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敲着床榻上猶然虛弱的女人,聽說她剛醒過來,但在他來前又沉睡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她故意,他幾次都錯過她的清醒時間,沒能同她說上話。
葛爾沁靜靜的凝視恭卉的睡顏一陣子后,嘆氣轉身。
這女人是他千方百計才弄到手的,他不會輕易放棄,她只是需要時間接受他,忘了永璘,這點時間他願意給,只求自個能日日面對這張與某人相似的容顏,他會耐心的等待,總有一天這女人會敞開雙臂擁抱他。
他沉思着離開,蒙古包外一個黑影靜悄悄的等他走遠消失后,才迂迴閃避的穿過守衛的人,順利進到蒙古包內。
他快速走到床榻前,心驚的瞧見面色白中透灰,雙唇暗紫的人,他曾經見過這個模樣的人,那人就是中了鶴頂紅的毒,她果然也吃了劇毒,貝勒爺若是見到她現在樣子,怕是要變臉了。
嘆了口氣,他伸手搖了搖人。「小總管,小總管。」他盡量壓低聲音,不驚動外面的守衛。葛爾沁顯然十分寶貝她,派了不少人守着,待會他們離去一樣得格外小心才行。
聽見熟悉的聲音,恭卉輕輕的掙開眼睫。
「小總管。」
她努力看向喚她的人,眼瞳不禁放大。「德興,你來了?」她驚喜萬分,他若來了,那永璘也必定——
「貝勒爺脫不了身,來補了。」猜出她的想法,他趕緊解釋。
他沒來……掩不住失望,恭卉眼神瞬間暗淡下來。
「可是貝勒爺要我來帶您回去,您下得了床嗎?」他急問。
「可以的!」她先是驚訝,而後激動的猛點頭。那男人還要她,那她一定要離開這裏,就算爬也要爬回他身邊!
「那走吧。」德興壓低嗓門的催促。
「好。」這聲好后,她奮力想爬起身,卻發現劇痛之後,她更是渾身無力,竟然連移下床一惡不行,當場愕然。
「糟了,定是你中毒才解,身子還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況,這會恐怕是寸步難行了。」他心急的說。
「那怎麼辦?」她臉色發青。
「還是容我冒犯了,我背您!」明知不合宜,但是權宜行事,小總管應當不會怪罪。而且貝勒爺說了,一定要在大典當日將她帶回來,一刻也不能遲!
德興於是迅速背過身,讓她爬上自己的背,趁着黑夜探出頭去,幸虧這些守衛以為她中毒后病弱,無力逃走,並未謹慎看顧,使他得以敏捷的背人離去。
紫禁城位處於北京城的中心,城牆四角分別建有角樓,形成一座森嚴的天子皇宮。
今個兒的和親大典,即在紫禁城外朝的太和殿舉行,因為是以和親之名而辦的大典,事關國威,婚禮的儀式比之平常的皇家婚宴還要隆重上幾倍,且永璘又是皇帝的寵兒,豪華程度更是直逼乾隆自個兒納后。
只見永璘身着大紅喜服,高大英俊的身影遠遠瞧去,無人不讚歎他英俊煥發,就連端坐在高台上觀禮的乾隆,都倍感驕傲的不住點頭暢銷笑。他老年得末子,人家總說父親對兒子嚴厲,卻對孫子慈祥,他對此子的心情就像對待孫子一般,寵多於責。
雖說此次的逼婚讓父子關係變得緊張,但永璘該會理解他的苦衷的,這事後他也不會放過葛爾沁以及端親王,會有機會讓他一出女人被奪得怨氣的。
永璘才行完所有禮節,憋見皇阿瑪已往乾清宮去,立即森冷的撇下櫻子以及眾人直奔內廷攔人。
「我如約成親了,東西呢?」他劈頭就問。
剛回宮,正在命人更衣的乾隆訝異的回身。「才剛行完禮,你怎麼這麼急?」
「快把解藥給我,恭兒正等着我!」
乾隆瞧着這個小兒子,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從容冷靜,這回幾乎被他的決定氣得跳腳,好不容易押他娶了人,這會他的脾氣似乎已到極限了。「都還沒洞房呢,你急什麼,那丫頭不是還在蒙古——」
「她人已在城郊了,我一會親自去接她!」
「什麼?!」乾隆聞之愕然。「她不是應該在葛爾沁身邊嗎?」他瞬間拉下臉。
「恭兒是我的女人,我要人去將她帶回來了。」
「你!」乾隆不禁大怒。
「皇阿瑪忘了嗎?是您自個兒在信函中說得很清楚,只要我乖乖回來並且娶了那日本女人,您就隨我的意,讓恭兒回來。」哼,當日密函上可是威脅他兩件事,一,他若下立即回京,皇阿瑪便要先砍了簡王的頭,第二件事,皇阿瑪已對恭兒下毒,他若不接旨和親,就讓恭兒毒發身亡!
就因為這兩件威脅,讓他不得不追人追到一半恨恨返回,如今該做的他都做了,也不容皇阿瑪反悔!
「可是……」乾隆心驚。沒想到他動作那麼快,早將人接回,就等着大典一結束就去見人,這小子對那丫頭還真存了心。
「皇阿瑪!」永璘急催解毒丹藥。
乾隆臉色轉黑。想當初他料定這小子好潔,對女人尤其潔癖,認定一旦那丫頭到了蒙古,必成葛爾沁的女人,就不會再堅持將人帶回,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打壞了他全盤的計劃。
如今葛爾沁得知人被劫回,定要翻臉不認人了,永璘又已將日本公主娶回,此刻大批的日本人正在京城虎視眈眈,他原想集中敵人再痛擊的計劃,全因為那丫頭的關係生變,他不禁惱怒得面色陰沉起來。
「你竟為一個女人,讓朕的京城陷入危機之中,枉顧了朕對你的期望,朕真是白信任你了!」
「兒臣自知對不起皇阿瑪,這事兒臣也會想辦法補救的,不會讓日本人有機可乘,也不可能讓瑞親王逃脫!」永璘不卑不亢的回應。
「你!」乾隆氣結。
「皇阿瑪,解藥!」此刻他心急的只有一樣,其餘的,他後頭再解決。
乾隆怒視他,越想越氣,驀地拂袖。
「哼,這葯我沒有!」
在進京城的城門前,女人迎風坐於馬背上,風吹亂了她的發,雪凍傷了她的肌膚,可她像是渾然未覺,眸底輕盪着水光,痴痴地望着前方,整個身子幾乎融入茫茫白雪之中。
直到城門開啟的剎那,隱含淚光的眸子倏地雪亮起來,映出一抹她極為思念的人影。
一身出色的和親吉服,永璘偏頭看她,對着她熱切的凝眸笑着。
恭卉眼眶一熱,策馬奔向他,他張開雙臂等馬兒接近,手一撈,將人由馬背上撈下,緊緊拑擁在懷。
他托起她的下顎,隨即吻上她被凍紅的唇瓣,雙臂緊緊圈住她的纖腰,激切地來回吸吮,毫不保留的傳達充斥在胸腔內的激動。
這女人終於回到他身邊了!
恭卉渾身就像着火般滾燙着,酸澀的滋味湧上她的胸口,她同樣以熱切的激吻,兩人就在雪地里吻得難分難捨,將多日的思念與急躁全化在四片唇中,彼此相纏。
當激情燒得她快要意識不清時,永璘才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再不降溫,他真會在這冰天雪地、人來人往的城門前失控的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