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搬遷的開始

2.搬遷的開始

2.搬遷的開始說起南正街,其實那條彎彎曲曲、有些狹窄的小街早就被學院街和獻福路橫向分割成南正上街和南正下街,只有中間一段精華部分還稱作南正街,那次大規模的拆遷就是針對南正街的。動作很大,有好幾家機關事業單位、幾家工廠企業和幾百戶南正街的住戶,為此還專門成立了拆遷公司。先是對單位,由各所屬的部委辦區局負責安置,那些工廠統統搬進城郊的工業開區,那些單位和企業的所有福利房的住戶就全部搬進剛剛落成的、與中心城區隔着一座東山、靠一條鑽山隧道相連的東山花園裏去了,王大為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因為可以放棄安置、單單領取安置費,自己想辦法,所以就有些像龍慶豐那樣在改革開放中賺到了第一桶金的住戶就可以另選更好、更大、更靠緊鬧熱區的居處,剩下的也就只有近三百戶人家了。「有關王大為及他家的其人其事,詳見宜昌石頭的」

當時這個拆遷是市裏的一個重點,建委也很重視,還專門召集所有的私房業主和房管公房住戶集中起來開了一次懇談會,說是考慮到搬遷所在地段的差異,在給大家還回原有住房面積的同時,還給予百分之三十的住房面積的無償補償,這樣不僅住房條件改善了,居住面積也增加了,活動空間也擴大了,何樂而不為呢?房管局的領導先是說出一個安置點,“雖然在伍家崗,可是如果在那裏上班,還是很方便的,至少免除了天天擠車,每天有好幾個小時在路上的消磨。”人家說的很有道理:“雖然位置有些接近市郊,可是空氣新鮮、風景不錯、正是休閑居家的好去處。”

“另一個安置點地勢雖然高一點,可是不是說站的高、望得遠嗎?不是說‘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嗎?”經濟房管理中心的領導口若懸河,夸夸其談:“不過就是離江邊遠了一點,可是那個小區距離新崛起的中心商業區不過五分鐘路程,又是一個成熟的社區,逛街、出行、購物、讀書、看病方便得很。”

最後才隆重的推出對南正街居民安置點的所在地。一個是靠近峽州火車東站附近的桔城花園和位於東山半山腰的大堰小區。參加開會的所有住戶一下子就開了鍋,都在怒氣沖沖的紛紛離開,還在極為憤怒的罵罵咧咧,說貪官污吏和房地產商相互勾結,把老百姓不當人,把大家騙到趕城郊去住,一個在山上,一個在城市的邊沿,有人聲如銅鐘的在煽動:“老子們堅決不搬!有本事還敢動武不成?”

人家還是很有耐心的。那個時候的拆遷公司還是具有職業操守、也有職業道德的,決不搞什麼威脅和恐嚇,也不進行斷水斷電,更不會深更半夜找一幫小混混來砸拆遷戶的玻璃和燒大門,只是日復一日的進行家訪,天天如此,只是不間斷的和各家各戶聯絡感情,反反覆復的宣傳南正街拆遷以後,這裏要建一個大規模的老年活動中心,雖然那不過只是個真實的謊言,幾年之後這裏聳立的卻是一個大規模的住宅小區而已,但在那個時候人家說得銅銅鐵鐵、信誓旦旦,不由你不相信。再說,峽州有句名言:“伸手不打笑臉人”嘛,就只好讓那些手裏拿着紙和筆、包里裝着搬遷協議和計算機的男女進來,漫不經心地聽着那些人的春風化雨般的動員和細緻耐心的解釋。一個月下來,拆遷公司的人明顯感覺到這些人中間有不少的人已經開始態度軟化,也有些立場鬆動,可就是沒有一戶答應搬走,拆遷公司開過幾次秘密會議,想找到問題的關鍵,也想找到解決問題的關鍵。

終於有人大着膽子去做張廣福的工作,那個時候,這個小名叫和尚的年輕男人已經是前呼後擁的一個老大,而且是社會上的大哥大,據說手下有數百人的力量,在這座城市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個人稱張哥的男人忙得很,還不容易有了點空,卻對搬遷的話題不感興趣,叼着煙不耐煩地回答:“媽的,沒看見我在忙嗎?再說我和張國榮不同,我對男人不感興趣,找個年輕的女孩子來給我解釋解釋。”

誰也沒有想到張廣福的魅力無窮,拆遷公司的那些女人都爭先恐後的決定為了工作甘願獻身,至於那些女孩子是不是與張哥有過什麼交易,誰也不知道,至於那些女孩子對張哥解釋過一些什麼誰也沒問,那是一個敏感而又不便出手的問題,可人家還是圓滿的完成了任務。張廣福的表態倒是傳了回來:“問一問楊大爹嗎?楊大爹只要說上午搬,我絕不拖到下午;楊大爹不話,一切免談。”

大家就恍然大悟,這裏的住戶幾乎全是以那個楊大爹的馬是瞻,南正街的頭竟然會是那個貌不出眾、為人和氣、穿一套中山裝,一天到晚趴在他開的那家小店的櫃枱上讀書看報的那個精瘦老人,就叫人大跌眼鏡,就知道真人不露相。就派人整天坐在楊大爹的小店裏磨蹭着不走,那個楊大爹也不聞不問,還是和以前那樣默默的讀書看報,閉着眼睛入定,還是和以前那樣賣他的煙酒糖茶,還是和他的那幾個要好的街坊鄰居打打麻將、玩玩撲克、聽聽收音機、說說閑話,或者背着手到那些已經開始拆除的一些樓房和工廠車間去看看斷壁殘垣,也看看那些已經樓去人空的老房子。

南正街的建築大多都有悠久的歷史,有那些在川江上跑船的水手胡亂用一些船板拼成的木屋,簡陋的很;也有一些本地人簡單修造的干打壘的土牆房,土氣得很;當然會有那些民國的官員修造的“庭院深深深幾許”的五進的院落,也有江浙的商人修的那種“小橋流水人家”的江南園林似的建築,有“大姑娘窗前綉鴛鴦”的雕欄畫棟的小樓,有“我從山裏來”的那種帶有典型的峽州山區的石板房……

走在南正街上,不經意的一抬頭,可以看見那些還在訴說當年繁華盛景的雕花木窗、花開富貴的高大門樓、栩栩如生的磚雕、畫工細膩的壁畫、粗大結實的楠木大柱;偶爾轉眸看去,獅子滾繡球的石鼓、觀音送子的木刻、孔雀開屏的照壁、松鶴延年的畫卷;駐足望去,挑得高高的飛檐、重重疊疊的防火牆、磨得光亮的青石板、迷宮似的狹窄過道、陽光燦爛的天井,還有牆角的青苔、斑駁的粉壁、牆頭搖曳的小草、街邊聳立的那棵梧桐樹,就會時不時的有一些城建學院的學生在老師的指點下到這裏感受過去的建築特色,好奇的、興奮的、欣賞的、漠不關心的、煞是熱鬧;就會有一些夾着畫板的藝術院校的學生在老師的指導下在這裏找一個角度進行寫生,水墨的、水彩的、西洋的、魔幻的、印象派的、煞是好看;就會有誰家的收音機在播放鄧麗君的那《小城故事》,唱起來像一道清泉在靜靜的流淌:“小城故事多,充滿喜和樂。若是你到小城來,收穫特別多。看似一幅畫,聽像一歌,人生境界真善美,這裏已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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