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因他一再強調不在意門戶,且他父母會尊重他的選擇,她才想勸女兒忘卻過去,給自己也給對方一次機會。
「媽,我跟他不可能。」金於俐一口否定。
「沒試過,怎麼知道不可能?」齊優人追問。「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
「以你的條件,你想要什麼女人都能輕而易舉得到。」她悶悶地說。他讓她沒有安全感,更不覺得自己真有本事被他看上。
「但讓我想追求的女人,卻只有你一個。」他說實話。過去曾有的幾段戀情,全是對方先主動的;而他確實沒追過女人。
「所以,你只是因我拒絕才想挑戰,等追到手,就棄若敝屣了。」她冷諷。心口不由得抽疼了下。一時分不清是因過往的舊傷而泛疼,或是因他的緣故。
聞言,他怔了下。想起金母簡單提過她曾受過感情傷害,不禁替她心疼,一雙深眸定定凝着她。
她卻避開他視線,找個話題和母親閑聊。
金母也沒再刻意撮合兩人,忙着招呼大家一塊用餐,化解僵硬氣氛,輕鬆地話家常。
餐后不久,齊優人準備離開,金母要女兒送他下樓。
兩人一前一後步下樓,在前面的他步伐緩慢,踩着一層層階梯,邊娓娓道出童年往事。
「小時候,我爸帶我跟大哥去美國看恐龍展,在紀念品區買模型時,我跟大哥看上同一款模型,而那剛好只剩一盒。
「我以為大哥理當要讓我,可他不知是故意或真的情有獨鍾,堅持跟我爭同一盒模型。我爸只好提議猜拳以示公平,結果我猜輸了,只好挑選另一款模型。可對大哥擁有、我原先看上的那模型,我還是念念不忘,回家后一再向大哥索討,之後大哥有條件的同意跟我交換模型。
「我終於得到最想要的模型,當下非常開心滿足,之後更沒輕易就玩膩丟棄。那個模型,直到現在仍擺在我房間柜子上。你若不信,我可以拿來給你看。」
跟在他身後,已步到一樓的金於俐,起初不禁對他突然提起童年跟大哥搶模型的事納悶,聽完,雖隱約察覺他說這事的目的,她卻裝不懂,低聲道:「我對恐龍模型沒興趣。」
這時,人已踏出公寓鐵門的齊優人,在兩步距離外止步,回身佇立,雙手插在褲袋,與隨後踏出門的她對看,強調,「你知道,我要講的不是恐龍模型。」
「我不知道。」她仍是裝傻,沒抬臉迎視他陣光。
「以我的家世和自身條件,確實很多東西都能垂手可得,就連異性也是爭相靠近。不過,一旦我確認真正想要的,努力才求得的,不論人或物,我絕不會因得到就不珍惜:反之,我會更謹慎愛護。那存在我心裏的價信,也不再是別人所以為的價信。
「這一次,我大哥察覺我難得被一位女性影響,才有意攪和進來,就為激我攤牌跟他坦然解開隱藏的心結。他的刻意介入,才讓我更驚覺對你的在乎,我不是因有人爭搶才想證明什麼,更不是因未曾被女性拒絕,才想挑戰征服你。我就是不自覺喜歡你,被你所吸引,即使一時沒能得到你,我也不會死心放棄。若有其他競爭者出現,我會極力剷除,霸道地先圈住地盤,不容外敵入侵。」他神情嚴肅地宣告。
她仰臉,望着他,他認真篤定的陣光,是她未曾見過的。
心口,因他一席話,熱燙撼動。
「你可以拒絕我,但不要逃避我。我會為你改變過去因故刻意營造的紈褲子弟形象,我會拿出最大耐心追求你,直到你願意相信我的真心,接受我的感情。」他一雙深陣感情濃烈地鎖着她,對她道出不曾有的決心與真情。
也許,她該當他不過是甜言蜜語說些好聽話,可他的眼神竟教她想信任,很想打開心門放膽接受他的感情,釋放內心一再糾葛矛盾的情思。
她抿抿唇,卻是不語,低垂下眸。
「進去吧!明天早上公司見。」他微微一笑說。儘管不舍跟她輕易道別,結束兩人難得和平溫馨的談話氣氛。
即使只是他一個人在滔滔不絕,但他慶幸有這機會,向她毫無保留地道出心裏話,清楚表述他的內心情感。
他覺得今晚兩人間已是大有進展,非常寬慰。
「你……」見他轉身要離開,她猶豫着想說什麼。「開車小心。」最終卻只是給了句簡單叮嚀。
「嗯。」他回頭看她,再度揚唇,溫柔一笑。
他的笑意,教她心口評然。才驚覺在這之前,她其實好幾回因他的笑而悸動。她一直以為他不是她欣賞的類型,甚至是反感排斥的那一類紈褲子弟,可她竟也在不自覺間,被他所吸引,只是一再壓抑抹除,不願老實承認。
她一雙水眸望着他頎長身影在街燈映照下,漸行漸遠,直到沒入街尾路旁他的房車裏。
隨即,他的車影駛離,沒入夜色中。
一瞬間,她有些不舍,有些傷感,很想勇敢地回應他的告白。
【第十章】
齊優人沒來上班。
金於俐一早進公司便有些緊張地等着他到來。思索一夜,加上母親從旁勸說鼓勵,她決定對自己老實,不再逃避他,甚至考虎兩人交往的可能性。
即使做出這樣的決定,她不免還是有些緊張,搖擺不定,不知真正面對他時,她能否坦然說出P。
她不由得盯着牆上時鐘等待,指針跨過十點了,他卻遲遲沒進辦公室。
以前他超過十點才進公司是常態,可最近這幾日,他都很準時來上班,甚至會比她早一步進到辦公室。
前幾日,因怒氣未消不想見他,他卻早早就在她眼前晃,而今天想見他,他竟遲遲未現身。
在她猶豫該不該主動打通電話問問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一一「金秘書,副總人在醫院,需住院幾天,你把他辦公室的個人筆電帶過去,我有些工作要交代。」電話那頭,齊旭己語氣平靜地交代。
「副總在醫院?!發生什麼事?要不要緊?」金於俐頓時擔憂不已,急聲追問他狀況。
齊旭己告知,他昨晚開車返家途中,為閃一隻狗不慎衝撞上安全島,左半部車頭撞凹,他左小腿被鋼板刮傷,所幸沒骨折,縫了幾十針已無大礙。
金於俐急匆匆離開公司,搭計程車直奔醫院要探視他傷勢。雖電話中齊旭己告知他傷勢不算太嚴重,可她卻聽得心驚膽顫,而他出車禍的時間,就在和她分別不久后。
如果,她當時能跟他多說些話,向他坦白自己對他也有的情感,讓他慢幾分鐘離開,或許就能避開這起意外。
想到他是因到她家才出車禍,她內心有抹愧疚,更因沒能在當下回應他的告白,有些懊悔。
倘若有些話錯過時機,就再也沒機會說出口,那懊悔的心,是不是比受傷的心,還難釋懷治癒?
坐在前往醫院的計程車上,她雙手懷抱他的筆電,心口揪緊着。此刻的她,多希望雙手緊握的,是她不敢捉取的,他的感情。
「你怎麼來了?」個人病房裏,坐躺在病床上的齊優人聽到開門聲,以為是離開的大哥又進來,卻見門口出現佳人,驚愕不已。
前一刻他是有請大哥向她轉告一聲他住院的事,但沒想到她立即就奔來看他,心下不免一陣感動。
見到他的剎那,她心口激動莫名,眼眶不由得泛熱。才驚覺,她是如此在乎他。
她擱下手中的筆電,匆匆走近病床,一雙眼仔細地審視他,見他左小腿纏着厚厚繃帶,緊揪眉頭急問:「腳還很痛嗎?還有傷到哪裏?有沒有撞到頭?」即使見到他的人,她一顆心仍惶惶不安。
「沒事。還好進口車耐撞,只有小腿縫了二十多針,暫時行動比較不方便;其他檢查都沒問題一一」他意圓用輕鬆口吻交代意外,話才說完,卻頓住。「怎麼哭了?!」
見她水眸淌下晶淚,教他驚慌又錯愕。
「沒……沒事就好。」她眨去淚液,吸吸鼻子,唇角強牽一抹淡笑。
「你……是在擔心我嗎?」他瞅着她,意外她輕易落下的淚。
「以後……開車小心點,我……真的很擔心……」她聲音一哽,坦然訴說來醫院這一路上的驚惶不安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