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元貞安十五年八月,己丑日,宜嫁娶。

站在寢房院門前,康承祁心裏湧起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

眼前的院子是他往日歇息慣了的,可康承祁從沒像現在這樣認真的看過自己的寢房,此刻難得仔細瞧瞧,居然有幾分陌生,院子裏站滿了等待伺候的婆子、掛滿院子的紅綢、外面隱約傳來的喧鬧聲……他一個人站在這裏,一下子就恍惚了。

從十六歲議親到今日,康承祁不是沒想過自己也有為人夫的時候,對於自己的婚事,外面有諸多傳言,他卻不放在心上,一笑而過,說來不過是沒有什麽期待、沒什麽興趣,自然也不積極。

從小到大,康承祁的志向總是浪跡天涯、行俠仗義,父親不只一次笑他,說他是王府的異類,胸無大志,只想四處漂泊,雖然笑他,還是默許讓幼子自由自在,可那時候大哥、二哥還在,父親康健,他還是三公子……後來父親和兩個哥哥戰死,他成了這座王府的唯一主事人,十六歲的他雖有滿腔的熱忱,卻在一夜之間化作空想。

辦完喪事、承襲了王位,不過短短几日,他變得沉默、穩重,再也找不到當初意氣風發的模樣,肩膀壓着王府的重擔、父親的期許和哥哥們最後望着盛都,染血卻堅毅的面容。

他是王爺,再也不是三公子了。

想到這,康承祁喟嘆一聲,成為王爺、強迫自己穩重下來……現在就連最後的一點期許都沒了,今日娶妻,他日子孫滿堂、承歡膝下,走父輩們走過的路,許是再也不會有人記得當初的三公子了。

康承祁不在乎房中的新娘子是何等的相貌、何等的才華,也許她滿腹詩書是個才女,或者針織女紅略顯一籌……那又如何呢,不過是相敬如賓的王妃罷了。

沒有絲毫的喜悅,也沒有新郎官的急切,康承祁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多想無益,總要徹底忘記曾經的自己,藉着微醺的酒意,他走進院子,對着過來請安的一眾婆子揮手,「都退下吧。」

「這……王爺,我們還要伺候王爺、王妃飲合巹酒……」婆子們面面相覷,還是由一個天天伺候老太妃,有些臉面的走出來說話,「禮不可廢,王爺還是讓我們伺候吧。」

「下去。」康承祁聲音毫無起伏,只是一個眼神卻讓婆子們心裏打鼓,相繼退出去,走遠了些才敢竊竊私語。

撫着胸口,其中最年老的婆子抱怨,「王爺那眼神真嚇人。」

「可不是。」伺候在老王妃身邊的婆子學着幾分主子的儀態,慢悠悠地開口道:「以前咱們王府誰最好說話?那就是三公子,只要沒犯大錯絕不懲罰下人,可現在最嚴肅的也就是他,哎,都是主子們走得早,留下他一個人擔著這份家業……」

婆子們議論着走遠了,康承祁卻站在新房前發了一下呆,這才伸手推開房門。

這是他必須要負的責任之一,他無可逃避。

門慢慢的推開了,不出所料的滿堂紅綢,就連燭火都搖曳着紅光,走進門往右走兩步,會有一張桌子,那上面應該擺着合巹酒和各色果子,再往裏面坐着他的新娘子,龍鳳呈祥的紅蓋頭蓋着,待到自己掀開,露出一張含羞帶怯的臉,給自己行禮、喝了合巹酒、同榻而眠……這一生不過如此了。

康承祁想着,緩步走了進去,略一轉身往桌邊走過去,他的每一步都顯得有些沉重,定眼一看,眼前空空蕩蕩的新房讓他愕然了,洞房花燭夜新娘子沒了蹤影,這算是什麽情況?康承祁臉色不由大變。

這一刻,任是之前心裏有多少感慨,也都煙消雲散,只是傻愣愣守着一個人的新房,腦子一下子成了漿糊,完全不知道該大喊來人還是自己找找,大喜之日新娘沒了,這會讓他再次成為盛都人的談資吧。

退了幾步走出門,他仔細打量這個房間,確實是新房沒錯,想問問人,卻發現剛才自己進院子後就打發了婆子、丫鬟,所以現在這院子周圍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再次踏進新房,康承祁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新娘子是自己親自迎過來送到新房的,外面有婆子一直守着,怎麽就會平白消失了呢?如果沒消失,又能去哪裏?

新婚之夜一下子變成辦案現場,這讓康承祁有些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

幸好就在此時,左手邊傳來的腳步聲讓他警醒過來,雙眸灼灼盯着左邊,直到那個一身新娘子裝扮的女子出現,她的身邊還跟着一個丫鬟。

季楚楚沒想到康承祁會回來得這麽快,她就那麽傻乎乎地咬着半個蘋果出現在新郎官面前,嘴角還有殘留的糕餅屑,哧溜一下,小荷老鼠一樣地跑了出去,只留下季楚楚與康承祁面面相對。

放下吃了一半的蘋果,季楚楚看康承祁還盯着自己的臉瞧,下意識對着他遞過去,「你也餓了嗎?你吃吧,房裏還有。」

盛都有個習慣,成親當日,新娘子在家時一般不允許吃東西、不許喝水,就怕嫁過去第一天晚上就在夫君面前失了儀態,季楚楚自然也不例外,被人折騰了一整天什麽都沒吃,還是上轎前,小荷偷偷拿了點心給她吃了幾口。

好不容易來到王府、進了新房,眼看四周沒了外人,她哪裏還撐得住,主僕倆滿屋子找吃的,吃了點心口乾,竟在隔壁桌上發現蘋果……於是就發生自己正吃得津津有味,新郎官卻出現這麽一幕。

重新走進隔壁房間的時候,季楚楚還在苦中作樂的想,不知道以前那麽多新娘子有沒有遇過像自己現在這樣處境的?就算有,怕也沒人敢說出來,說不定自己不是獨一份呢。

她的想法很樂觀,康承祁卻很震驚。

手裏被塞了半顆還沾着新娘子口水的蘋果,康承祁看着季楚楚又走進隔壁房間,那是他的臨時書房,原本是個獨立的房間,後來按他要求與寢房打通,只用一個屏風遮擋着,想着方便出入,原本新婚前還打算重新封上,只因倉促才忘了這事。

康承祁向來不喜歡有人進出自己的書房,即便那只是臨時看書、處理事情的地方,可他現在看着自己的新娘子端着一盤蘋果再次從裏面走出來,竟然沒力氣去想該不該生氣,一下子沒了反應,整個人呆愣愣的。

這也不怪他,因為這洞房花燭夜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端着一盤蘋果重新走回來,季楚楚看康承祁只是拿着那半顆蘋果卻不吃,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這才意識到那是吃過的,有些赧然,連忙把那半顆蘋果拿回來,重新挑一個又紅又大的遞到他手上,「你吃這個,我吃我自己的。」

咔嚓咬了一口,滿口清脆香甜,她招呼,「過來坐着吃吧,累了一天我都要餓死了,點心太乾又沒水,房裏又只有一壺酒,只能吃蘋果解渴了,對了,我叫季楚楚。」

「本王……」康承祁應聲,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指使自己的語氣太自然,讓他下意識要往凳子上坐,卻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被季楚楚牽着鼻子走,又繃著臉收住動作,看着季楚楚完全不在乎他的存在啃完一個蘋果,王爺的權威一下子被挑戰到極點,蕩然無存。

康承祁有些難以置信,自己站在門外傷春悲秋好半天,現在竟然一樣沒中,他的新娘子根本和大家閨秀沾不上邊。

眼下看着這個性子活潑、啃着蘋果的女子,他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不滿、生氣……都不像,他沒有生氣的感覺,反倒覺得經過這一整天的折騰,生活一下子變得不那麽無趣了。

康承祁不知道自己心裏什麽在作祟,竟然覺得此刻的洞房花燭夜很有趣,尤其是他現在十分想看到,這位大膽的新娘子對接下來的一夜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想到她也許會含羞帶怯地低下頭,婉轉承歡,康承祁心裏有些惡趣味的期待。

幾乎是刻意的,他放下蘋果,表情變得嚴肅,「你吃完趕緊來伺候本王歇息。」

說完就緊盯着季楚楚的臉,期待能看到不安或者羞澀,可惜他失望了,季楚楚完全沒有小女兒的含羞帶怯,巴掌大的小臉盯着他瞧,臉上有着不滿,「我還沒吃飽呢。」

直到現在康承祁才有機會仔細打量自己的新娘子,皮膚又白又嫩、形狀姣好的細眉、明亮的眼睛似有秋水、鼻翼小而挺,配着巴掌大的笑臉,最引人注意是菱形櫻唇,飽滿誘人,康承祁只覺得心裏一動,他連忙轉開眼神不敢再看,難道自己身邊沒有女人太久了,竟然對這樣一個小丫頭起了慾念。

季楚楚看他打量自己的眸光深沉,只得打消再啃一個蘋果的打算,伸手指指門邊的銀盆,「喂,你不打算去洗漱一下嗎,那裏有水,是我……」停了一下,她加重了聲音,「是本王妃讓婆子早早準備的,你快去洗漱,一身的臭酒味,熏死人了。」聽他屢次本王、本王的稱呼自己,季楚楚很不爽,王爺有什麽了不起,她還是王妃呢。

聽到這話,康承祁就順着她指的方向走過去,直到洗漱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又被指使了,可是聽着那嬌俏的聲音,他的心裏居然沒有一點反感,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期待未來的生活了,原以為自己的新娘子會是一個中規中矩的大家閨秀,卻沒想到季楚楚如此活潑。

看來未來的日子不會毫無生趣了,康承祁暗暗地想,嘴角不自覺露出淡淡笑意。

洗漱完,康承祁站在床邊準備讓季楚楚為他寬衣,雖然平時不喜歡被人伺候,但他想到要是被這個奇奇怪怪的新娘子幫忙寬衣,那感覺應該不錯。

「更衣。」故作正經,他擺出姿勢看着季楚楚,誰知道對方看了他幾眼,突然就扯掉外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到床上,佔據裏面的位置,然後睜着大大的眼睛眨呀眨呀。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康承祁簡直受驚了,新娘子不都是含羞帶怯的嗎,怎麽自己的小娘子如此主動?

可惜,季楚楚完全不覺得自己哪裏不對,一臉理直氣壯的表情,「我要睡在裏面,不準搶。」自顧自說完,季楚楚就趕緊躺下佔據位置,生怕她新上任的夫君來搶,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佔據一張床,自從婚事在即,她就對以後同床共枕的生活很憂慮。

在季楚楚看來,夫妻同床和兩國交戰差不多,佔據有利地形很重要,床榻裏面安全又放心,還不會被踢下床,自然要先下手為強。

如此莫名的想法加上孩子氣的舉動,偏偏一本正經,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康承祁沒有任何意見的躺下來,他的心裏還在猶豫,接下來的洞房花燭夜該怎麽辦?

季楚楚也在想,只不過她是在想,出嫁前一天娘親是怎麽說來着?好像是要做什麽事情。

雖然忘記了,季楚楚卻很聰明,決定套話,「我娘說,今晚要做什麽。」

轟的一下,大齡青年雲王爺再次受驚了,身為一個男人,讓自己的新娘主動實在是一種恥辱,康承祁沉默了片刻,翻身對着季楚楚。

「你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嗎?唔……」季楚楚還想說什麽,卻沒料到康承祁突然翻身,兩個人都面對着彼此,一個突如其來的吻就這麽發生了。

她的唇好軟,康承祁心裏不禁湧出這個想法,雖然守孝六年、不想娶妻,身邊卻不乏主動獻身的女子,但他一直無動於衷,可是現在吻着季楚楚,他突然有股衝動,尤其想到現在吻着的就是剛才令自己心動不已的誘人櫻唇,一顆心更是蠢蠢欲動。

挨得太近讓她沒有安全感,季楚楚下意識閉上眼睛,這是什麽情況?怪怪的,卻不討厭。

康承祁凝視近在咫尺的面容,眼前的季楚楚是自己的新娘子,她不是別人,是要伴他一生的那個人,何況經過剛才的烏龍,他確定自己不討厭季楚楚,既然不討厭,就沒理由冷落她。

想到這,康承祁加深了這個吻,寬厚的肩膀緊貼季楚楚的身體,用手臂把她禁錮在懷裏,讓兩個人之間再無間隙。

「王爺……」平生未嘗情愛滋味,野性子的季楚楚心中突然有些羞澀,這感覺如此陌生,讓她不由地喃喃喚出這兩個字,心中突然憶起初見的時候,她被那少年抱在懷中,如此安心。

感覺她呼吸困難,康承祁失笑,「呼吸。」

聽到這樣帶着些嘲笑意味的話,季楚楚很悲憤,「你堵着我的嘴巴讓我怎麽呼吸嘛!」

「這樣。」吸了一口氣,康承祁再一次吻上去,慢慢渡過去,卻引得季楚楚一下子紅了臉。

這是什麽情況,為什麽王爺突然這樣熱情?最古怪的是,她竟然一點也不覺得討厭,突然記起出嫁前的那一晚,難道這就是娘親特別隱晦提到的男歡女愛?也沒什麽嘛。

既然覺得舒服,季楚楚也沒什麽好猶豫的了,她試探着舔了一下康承祁嘴角,換來他身體的顫動。

「楚楚……」第一次,康承祁喚出了新婚小娘子的名字,把她的身體緊緊擁在自己懷裏,感受那玲瓏有致的身體誘出自己的慾望。

季楚楚很熱情,她只覺得這是一個很有趣的遊戲。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這麽能勾起自己的情慾,康承祁決定不再壓抑,手指挑動她的褻衣,萬分慶幸這丫頭的單純,上床之前就脫得只剩褻衣,要不然對着複雜麻煩的嫁衣,他還真要費一番周折呢。

手指在她的領口滑動,康承祁不想太過急切嚇到她,趁着這丫頭配合,康承祁用靈活的舌尖挑開她貝齒,探入其中,慢慢尋得她的舌,與之共舞。

這樣的親密顯然是陌生的,季楚楚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燙,卻一點都不討厭這樣的感覺,生平第一次,她與一個男人這樣親密,如果是別人,自己大概會一腳把對方踢飛吧,可現在擁着自己的男人是康承祁、是她的夫君,夫妻之間,這樣的事情應該是沒關係的吧?

「唔……別咬我。」季楚楚嬌嗔說著,如果說之前康承祁還有些懷疑要不要真的進行到底,聽到這柔柔的一句話,身體的反應就再也掩飾不住。

加重力道,康承祁扯去她的褻衣,等季楚楚回過神的時候,上半身就只剩一件肚兜了,「喂,為什麽脫我衣服?」

可惜康承祁沒有回答,他只是想要佔有自己的新婚娘子,之前的眾多猶豫現在全都沒了,雖然當初選妃不由他作主,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的小娘子很有趣不是嗎,相比當初設想的相敬如賓,季楚楚更讓他好奇,既然如此,就做真正的夫妻吧,這樣想着,康承祁就順勢褪去了自己的衣衫。

然後,接下來自然是一夜纏綿……呃,不對,是一隻腳。

季楚楚擡腿伸出一隻腳就抵在了他的胸口,白嫩嫩的腳趾讓她像個雪娃娃,順着她擡腿的姿勢,康承祁目光落到她的雙腿間,竟然有些心熱。

「楚楚,這是……」難不成他的小娘子如此熱情,竟然要對自己霸王硬上弓?

可悲的是,季楚楚完全沒有這樣的心思,她一邊蹬着康承祁的胸口不准他靠近,一邊把自己上半身埋進被子裏,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一臉警惕地看着康承祁,「娘親說新婚之夜要親熱,咱們親熱完該睡覺了,你不準再親我。」

說完她翻身朝里,把自己完全埋進被子中,在康承祁看不見的地方,季楚楚心慌慌、臉紅紅,一顆心亂七八糟,親就親嘛,為什麽要脫光光?害她心慌得都要蹦出來了,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沒仔細聽娘親講洞房花燭夜的事情,下一次康承祁再這樣對自己,她該怎麽辦呢?

越想臉上越熱,季楚楚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該死的,怎麽自己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無法無天的季楚楚什麽時候會害羞了?為什麽覺得這樣不好意思呢?一切都怪康承祁,季楚楚得了這麽一個結論,她都懶得再喊他王爺,誰家王爺這麽輕薄?

而她身後的康承祁愕然地看着這一切,有些無奈又忍不住失笑,什麽叫親熱完了?明明他們才剛剛開始好不好,難道他的岳母大人沒有告訴她新婚之夜該做些什麽嗎?

其實康承祁不該怪季夫人,季夫人覺得自己無辜堪比竇娥啊,想想大女兒出嫁前夕,她們母女湊在一起提起這事,彼此都紅了臉。

可是季楚楚新婚前一晚,季夫人來到女兒房裏,不過才開個話頭,季楚楚就開始抱怨,「出嫁好麻煩,明天做錯了怎麽辦?爹娘你們以後可要去看我啊,女兒現在後悔了……我一定要給康承祁一點顏色瞧瞧,娘,你不要擔心……我會不會被欺負?我不會被欺負的……」

羅哩羅嗦一大堆,季夫人都欲哭無淚了,她什麽時候擔心女兒被欺負?要說擔心,也要擔心會不會嫁過去第一天就被人家休了好不好。

懷着滿腹的忐忑,季夫人趕緊勸女兒以後要乖乖的聽王爺的話,不能肆意妄為,以後有事都要和小荷商量……呃,算了,那也是個被自己女兒教得不靠譜的丫頭,還是凡事都聽陪嫁過去的嬤嬤安排吧,要懂規矩、講道理、不可胡鬧……

可話還沒囑咐完,季楚楚已經呼呼大睡過去,留下季夫人風中淩亂,只得拎着女兒不准她睡,在她半夢半醒間,略略的說一下新婚之夜,比如男歡女愛、魚水之歡、夫妻之道、這樣親熱才能生小娃娃……至於季楚楚聽進去多少,鬼才知道。

離開女兒房間前,季夫人非常僥倖的想,新婚男女相處之道,雲王爺應該會吧,到時候讓他來教自己女兒吧。

就這樣,康承祁在不知不覺中被賦予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可惜他現在瞧着季楚楚純潔的目光、躲避的動作,突然覺得自己太過禽獸,至於新婚之歡,還是等等吧。

「好吧,今晚本王……我不會再對你做什麽。」看着季楚楚圈成一團,藏在棉被裏面,康承祁沒有信心自己能夠坐懷不亂,只得坐起身,「隔壁書房也有卧榻,我去那邊休息。」

「不行。」季楚楚猛地起身,大紅的肚兜遮掩下,如雪肌膚若隱若現,她捶了床一下,「你要是睡在那邊,明天就會有人說我被你冷落了,娘親說再不開心,也不能與夫君分房。」

康承祁默然,既然你懂得不同房會被傳閑話,怎麽就不懂得男歡女愛呢?

看着自家小王妃義正詞嚴的樣子,康承祁嘆口氣還是上了榻,他看着季楚楚安心下來的目光,覺得這一夜會十分煎熬。

等到季楚楚睡熟,康承祁拿過褻衣,簡單幫她穿上。

康承祁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大概是季楚楚平穩的呼吸,還有偶爾孩子氣的囈語催眠了自己吧,一覺醒來,竟然難得地天亮了。

要知道他平時天還未亮就要起床處理公事,幾年下來,早就習慣成自然,卻沒想到新婚第一天就破了這條規矩。

一睜眼就瞧見季楚楚趴在自己胸口睡得正香,幾滴口水落在他的衣衫上,康承祁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像是安心,又像是滿足。

伸手把緊挨着自己的季楚楚往旁邊挪一下,他起身下床,搖幾下被壓了大半夜,已經失去知覺的右手,不由覺得前一夜的事情十分好笑,盯着孩子般酣睡的季楚楚,心裏竟不似以往的沉重,等到肩膀不酸麻了,康承祁這才喚丫鬟進來伺候。

丫鬟們陸續進來,看着他都露出曖昧的神色。

季楚楚是被小荷喊醒的,一睜眼覺得四周怎麽看都不對,揉揉眼睛,表情像孩子一般無辜,「小荷,我房間怎麽變樣了?」

剛說完,房裏伺候的丫鬟們都掩嘴輕笑了,就連康承祁嘴角都忍不住揚了起來。

王府規矩大,自然不是季家能比的,看季楚楚回了神,丫鬟們連忙排成排請了安,季楚楚這下想起自己已經嫁為人婦,眼睛不由得轉到這個房間裏唯一的男人身上。

季楚楚看着正在洗漱的康承祁,眼前一亮,昨晚又困又累、燭火恍惚,她沒怎麽仔細看夫君的容貌,只是隱約知道他身材高大、聲音好聽,現在藉着天亮細細一看,康承祁竟然比記憶中更俊秀,二十二歲的年紀,眼睛裏的神色比自己老成,眉目間透着一股沉穩,卻依舊掩飾不去年輕男人的俊朗,唇鼻刀刻般地好看,讓季楚楚着實驚艷了一下。

康承祁……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呢?明明記憶中的他只是個少年,怎麽一覺醒來變得這麽優秀?

季楚楚看自己的新婚夫君看得肆無忌憚,丫鬟們又開始笑了,一個個臉上偷偷地笑開了花,慢步退出房間,看來新王妃和王爺相處得很好呢。

眼角留意丫鬟都退下了,康承祁在新娘子熱切的打量中硬生生繃著臉。

「我喊她們伺候你洗漱。」他說著,眼睛始終沒去看季楚楚。

跳下床,季楚楚趕忙阻止,「不用,小荷一個人就行……」剛說完,才發現小荷已經和一眾丫鬟一起出了門,正在門口唧唧喳喳討論什麽,眉飛色舞,眼睛還偷偷往房裏瞧。

「臭小荷。」季楚楚抱怨一聲,「今天我穿什麽?要干什麽?」

「待會去給母親請安,一起用飯。」重新招呼丫鬟進來伺候,康承祁沒什麽表情地看着季楚楚,臉色卻不似以往,儘管他裝得很正經,與往日苦大仇深的表情卻仍差得多,讓伺候的丫鬟們都鬆了一口氣。

初來乍到當然聽人家安排,季楚楚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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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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