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剛到上海第三天,就接到老同學韓子浩打來的電話,今天是這位老同學二十八歲的生日,慶生地點就選擇在金莎私人會館的第十八樓。
剛踏進宴會廳,閻烈就看到幾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笑容滿面地向他迎過來。
「閻太子,你遲到了整整二十分鐘。」
開口說話的正是今天宴會的主角韓子浩。
韓氏集團在上海有着讓人不敢小覷的商業實力,作為韓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韓子浩可是無數女人趨之若鶩的鑽石級王老五。
兩人相識,還要追溯到十幾年前。
那時的閻烈十五歲,因為家族事業的原因,他被父母帶到上海住了整整五年。
在那五年裏,被送到私立貴族學校就讀的他,認識了同為上流子弟的韓子浩、陸靖凱以及雷一鳴等圈中好友。
閻烈二十歲的時候,因為生了一場大病,被父親送到美國治療,病癒后,才正式留在國外繼續深造。
幾個好友雖然一別八年,彼此的友情卻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發生任何變化。
這些年,只要有時間,韓子浩等人就會飛到國外和好友相聚。如今閻烈因工作來到上海,闊別多年的好友們自然要趁這個機會好好相聚一次。
「來的路上車子出了一些小問題,稍微耽誤了一會兒。」
閻烈漫不經心地解釋了一句,目光瞟向韓子浩臂彎中摟着的年輕女子。
女子身材曼妙,姿色艷麗,一看就是遊走於上流社交圈,且擁有絕妙交際手段的社交型人物。
韓子浩趕緊介紹,「這是我女朋友趙欣雅,欣雅,這是我好朋友閻烈。」
趙欣雅莞爾一笑,伸出嬌嫩的手臂,用十分得體的語氣道:「原來是鼎鼎大名的閻太子,真是久仰!之前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如今終於有幸見到閻太子的廬山真面目,我也算三生有幸了。」
不得不承認,皇朝國際酒店的少東家不但身分不凡、背景龐大,就連五官容貌都出眾到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地步。
出沒在金莎私人會館裏的會員,最不缺的就是俊美多金的富二代、權二代們。但相較之下,閻烈的存在就像一顆耀眼的鑽石,即使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裏,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吸引住別人的視線。
對於趙欣雅的恭維,閻烈只是淡淡地回了對方一記淺笑。
他和韓子浩相識十幾年,十分了解對方對待女人的態度,平均每個月都會更換一任新的女友,不長情、不專一,典型的流浪在花叢中的浪蕩公子。
就算趙欣雅儘可能地表現得可圈可點,完美不俗,她也沒有能力守得住韓子浩的心。
其他幾個好友身邊也都帶着不同的女伴,或妖媚,或性感,只是完全吸引不了閻烈的視線。
韓子浩見好友反應冷淡,態度疏離,便將幾個女伴打發到一邊,拉着閻烈等人坐到另一邊聊天。
「怎麼樣,這幾年在台灣過得還好嗎?」
閻烈懶懶地坐在柔軟的沙發內,手中端着一杯橙黃色的酒,沉笑道:「你口中好的標準是什麼?」
「男人除了事業和家庭之外,自然就是愛情了,別告訴我們,你到目前為止,還是孤家寡人。」
「愛情就像是一件奢侈品,不是人人都能輕易碰觸的東西。」
陸靖凱笑着打趣,「這句話可不像你閻太子的風格。」
「那麼在你看來,我的風格又是什麼?」
一直沒作聲的雷一鳴目不轉睛地看了他一眼,「莫非你還在想着Angel?」
遞到唇邊的酒杯因為這個問題而停滯了幾秒,隨後,閻烈輕啜酒液,用漫不經心的口吻道:「她只是一件過了時的奢侈品,你如何覺得我會對她念念不忘?」
「你若忘得掉,系在你腕間的那條藍色絲巾又說明什麼?」
閻烈這才垂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西裝袖下果然露出一截藍色的絲巾。
他淡然一笑,將那抹藍色徹底掩在袖子下,「有些回憶雖然並不美好,卻可以時刻讓我的頭腦保持清醒。至於你們腦海中所猜測的事,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並不存在。」
幾個人見他並不想多談論這話題,便插科打譚地將話題移向別處。
身為今天宴會的主人,韓子浩不能偷閑太久,沒過一會兒便被其他朋友叫走,去招呼新來的客人。
閻烈趁機去了一趟廁所,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隱約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讓他感到熟悉的聲音。
「妃妃,你臉上怎麼沾了這麼多油污?哎呀,你額頭上還寫着一串電話號碼,誰那麼有創意啊,居然把電話寫到你臉上……」
講話的女孩名叫周周,是王子妃的小學同學。
「別提了,我今天運氣不好,遇到衰神,還以為能多賺五百塊,結果不只錢沒賺到,還被人給耍了一道。」王子妃心情很差地抱怨着自己路上的遭遇。
值得慶幸的是,五百塊的外快雖然沒賺到,被周周叫來做幾個小時的臨時服務生也不錯。
據說今天是某大財團少東的生辰,由於來此參加宴會的賓客過多,服務生人手不夠用,經理便讓員工介紹親戚朋友過來打雜,薪水就按工作時間來結算。
王子妃以前有過被臨時借調的經驗,再加上她能吃苦耐勞,對工作認真負責,幾次下來,深得經理的歡心,所以今天這場生日宴,她自然成了被借調的工作人員之一。
周周帶着王子妃躲在距離廁所不遠處的樓梯間更換制服。
王子妃一邊穿衣服,一邊用面紙狠狠抹掉臉上的油污,連帶着那串電話號碼也被她抹得一乾二凈。
周周又和她哈啦幾句,交代完她的工作后,就急匆匆跑去自己負責的領域了。
王子妃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剛一轉身,就看到洗手間門口站着一個環着手臂的年輕男人。
仔細一瞧,這人她認得,竟是那個欠了她五百塊,並且在她額頭上留下丟人痕迹的傢伙。
「你怎麼在這裏?」
閻烈好笑又好氣地回道:「誰規定我不能在這裏的?倒是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裏?」
如果他沒記錯,這個小女人應該在皇朝國際酒店上班,既然她是皇朝的員工,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當服務生?
「這還不是都怪你!」王子妃口氣很沖,「我花費了整整半個小時的時間給你修車,不但一毛錢都沒賺到,還害得我損失了一套乾凈的衣服。如果不儘快將這筆損失賺回來,我晚上作夢都會被氣醒。」
說著,瞪了他一眼,又急着要離開。
閻烈一把拉住她,挑高了眉頭,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是說,因為我的原因,所以你要來這裏做臨時工彌補那五百塊的損失?」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閻烈被她那理所當然的語氣逗笑了,「你很缺錢?」
「誰嫌錢多?」
「皇朝的薪水滿足不了你對金錢的渴望?」
「你怎麼知道我在皇朝上班?」王子妃很驚訝。
「你之前穿的制服難道不是皇朝的?」看來這女人真是沒認出他。
「就……就算我在皇朝上班,難道我不能給自己發展第二事業?」
王子妃差點忘了,她剛剛來的路上確實穿着皇朝國際酒店的制服。
因為她很少將錢用在購置衣物上,再加上皇朝國際酒店的制服結實耐磨,所以除非休息放假,平時為了減少麻煩,她都是穿着制服往來於家和酒店。
閻烈忍不住揶揄道:「你指的第二事業就是在這裏當個打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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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嗎?」
「你的臉色不太好,最好去醫院看看。」
閻烈的話題轉得很快,如此近距離的打量她,才發現她的臉色並不好看。他要是沒猜錯,應該和前天跳海那件事有關。
這麼瘦弱不堪的小女人在冰冷的海水裏泡了那麼久,不生病感冒才奇怪。王子妃避開他的打量,嘴硬道:「誰說我的臉色不好,而且去醫院不用錢嗎?喂,我說你這個人很奇怪,我和你又不熟,你幹麼要管那麼多?」
「如果是為了那五百塊,我沒說過不付給你。」
「好啊,那你現在付給我。」
「我現在沒有現金。」
「既然沒錢付,就別打擾我繼續賺外快。」
「你這份外快能賺多少錢?」
「一小時一百塊。」
「要做幾個小時?」
「當然要做到裏面的客人全部走光光。」王子妃不耐煩地回答。
「我按十個小時共一千塊付給你,你回去吧。」
「那怎麼行?我已經答應我朋友會幫她的忙。再說了,宴會結束之後,我還可以將這裏沒吃完的東西打包回家。」
說著,她指着不遠處的海鮮區,「你瞧,那邊放着的可是正宗的陽澄湖大閘蟹,外面要價隨便一隻就可以賣到一百塊。雖然宴會裏來來往往的賓客有不少,可真正來吃東西的人卻不多。反正這所會館的大老闆有錢得很,吃不完的東西絕對不會留到第二天。在這裏工作的員工有權利將剩下的食物拿回家,如果就這麼白白走掉,我就沒辦法吃到陽澄湖大閘蟹了。」
「你就這麼想吃別人吃剩的東西?」閻烈對她這番言論感到十分無語。
「我會撿別人沒吃過的……」
「意義有什麼不同?」
「哎,我說你這人……」王子妃忍不住皺眉,話說到一半,就聽不遠處有人叫她的名字。
「妃妃,過來幫我搬東西。」是周周。
「好,我馬上就來。」
不再理會閻烈的反應,王子妃急忙跑去幫忙。
閻烈眼睜睜看着那個瘦瘦小小的女人,當著他的面扛起滿滿一箱飲料,就這麼頭也不回地向另一邊走去。
如果他沒估算錯,那一箱子飲料至少也有幾十斤吧,這麼瘦小的女人,她居然扛得動那麼重的東西?
閻烈欷吁的同時,還不忘對她的背影喊道:「明天上午九點,我等你電話。」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王子妃胡亂地應了一聲,也不知是聽到還是沒聽到。
看着她越來越遠的身影,閻烈驀地失笑。
他這是怎麼了,竟然對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關心到這種程度?
更確切來說,當這個小女人在聽到他懸賞十萬塊的承諾,便毫不猶豫地跳進冰冷的海水中時,他已經開始對她另眼相看了。
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閻烈以空降部隊的身分來到上海皇朝國際酒店工作的第二天,就大刀闊斧地推行了一連串的改革措施。
那些在酒店工作多年的老員工,起初並沒有把這個被外界傳得神乎其神的閻太子放在眼裏。
畢竟閻烈年紀還輕,就算在國外拿了不少學位,也不過是虛有其表,沒有太多經營酒店的經驗。
可當他接二連三的召開了幾場大型會議后,徹底改變了眾人對他的判斷。閻烈迅速而簡潔地將國內外一些知名酒店的經營方式二列舉出來,明確地指出上海皇朝國際酒店在經營策略上的不足,又揉和了不少西方酒店的經營特色。
幾場會議下來,讓許多元老級的員工們,不得不佩服這位未來接班人獨到的眼光和別出心裁的見解。
閻烈的辦公室在酒店最頂層,結束緊張而冗長的會議,他將頎長的身子埋進軟軟的皮製辦公椅內。
隨他一起踏進辦公室的衛辰,條理分明地向他彙報着接下來幾天的行程。閻烈眯眼傾聽的同時,目光不經意掃過放在辦公桌上的行動電話。