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挽顏面王子呈寶
韓德威見狀,適時走出看台,走到擂台上,先細細地打量小火狐一回,然後哈哈大笑道:“依本使看,器械就不用再比了。這位小菩薩,就是器械狀元,眾人以為如何?”
眾雷鳴般地響應。
韓德威舞動雙手,壓下喧鬧聲,回頭問潘羅支和祿勝以及熟倉禮信等人:“你們以為如何?若是不服氣,儘管派人上場,再比試一回。”
潘羅支和祿勝尷尬地笑着,衛慕承運野利懷仁熟倉禮信異口同聲:“咱們沒的說。”
韓德威便問尹憲:“尹大人有甚異議沒有?”
尹憲與韓德威雖然都在背後向雜謀月和李繼捧暗示,對方在給自己下毒,面上卻都風度翩翩。
尹憲被韓德威搶先一步,心裏很不自在,卻不動聲色地淡笑道:“理當如此。”
韓德威便對司儀說:“你來宣佈並頒獎吧。”
司儀早樂得嘴都合不上了。他是党項人,党項人大勝,他能不高興?聞聲上前宣佈:“馬下兵器比武,至此結束!火狐為狀元,特獎白駝五峰,駿馬十匹,健牛二十頭。”
觀眾歡騰。
一個大嗓門兒噢地一聲,唱起來:
司晨的是那大公雞,上陣的騍馬着實稀。吐蕃回鶻擺擂台,響破天咱有心卻無力。八尺高的男子漢,不如青馬兒火狐狸。。。。。。
唱曲的是銀州有名的曲酸大王響破天,唱的是党項人愛唱的“漫山吼”。
響破天扯着脖子一唱,觀眾們越加興高采烈。
潘羅支和祿勝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暗暗打主意。
響破天的曲兒一停,司儀上前宣佈道:“今天的比武,就此結。。。。。。”
“且慢!”祿勝上台,打斷司儀說:“天色還早,不如再添些樂趣。小王這有張弓,是我回鶻的鎮國之定。如果有人能拉開它,並射中二百步外的靶心十箭,便贈予他!”
兩個回鶻武士應聲抬上一張黑黝黝的鑌鐵弓,趾高氣揚沿着台邊轉,讓眾人觀看。
潘羅支不甘示弱地也跑到台前,大聲說道:“小王也有兩件東西,雖不是鎮國之寶,也是百年難遇的寶物。一個是寶馬墨獅,一個是藏獒花虎。藏獒是犬中之王,而花虎又是藏獒之王,乃王中王,能獨斗狼群虎豹。墨獅是小王花萬金自西域大食國購得,不懼風沙雪雨、虎豹狼蟲,日行千里。小王的賭賽是,將墨獅與花虎都放開,放在一起,由花虎護着墨獅,誰要是能赤手空拳馴服犬馬,不被馬犬所傷,這兩件寶物就歸他了。”
兩個馬奴,一左一右,勒緊馬韁,牽出一匹黑如漆炭的寶馬。馬頭高俊如刀削,眼端正若懸鈴,耳尖厚前豎,鼻孔大、鼻紋成王字,長頸、寬胸、闊背、長腿,怒目昴,四蹄踢踏,似虎如龍。最罕見的是,馬脖子上雄獅一般,有一圈厚厚的鬃毛,因名墨獅。
另有兩個犬奴,牽着一隻如虎似豹的巨犬出來。這就是潘羅支的犬王花虎,花虎是犬中的異種,鐵青色的皮毛上,散佈着指甲蓋大小的白花,虎頭、粗頸、闊胸、樁腿,立若猩猿、黑熊,卧似梨花罩墨虎。它不懼狼群,敢獨斗虎豹。花虎長得奇異,稟性更奇妙,不到狩獵之際,一天到晚也不叫一聲,只用那一雙圓溜溜地大眼睛,靜靜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那雙眼睛,似劍芒寒星,睡夢之中,也能透過眼帘射出逼人的寒光。
眾人都是識貨之人,讚歎如潮。也都意識到,潘羅支和祿勝真急了,不惜將自己的寶物拿出來挽回顏面。既然他們肯拿這些寶物出來,這些寶物也就不是容易得到的。
確實如此,潘羅支與祿勝都沉不住氣了。小火狐武功深不可測,她的姐姐更會只比她高不比她低,繼續比下去,怕是落不了好。但女子武藝再高,畢竟體力有限,拉重弓、馴服烈馬和凶犬,絕對不是她們所能勝任。
祿勝與潘羅支不約而同打起了一個主意,不惜珍寶,也要保住面子。
對三件寶物,人人眼熱心動,個個撥打起小盤算。有些莽漢子耐不住,先奔了祿勝的鑌鐵弓,弓不是那如狼似虎的犬馬,拉不開也傷不着,頂多丟面子。
一時間,鐵弓之前排成隊,多少人都想將這件寶弓收入囊中。
而祿勝一點都不擔心他的寶弓,他相信,即便是有人能拉開它,但要射中二百步外的靶心十箭,難於登天。他密切注視小火狐與她的姐姐,希望從她們身上,找到阿伊古麗。
阿伊古麗是他們回鶻武術大師阿拉的女兒,深得父親真傳,且美貌異常,色藝雙全。
祿勝想娶她,可她卻逃走了。有人說在平夏部見過她,而小火狐的身手,又象極了她,祿勝懷疑她們有關係。
小火狐正在欣賞她的獎品,姐姐卻在埋怨她:“死女子,不叫你上台,你非上台。你看見那個回鶻王子沒有?那就是師傅的冤家,你要惹得他找到師傅,看師傅咋收拾你!”
小火狐嘻嘻笑道:“就那個慫王子,沒打兩下,就將看家寶貝拿出來了,有甚可怕。除非他派千軍萬馬來捉師傅,不然能把咱們怎樣?姐姐別忘記,這裏是夏州,他的兵馬派不到這裏。沒有兵馬,就他那幾個草包從人,不用你跟師傅動手,咱包了,怕他甚?”
姐姐氣得直跺腳:“能不夠了你,你就能吧!你能你去把那張弓給拉開,射中十箭,將弓贏得,再把犬馬馴服了贏來,才叫能!”
小火狐笑嘻嘻地搖頭:“贏不來。駱駝穿鼻拘,馬戴嚼子,一物降一物。咱只會使巧,哪有那麼大的力氣,要不然你去試試?”
姐姐啼笑皆非:“你沒那麼大的力氣,咱就有那麼大力氣了?”
小火狐眼珠子一轉,伸伸舌頭,鬼頭鬼腦地道:“明白了。這就是特意用來對付咱們的。既然沒那個能耐,就不丟那個人。咱們還是趕天黑了去你的那個神塬,找你那個神人去吧。”
姐姐噗哧樂了,頓足道:“死女子!你要溜之大吉,偏拿咱說事。鬼心眼子那麼多,也不怕累死你!”
小火狐笑得更甜更壞:“從來人都說笨死了、笨死了,沒聽說哪個人被心眼累死。”
“你早晚得被心眼兒累死!”姐姐嗔笑。兩人打定主意,連夜帶着從人和獎品走了。
李繼沖的注意力,全集中到寶弓、寶馬、犬王身上。等想起小火狐,想找她們攀談時,她們早已不知去向。
李繼沖丟開她們,一心想得寶,藉以挫傷吐蕃回鶻人的氣焰。
李繼沖觀看了好幾天,仍舊不知道鑌鐵弓、墨獅和花虎的深淺。眼見着無數人在弓下敗陣,還是忍不住上去丟回臉,眼見得多少人被犬馬咬傷踢傷,還是忍不住上陣,被花虎咬傷腳后。
李繼沖暗忖,恐怕只有哥哥來,才能得寶立威。急忙派人去找李繼遷,來為党項人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