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遭人暗算

第四章 遭人暗算

第一次來老闆廠打工,沒有實際工作經驗,很多有關知識都是聽說的,這個廠子也不大,加上我和老闆才十五個人。考勤員兼秘書兼庫房保管是老闆的遠房表妹,有一個做飯的阿姨。其餘人包括老闆在內都是一線工人,一個模具設計,說是設計其實也是在老闆的指揮下,根據老闆的設計方案進行設計,和內地的國營工廠大不一樣,有一套專業的設計隊伍和工藝隊伍,這裏一切老闆說了算。就這麼一個環境,這麼一個簡陋的廠房和二手設備,他們接來了來自內地和海外的大量訂單,成就了深圳,繁榮了深圳,壯大展了自己。在十二個打工者當中,有五個是學徒,和老闆有親戚關係,學徒不拿工資,管吃住,學有長進的給點零花錢,其餘的全是補師,所謂補師,就是能夠干一點工做,但不能夠完全獨擋一面,也就是不能完成從設計到加工的全過程,這是小廠的要求,用最少的人,干最多的工作。我是剛來的補師,每天都是盡心儘力的干,銑工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困難,在國企我也算是一把好手,十幾天過去了,加工的零件難度也在提高。有一天老闆給了一個日本的產品樣件,做工很精美,問我能不能用有機玻璃加工一個,我認為可以,說可以試試,在內地我是干精加工的,心中有數,就是這個樣件斷送了我在這家廠的打工歷程。

在補師中有三個來自雲南的,也是一家國企的工人,都是搞機械維修的,對機床都會開,但達到熟練談不上,他們來了一年多了,工資最高,是我的三倍,待遇也好,為的姓王,大概四十齣頭,以干銑床為主,一米八以上的個頭,健壯有力,臉上有一點橫肉,滿口東北話,表面為人和氣,我剛來時他稱我小張,我稱他王師父,給我的印相不錯,後來隨着我加工零件的難度提高他改口叫我師父了,我也沒有多想,可能是自己的銑工技術比他高吧。

深圳的氣候濕熱,由於廠房條件不好,從早到晚衣服都是濕的,每個做模具師父的後背上都被汗水打濕,吹乾再打濕,一天這樣反覆多次。汗水裏的鹽份結晶後印在衣服上就像一幅幅地圖似的,天熱出汗需要喝大量的水補充,水是老闆的表妹燒好后及時給每一個人送到杯子裏,這是老闆的規定,表面看起來是對員工的關心,其實是不讓你浪費時間,時間對與老闆就是金錢。當時在深圳叫的最響的口號就是:“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金錢。”打工的用的都是大號不鏽鋼水杯,加滿一次水等涼凉了才能喝,絕不可以和在國企一樣一邊聊天一邊等水涼了再喝。在這裏時間是被壓縮了的,你的時間是被老闆用錢買斷了,時間是在一份一秒的計,不是以小時為單位的。我們每晚都要加班,每天晚上下班后沖涼洗衣服,辛勞了一天的人們有的坐在床前看報,有的出門轉一轉散散心放鬆一下。每晚我沖涼后一個人出去走走,換一下心情,分析一下當天的工作,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合適,需要改進,有時坐在路邊空曠的水泥地上,默默的背公英制尺寸對照表。老闆規定,進廠的補師,學徒在一個月內必需牢記公英制對照表,所謂公英制對照表就是模具行業專用的常用的鑽頭,銑刀,螺釘,公英制換算尺寸。平時加工零件時鑽孔,擴孔,沉台階孔,攻絲底孔的鑽頭尺寸,每次加工的零件上有大小不同的孔,要求一次從庫房借出,免的來回跑路浪費時間,你的時間是老闆的不是你的,因為老闆付了你工錢,時常要這樣提醒自己。

一個月很快過去了,老闆分了一套救生圈上的吹氣嘴模具,簡易的草圖有,要求自己獨立完成,陰模,陽模材料是不鏽鋼鍛件。拿到圖紙和材料后我心中十分不安,沒有十分的把握,主要是鉗工技術不行。在國企沒有干過鉗工但對鉗工是了解的,在國企培養一個好的模具鉗工需要五六年的時光,因為沒有火花機,很多加工不到的地方需要鉗工用手工銼修,鏨出來,那是真正的功夫。好在這裏的設備有火花機,加工不到的地方不用手工修,做一個電極在火花機上腐蝕就成形了,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干。

模架是標準的三板模,陽模是由鑲件組成,鑲件老闆以車好,我只需要鏜孔,陰模是兩個滑塊組成,這種方式在國企看見的多了,以前加工過不少,所以沒有費多大勁就干好了,心中也就輕鬆了許多,先前的緊張也不存在了。每到中午休息,不時的有學徒來問我是什麼學校畢業的,為什麼知道這麼多,才來一個月就要獨立了,在哪學的技術等等,他們的眼光里流露出羨慕的光芒。這裏的學徒大都來自老闆的家鄉,廣東潮州農村,沒有受過專門的技術培訓,基礎知識很差,出來以前對工廠一無所知,只是深圳改革開放了,親戚從香港過來辦廠,家人送他們來學習技術,為以後謀生打基礎。

一切準備好了,要組裝了,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喜悅,自己有了長進,如過組裝沒有問題,試模合格的話在這裏幹下去是不成問題的,用半年時間就可以實現我的目標,就可以給兒子有個回報,我是這樣想的,在給妻子的信里也是這樣說的,我堅信我的能力。在合模時現上下模合不到一起,生了碰撞,不應該的,這麼簡單的模具,封膠面還沒有到,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呢?打開檢查,現上下模具不同心。我簡直嚇呆了,臉上冷汗不住的流,是淚水?是汗水?我也分不清楚,這是不鏽鋼鍛件,材料費每榜六十多港幣,光材料費我都賠不起,工錢不用說了,生了這樣的事情,如不能挽救的話,你只能自己走人了。面對如此場景,我在回想,是什麼地方加工錯了,沒有啊,但就是錯了,臉上的汗水模糊了雙眼,事已如此,只能是想方設法挽救了。

“出問題拉?”不知什麼時候老闆過來了。

“上下模對不上。”驚慌的我語無倫次的回答老闆的問話,心中一急,臉上汗水更多了,我下意識的用手擦了一下臉。

“內地的人就知道吹大話,這麼間單的模具都干不好。”老闆的話里充滿了對內地人的譏諷和不信任。

“加工時沒有錯,真的沒有錯。”我辯解着。

“不同心。”老闆認真的看了看現了問題。“這是不鏽鋼鍛件不好焊。”

“楞者幹什麼?檢查一下看偏移了多少。”老闆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樣子話了。

“偏心1毫米”經過認真檢查,測量后我告訴老闆。

“1毫米?”老闆自言自語的說著,好像在想什麼。

“能不能把下模板型腔銑大2毫米,陽模鑲件焊一下可以借過來?”我試探的問老闆。

“不行,不能這樣應付用戶,用戶現後會認為我們的水平太差,不行,不行。”老闆若有所思的回答者我,一臉的不高興。“這樣吧,你把陽模鑲件孔鏜大2毫米,鑲件廢了從做這樣不影響用戶使用,也不影響模具外觀,好就這樣,按正確尺寸鏜孔,不要再搞錯了。”老闆認真的告訴我。

按老闆的吩咐對偏心部分進行了糾正,老闆的陽模鑲件也重新加工好了,經過試裝沒有問題,老闆告誡我說:“幹活要認真,看懂了再下手干,這樣的事以後不能再生了。”

“以後一定小心,一定小心。”我小心謹慎的回答老闆。

“但也不能縮手縮腳,這樣什麼事也幹不成。”

“是,是,老闆說的對。”我盡量順者老闆的話。真的這不是我,我什麼時候給人這麼賠不是,這麼順者別人說過話,在國營企業也出過錯,也沒有這樣低聲下氣,有時還要強詞奪理和人雄辨呢,說不定還可以把責任推出去呢,在這不行,一切都在老闆的掌控之中,每一個螺絲釘都是老闆的寶貝,老闆說什麼就是什麼。人窮志斷,馬廋毛長,這話一點不假。問題解決了,老闆看起來也沒有剛才那麼嚴肅了。

“老闆,我想問一個問題可以嗎?”我試探者問老闆。

“什麼問題,怕炒魷魚嗎?”老闆從我的問話中感到了我的不安。

“不是,我是想剛才老闆是怎樣現我合不上模的,我沒有告訴其他人。”

“你沒告訴別人?”

“是的,沒有,絕對沒有。”我肯定的回答,好像有了一點底氣。

“奇怪,他怎麼知道的?”老闆在深思,臉上露出了迷惘的表情,老闆一邊深思,一邊轉過身看了一眼王師傅。

“混蛋。”老闆好像是這麼罵的,聲音不大,但我聽清了。

“老闆你。”

“沒事,干你的活,沒你的事。”老闆說著走了出去。

隨着老闆遠去的身影,我抬頭看者王師傅,王師傅的臉上流露出一種不自然的表情,在強笑的臉皮下藏者一股奸笑,在似笑非笑的鄒紋里含着殺機。老闆罵的“混蛋”肯定是他,因為老闆沒有看其他人,只看了他,那麼告訴老闆我這有問題的也一定是他。對啦,昨天中午吃飯時他對我特別客氣,又是夾菜給我,又是問我模具乾的如何,有沒有需要他幫忙的,有的話只管開口。那個關心勁還讓我好感動,千里之外,萍水相逢有人關心你能不高興罵?我也確實需要人幫忙,因為我不懂的地方還很多,有這麼好的人幫忙真是謝天謝地。當天晚上我還請他和他的兩個同事一起喝了可口可樂,那時瓶裝可口可樂一瓶也就1.2元,不貴,對於我來說到這打工是第一次買可口可樂喝,老闆廠的工資要三個月後才,我身上帶的錢不多,是不敢再亂用了,試工三個月後面情況如何還不知道,除了生活必需品,一分錢也不敢動。可是他是怎樣知道我這合不上模的?從我的臉色神情看出來的?不可能,我配模時背朝着他,他根本看不見我的表情,即便是看見了我的表情,但他也無法判斷是什麼錯,除非他知道了錯在哪裏,才能說得這麼准。想起來啦,昨天上午下班前我認真的清理了銑床上的鐵削,把機床搖回了零位,而且鎖緊了機床,不會有問題的。難道是有人搖了機床,現在差了1毫米,有人搖1毫米再將電子尺顯示數字清到零位是不會被現的,如果上班后加工者不重新校對零件中心那麼錯了也不知道。為了提高工效,老闆是不讓劃線的,如果劃了線有錯也會現的,可惡,為什麼會是這樣,是的,昨天上午下班他是最後一個上來吃飯的,比平時晚幾分種,平時他上來的比較早。十幾個人共兩桌,每次他不到,沒有人敢動筷子吃飯,我認為是對他的尊重,也可能是他的勢力大,在這乾的時間長,老闆有時對他也挺客氣,就連設計劉工也讓他幾分。上班時間不能說什麼,也沒有證據,說了還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只能自認倒霉,以後注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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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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