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從成了嚴謹治的情人之後，朱可可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能夠親口告訴他她對他的情感，能夠在想他的時候抱抱他，還能夠在需要他的時候有他陪伴，還有什麼讓朱可可不滿足的？
而且當只有他們兩人共處的情人時間，嚴謹治對朱可可確實十分關愛，他的溫柔細心、幽默風趣，都教朱可可沉浸在這得來不易的愛河之中。
交往一開始，她偶爾會到嚴謹治這兒過夜，但之後也不知道是誰捨不得離開誰，總之沒多久后她便住進嚴謹治的豪宅，和他朝夕相處，從早到晚都看不膩。
但就算有了這個特別的身份，為了不落人口實，每天早上出門朱可可都不願搭他的便車，而是一如住常乘坐大眾交通工具上班，即使幾次嚴謹治不忍她在寒冷的冬天或是滂沱的大雨中狼狽趕車，而想載她一程，卻都被她拒絕。
只因為她答應過他，不會讓他們的關係曝光。
嚴謹治在心中有種莫名的感動，和他在一起過的女人，沒有一個像她這般貼心懂事。她們不是在斷的要求東、要求西，就是不滿於現況，期待他能成為她們付出更多。唯獨朱可可，好像只要能夠跟他在一起，她做什麼犧牲都可以，即使這些犧牲並不合理。
每到周末假日，朱可可都會大展廚藝，為嚴謹治準備健康美味的家常菜，他雖然不想她這樣辛苦，假日她其實可以輕鬆一些的，但也總是期待能吃到她煮的菜。
周六中午，朱可可和前幾個禮拜一樣，一早就起床到附近的市場買菜，替嚴謹治準備一桌好菜，而睡到中午的他，對於一起床就有這樣的好料吃也感到十分興奮。
“哇，好豐富。”剛梳洗完，走出房門，誘人的香味便迎面撲來。
“早，你醒啦？”朱可可剛端着最後一道湯放在桌上，“剛煮好，正好可以吃了。”
嚴謹治坐定坐后，連忙夾了一口桌上的菜送入口中，他不得不說，朱可可的廚藝真的很棒。
“可可，你煮的菜很好吃。”他發自內心的讚歎。
“謝謝。”能夠得到他的稱讚。朱可可不禁感到心滿意足。
這算是成功的第一步吧？
自從成為嚴謹治的情人之後，朱可可心中只有一個目標，就是讓嚴謹治愛上她，這也是唯一能一直待在他身邊的辦法。
女人，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正好料理對她而言不是難事，她從小受到爸爸調教，燒了一手好菜，只要能掌握嚴謹治的口味，她知道這項分數她定能拿下。
“不過……”嚴謹治忽然發出轉折的語氣，讓朱可可屏氣凝神的瞪着，“我可以小小挑剔一下嗎？”
“什麼？”他要挑剔？
“個人不太喜歡吃魚，雖然你煮糖醋魚真的還滿好吃的……”說著，嚴謹治又夾了一口魚肉送入口中，“哇，真不賴，我不太喜歡吃魚，但是我不得不說，你這糖醋魚煮得真棒。”
“你如果不喜歡吃魚，我下次就不買，你不用勉強吃啦。”
“我是不喜歡吃，但你這道糖醋魚真是棒……老天，你哪學來的？”嚴謹治欲罷不能，一口接着一口，這大概是他有生以來一餐內吃最多魚肉的一次。
看着他享受着她煮的美食，還因此吃了不喜歡的魚，朱可可的心中竄起一股暖意，還有莫名的成就感。
“我爸教我的，從小他就教我怎麼煮菜，所以這些家常菜都是跟他學的。”
“真棒，以後當你老公應該很幸福。”
當她老公？他這話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朱可可抬眼看着他，卻沒有答案。
“一起吃呀，幹麼發愣？”嚴謹治連忙催促她。
“好。”她點了點頭，心中一直反覆咀嚼他方才的話。
他覺得能夠吃她煮的菜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嗎？那是不是說抓住他的胃這招已經奏效了？
朱可可偷偷笑了一下，隨後也動了筷子。
飯後，朱可可替嚴謹治煮了一杯咖啡，他啜了一口，發出讚歎的聲音，“現在不用在辦公室也可以喝到你煮的咖啡，真幸福。”
“別那麼誇張。”她嘴巴這樣應着，心裏卻再度感到暖意。
“你煮的咖啡真的很好喝，不誇張。”
“那以後就天天煮給你喝，這樣你天天都很幸福。”朱可可笑了一下，隨後將桌上的碗盤收至廚房。
現在和嚴謹治同居，兩人的相片模式就像新婚夫妻一般，朱可可覺得幸福得快飛上天了，她還真的沒想過自己和他能有這樣的一天。
如果日子可以一直這樣下去，該有多好……
“可可。”坐在客廳里的嚴謹治忽然喊了朱可可一聲。
“什麼事？”在廚房洗着碗的朱可可應了聲。
“我待會要進公司一趟，加個班。”
“要我陪你進去嗎？”聽聞此話，朱可可從廚房走了出來。
以往他加班多半會要求她作陪，因為依照慣例她也做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不用了，我只是要去研究一下新資訊系統的東西，你去沒有什麼好幫忙的，就留在家裏休息吧。”
“喔，好。”不知道為什麼，不能陪他去加班，她竟然有點失落？
她回到廚房整理，沒多久后便聽到嚴謹治跟她道再見、轉身出門的聲音，而他離去之後，整個房子顯得有些空蕩冷清。
收拾好碗盤后，朱可可回到客廳並坐在沙發上，順手整理一下被嚴謹治攤開散落在桌上的報紙，儼然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般。
不知道之前跟他一起的女朋友，是不是也能像她這樣在他的家中自由活動呢？她不敢問，也不能問。
她知道自己要做個大器的情人，不能讓嚴謹治覺得她善妒又小氣，這是她認為要抓住他的心的第二個條件。
他討厭的、他不喜歡的，她就越不能表現出來，就像當時她保證的，她會安分的當個地下情人，即使他花心，她也接受……
可是只要想到那一天也許會到來，朱可可的心不禁感到酸酸的。
她一定要在他對其他女人有興趣之前，讓他先愛上她。
收起了報紙，朱可可在桌上發現了一疊資料，她隨意翻閱，卻發現這是新資訊系統的相關規格分析資料。
奇怪，嚴謹治不是說去公司處理這事，怎麼會把這份重要的資料丟在這？會不會是忘了帶呢？
朱可可連忙撥了嚴謹治的手機，卻發現他的手機在房裏響起，他怎麼連手機都忘了帶了？
猶豫了一下，朱可可決定親自將文件還有被他忘掉的手機送到公司去，於是回房換上外出的衣服，便立刻出門。
半小時后，朱可可抵達了公司，和警衛打過招呼后便進入公司，緩緩推開嚴謹治辦公室的門，但看見他似乎正四處翻找東西。
“在找什麼嗎？”
“可可？！”朱可可的聲音忽然出現，讓嚴謹治嚇了一跳，“你怎麼來了？”
“我看到桌上有這份文件，想說好像跟你今天要加班的東西有關，可是要聯絡你時發現你手機也忘了帶，所以就替你送過來了。”朱可可將一個紙袋遞到嚴謹治面前。
他連忙接過，打開一看，果然正是他在尋找的資料，“真的丟在家裏，而且連手機也忘了，還好有你在，過來我抱抱。”
“嗯？”朱可可對於他說的話還沒能反應過來，便被嚴謹治一把拉入懷中。
“你真是細心，要是沒有你幫我打點一切，我真不敢想像日子會是怎樣。”他摟了摟她，像是要給她的貼心一個回報。
聽到他這樣的稱讚，朱可可又忍不住感到害羞，“你快點加班啦，沒事的話我先回去好了。”
“都來了就別走吧。”嚴謹治忽然這樣提議道，“我弄這個不會太久，結束后我帶你去走走，晚上找家好的餐廳，約個會，如何？”
聽到他主動提約會，朱可可先是嚇了一跳，隨後心頭湧上一股甜蜜。
“好，那我找點事做，就在這邊等你吧。”
“乖乖等我。”嚴謹治摸了摸她的頭，隨後在她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瞬間，朱可可像是被幸福給填滿一般，臉上的笑怎麼也停不了。
於是她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來筆電，坐在嚴謹治的沙發上，悠哉的上着網。
也許是早上太早起床買菜，沒多久時間朱可可便感到自己的眼皮十分沉重，敵不過睡意，倚靠在那邊舒服的沙發上睡著了。
兩個小時過去，嚴謹治完成該做的事，一抬起頭，才發現朱可可在他的沙發上睡得香甜。
他笑了一下，隨後起身走到她身邊，看她睡得很沉，就連他在她身邊坐下她都沒感覺。
看着她為了他的努力付出，嚴謹治不免滿心感動，真是辛苦她了，要扮演好白天的秘書和晚上的情人兩種角色，實在不容易。
他替她攏了攏垂落的髮絲，第一次這麼平靜的凝視她的睡容，其實他的心中有種猶豫的感覺，他究竟該怎麼看待朱可可？
他當然知道她對他的感情是千真萬確，但他本來就不是個對感情會認真的男人，她想和他在一起之前，他也一再警告她可能面臨的傷害，但她還是執意跳進來。
究竟該佩服她愛他的勇氣，還是該笑她這股傻勁？
“小傻瓜……”他對她感到憐惜，伸手輕撫她的臉頰，隨後見她臉上浮現一個安心的微笑。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酒入房間，映在朱可可白皙的臉頰上，誘人的樣子讓嚴謹治忍不住低下頭品嘗她的唇。
然而這一吻卻挑起他心中的慾望，她就像她做的菜一樣，秀色可餐，讓他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的繼續吃下去……
躲在公司的廁所里，朱可可的手上拿着剛從其他科室借來的最新一期的八卦雜誌，因為中午在員工餐廳里用餐時，無意間聽到同事討論嚴謹治又傳出緋聞，還被拍到清楚的照片，完全不知情的朱可可想要了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深吸了幾口氣，朱可可微微顫抖的手將雜誌翻到報道處，映入眼帘的便是令她感到刺眼的畫面。
嚴謹治和知名女星關小美共赴高級餐廳的晚宴，席間兩人互動親密，一張又一張的照片，就像當時的情況在朱可可的眼前上演似的。
他們倆的這場晚宴是朱可可幫忙安排的，她很清楚。
關小美是公司近期請來替新資訊產品代言的女星，適逢她的生日，嚴謹治和她一起共進晚宴，說實在的也沒什麼大不了，何況當時她替嚴謹治約關小美時，也清楚告訴她老闆想要感謝她的幫忙，想在她生日時請她吃個大餐，所以說來說去這只是一個“商場上”的單純晚宴，她也很清楚。
可為什麼當她看到雜誌上那些曖昧的用字遣詞，她會那麼在意？因為男方是她的情人，她當然在意呀！
她心裏好酸，明知道嚴謹治和關小美是公事上的交集，但為什麼她就是沒辦法說服自己相信？
是因為這些照片看起來，兩人的互動是那麼親密嗎？
朱可可閉上了眼，眉頭緊鎖，久久無法化開。
就算嚴謹治真的和關小美有曖昧，她也不能說什麼，當時要求他跟她交往時，她就答應過嚴謹治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花心。
這是她一開始就預期會承受的痛，現在只不過如期發生了，她是該忍住。
嚴謹治若真的花心，就代表她還沒有讓他愛上她，那也意味着她的努力不夠，所以這時候的她不該又哭又鬧或是怨天尤人，她要讓他知道她的成熟與大器，還有對自己承諾的事一定會遵守。
她知道他一向討厭那些出了事就又哭又鬧的女人，那麼她就更不該讓自己變成他討厭的人。
不過是一場晚宴，不過是一本腥膻的八卦雜誌，沒什麼了不起的。
替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朱可可深深吸了幾口氣，整理好情緒后便回到工作崗位上，此時到南部出差兩天一夜的嚴謹治已經回到辦公室里了。
“總經理，你回來了。”才一天多沒見到他，朱可可發現自己好想念他，但這是辦公室，她不能有其他的反應，儘管他們曾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做愛……
每次只要看到那張沙發，她就會想起那天激情的畫面。
“原來你也愛看那種雜誌啊？”嚴謹治看朱可可手上緊握的那本雜誌，相信她已經看到那則緋聞了。
她會有什麼反應讓他感到十分好奇，這個女人真度量大到自己的男人和別人搞曖昧，還能夠鎮定的裝作若無其事嗎？
“我只是聽說總經理又有緋聞，所以借來關心一下。”朱可可平淡說著，儘管心中的酸楚不斷侵蝕着她。
對於她的平靜，嚴謹治顯得有些訝異，跟過他的女人遇上這種事，哪一個不是大哭大鬧，他第一次看到像朱可可這樣的反應。
“那看完之後有什麼感想嗎？”他倒想看看接下來她要怎麼應對。
“還好，沒什麼特別感想，反正你一陣子就會出一些這樣的新聞，搏點版面替公司做做行銷也沒什麼不好，行銷部應該會滿感謝你的吧？”
“這話很酸喔，可可。”他訝異她的高EQ，非但冷處理這件事，還不忘酸了他一頓，這和成為他情人前的朱可可幾乎沒有什麼兩樣。
她當真能夠公私分明到這種地步？
“會嗎？我一向這樣不是嗎？”在成為他的情人之前，她不都是這樣和他對話的？她答應過她會分清楚，她自然是……只能選擇這樣反應。
“過來。”他命令道。
“嗯？”她一臉疑惑。
她沒意會到平常在辦公室里他並不會這樣叫她，那種霸氣的命令只會出現在只有他們兩人的情人時間裏。
嚴謹治忽然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吃醋了吧？”
“嚴謹治，這是辦公室……”朱可可連忙掙扎着，但卻被他緊緊抓住。
“你很想要我抱抱你、哄哄你，跟你說我和關小美沒有什麼吧？”看着她的反應，他覺得懷中的小女人好可愛。
“我沒……”
“你有。”
他知道她努力做到公私分明，但她的公私分明，不過是把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而已。
他了解她，看她刻意的隱忍其實有些不舍，所以他想哄她，讓她好過一些。
嚴謹治知道自己沒有必要這麼做，他也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這樣做過，但朱可可的反應就是讓他覺得心疼。
“可可，我只是替關小美慶個生而已，沒什麼。”
“你不用跟我說。”
“我就想說，明明沒什麼的為什麼不能說？”
朱可可噤了聲，她理解嚴謹治的意思，就是因為他和關小美沒什麼，所以才無關緊要的告訴她，但若他和她真有什麼，他還能像現在這樣告訴她嗎？
“可可，你很厲害。”
“什麼意思？”她不懂他的褒獎。
“過去那些女人總是一直追問，這麼做只會適得其反，讓我不開心；然而你什麼都不問，反倒讓我自己把話給說出來了，我不得不佩服你。”
“我沒有這個意思……”她根本沒有要他向她解釋什麼。
“但是我喜歡這樣。”嚴謹治笑着拍了她的頭，“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呢？你夠理智，我喜歡。”
他……他說他喜歡？朱可可有些手足無措，又驚又喜，他這句喜歡之中，究竟包含了多少意義？
“所以你這顆小腦袋不要想太多了，我和關小美真的沒什麼。”嚴謹治笑着說道。
他不懂自己為什麼要一再跟朱可可解釋他和關小美關係，可是他卻覺得一點都不厭煩，因為朱可可不會無理取鬧，她成熟識大體，和她一起，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相信這陣子他生活就像是平步青雲一般，公事上有朱可可這個得力助手在背後幫忙，讓他省下很多的精神與氣力，更能毫無後顧之憂的專心衝刺事業；而在私生活上，他的生活起居有她的照顧，讓他感受到溫暖與安心。
她在他家中扮演一個稱職的女主人角色，而和她一起生活，令他感到無拘無束，因為只要是關於嚴謹治，不論是好是壞她都接受。
她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如果可以，他竟然有種想將她多留在身邊一些時間的念頭。
如果少些緋聞可以讓她開心一些，或是給她一些解釋能夠讓她安心一些，那麼這樣的改變他願意。
因為她也帶給他很多快樂，不是嗎？
輕輕的摟住朱可可，嚴謹治沒有發現自己的心意似乎正一點一點的在轉變。
“還在吃醋？”
“我沒有。”朱可可扁了扁嘴。
“那你生日時我也陪你、幫你慶生好不好？”
朱可可一愣，他是在承諾她什麼嗎？
“你要給我慶生？”
“對，我答應你，你生日那天我一定陪你，好不好？”
“好。”朱可可開心的一口答應，臉上終於展開燦爛的微笑。
能夠得到他這樣的承諾她真的好意外，雖然生日離現在還好久，可是朱可可的心早飛到未來，期待生日那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