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如此蜀山
兩少年俊美不足，卻邪氣有餘，雙眼內更是時時透露着陰戾的氣息，這樣的面孔、氣質，自然是很難討人信任。
單論座山雕，本就是凡鳥中的王者，所謂鷹、鷲、鷂等猛禽，在它們面前只能算作跟班、小弟一級的存在，素以極端的兇狠、殘暴而為世人所知。
至於神獸金翎座山雕，更是將它們性格中的這種兇狠、殘暴演繹到極致，並且最終以血腥和殺戮入道，聚斂殺氣，進行修真。而它們的修真史，正是一部充滿血腥的、十分純粹的殺戮史！天賦使然，為達到最強的殺戮效果，它們在化形之前註定是不會具備靈智的，而性格中除嗜殺之外的所有因素也都將被剔除……在這個階段，它們將會攻擊自己遇到的一切生靈，遇強不懼，人送稱號“地獄使者”！
由此可知，兩少年眼中緣何邪氣如此強烈。
看到他們站在沈天身側正欲開口，若離只做不知，與沈天說話之後，便招呼過兩把仙劍自顧的向後飛去，從頭至尾沒有看那座山雕兄弟一眼。對此，沈天也只能對兩少年歉然一笑，繼而緊追過去了。
“那人太過無理，真想追上去殺了他！”那名額頭上有着火雲印記的少年忿忿的說道。剛才，他們兄弟知對方是蜀山弟子后，十分熱情的上前問候，笑已在臉、手已在前，而想好的話語也已然躍到喉間。只是沒想到，熱臉貼上冷**，若離愣是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就帶着沈天走了……這讓他如何不氣憤！
“罷了……”另一少年輕輕的搖了搖頭，嘆道：“當初若非那人，以我們兄弟變異的血統，恐怕是早就在自相殘殺中身亡了，哪裏還會像今天這般逍遙？既然過誓不會傷害蜀山弟子，我們便要遵守誓言。況且……今天的事確實是我們不對在先，他對我們心存不滿也是正常。”
“大哥，你還是這樣的仁義！可是這樣一來我們如何才能知道蜀山究竟生了什麼事？”那名少年又問。當初，蜀山生變故，他們兄弟念及舊日恩情，還曾去仔細探查過一番，奈何毫無結果。當他們趕去時，整個蜀山彷彿被人從這天地間徹底移去了，了無痕迹；而從此之後，外界再也沒有蜀山弟子出現過……至少，他們再也沒見過。
“無妨，這次有蜀山弟子出現，至少說明蜀山又開始在修真界活動了，我們靜觀其變吧……”被稱作‘大哥’的少年看向遠方，說道：“也許，還能再次見到恩人！走――”
說罷，兩人身軀暴漲，翼展五十米的巨雕再度出現。金翅煽動，只是眨眼間就化作了天際盡頭的一點金光，遠去了。
就在它們離去后，剛才若離站立的地方突然浮現出一張畫滿各種符號的黃色符印，若隱若現。符印剛一出現，就自己燃燒起來，轉眼間便化作飛灰，散去了……
“看來，他們還真與我們蜀山有些淵源啊！”這邊，飛行中的若離突然開口道，讓沈天很是疑惑不解。剛才，自從他們走遠后，他就一直在問若離為什麼要那麼著急的離開，然而若離卻只是笑而不語。然而，現在卻又說出這等莫名其妙的話來。
“你自己聽。”說著，若離從懷中取出一個狀似貝殼樣的東西遞給沈天。
沒想到，沈天把那東西放到耳邊傾聽后，先是臉色連變，到最後竟然大笑起來。
“這是我的法寶‘濤聲依舊’，是用來傳遞和存儲聲音信息的。先前，在我們離開時，我已經留下了一張隱形傳音符在我站立的地方，這種符只能是我們蜀山掌門才會製作，毫無氣息，世上除我蜀山弟子外，能夠感知到它的並不多。”若離看着沈天笑了，不由得為他解釋道：“之後，只需用這‘濤聲依舊’便可以竊聽到傳音符所處位置的一切聲音！”
剛才沈天之所以笑起來，顯然也是聽出那兩隻巨雕是真的對他們沒有惡意。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突然，他語氣一轉，說道：“聽他們的談話，這兩隻金翅座山雕恐怕還不是普通神獸那麼簡單。”
“不是普通神獸？”聽到這裏，沈天不由得問道。
“嗯，它們應該是變異神獸！”若離點頭道：“這神獸在誕生時，是有一定幾率生變異的，而變異神獸通常要比一般神獸更厲害些。它們的最大特點，除了自身屬性比沒變異的神獸更強外，還有就是……原本神獸天賦中所擅長的最強一面將會得到幾何倍數的強化！”
“比如剛才的兩隻金翎座山雕，它們變異后得到強化最多的就是自己原本的殺戮天性！”到最後，若離不由正色道：“真不曉得它們是如何控制自己的，如此強的殺戮天性，就是化形具備靈智后都很難說會擁有真正的理智！”
途中的這段插曲過後，兩人不再停留，繼續趕路，這一走，半個月就過去了……
而在這個過程中，沈天對修真界的認識又加深了幾分。由於這裏天地靈氣異常充沛，各種植物、動物都要比凡人界長的更好些，所到之處，生之氣息濃厚，給人異常舒服的感覺。然而，同樣由於靈氣充沛，使得猛獸過於活躍，攻擊性也更強，處處都潛伏着未知的危險。
時間流轉，不多時，他們就到了一個蔚藍色的湖泊前。這湖泊表面平滑如鏡，幾近完美的將上面的天空映襯下來，清晰無比，遠遠望去，水中魚酷似在白雲間遊走；而佔地範圍極廣，難見邊際，只在很遠的地方才依稀可見一些樹木的輪廓，饒是如此寬廣，湖面卻沒有那麼多水汽繚繞；湖水蔚藍，聞不到一絲腥味和泥土的氣息，不時可見一些飛禽、走獸到岸邊飲水，輕盈自然。
“好美！”看到如此美景，令沈天心曠神怡，不由得舒展筋骨，讚歎道。
“吱――吱――”卻是他胳膊上伸時不小心將睡着的小猿趕了下來。初始時，小猿尚且不滿的對他呲牙咧嘴做着怪樣。可是當它現眼前壯美的湖水后，就用手去輕輕捧着喝了起來，一口水下肚，頓時顯得興奮異常，對着沈天不住的比劃着，早把剛才的不快拋到九霄雲外。看它那暢快的表情，顯然是這水甘甜味美。
“這就是我們要到的地方了。”看着眼前這淡雅的湖泊，聽着旁邊沈天和小猿打趣，若離欣慰的笑了。
“若離伯伯，你是說……這、這就是蜀山？！”沈天用手指着眼前湖泊，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哈哈哈……”聽到他的問話，若離突然大笑起來，卻是不答，只是兩手互擊，甚有節奏。
“一念生，渡人自渡……”只見他慢慢吟唱着，身軀挺直，雙目微閉，原本因為雙手互擊而靠在一起的雙臂在吟唱中緩緩的向前伸出，之後兩掌抬起，以掌心迎向湖心位置，霎時間寬大的衣袖鼓盪起來，為渾厚的真元所灌滿……
這時，原本視野開闊的湖面突然升起濃濃的水霧來，其中以湖水中心最為稠密，白茫茫的霧氣凝而不散，幾若實質。
不多時，伴隨着“嘩嘩”的水聲響起，一葉扁舟從濃霧中風馳電掣般趕來。那扁舟不大，在沒人掌控的情況下，竟然無風自動，無槁自行，觀之行動如飛，卻又平穩異常，不見絲毫顛簸。只是轉眼間就到了岸邊。
“上船吧！”若離說著，率先踏到船上。待沈天抱着小猿一起上去后，那小舟兀自往湖心劃去。
“閉起眼睛，屏住呼吸……”在船即近湖心之際，若離吩咐道。之後，連船帶人就整個的進入那團最是濃厚的白霧之中。
艷陽高照，微風徐過，湖面的水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散去。周圍的一切又恢復到先前的格調中，安靜、祥和。只見一隻鹿兒正從林中邁出，悠然的走到湖邊去飲水；又有幾隻天鵝從空中落下，在湖面閑適的打着盹。
鶯飛燕舞，這一切看起來是那樣的和諧！卻誰知，先前湖面尚有一葉扁舟，而那舟上之人何去也……
待沈天他們睜開眼睛時，卻現自己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那是一座巨大而陡峭的山脈！而他們此時正在這座山脈的山腳下。
這座山山勢很陡，放眼望去，只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盤山而上；而整個山上有着的也只是殘垣斷壁、枯石累累。至於花木、魚蟲、鳥獸，完全不見蹤跡。全山上下，死氣沉沉，毫無半點生機，一如他在天柱山山口內所見的石壁！只是在山高處，還能看到些許白雲環繞……
目光回收，看向眼前上山小路伊始的地方，正躺着大堆殘缺的石料。看其樣式，應該是倒塌的山門無異。
突然，沈天正看着石料的眼睛突然瞪直起來，彷彿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物般，快步走上前去，用自己的衣袖賣力的將一塊石料表面的灰塵擦去……
然而，只是擦了幾下，他全身便已僵在了那裏，人若獃滯，正雙目筆直的盯着眼前才擦拭過的地方，任由適才飄蕩而起的灰塵將自己吞沒。
無它，只因為那塊倒塌的殘缺石料上寫着兩個滄桑大字――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