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直到兩人呼吸變得急促，所有的熱情都得到了釋放，才慢慢結束這窒人的熱吻，額碰額的喘息着。

互看一眼，露出的都是心滿意足的笑容。

「聖誕快樂。」

同時的開口，同樣的發笑，而後雙雙躺向柔軟的床鋪，相擁共枕眠。

*

一覺醒來，陸敬應覺得神清氣爽，很久沒有這麽精神了。

不過，那個半趴在他身上的女人在幹嘛？

「如果你是要求歡的話，應該直接吻我，而不是在我臉上摸來摸去。」剛睡醒的他，嗓音比平日更加低沉，渾厚好聽的誘人。

「你想得美。」蘇荃臉紅的啐他一句。「我是在幫你整修門面！」

陸敬應真想嘆氣。還說他沒情調，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吧。

「這種小事就不需要這麽認真了。」大掌爬上她的腰，將她壓向自己。「來吧，給我個早安吻。」

「已經下午了。」蘇荃沒好氣的白他一眼。要不是他睡得「不省人事」，她需要這樣自己「找樂子」嗎？

陸敬應不由分說的直接偷了個香，而後動了動肩頸。

「怪不得我覺得精神很好。」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飽了。

「但是我心情不太好。」蘇荃露出假笑，手上的拔眉夾充當兇器在他面前揮舞着。

陸敬應挑眉，卻沒怎麽害怕。

「怎麽了，我昨晚的表現不夠好？你沒得到高潮？」

蘇荃被他的語出驚人嚇得哈到。這個人還真敢說。

「你也小心點。」這樣就被口水嗆到，她真是不夠沉穩冷靜。

他好心的幫她拍着背，卻被她推開。

「你睡飽了？」眯起眼，她站在床邊問。

心中的警鈴響起，他不動聲色的回答，「睡飽了。」

「那起床後你打算要做什麽？」她挑眉，腳下打着拍子。

陸敬應發現，只要他的回答稍有不對，這隻小母豹就會撲上來撕了他。

唉，昨天明明是那麽嬌美可人的情人，一睡醒就變了……想到這，他真想把她拉上床，再好好的愛她一回，讓她在他的身下徹底失控。

想是這樣想，但他還是只能忍住剛清醒的慾望，翻坐起來，小心翼翼的思考着她的問題。

今天，是耶誕節……昨天，他爽約了……

腦中飛快的閃過訊息，陸敬應驀地得到了最佳解答。

「今天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了！」

標準答案。看蘇荃露出了甜笑就知道。

「你有什麽計畫？」他絕對會捨命陪情人，以最大的誠意補償自己昨日的過錯。

「我想一想。」蘇荃坐回床邊，主動的偎進他懷中，努力的想着。

他們兩人自從在一塊後，實在很少有機會好好的相處。他太忙，而她也沒多間，最常的會面就是半夜一塊在工作室吃宵夜……想想還真是可憐，回憶是一片貧瘠，兩個人連個像樣的約會都沒。

「好，我們去約會！」她一拍掌，就此定案。

「約會？」陸敬應錯愕的重複。不會吧，大家都這麽熟了耶。「小荃，你不覺得回床上這個主意更好嗎？」不安分的大掌爬進她上衣內，目標是昨日嘗遍的軟綿雙峰。

「色狼！」蘇荃紅了紅瞼，捉住他的手不再讓他在身上作亂。「你不要這麽不正經好不好。」

「我哪裏不正經了？」薄唇貼向她的纖頸，若有似無的輕啃着。「我只是被你吸引，恨不得把你整個人都吞下去而已。況且，你不是也很喜歡嗎？我記得你昨天叫得好浪，我整個人都酥……」

過度露骨的話，成功的換來她的一拳。

陸敬應悶哼一聲，將她摟得更緊以示報復。

「好啦，約會就約會，你想做什麽我都奉陪，行了吧。」他很好說話的，而且既然說出口了，他就會做到，這是他昨天答應的。

蘇荃大悅，想也不想的說：「我們出去玩！先去吃飯，再去看電影，晚上再去看夜景。」

好個制式的約會流程！陸敬應開始想癱回床上繼續補眠，或者直接把她撲倒，好好談談「成人」的戀愛。

但是一對上那張仰望自己的興奮小臉，他只有忍住嘆息的衝動，無法拒絕她。

「全聽你的了。」

沒想到，最後他還是得回復他最不屑的戀愛模式……他都已經是年過三十的「老」男人了，還得來這套「青春洋溢」的純蠢約會。

但是看到她露出的甜笑，他很快的發覺自己也沒一開始的排斥感了。也許，這樣的約會也沒啥不好，只要物件是她。

小弟的話再次閃進腦海中，他看着身旁嬌小的興奮身影，心裏似乎有某塊地方開始崩解。

也許，他該有所改變？

蘇荃的住處加工作室，什麽沒有，就是各式各樣的衣服最多。

被迫換上她準備的服裝，加上她整修過後的「門面」，陸敬應再度變身回成熟知性的型男。

「這樣好多了。」蘇荃滿意的點頭，陸敬應則是完全抱持着「全聽她的」這項約會原則。

兩個人一起去蘇荃喜歡的某家美式餐廳解決遲來的午餐後，陸敬應又趕鴨子上架的，捨棄了自己的座車，順着她的意搭上捷運往淡水出發。

「這是我頭一次搭捷運。」上了車，陸敬應頗感新奇。

「不會吧？」蘇荃沒想到他「土」得這麽徹底。「捷運通車很多年了耶！」

「我也工作很多年了。」他簡單的回答。

「你的生活真的就只有工作耶！」蘇荃受不了的翻個白眼，對於他這種機械人生不敢苟同。

「你錯了，還有相親。」他正色的說。

蘇荃停頓了一秒才笑出來。真虧他，居然能這樣正經八百的說笑。

「說到這個，你就該感謝我。要不是我捨身，你現在應該還在相親。」

陸敬應看她一眼，發現她的注意力已經放到窗外的景色上去，一臉的愉悅，也就沒有搭腔，就這樣看着她的側臉。直到又過了兩站，他開始對於她將自己冷落在一旁的事實不悅，這才開口。

「你也不像常搭捷運的人。」常搭還對沿途景色這麽有興趣的話，也是不容易的事。

「工作上的話偶爾搭，不過通常都是開車比較多，不然大包小包的我怎麽扛？」她出門工作的話，就是一大堆服飾配件要帶，都還得配一名助理幫忙拿了，怎麽可能還傻到來坐捷運。「和朋友私人聚會的時候，捷運就會放在第一考量。不過通常都是在台北市附近，很少坐到淡水。」

「嗯。」難怪一路上她都很新奇的盯着。

「我很喜歡去淡水逛，不過最近太忙了，實在沒空去。」她的口氣有些扼腕。「其實不只淡水，很多地方都是想去不能去。」

隨着知名度的打開，她的工作行程益發滿檔，想要有點閑置時間的確是困難多了。

「忙？」陸敬應挑眉。「你居然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要說忙，誰能跟他比啊。

蘇荃白他一眼。「你很得意嗎？我本來就很忙啊。」

「就我看來還好啊。」起碼他每次來工作室，她不是在和兩個助理閑聊，就是在啃泡麵，完全看不出來哪裏忙。不過也不能這樣斷定，因為他通常到的時間，都離正常上班時間很久了。

「是啊是啊，跟你昨天那難民模樣比的話，大家的程度都只能算還好。」她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哦，有人生氣了。

「你現在是覺得自己不夠辛苦，還是覺得我太可憐？」一把摟過她肩頭，將她壓向自己，他似笑非笑的。

「你可憐也是自找的！」她就不信他就算沒加班加到死的話會怎樣。

「我真高興，你這麽關心我，為我抱不平啊？」他喜上眉梢，又開始不正經。

「我哪裏在關心你了！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把你的醫療保險額度提到最高！我相信你在不久的將來會用得到。」

這女人，說話真是狠毒耶。不過聽久了，他也習慣了，反正她沒有什麽惡意，只是習慣把心裏的話以最不修飾的字句說出口。

「別生氣了，我今天不就陪你出門了？」他陪着笑，看着氣鼓鼓的她。

「很了不起嗎？」斜睨他一眼，蘇荃可不覺得這有什麽好感動的。

「沒有，你比較了不起。」他好笑的捏了下她微鼓的臉頰。「能夠忍受我這個工作狂的，大概也只有你了。」

的確，從交往以來，她還真的沒有因為他的忙碌而吵過什麽，像是很平靜的接受了這項事實。

「你也知道我是在忍受？」淡瞄他一眼，蘇荃想到這件事又很難保持笑容了。哪個正常女人會希望被自己的情人這樣忽視？

「啊？」陸敬應一愣，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

難道，其實她積怨已久？

「趁今兒個我心情好，就提醒你一下。」眼一拋，她主動偎近他，趁他還沒反應過來，報復性的伸出雙手掐住他的雙頰，拋出建言，「你最好仔細想想，繼續以工作為生活的重心，真的好嗎？」

下了捷運，兩個人手牽手走在淡水老街上，由於並非假日，街上的人不算多。

「這裏真的變很多，和我記憶中完全不同了。」陸敬應陪她一家一家的逛着，忍不住感慨起來。

正在看長裙的蘇荃微偏頭，沒好氣的給他一眼。「是你太久沒來了。」

「的確是。」陸敬應看了看。「我上次來的時候，捷運都還沒蓋呢。」

「你到底幾百年沒出門玩了啊。」蘇荃受不了的放下裙子改為盯他。

「忘了。」他聳聳肩，去計算這個沒意義。

「你喔！」蘇荃真是敗給他了。「你這個人真怪！」

他揚眉，不知道她怎麽會突然冒出這句話。「我哪裏怪？」

她拉着他走出那家服飾店後，才邊走邊開口。「你又哪裏不怪了？」她左顧右盼間，沒忘了回答。「你整個人充滿了詭異感，明明看起來就是古板的機械人一個，只認工作不認人，可是有時候的行為舉止又很……」每次他拿「美色」誘惑她的時候，那副樣子完全稱不上機械人，才會讓她每每中招倒地。

「說吧，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她懷疑很久了。

他勒緊她的脖子，嘴角又勾起那種不懷好意的笑。「怎麽，你不喜歡？」

蘇荃皺眉看着他邪氣又現。「總有一天我會被你搞瘋。」

這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就變身，活像在演「變臉」似的，他不以為意，她卻好像在洗三溫暖，早晚會感冒。

邪氣的眼一揚，他緩緩的貼近她的耳畔，「在床上嗎？」

蘇荃一個踉蹌，差點就這麽撲倒在地。

這男人！到底是正經的工作狂還是邪氣的壞男人啊？

「這麽急？現在可是在大街上耶。」陸敬應眼明手快的扶住她，不忘取笑一番。「紅磚道太硬了吧，更別說雖然不是假日，偶爾也是會有人經過的。」

他要是認真起來，還很嫩的她絕非對手。想他年少輕狂時，感情生活可是多姿多彩的呢。

蘇荃被他的話氣得臉通紅。

「你這個舉世無雙大.淫.魔！」這男人到底是哪條筋接錯了？明明就是個不修邊幅的工作狂，為什麽常常會變身成喜愛誘拐少女的大色狼？

這兩者之間，他到底是怎麽維持均衡不相衝突的？

「原來我這麽有地位。」他絲毫不以為意，更不把在他腰間施力的小手當一回事，堅持繼續逗弄她。「看來你對我的『反常』應該很滿意。」

「陸敬應！」這男人可以再下流一點！

「怎麽了？」他揚眉，笑得好開懷。

蘇荃的回答是直接給他一拳，正中他腹部！

出乎陸敬應意料，他還滿喜歡這種「純蠢」的、青春熱血的約會模式。

因為，身邊的人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