了起來。藍小姐卻站起身,看了看胡不凡遠去的背影,面色有些擔憂。
一旁的碧玉卻突然笑了出來:“小姐,為那位公子擔心了吧!我還從來沒見過小姐擔心過別人呢?當心別把自己的心搭上去。”
“去你的,你這死丫頭,”藍小姐面色一紅。過一一會兒,忽然又說道:“要不我們讓二叔去看看去,省得虎府再多害一條人命!”
“那走吧,要去就快點,晚上小姐的心上人就沒了。”碧玉調笑道。“再說,我撕爛你的嘴......”兩人匆匆下樓離去。
虎府就在遠離鳳來鎮一二里的地方,高大的門樓,威嚴的守衛,門眉上有前朝則天大帝親賜的牌匾“虎虎生威”。別人門口鎮宅都用石獅,他家用石虎。那石虎一人來高,一隻作下山狀,一隻作上山狀,皆張牙舞爪,不可一世的模樣。
一眾人馬來到府門口,胡不凡把馬帶住,勒令來福:“你快進去報告你家老爺,就說是有人來跟他談生意,讓他出來,要不然我可要殺狗玩了。”
來福不敢怠慢,一溜煙地跑進內堂。門口的侍衛卻把他攔住了,警告他,老爺正在見一個尊貴的客人,不能亂闖!來福急得直跳腳,但只好跟侍衛仔細解釋,那侍衛只是不聽。
胡不凡在外面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心裏也有些着急,他倒並不是非要出這個頭,只是傷了虎少爺,他一走了之,虎府少不得遷怒別人,那時幫人反倒是害了人了!
虎重周這些日子煩透了,倒霉的事一樁接過一樁,先是自己的二弟生了場怪病,找了一大串良醫,連病因都沒找到;自己送給**庄的一大筆銀子,在半路上無端被人劫走,剛剛有人來報,自己的兒子在酒樓喝茶卻被人廢了爪子,再也練不成虎家的“虎威拳法”了。
剛想火,有人來報,**庄的貴客來了,他不敢怠慢,親自把人迎進內宅,卻見來人是個美貌婦人,一雙媚眼煞是勾人。不過他可不敢有任何不良的想法,恭敬地把她請了進去。
聊了良久,兩人才走了出來,虎重周憂色居然一掃而光,代之的是滿臉喜色。
來福就候在門外,見老爺出來了,趕緊就迎了上去:“老爺,打傷少爺的兇手來了。”
“那還不把他帶上來!”虎重周的神情又是一凝,變得咬牙切齒。
“不是,老爺,他在門外等着你呢,我們的人都被他抓了,等着你拿贖金呢!”來福小心翼翼地說。“什麼?!這幫飯桶,來人是什麼路數,可曾打聽清楚了。”虎重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打聽了,他是一個江湖郎中,也沒什麼名氣,他叫胡不凡”
“什麼!你說是誰?”一旁的美貌婦人突然走了過來,神情一凝。
“胡不凡”來福又重複道。“好哇,他果然沒死,太好了,走,我跟你一起看看去。”她好象有點興奮又有點恨之入骨。
“花總管區小事,何勞總管動手!”虎重周一時分不清花總管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小事?此人曾將整個**庄鬧得天翻地復,連幾位供奉都不是對手,你還說是小事?”幾人邊說邊走,就來到門口。
虎重周一看,對面馬背上坐了個丰神如玉的少年,後面跟着個美貌的俏丫頭,有點失神。
花總管輕甩蓮步走到胡不凡面前嫣然一笑:“喲,胡公子,胡神醫,還認得小女子嗎?多日不見,長得越俊俏了!”
胡不凡一愣,張口說道:“我認識你嗎?”
“喲,你們男人真是薄情,見一個忘一個,還不到一年就把我們家二小姐給忘了,這又找了個俏丫頭,要讓我們家二小姐知道了,該多傷心啊!”
“你走開,我哥,他又不認識你,套什麼近乎。”小紅娘一叉腰,攔住了花總管,美目一瞪,象一隻小小的雌老虎。
“啊呀,又是一個妹妹,我說胡公子,你到底有多少好妹妹,小姑娘,我勸你啊還是早點離開為好,上次在我們那裏有兩個,不是轉眼就被他拋棄了?他這人一直這樣始亂終棄的。”花總管毫不生氣。
“好了,看在你是一個美女,我不跟你計較,免得人說我欺負女人,你走開,我要和虎老爺談談生意。”胡不凡有些不耐凡了。
花總管秀眉一皺,仔細盯了盯胡不凡,見他不似做作,難道我真是認錯人了。
虎重周走了出來,聲色俱厲地說:“小子,你劃出道來,老夫接着便是!”
“好,爽快,這裏一共三十二條狗,三十二個人,狗每條三擔糧食,馬每條五擔,丫頭,快算一下,一共多少擔糧食?”
小紅娘裝模作樣的掰着手指頭,算了半天,笑道:“哥,一共是二百五十六擔,再加上剛才跑的那人算利息,就算二百六好了。”
“好了,聽到沒有,一共二百六十擔,一手交貨,一手交糧。”胡不凡笑盈盈地看着虎重周。
“糧食我有,不過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來拿,只要你勝過我,別說二百六十擔,就是再三個二百六都可以,你就留下吧!”虎重周怒極反笑。
花總管也退到一旁,他也想看看胡不凡到底是不是原來的那人,這半年來,胡不凡相貌有了很大的改變,她與他原本也不是很熟,同各又同樣的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虎重周脫掉長大的袍子,往地上一甩,露出一身虎皮狀的短打衣裝,一個虎吼就撲了上來。
他們家的“虎威拳法”講究的就是一個氣勢,一些膽小的人還沒出招,見到此威勢,立馬就磕頭求饒了。虎重周把三十六式拳法展開,一時爪影重重,化身為一條斑斕猛虎,誓要將胡不凡撕為碎片。後邊觀戰的眾人大為興奮,不時指指點點,似乎在看虎重周表演。
胡不凡卻毫不驚慌,如同閑亭信步一般,在爪影里飄動,卻決不沾身。他現在養成了個習慣,動手之時一定要仔細看看對手的招數,讓對方盡情施展,這樣讓他對胡家四式,有更多的理解。
四十幾個回合過去了,胡不凡見他一招“虎蹬山”已使了兩次,知道沒有新招了,於是單手摒為蘭花狀,穿過爪影,輕輕一拂,虎重周立馬摔倒。這是他從茗兒那裏掏來的“蘭花拂**手”,初次使用,沒想到一擊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